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雲:

    姬妾成群慣見,仆娘入巷稀奇。

    駭俗驚世贅小廝,拒嫁藩司○1怎地!

    事故人情冷暖,孰與計較高低?

    沉迷酒色欲無極,世間焉存禮義!

    話說西漢文史大家司馬遷所撰《史記.龜策列傳》裏,把龜分為北鬥、南辰、五星、八鳳、二十八宿、日月、九洲、王八種,有好事者將儒家的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八項德行以配之。因王、忘諧音,遂“忘八”便是八項中缺少最後一項德行,即無“恥”。北宋歐陽修所撰《新五代史》曰:“王建少時無賴,以屠牛盜驢販私盜為事,裏人謂之賊王八。”由是“王八”便是忘記羞恥並寓有“雜種”的穢言。

    國朝醫家李時珍在提取龜尿之方時雲:“龜性妒而與蛇交,惟取龜至瓦盆中,以鏡照之,龜見其形,則淫發失尿,急以物收取之。”又曰:“雌雄尾交,亦與蛇匹。”由此把龜視為其形不堪入目、其事不堪入耳,並與低級下流、邪惡汙穢、卑鄙無恥且與蛇亂倫之物。酉陽《雜俎》載雲:“娼妓,錄於宮者為樂戶,又稱水戶,國初之製,綠其頭巾以示辱。”由是,綠頭巾既是國朝王法對娼妓的懲罰手段,亦是民間妻妾邪淫的綽號。前朝大唐第十代天子是為開元玄宗皇帝李隆基,竟和其第十八子壽王瑁妃楊氏奸媾。那楊氏原名芙蓉,小字玉環,道號太真,自小習音律,善歌舞,姿色超群。玄宗帝效法當年高宗朝武則天先削發為尼後召入宮例製,遂以“太後忌辰”為借口,將楊氏度為女道士,隨之納為貴妃,從此不早朝,與楊玉環日日遊宴。後因安史之亂,玉環被玄宗白綾賜死。迴首往生:頹、廢、禍、亂,何堪先帝偉業;恨、愛、憐、悲,共伴淒切纏綿。這正應了太宗帝的言語:“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

    閑言少敘,書歸正傳。話說楊府小廝楊柳中秋節宴罷與丫鬟雨兒調情歡會,教主母娘娘楊欣怡逮個正著。楊欣怡欲擒故縱並不語聲,背後卻揚言將楊柳掃地出門趕出楊府;楊柳為了鞏固自家在楊府 “二主子”的地位,深夜冒雨向主母娘娘懺悔請罪。他每主奴二人原本多是想把對方“弄上了手”來實現各自的目標。在楊欣怡看來,楊柳就是個“刺蝟”——捧著紮手扔了可惜。楊柳乃殺父仇人的孩子,既不能養虎為患又不能放任為憂,隻有把他蒙在鼓裏象貓玩老鼠那樣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股掌之中,玩膩了、累了才把他一口一口地吃掉。

    楊柳聞聽自己將被,著實嚇了一跳。第二日,楊欣怡整日價忙裏忙外不得閑,故意不給楊柳解釋賠罪的機會。無可奈何的楊柳一直等到夜半三更,頂雨悄悄來到主子楊欣怡上房的寢臥。寢臥黑漆漆、靜悄悄的,楊柳摸到床前跪下先是請安又是懺悔,主子楊欣怡一點兒反響也沒有。楊柳心理道:“平時主仆兩人喝酒耍子情意甚篤,既有母子般親情的憐愛,又有男女間生澀的情愛,今夜何不索性以柔克剛、以陽化陰成就此事?”楊柳主意已定,便和衣挨入楊欣怡暖暖的被窩,覺得熟睡的楊欣怡直打哆嗦;楊柳到底是心忙忘事,趕忙脫下濕淋淋的褲褂,象孩子吃奶似地蜷曲在楊欣怡的懷裏。 見在的楊柳突然覺得自己長大了許多,成熟了許多。此時此刻,楊柳的心跳在加速,甚至在顫抖;從靈魂深處發出一種莫名含糊的感覺,像是觸電般的悸動,又像是惡夢跳崖般的恐慌。可誰又知道觸電和跳崖的感覺呢? 也許悸動產生於物質肌體中的心髒,而恐慌則發自精神世界中的心理,亦或是身心兩者作用與反作用的結果吧。但無論如何,若想不被掃地出門,保住“二主子”的地位,享盡人間富貴,楊柳試圖在用心、用情、用愛去展示他對主子的赤誠和悔恨。說,已經於事無補,因為主子已然睡去全然不知;吻,是你所表達愛意的絕妙方式,見在不做更待何時?可是,夜個後晌○2才和心上人雨兒山盟海誓,非她不娶非我不嫁;僅僅時隔一日,便為了一口飯吃而做了如此肮髒的騙人騙己的下流坯子!楊柳正在猶豫之際,有一個自己特別熟悉而可怕的畫麵閃過自己的眼前:一個衣衫襤褸的孩子,手捧一隻破碗沿街乞討,饑餓、寒酸、白眼和翠兒的冷漠……是啊,誰會相信一個被掃地出門的乞丐孩兒還會有生死不渝的堅貞愛情?

    楊欣怡壓根兒就沒有困覺,白日裏她左躲右閃不相見,為的就是夜裏與楊柳的歡會。當她聽到嘎吱嘎吱的開門聲和撲哧撲哧的腳步聲時,料定是楊柳那廝懷揣著鬼胎來了,便麻利地脫下褲頭解下肚都,佯裝睡熟的樣子。楊欣怡在16歲上被逼失身於楊柳的父親半年之久,至今已整整7年寡居而不近男色;見在,仇家14歲的兒子楊柳就赤條條地躺在身旁,任由自己玩弄和擺布,這是何等的諷刺和絕妙的愚弄!楊欣怡全身一陣燥熱,不得不對楊柳的撫摸和熱吻的受用暗暗稱奇。雙手,輕輕的,柔柔的;唇舌,嫩嫩的,軟軟的。她每結伴而來,遊走於自家肌體的山山水水。走丘陵,遊坡地,下溝壑,爬山峰,甚至就連曲徑通幽處的小溪也在探行之列。如此用心、用情、用愛撫吻著自家的每一個角落,這由不得不對仇家的子弟孩兒在感動中刮目相看了。很難想象也很難懂得兩個人的雙唇相遇那一瞬間麻酥酥的感覺,這是久違了的繼撫吻幽溪和雙峰癢孜孜的受用之後的另一種感受。這種感受持續到兩人舌尖相遇的那一刻便有了升華和飛躍。古人雲:若裸見甚至做愛,未必需要甚麽情感;若擁身撫摸且用心熱吻非得心到情至不可;若四唇膠著,兩舌纏繞,天地變色,日月無光,沒有深厚的愛情是成就不得的。可他每是結義的主仆、母子,僅僅是喝酒耍子打打哈哈而已,非但沒有紅男綠女間的愛情,而且還是互有殺父之恨、不共戴天的仇口!試問:情從何出?愛自何來?楊欣怡越發有些疑惑了。她每雖然各自懷有不同的目的,但她每畢竟享受到了男歡女愛的愉悅,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愉悅。

    “一吻定乾坤”。楊欣怡已然陶醉了,她故意又輕輕打了個冷顫,仿佛在睡夢裏柔聲道:“冷。。。。。。”楊柳在自責中會意了家主的委曲,嘟噥道:“莫急,待柳兒為娘親捂捂身子,看把娘親凍的!”遂向裏一骨碌便趴在了主母娘娘的身上。此時此刻,楊柳在焦躁中又一次想到了雨兒。夜個後晌與雨兒嬉戲纏綿之時,兩人愛到深處,雨兒情不自禁地以漢樂府《上邪》的詩句來表白她對楊柳的允諾。詩曰: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楊欣怡似乎有些失望,楊柳在忐忑不安中家夥盡有卻不中用,或者是規矩得孩子似地根本不知道怎麽個使法。看官聽說,一則對於14歲的楊柳說來,年紀尚小有心無力且不諳世事;二則作為奴仆、義子的身世又處在將被掃地出門的危險境地,楊柳不敢冒然魯莽行事;三則在楊柳的心裏隻鍾情於年紀相仿的雨兒,討好主母娘娘、喝酒耍子、看似母子戀的目的隻有一個:貪圖富貴!楊欣怡的內心深處則比楊柳複雜得多:一方麵,楊柳是不共戴天的仇家的子弟孩,報仇是她的本等;另一方麵,楊柳生於仇家不是他的錯,小小的年紀就要為作惡多端的父親贖罪,在楊欣怡看來越發覺得可憐;無論是甚麽心情,把來充饑、解渴、填補內心的空虛則是實實在在的實惠,至於下梢如何那就要看柳兒的造化了。他每主仆二人雖說多想把對方弄上了手,但又不想因自家主動出擊而壞了“主家矜持奴仆謹慎”的鐵律。楊柳趴在主子楊欣怡身上足有兩刻鍾時分,雙方因兩兩按兵不動而僵持不下。末了,畢竟楊柳心虛而敗下陣來,自言自語道:“天殺的楊柳啊楊柳,你怎麽做出恁般沒下梢的事體來?是柳兒對不住娘親,沒有好生用功苦讀,枉費了娘親的一團美意!要是娘親肯原諒柳兒這一迴,柳兒日後願‘銜草結環’之報!”柳兒的一句“銜草結環”之報,著實教楊欣怡竊喜不已,甚至差點笑出了聲。也難怪,一個未滿14歲的小哥子,積年乞丐孩兒的墨底,怎記得清楚是“銜草結環”之報還是“銜環結草○3”之報?楊欣怡詐睡不得,趁楊柳落馬之際驀然驚覺,猛地翻轉身來把楊柳壓在了身下。喝道:“是誰?好大的膽子!”

    “娘親息怒,是柳兒。”楊柳戰戰兢兢分辯道:“柳兒是為夜個後晌喝醉了耍酒瘋給娘親賠罪的。”

    “賊膽包天的狗奴才還敢駁迴兒?!”楊欣怡勃然大怒,左右開弓摑了楊柳七八個耳光子。喝道:“五更半夜的,赤條條趴在主子的身上,敢問賊奴才你還有什麽可辯白的?”

    “奴才該死,娘娘饒命!”楊柳被主子連推帶搡滾下了床,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又連磕了三個響頭,不住聲地告饒道:“奴才該死,娘娘饒命!娘娘休要誤會,柳兒實不敢冒犯娘娘,柳兒著實未曾碰過娘娘。”

    “該死的奴才,明知眼露幹出的事兒還敢嘴硬!”楊欣怡怒不可遏,吼道:“難不成是主子屈枉了你了麽?”

    “娘娘將才冰得直打哆嗦,奴才隻想給娘娘暖暖身子,絕無歹意。”楊柳泣咽有聲,道:“娘娘收留了乞丐孩兒似的奴才,可謂活命之恩;娘娘認奴為子,又請先生教書科考,又掌管府裏的錢物,可謂發跡之義。娘娘這等大恩大德柳兒沒齒不忘;日後願‘銜草結環’報答娘娘,斷沒有不良之意!”

    楊欣怡歎口氣,道:“娘知道我兒也是一番美情是說不得了,可你知道奴才和丫頭胡亂偷情本已家法不容;見在又犯上作亂欺淩主母更是國法難逃。輕說仗責80趕出府去,重說剝皮、車裂、淩遲、活埋……二十幾樣刑罰哪一樣不是死罪?你每兩個下賤坯子教我怎處!”

    此事可大可小,全憑主母娘娘的一句話,楊柳怎會不明白,遂又連磕了三個響頭。道:“柳兒的性命就是娘親的了,若是這條賤命苟延殘喘活下來,日後必還犬馬之報!”

    楊欣怡再歎口氣,道:“罷,罷,罷,看在柳兒對娘親如此忠心的份上,暫且饒過你這一迴;但雨兒這個小賤人定然不饒!”

    “不該雨兒的事兒,娘親!”楊柳撒了急,趕忙為雨兒辯解。道:“夜個後晌是柳兒喝醉了不省人事,是雨兒把小的扶迴房裏,噦○4了滿地滿床。多是柳兒的錯,您老人家就責罰柳兒吧!”

    “哼——哼——省省吧!”楊欣怡冷笑兩聲嘲笑道:“泥菩薩過河——你自個兒還是保你自個兒吧!”

    楊柳無語,傻愣在床前呆呆地跪著,不知所措,隻知道答應:“是,是,是!”

    “算了,算了,快起來吧,簡直教你這個死貨氣煞了!”楊欣怡轉而以溫和的口吻道:“你個狗奴才,髒了娘親的身子教你受用,還不溫些水來給娘親搓搓晦氣!”

    看官聽說:雨夜,夜闌人靜,隻有風雨的交響聲。鴛鴦沐浴之後,欲火慫恿,男少女春,沒一個不想成雙著對,圖那股下風流快活之事。況且,他們各自懷著自家的如意算盤,分不清哪個主動哪個被動,是超自然、超人性、超時空的介於動物和人性之間的物情之活。一而再,再而三之後,楊欣怡哪裏肯罷手,道:“該死的冤家,娘親的身子已然教柳兒受用,柳兒萬萬不可薄情於娘親。”

    楊柳再次跪下道:“娘親放心,柳兒的一切多是娘親的了,娘親想怎的就怎的!”大凡少男一經漏泄,尚可消受片時,若春情婦人家承接雨露,愈顯嬌豔。偏那紅男綠女戀極胯下春光,既便弄得形削骨化也不肯休。楊柳原本年少,七八個迴合下來,再也無力迎戰,趄歪在床上動不得。楊欣怡見楊柳奄奄一息死屍似的,不知何故。吆喝道:“柳兒醒醒,柳兒醒醒!”楊柳哪裏還有力氣,死豬一樣打著唿嚕睡去了。大凡男子多是火性,被水一澆,那火便滅了大半;婦人則是水性,被火一燒,那水反熱幾分。楊欣怡連番擺弄楊柳胯下那不爭氣的不良之物,未果;摟著柳兒想睡卻怎麽也睡不著,喜憂參半,滋味雜陳。整整七年未見顏色,身心的快感不言而喻;折磨仇家的子弟孩兒,夢寐以求的複仇欲望油然而生;可柳兒畢竟是個孩子,這倒教楊欣怡在憐憫的同時又產生了負罪感……無論如何,不管明日非和是,快活一時是一時。

    第二日清早,楊欣怡教醒了楊柳,吩咐道:“見在天已放亮,趁著黑沉沉的霧氣悄默聲地迴去吧。你我之事不可泄露,一旦教外人知道可不是耍子的。”

    “娘親說得是。”楊柳答應,問道:“何時柳兒再來看娘親?”

    “和往常一樣,隨時多可以過來,不要和平日裏顯出兩般模樣。”欣怡略有所思,道:“夜晚來此必在戌亥之交時分,千萬別露出海底眼來。”

    “是!”楊柳應承道:“柳兒記下了。”

    卻說丫頭雨兒對楊柳放心不下,也不知是福還是禍,在焦急中等了一夜。楊欣怡和楊柳的一言一行,雨兒耳聞目睹和敏感的猜測,多裝在心裏。思量道:楊柳一夜不歸,想必是欣怡小姐已然原諒於他,仆主男女睡在巴掌大的小床上,做出什麽沒下稍的事情可想而知;這樣一來,就不必擔心楊柳被楊府掃地出門了。反過來說,自己必定會成為主子的眼中釘肉中刺,趕出楊府事小,去衣受杖遊街再賣到窯子裏也未可知……也許主子還不至於那麽狠心,畢竟自己在楊府多年,侍候主子帶孩子多是盡心盡力的,不相信欣怡小姐不顧姊妹般的情義做出恁歹毒的事情來!丫頭雨兒在焦急和惶恐中又等了一日,還是不見楊柳的蹤影,也不知主子日後怎樣發落俺倆。一直到亥時人定時分,雨兒在寢臥終於等來了楊柳。輕聲問道:“你怎麽才來,夜個後晌的事兒諧了沒有?”

    楊柳迴話道:“一整日價在銀號幫薑夥計做事不得閑,是主母娘娘教俺過來的,至於諧不諧還說不好,反正那事兒還沒‘弄上手’。”

    “快說說怎麽個委曲!”

    “別急,待柳兒慢慢道來。”楊柳便隱瞞了他和主子鴛鴦浴、肌膚之親和顛鸞倒鳳一節,隻把昨夜求情、磕頭、和衣而臥和今夜主子打發自己過來節末備細說了一遍。

    “乖乖,小姐她怎麽肯教你來雨兒這過夜?咱倆做的什麽醋你還不知道!”

    “是啊,柳兒也納悶,不知主子是何居心。”楊柳迴想道:“柳兒來之前娘娘有過這樣的言語:‘你跟雨兒情投意合,常在一起說說體己的話也是說不得了;可你不用心科考怎會有前程?娘親不是鐵石心腸,又是過來之人怎會不體諒與你?今夜柳兒就大模大樣宿在雨兒房裏吧,休得教雨兒惦記。’我等的命運橫豎在主子的手裏,她說怎的就怎的,柳兒這不就過來了?”

    “你好不曉事!鹽是打哪鹹的,醋是打哪酸的,沒吃過死豬肉還沒見過活豬走?世間哪有一個女人不吃醋嫉妒的,為啥要掃地出門對你來著!”雨兒的幾句話搶白得楊柳了不得,又道:“既已來此索性住下,隻是小姐跟問起來你休得袒露實情;就是隔了一層窗紙也罷,若是再教小姐怪罪下來,我等必死無疑。”

    “就由著她吧,咱做仆婢還有甚麽活頭!”看官聽說,一個人做事如同步街,行至岔路口也還有個選擇的餘地;若是就一個胡同又無退路,索性隻顧前行;撞到了死胡同能否逾牆而過也還有個生路;若是胡同通了大馬路,越走越寬走出了困境豈不更好!楊柳和雨兒仆婢二人正是沿著這個思路,相互勸說安慰,把恐懼化為鎮靜,把憂慮化為豁朗,甚至無所顧忌地狎昵、嬉戲……

    楊柳昨夜已然初試風雨嚐到了甜頭,今夜又與心上人纏綿而把持不住,先教姐姐後教妹兒,教來教去成媳婦兒地趟過了男女間的愛河。之後的日子裏,楊欣怡下了一條死規矩:凡是雙日夜裏楊柳必來主子的房裏,單日夜裏楊柳不必請示主子便可以到雨兒的房裏來。楊柳陀螺般地兩邊往來,日飲夜舞不得閑。欣怡和雨兒相互隱瞞,雖心知肚明也不說破。有《天淨沙.恨牽愁》詞單道楊柳的生活軌跡,正是:

    題詩把酒吟歌,

    錦裙飄舞婀娜。

    醉夢人生豈我?

    彼孰堪叵○5?

    恨牽愁似陀螺。

    忽一日,青州知府馬瑞科和夫人夏玉乘轎來訪,刁先生、楊柳和雨兒出門迎接,楊欣怡教明間宴客,分賓主坐定香茶、清話。不一時,夏玉眨眼,馬大人會意屏退眾人;欣怡小姐也喝令楊柳、雨兒等退下;刁先生約請馬大人花園散步,滿屋子僅有夏玉和楊欣怡兩個人。夏玉長話短說,把前些日子在蘇州處理山東布政使郭有德喪母之事備細學了一遍。最後又勸說道:“郭大人的嶽母臨終前留有遺言,期冀把郭大人的娘親留在蘇州幫助丈夫王小楠打理生意;把你和楊若貞納為郭大人的二房和三房並認下嫡子雪兒方敢瞑目。”夏玉似悲還喜,接道:“剛開始還有些歧義,後來經過老爺的剖分,闔府上下多願意了,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還望楊小姐早日決斷成就此事也不枉了死者的一團美意。”

    “王老夫人、大人和夫人的美情教小女子感激不盡,隻是婢子和雪兒麵對郭大人既陌生又無顏麵。那種不尷不尬的境地,俺娘倆實在是不敢涉足;況且郭大人乃朝廷二品命官,俺每怎敢高攀?還有,小女子寡居多年,在外是散蕩慣的,令不仃進到郭府被夫人、老爺和太太拘管,婢子委實不敢消受!”楊欣怡沉思片刻,道:“再說,楊府偌大的家事和上下幾十口子的傭丁教俺怎處?”

    楊欣怡對夏玉駁了迴兒,夏玉臉上有些掛不住也無可奈何。“此事須從長計議,小姐不必一口迴絕。一來小姐不能寡居一輩子,二來小姐不能忍心教雪兒沒爺而毀了前程。”夏玉有些生氣,可礙於郭大人的麵子又不好以青州知府馬夫人的地位居高臨下地教訓於她。隻好試探道:“若是在濟南府立個外宅先做個偏房,至於上項諸事日後諧了再做道理如何?”

    楊欣怡沉默了許久,心裏道:是仰仗馬大人的庇護自家才有今日,何不暫且答應夫人,以後再相機行事有何不可?遂應承道:“就依夫人從長計議立宅為偏吧。”有《風流子.虛幻》詞單道楊欣怡為人處事的機警。詞雲:

    行走江湖多難,

    處事不驚善變。

    說世事、品人間,

    來去匆匆堪短。

    平淡、明鑒,

    未死先知虛幻。

    ○1藩司:即承宣布政使司,官署名。明朝時期直屬中央政府管理的一級行政區,簡稱“布政使司”,民間簡稱“行省”或“省”。明朝中央政府直接管轄的行政區有2個直隸和13個“布政使司”,即合稱15省,清沿置。

    ○2夜個後晌:即昨天晚上。

    ○3銜環結草:銜環:相傳,有個孩童挽救了一隻受困黃雀的性命,黃雀銜來白環四枚,聲言此環可保恩人世代子孫潔白,身居高位;結草:據說,一個士大夫將其父的愛妾另行嫁人,不使殉葬,愛妾已死去的父親為替女兒報恩,將地上野草纏成亂結,絆倒恩人的敵手而取勝。後將二典故合成一句“銜環結草”,比喻受人恩惠,定當厚報,生死不渝。

    ○4噦:“曰”的上聲,即嘔吐,亦指嘔吐物。

    ○5堪叵:不可忍受。堪:經得住,受得了,可;叵:不可,就,便,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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