“秦染!”我大吼了一聲,卻並未震懾住秦染。


    我的心裏害怕極了,握著門把的手心裏全是汗。


    我以為秦染要打我或是怎麽樣,沒曾想,秦染隻是拉著我的衣角,噗通一聲朝我跪了下來。


    “求你了,許姐。”


    我愣住,一顆心卻是狂跳不已,秦染情緒起伏的太快,我根本猜不透她下一步到底會幹什麽。


    秦染盯著我的眼睛,我的慌亂她盡收眼底。


    接著秦染無力的垂下手,“你不願意就算了。”


    她起身,揉了揉膝蓋。


    我擰開病房的門,秦染用手扣著門板將門大力的拉開,然後與我錯身率先走了出去。


    門口的醫護人員緊張的往病房裏探。


    我隨後也走了出去。


    秦染要走,我叫住了她。


    “你等等。”


    秦染迴頭,一臉茫然的看著我,“還要事兒?”


    我的反應慢了半拍,“要不你留下來?”


    秦染露出牙齒,笑容皎潔,“好。”


    她迴答的幹脆,看不出她有任何的問題。


    醫生幫顧深遠做了一個全身的檢查,我在病房內坐著等檢查結果。


    秦染跟著推床跑上跑下。


    顧深遠重新被腿迴病房的時候,秦染已經是滿頭大汗。


    一些簡單的報告已經出來了,醫生告訴我們不必擔心,顧深遠比我們想象中恢複的要好,照這樣的發展下去,顧深遠是有蘇醒的可能性的。


    之後的幾天,我都會利用下班的時間來醫院看一看顧深遠。


    每次我站在門口,透過門上透明的玻璃窗往裏麵看,秦染不是在給顧深遠擦身子,就是在給他讀書、讀報。


    興許秦染是真的愛顧深遠愛到了骨子裏。


    我靜靜了看了很久,直到顧深遠的主治醫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反應過來。


    “許小姐,你來。”


    我跟著醫生到了辦公室。


    醫生拉開凳子示意我坐下。


    “核磁共振的報告出來了。”醫生說話慢吞吞的。


    他的表情略微顯得嚴肅,幾次欲言又止,讓我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您說,我都能承受。”


    我掐著自己的大腿,潛意識告訴我,可能會是一個壞消息。


    醫生看到我渾身都在發抖,他起身到了一杯熱水給我。


    盡管我已經極力克製住我自己,但是從心底裏生出的恐懼,還是讓我有些手足無措。


    “顧深遠腦子裏的血塊已經被自身完全吸收了,但是我們發現了他腦子裏有一個血管畸形瘤。”


    “血管畸形瘤?”我重複著醫生的話,但心中仍舊充滿了疑惑。


    “這個畸形瘤遺傳的可能性比較大,許小姐可知道顧深遠家族裏可有這樣的病史?”


    我無力的搖了搖頭,“不清楚。”


    “那他還有什麽親人在進金清市麽?”


    我仍舊搖頭,“他媽媽幾年前去世了,他沒有其他親人了。”


    我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臉頰,眼淚仍舊從指縫中滑落下來。


    “許小姐,您先別著急,我們要做進一步的化驗,看看畸形瘤是良性還是惡性。”


    良久,我終於平複了一下我的心情,我擦幹眼淚,聲音沙啞的問醫生。


    “如果是良性的,是不是手術就能切除?”


    醫生點了點頭,但還是長歎一口氣,我沒敢繼續問,如果是惡性的怎麽辦。


    “許小姐,您要做好心理準備,這個畸形瘤的位置很特殊,及時是良性的,我們都不能保證通過手術能夠百分之百的切除掉,即使是切除了,複發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醫生的話再清楚不過了。


    我沒再繼續深究,但是這一刻,我清楚的知道,可能再不久的將來,我會失去顧深遠了。


    隻是我很後悔,在顧深遠還健康的時候,我竟然那樣對待他。


    他赤誠真心一片,卻被我給辜負。


    -


    顧深遠血管畸形瘤的報告是一周之後出來的,這個時候,我剛好接到了法院的通知,我和蘇紹愷爭奪蘇樂知撫養權的官司即將開庭。


    蘇紹愷拿到法院傳票之後來找過我。


    我們約在一個咖啡廳見麵,我們坐在露天的座位上,一把大大的遮陽傘立在我們的頭頂。


    蘇紹愷看起來憔悴了很多,雖然依舊穿著西裝打領帶,但身上那股子精氣神是沒有了。


    他把手機放和煙盒放在桌子上。


    服務生端來的咖啡他一口喝掉了一大半。


    蘇紹愷皺著眉頭看著我,我們誰都沒有率先開口說話。


    我被他盯得渾身發毛,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良久,我終於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開口問他,“蘇先生,這次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蘇紹愷點了點頭,伸手從煙盒裏拿出一隻香煙點燃。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他開口問我。


    “知道什麽?”我裝傻,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拿鐵有些冷了,喝進嘴裏的時候,苦澀一下子蔓延開,我艱難的吞下咖啡,抬頭對視上了蘇紹愷的目光。


    在蘇紹愷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其實已經猜到了蘇紹愷找我是因為什麽,我不過是惱他欺瞞我。


    所以,即使赴約,我仍將帶著極其不滿的情緒。


    “撤訴吧!”蘇紹愷說的雲淡風輕。


    但是他的話卻是在我的心裏砸開了一個窟窿。


    “憑什麽?”我怒視著他,“我是蘇樂知的母親,我有權利和我的孩子在一起,你瞞了我這麽久,我可以什麽都忽略不計,但是孩子,我必須要。”


    蘇紹愷煩躁的掐滅香煙,他將煙蒂杵在煙灰缸裏,十分的用力。


    黑色的煙灰被杵成了粉狀。


    “樂知有先天性心髒病,就她的病情而言,跟著我是最好的選擇。”蘇紹愷說完,沉默了片刻。


    “或者,你迴來我的身邊,我們一起照顧她。”


    我嗤笑,有眼淚從眼角滑落,“你覺得可能麽?蘇紹愷。”


    他的反複無常,折騰的我身心俱疲。


    “是你說的,我們隻是炮友。蘇紹愷,那你現在跟我談這些,你覺得有意思嗎?”


    “亦如,我知道,現在讓你相信我很難。但是隻好樂知的病好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我是有能力給你和樂知幸福的。”


    “夠了。”不要給我這些虛無縹緲的希望,這對我很殘忍不是麽。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的這樣,蘇紹愷,你敢現在就跟我去民政局麽,我們複婚!”


    蘇紹愷沒有迴答。


    他的沉默成了擊潰我的最後一把利器。


    “看。”我笑,“你不過是用了一個借口來拖延我,蘇紹愷,我對你很失望。”


    蘇紹愷並沒有反駁我。


    他煩躁的又從煙盒裏拿出一支煙,打火機打了幾次都沒有打燃。


    他毫無耐心的將香煙連同打火機扔在了桌子上。


    “蘇紹愷,你有什麽跟我的律師談吧,我們之間不要再見了。”我起身離開,走路有些踉蹌。


    “許亦如。”


    蘇紹愷立馬站了起來,他喊我的名字,我沒有迴頭。


    蘇紹愷注定隻是我的不歸路,即使我忍下了當下心碎,我不能保證我還能忍不下餘下半生的失望。


    我沒辦法像他說的那樣繼續妥協。


    這幾年,我妥協了太多次。


    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如同行屍走肉,現在既然可以選,那我當然選擇想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雖然,很難。


    -


    開庭的前一晚,祝曉棉在法院附近的酒店開了一間房間,她一直陪著我。


    秦萬航和我一起對資料和細節對到很晚。


    我反複的問秦萬航這場官司我勝算的幾率。


    秦萬航的給我的迴答是不容樂觀,但不代表這場官司沒得打。


    隻是蘇樂知入院這件事情,對於我來說很不利。


    因為以我現在的薪水,恐怕不足以負擔樂知的治療費。


    但是秦萬航也說,蘇紹愷是蘇樂知的父親,治療費的事情不會作為撫養權爭奪的主要要素。


    我知道秦萬航隻是在安撫我。


    雖然前路茫茫,但是我願意試一試。


    “亦如,你要相信自己。”祝曉棉將我摟在懷裏,給我力量。


    這句話,顧深遠也曾對我說過。


    他讓我相信隻,沒有什麽坎兒我過不去。


    但是現在……


    我真的覺得,這個坎兒,我可能真的過不去了。


    所有的情緒,我沒有向任何人吐露。


    他們不應該成為我情緒的垃圾桶,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


    想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害的要自己強大起來。


    我醒的時候,天還沒有亮,我梳洗完坐在窗台前,我盯著窗外,愁容滿麵。


    八點多的時候,秦萬航和助理來找我們。


    他遞給我和祝曉棉一人一杯咖啡,我端著溫熱的咖啡,心中一暖。


    秦萬航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剛剛拿到一個新證據,這個官司我們贏的可能性很大。”


    見秦萬航如此的自信,我也隻能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學長,謝謝你。”


    祝曉棉興致勃勃,“亦如,你就放心吧!學長一定會幫你打贏的,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收拾好自己,等著接樂知迴家。”


    我點頭,然後看向了窗外。


    我真的可能接樂知迴家麽?


    祝曉棉本來還想說什麽,被秦萬航給製止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重新站在法院門口的時候,我竟然有些恍惚。


    我恍惚的覺得,這一切可能都隻是我幻想出來的一個美好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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