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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蘇澈,願與安齊遠結為道侶,終其一生相守不離,魂靈相融,永不言棄。”


    清朗的聲音響起,蘇澈的每一個字都咬得及其清晰。隨著字符的躍出,胸前結出的正紅色法印也散發出溫和而耀眼的光芒。


    沒錯,這便是安齊遠心心念念肖想了無數個日夜的道侶之契!


    “你?這怎麽可能?!”安齊遠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蘇澈竟然主動結出道侶之契,莫不是這又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


    看安齊遠露出一副震驚外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惶恐模樣,蘇澈就知道他在安齊遠心中的信用已經無可挽迴。


    但他已經是主動拋出了橄欖枝,安齊遠現在疑神疑鬼地遲遲不與他結契,反而在這大眼瞪小眼,氣氛著實尷尬。


    蘇澈的雙頰不知何時泛出了兩抹可疑的紅暈,語氣也從一開始的略帶內疚朝惱羞成怒轉變。


    “你到底要不要結!不結算了!別耽誤我去救人!”


    說罷手上的靈氣隨之一收,道侶之契的光芒即刻變得黯淡下來。


    安齊遠這才迴過神來,眼明手快地扣住了蘇澈的手腕。


    “誰說不結?”


    狠狠地瞪了心上人一眼,安齊遠念出道侶之契的法咒,手上登時出現了與蘇澈一模一樣的正紅色法印。


    “我安齊遠,願與蘇澈結為道侶,生生世世不離不棄,若有背叛,神識永滅,不入輪迴。”


    安齊遠說著心中已經盤亙了許久的誓言,他曾無數次設想過與蘇澈結為道侶時的情形,甚至選了好幾個風景優美且靈氣充沛的風水寶地,其上再精心地擺滿了各種天材地寶法器靈物,好讓他們結為道侶的一刻完美得無懈可擊。


    可誰知現下兩人掐架掐得衣衫不整灰頭土臉不說,蘇澈這藏身的荒島山洞也著實沒有什麽美妙的風景,天才地寶法器靈物也完全來不及準備。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地不完美,但這種沒有經過刻意安排的不經意卻又顯得出奇地圓滿。


    安齊遠已經傾盡全力按捺住澎湃如海嘯山崩一般的激動,但說出誓言的聲音還是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幸福的顫抖。


    此刻他真的害怕蘇澈會突然撤迴他手中的法印,然後重重地一掌擊在自己門戶大開的胸口。


    可即便這樣又如何?


    安齊遠想,如果蘇澈寧願殺了他也不願與他結契,那他還不如死在蘇澈手上來得痛快。


    正是帶著這樣的忐忑,兩人手中的法印漸漸貼攏在了一起。


    法印上的契紋十分繁複,必須結契的兩人全神貫注地將每一個契紋都嚴絲合縫地對上。


    這樣精密的結契方式,若是有一方稍有不情願,契紋就不可能對上。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這麽久,契紋在完全重疊的那一刻散發出淡金色的光芒。


    光芒將結契的兩人團團包裹住,一股沁人心脾的暖流從兩人重疊的掌心鑽入,順著奇經八脈暢行無阻地在身體中流動。


    那種溫暖而舒適的觸感讓人恨不得呻-吟出聲,心髒也隨著暖流的進入而越發快速地波動起來。


    這種感覺,真的特別奇怪……


    害怕這種無法控製的失控,蘇澈的理智有些下意識地想要將兩人還在重疊的雙手收迴來。可感性上的極致舒適卻讓他根本舍不得抽身,即便方才還在泛著耀眼光芒的法印已經因為鍥入了兩人的身體而逐漸消退,但那種心靈合一所帶來的享受卻越來越清晰。


    蘇澈和安齊遠的額頭不自覺地靠在了一起。


    待法印完全消散之後,蘇澈隻覺得渾身開始散發出難以抑製的燥熱,但這種燥熱卻並非是單純的情-欲,裏麵夾雜著興奮、暢快、思念、流連……


    道侶之契簡直是將兩人間曾經經曆過的美好的情感都放大了無數倍,在契約完成的那一刻,蘇澈從來都沒有發現眼前的安齊遠竟然是如此完美、如此適合自己的一個人。


    這種官感甚至可以讓他立刻毫不猶豫地臣服在這個男人身下,毫無保留地奉獻出自己……


    意識到自己也對安齊遠產生了此般“齷齪”的心思,蘇澈臉上紅燙更甚,甚至連唿吸都有些不自主地紊亂了。


    安齊遠那邊卻由於對蘇澈已是用情至深,道侶之契給他所帶來的影響有限,在契約結成之後很快便平複了不少。


    但看到眼前像紅透了的蝦子一樣的愛人,安齊遠覺得這瞪大了眼睛用不敢置信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的蘇澈竟青澀得如此可愛。


    安齊遠低下頭,吻住了蘇澈微張的雙唇。


    唇齒相接的一刻,似有流香略過,柔軟的觸感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親吻都要舒心,若不是在外頭等候許久的覺非羅忍不住再次出聲提醒,蘇澈甚至不願意放開箍著安齊遠後背的雙手。


    “等我解決了外麵的煩心事,就帶阿澈去無人之處遊曆可好?”


    天知道安齊遠現在多想趁熱打鐵地將蘇澈給辦了,可惜蘇澈這人將朋友看得比什麽都重,且這件事又涉及到若耶閣和鸞凰族,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禍,此刻實在不是可以放鬆下來談情說愛的好時候。


    替對方草草整理了衣冠,兩人攜手出了洞穴,不顧覺非羅驚詫的眼神,立刻提氣往事發之地趕去。


    待他們趕到的時候,原本鳥語花香的孤島已經被巨大的靈力衝擊摧毀了大半。


    雖然有孕在身,已是化神境界的阿凰仍有巨大的殺傷力,加之雲鶴長老他們並非要傷阿凰性命,在打鬥中各種投鼠忌器,最後趁著阿凰體內靈力紊亂引發孕期的反應,長老們才趁機用數重結界將阿凰禁錮起來。


    阿凰迴過神來發現已被結界壓製,便全然不顧其他地用強力突破結界。


    固定結界四方的長老皆被結界的破損反噬,口鼻溢出鮮血。


    眼看阿凰就要衝毀結界再次逃出,雲鶴長老隻好拿出了他作為鸞凰族首席長老的殺手鐧——玄蛇盅。


    在自然界之中,蛇鷹一類本就是鳥類的天敵,這玄蛇盅是用上古時期的玄蛇神獸的遺骨所製的靈器,所以即便是化神妖修,遇到這種克製之物也隻會腿軟。


    鸞凰族的首席長老在族中之所以擁有與族長抗衡的能力,正是因為他手中擁有世代相傳的玄蛇盅,並且知道如何不被此盅影響的秘法。


    被玄蛇盅壓製,阿凰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原本還能直立的雙腿登時跪倒在地。


    雲鶴長老剛來得及擦拭頭上豆大的汗珠,此時蘇澈他們便正好趕來。


    “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便阿凰肚子裏的並非丹鳳之嗣,但也是一個小生命,為何不能成全阿凰?”蘇澈擋在阿凰與雲鶴之間,安齊遠也用結界護住阿凰,讓他暫時不會受到玄蛇盅的威脅。


    雲鶴長老臉色鐵青地道:“此乃我鸞凰族之秘辛,老夫雖敬佩兩位宗主,但族內之事還請不要插手。”


    蘇澈見雲鶴擺出一副明顯不願意合作的姿態,知道強求無用。但此事卻並非阿凰一人之事,相對於雲鶴的堅持和隱瞞,蘇澈更驚訝於法正的袖手旁觀——畢竟阿凰肚子裏的娃有一半源自法正。


    第一次用抱有疑惑的眼神看向一直在戰局外圍的法正,這是他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看到法正的模樣。


    照理說,作為化神修士,法正已經很難受到外界的影響,但蘇澈卻發現法正確實麵色青紫,神色間是說不出的疲憊,甚至連原來飽滿的雙頰都有些微微凹陷了下去。


    法正一直沒有將視線投向這邊,隻是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法珠,口中念念有詞地似在吟誦佛經,低垂的眼瞼讓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地上,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看到法正這個樣子,蘇澈心中也升起了無名火。


    雖然他並不清楚法正和阿凰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如此隔岸觀火袖手旁觀的姿態卻是蘇澈難以容忍的,即便是阿凰有錯在先誘惑了法正,但法正也沒理由眼睜睜地看著阿凰被長老們抓迴去落胎外加幽禁啊!


    蘇澈沉聲迴道:“雲鶴長老,你雖然是在處理所謂的族內事務,但阿凰卻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若是處理其他事務我定然不會插手,但現在阿凰明顯不願意接受你的安排,你這般強人所難又沒有給出個能夠說服我的理由,我是斷然不會讓你就這樣把阿凰帶走的。”


    蘇澈擺明了姿態要插手這件事,鸞凰族的長老們對付一個阿凰就已經捉襟見肘,若是蘇澈、安齊遠等人再來攪局,看來今天是無論如何也難以善了。


    雲鶴為難地將視線投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法正。


    “法正宗主,您也為我們說兩句吧!您也知道,我們這麽做也是出於無奈,對凰組長來說是不得已之下最好的選擇啊!”


    雲鶴的語氣痛心疾首,雖然字裏行間是在勸法正為他們發聲,但語氣中卻帶上了隱約的埋怨之意,讓蘇澈聽了不由得眉頭一皺。


    被點了名的法正身軀一震,片刻之後才慢慢抬起頭來。


    蘇澈從來沒見過法正的眼神如此渾濁,感覺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一般,早就失去了以往的清明。


    僵持了一會,法正才艱難地說道:“阿澈,讓長老將阿凰帶迴去吧,他們不會害了阿凰……”


    可是話還沒說完,被困在結界中的阿凰卻突然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他們是不會害我,可是他們會害我的孩子!”


    “你不要這個孩子沒有關係,他是我的!我自己可以負責!你憑什麽來替我決定它的命運?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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