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紀凱夫違規受懲

    紀凱夫被拘留以後,被關押在公安總局治安處司法科的看守所裏。審訊時他要麽一句話不說,要麽態度橫蠻,他衝著審訊人員說:你們小心點,到時會有人收拾你們的。審訊幾次沒有個結果,就放下來了。後來紀凱夫從治安處司法科看守所轉移到市法院看守所,據看守人員反映,在清理他的衣物時發現了一張紙條,內容是要他堅持住,不要怕,到時會有人給他作主的。他的態度不好,顯然和這個紙條有關。

    當時,全國正在進行大張旗鼓地鎮壓反革命運動。1951年5月中央根據全國積案未清的罪犯很多的情況,通知各地必須在黨委的堅強領導之下,從各方麵調集大批的得力幹部,采用突擊方式,在六月至九月的四個月內,將積案基本處理完畢。武漢市據此作出專門部署,以公安機關為主,並從有關機關抽調一批保衛幹部,組成40個清理小組,進行突擊清理。

    那時武漢市羈押人犯的條件有限,鎮反運動中拘捕的人犯沒能單獨關押,和其他案件的人犯混押在一起。負責清理市法院看守所積案的小組也就清理到了紀凱夫。負責審訊他的是從百貨公司抽調來的吳興,從市婦聯抽調來的的劉君俠(女)負責記錄。他們對紀凱夫的案情毫不了解,照例先問他姓什麽、叫什麽?是哪個單位的?紀凱夫對這種問法很不耐煩,拒不迴答。審訊人員指責他態度不好,要他老老實實迴答問題。他仍然不說話,最後竟當著審訊人員的麵把褲子脫了下來。劉君俠羞的轉過身來用背對著他。吳興要他把褲子拉起來,他不聽,赤條條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吳興怒不可遏打了他一耳光,說:不許你耍流氓!紀凱夫竟破口大罵:“他媽的!你們這些家夥聽著,將來會有人來收拾你們的!”這更激起了審訊人員的憤怒,對他說:你的行為已經違反了監規。便給他帶上了銬子。

    紀凱夫在被審訊中的這種反常表現,很快反映到了保衛處。保衛處的領導聽說過上麵對市二醫院的盜款案有分岐,得知這一情況後不敢怠慢,副處長兼偵察科長彭其光立即向朱滌新局長匯報。朱滌新說,這是市委過問的案子,我們現在就去向平化同誌匯報。這時已是吃午飯的時候了,朱滌新便帶著彭其光趕到張平化同誌的家裏,市總工會的江浩然也在,他們正準備吃飯。張平化見他們來了,說,你們來得正好,我還有一瓶茅台酒,來喝兩盅。朱滌新說,茅台酒我們改天來喝,現在有個急事要向你匯報。平化說,什麽事比吃飯還急,那就說吧。朱局長讓彭其光匯報。張平化聽完皺了下眉頭說:現在有人正在這個事上找事。紀凱夫違反監規應當受處罰,但這個時候給他帶銬子不好,你們趕緊派人去給他取下來。但要給他嚴肅指出他的錯誤,今後不能再犯。市二醫院的那個案子,你們也要抓緊偵破,不宜久拖不決,邦治同誌要找你們研究的。

    朱滌新得到指示,便告辭出來,要彭其光趕緊落實。彭其光來到關押紀凱夫的看守所,傳達了朱局長的指示,讓看守人員給紀凱夫取下銬子。紀凱夫的態度果然傲慢,他問彭其光:你是幹什麽的!你能解決我的問題嗎?彭其光嚴肅地對紀凱夫說:我是幹什麽的,你當然知道。至於能不能解決你的問題,主要在於你自己。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是不願意看到的。但事情的起因是你拒不迴答問話,對著女同誌脫褲子,罵人,這些行為都是非常錯誤的,違反了監規,你應當很好認識這個問題,今後不能再犯。你聽清楚了沒有?紀凱夫被彭其光的氣勢鎮住了,表示接受批評,承認自己的行為不對。不料這件事後來竟被人說成是彭其光刑訊逼供,並成為對他處以徒刑的依據。

    14、謝邦治指出破案的症結是查清仿製的保險櫃鑰匙

    發生紀凱夫違反監規事件以後,沒有再審紀凱夫,加之公安機關因為集中全力清理積案,擴大鎮壓反革命運動的成果,所以對市二醫院的盜款案顧不過來,故案情沒有什麽進展。李之璉對此卻念念不忘,一再通過紀律檢查係統要求釋放紀凱夫。謝邦治認為紀凱夫確有作案嫌疑,在案件未偵破之前不能輕易釋放,他甚至說過這樣的話:寧可最後總的檢討,也不能在案子沒查清之前糊裏糊塗的放人。當然這個案子不能拖,要抓緊破案。

    1951年6月29日,謝邦治同誌再次召集會議研究市二醫院的盜款案,指出:我們辦案,當然要進行分析,但不能單憑分析定案,一定要重證據,重調查研究。這個案子的關鍵就是那把仿製的保險櫃鑰匙,盜款案也好,陷害案也好,總得有人把錢從保險櫃裏拿出來,要打開保險櫃就得有鑰匙。案發的第二天,就有人拾到一把仿製的保險櫃鑰匙,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這把鑰匙既是仿製的,那麽,是誰配製的,是誰扔的?這就是破案的症結所在。有人懷疑是王清扔的,如果是王清扔的,也就很可能是王清配製的。是不是這麽迴事,一定要搞清楚。把這個問題弄清楚了,全案也就真相大白了。會後,謝邦治把彭其光留下來,親自交代任務。他說:其光同誌,我知道你們正集中力量清理積案,任務十分繁重,這個時候本不應再給你們加別的任務。而且市二醫院丟錢這個案子,對你們公安部門來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案子,其實也無需市委過問,隻是因為上麵有人很重視,認識又很不一致,所以弄得相當複雜,不能不當個大事來辦。我和平化同誌商量過了,這個案子也不能拖,由你負責抓緊偵破,朱局長也讚成。破案的關鍵是保險櫃的鑰匙問題,我在會上已經講過了,我希望你把別的事情往後擺一擺,集中時間、集中精力,安排一定的力量盡快把保險櫃的鑰匙搞清楚。這個問題搞清楚了,全案也就清楚了。別人怎麽搞,你不管。工作中有什麽困難,可以隨時找我。

    彭其光同誌是武漢人,1939年參加新四軍,曾任新四軍五師15旅團的偵察參謀、鋤奸幹事、團特派員。五師突圍北上以後,曾被派往起義部隊工作。後迴華北局社會部二室,隨即南下,在中原局社會部偵察科負責。淮海戰役勝利後,根據李克農同誌電報指示,為解放武漢作準備,他被派往江漢軍區任工作組組長,對武漢的敵情進行過調查,掌握了不少情況。1949年5 月16日,武漢解放的那一天,他同第四野戰軍的先遺部隊進入武漢。在武漢市公安總局負責組建偵察科並任科長。謝邦治把這個重要任務直接交給他。這本是對他的信任,想不到後來竟因這件事把他送進了監獄。

    彭其光接受任務以後,把偵察科的同誌集中起來,傳達任務,研究偵破方案。偵察科裏有個20多人的工作隊,全都是年輕人,熱情高,有朝氣,但偵察工作的經驗不多。大家議論了半天,也沒有多少好主意,都感到任務雖然不重,但困難不小。有決心但缺乏信心。有人覺得這簡直是個無頭案,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要在偌大的武漢市找出配這把鑰匙的人,豈不是大海撈針?彭其光鼓勵大家說:組織上既然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們,說明對我們的信任。鑰匙又是破案的關鍵,鑰匙不搞清楚,市二醫院的案子就破不了,就會冤枉了好人,放跑了壞人,我們就沒有盡到責任。要查清鑰匙問題,當然有困難,而且困難確實不小。但我們不能辜負黨組織對我們的信任,我們一定要克服困難,完成任務。就算它是大海裏的一根繡花針,我們也一定要從大海裏把它撈出來!

    15、程貞雁閑談泄露天機

    要查清仿製鑰匙的來源,無非是兩個渠道:一是找到要求配鑰匙的那個人,二是找到配製鑰匙的銅匠。要找配鑰匙的人,不僅毫無頭緒,無從查起,而且弄不好還會打草驚蛇,增加了破案的難度。於是他們隻好從另一頭著手:從配製鑰匙的銅匠查起。其實這也很不容易。武漢市的銅匠,大都不是武漢人,他們來自附近農村,農忙時在家幹活,並不出來。等到農活一閑,就挑個銅匠擔子進城,走街串巷,有活就做,一般沒個固定的場所。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要找到配某把鑰匙的銅匠,確實是大海撈針。他們經過分析研究,市二醫院的保險櫃是解放後接收下來的舊式大鐵櫃,鑰匙是老式的鑄銅鑰匙,有兩寸多長。那把仿製的鑰匙是先鑄出毛坯然後加工的,配鑰匙的銅匠是流動的,不好尋找,但鑄造鑰匙毛坯的作坊卻是固定的,比較好查。於是決定從鑄造作坊查起。

    鑄造作坊,行話叫爐房。通過手工業工會召集漢口各爐房的匠人開會,出示那把仿製的鑄銅鑰匙,簡要介紹情況後,要他們迴憶誰經手鑄過這樣的鑰匙,並答應隻要是誰能幫助政府弄清這把鑰匙的來曆,將會得到政府的一筆獎金。但會後毫無反映。於是三管齊下:一是派工作隊員到漢口各個爐房挨家挨戶查訪;二是偵察員陳子安曾經做過銅匠,他的師傅劉班超還經常到武漢來做活,將劉師傅請到武漢來在銅匠中協助調查;三是請爐房的勞工代表肖國彪幫助在爐房中尋找線索。同樣許諾如能幫助政府查清配製鑰匙的來曆,將由政府發給獎金。

    幾天以後,得到一個好消息:漢口長堤街18號徐海山爐房的一個青工說曾經做過這樣一把鑰匙。偵察人員非常高興,立即趕到徐海山爐房找到那個青工,問他是什麽時間做的活、是哪個銅匠師傅拿來做的?不知他是害怕還是記憶有誤,竟一問三不知,都說記不得了,也就查不出個眉目來。但徐海山爐房做過這把鑰匙的消息已在各個爐房和一些銅匠中流傳開了,一時間成為他們之間閑談的話題。有一天,孝感幫的銅匠程貞雁和漢陽幫的銅匠餘階碰在了一起,閑談起這件事,程貞雁譏笑地說:徐海山隻怕是想得獎金想瘋了,不是他家爐房倒的也說成是他倒的,讓政府滿處查,將來查不到看他怎麽向政府交待。要是我,不是我自己做的活,就是給我一百萬也不能亂說。餘階聽他這口氣以為那把鑰匙是程師傅做的,就說:程師傅,你要是自己說了,不是可以得到政府的獎金嗎?程貞雁說:不是我做的活,我怎麽能亂說。再說,政府出麵查這件事,總是有來頭的,你知道是福還是禍?餘階越聽越覺得這事和程師傅有關,就越想聽個究竟,就順著程師傅的話說:現在的政府不比過去舊社會的政府,說話是算數的,隻會有福,哪會有禍。徐海山是想拿獎金拿不到,你程師傅是放著獎金不想拿。程貞雁說:看你說的,這個活確實不是我做的。餘階笑嘻嘻地說:程師傅不用給我打埋伏,我又不想分你的獎金。程貞雁急了,說:我給你說,做這個活的師傅膽小,聽說政府在查這件事,已經躲迴鄉裏去了。這個事好多人都不知道,你也不要亂說。餘階覺得這事很新鮮,程貞雁要他不說,他怎麽能忍得住,傳給了最要好的朋友,並叮囑其不要亂說。他最要好的朋友又傳給了最要好的朋友,也叮囑其不要亂說。這個消息就是這樣在“不要亂說”中悄悄地傳開了。很快就傳到肖國彪耳朵裏了,他趕緊向偵察科作了匯報。彭其光立即派偵察員劉珠月、餘文瑞去找餘階。他們倆人都不認識餘階,就找肖國彪。肖國彪也不認識餘階,通過熟人打聽,才知餘階聽說公安局的人找他,未免有些害怕,也躲迴漢陽去了。

    16、偵察員巧遇餘銅匠

    彭其光聽到這個信息,便派偵察員劉珠月、餘文瑞到漢陽去找餘階。

    劉珠月、餘文瑞換上便裝,直奔漢陽。兩人不走大道,專揀鄉村小路尋找銅匠的蹤跡。說來也怪,不知走了多少個村子,也沒見到一個銅匠。到了蔡甸,橫直兩條街轉了個遍也沒見著一個銅匠。兩人一商量,知道銅匠師傅大都喜歡喝茶,就找了個茶館,要了一壺茶,慢慢喝著,邊喝邊等。這一招果然有效,一壺茶剛剛喝完,就有個銅匠將銅匠擔子放在茶館門口走了進來。茶館老板和那個銅匠很熟,熱情地打著招唿,笑嘻嘻地說:餘師傅,有兩天沒來了,到哪裏發財去了。那位餘師傅也笑笑說:發什麽財喲,迴鄉去住了幾天,今天才出來。劉珠月二人一聽“餘師傅”三個字,不由心中一動,便有意讓出座位招唿他坐在一起,並慢慢和這位餘師傅搭上話。餘文瑞是本地人,用漢陽話說:我也姓餘,說不定我們還是一家哩,不知餘師傅是什麽輩份?餘師傅說:我沒按輩份排,用的是單名。餘文瑞說:我們五百年前肯定是一家,我叫餘文瑞,請問餘師傅的尊號。餘師傅說:我叫餘階。二人暗中大喜,這才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更是找些話來同他聊天,說著、說著將話引入正題,說是家裏大櫃子上的一把鎖,不小心將鑰匙弄丟了,想請餘師去幫幫忙。餘師傅問家在什麽地方?餘文瑞說:不遠、不遠,一壺茶的功夫就走到了。餘師傅答應了,劉珠月搶著幫他付了茶錢。出了茶館三人就朝漢口的方向走,邊走邊談,也就不覺得時間快慢。走一段,餘師傅就問到沒到?餘文瑞就說不遠、不遠,前麵就是。餘師傅對去漢口的這條路很熟悉,一看過了十裏鋪,就覺得不對頭,便不肯再走。劉珠月說:餘師傅,實話對你說,我們從漢口來,我們單位有把金庫的鑰匙丟了,現在急等著開。不知怎麽迴事,在漢口找不到銅匠師傅,我們知道漢陽手藝高的師傅多,正好碰上你這位高手,無論如何幫我們這個忙,工錢我們會加倍給的。餘階見已經走到這裏來了,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好答應去試一試。

    到了漢口,劉珠月將他安排在璿宮飯店旁邊的一家茶館裏讓餘文瑞陪著喝茶,自己迴到偵察科向負責外勤工作的劉春星匯報。劉春星來和餘階交談,問起配鑰匙的事,餘階一聽真是為配鑰匙的事找自己,心裏有點緊張,不免支支吾吾。劉春星開導了半天,他才說自己確實不知道是哪個師傅做的鑰匙,這事是聽程貞雁師傅說的,其他的事我確實不知道。劉春星說:你能不能帶我們去找程師傅呢?餘階直擺手,連聲說:那不行,那不行,他要我不要對別人說的,我帶你們去了,我日後還怎麽見他。劉春星見他說的有理,也不好勉強他,就問還有什麽辦法可以找到程師傅?餘階說他的師傅跟程師傅很熟。他的師傅姓黃,是個老師傅,手藝好,喜歡喝酒,不但在漢陽幫裏叫得響,而且在孝感幫、黃陂幫裏也都很有影響,和程貞雁的關係很好。劉春星說:你能不能帶我們去見你的師傅呢?餘階說:這可以做得到。劉春星很高興,給了餘階幾萬塊錢,安排他在旅社住了一宿,第二天讓餘文瑞跟他到漢陽去找黃師傅。

    餘文瑞跟餘階再次來到漢陽。餘文瑞自稱是餘階的叔伯兄弟,將黃師傅請到就近的一個小酒店喝酒。三杯酒下肚,話就多了,慢慢扯到鑰匙的話題上來。從黃師傅那裏知道政府要找的那個銅匠師傅確實不是程貞雁,而是叫李德如,也是孝感人,前些日子迴鄉下去了。

    餘文瑞餘文瑞偵察到這個重要線索,別提有多高興。他顧不上休息,立即趕迴偵察科,報告這個大好消息。

    17、李德如細說配鑰匙的詳細情況

    彭其光經請示領導同意,決定趁熱打鐵,派餘文瑞、劉春星趕到孝感,通過當地政府請李德如到武漢來協助公安機關破案。

    李德如來到武漢,安排住在保衛處機關宿舍。將他配的那把鑰匙給他看,要他好好迴憶這件事的詳細經過情況。其實,他早些時就聽說政府在查做保險櫃鑰匙的事,因為不明白政府的意圖,又不知道配鑰匙配出了什麽事,萬一有個好歹把自己牽扯進去,就算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所以有再多的獎金也不敢承認,後來幹脆像躲迴鄉裏去了。他沒有想到政府會找到鄉裏來,心裏難免有些害怕,對公安人員的問話,知道也不敢說。經過公安幹警耐心細致的做工作,說明這事與他無關,但關係到一個案子,希望他配合政府把壞人找出來。他打消顧慮以後,才按照公安幹警提出的問題,慢慢講出了配鑰匙的詳細情況:那天是陰曆二月十五,因為這天是老君節,大家約好這天到清賢茶館做老君會。我去的時候,有兩個師傅吵嘴,互不相讓,勸扯不開,我就挑著擔子離開茶館去做生意。 11點多鍾了沒有接到一筆活,隻好再轉迴去。走到友益街口的七政裏,有人喊我配鑰匙,這人二十多歲,臉有點園,穿的青呢子製服,黃皮鞋,沒戴帽子,西裝頭,梳得很亮,像是擦了油的。說話是本地口音。他從口袋裏拿出一串鑰匙,取下一把長形的銅鑰匙給我,要我照原樣配一把。我說你這是開金庫的鑰匙,配一把1 萬5千塊錢。他又取下一把小鑰匙,說兩把鑰匙1萬5千塊錢。我因半天沒有生意,就接下了。那把大鑰匙比較特殊,我擔子裏沒有現成的坯料,正好劉文秀也挑著擔子轉過來了,我問他有沒有這種鑰匙的毛坯?他接過去看了一下說,這種鑰匙哪有現成的坯子,要翻砂才行。我想也是,就對那人說:在這裏做不了,要找地方翻砂。他說要得急,等不了。我說你家住在什麽地方?做好後給你送過去。他說家在橋口,我說跟你到橋口去做,他連說不行、不行,還有事哩。他問能不能就近找地方翻砂?我說我做好後送到你單位去。他直搖頭。我說那就到清賢茶館去。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問做起來快不快?我說快。他要跟我一起去。我們從天福裏上中山大道,走到蘭陵路口,又碰到程貞雁,前兩天我借過他一把剪刀,還剪刀的功夫就順便問他有沒有大鑰匙的坯料,他也說要翻砂,並小聲關照我說:配這樣的鑰匙要多講幾個錢。程師傅走後,我對那人說,這個價我不能做。他說你究竟要多少錢,我說還是我原先講的兩萬。最後他答應加3千。到清賢茶館時,許多師傅都到了,問我怎麽才來,等著你喝酒哩。我說這位同誌急著配鑰匙,你們先喝。李昌業是我叔叔,我將小鑰匙交給他做,我帶上大鑰匙到江漢三路五金合作社翻砂,我和爐房的老板易治誠很熟,我說這活要得很急,他二話沒說,就讓夏師傅拿去倒了個銅坯給我。我剛要走,我叔拿著那把小鑰匙來了,說現成的坯料尺寸不夠,也要倒個毛坯。我便將大鑰匙讓他先拿去做。等我迴茶館時,那人見麵我就催,一付很著急的樣子。我的銼不快,怕擔誤時間,向李遐鬆師傅借的銼刀,銼好後交給那人。他拿出兩張1萬元的票子要我找錢,我沒零錢,正好李遐朗來武漢賣肉,請他換的零錢,那人臨走時還問這配的鑰匙要是用不得到哪裏找你?張義祥老師傅說,用不得你明天拿來,我們都可以幫你做。 李德如還補充了一個細節:那個人拿來的那把鑰匙,尾部有點彎,我想把它捶直,剛捶了兩下,那人不讓捶。

    彭其光對這個細節作了驗證,那把常用的鑰匙果然尾部有錘打的印跡,說明李德如的證詞是可信的。下一步的任務是要查清配製鑰匙的準確時間。

    18、3月22日中午誰掌握著保險櫃鑰匙?

    公安機關將李德如的證詞中涉及到的幾位銅匠師傅都請來武漢,他們所提供的情況與李德如的證詞大致相同,在向江漢三路五金合作社的老板易治誠、翻砂工人夏仕海作調查時,他們也都證實李德如是來鑄過兩把鑰匙銅坯。因為配鑰匙的那天正好是老君節,所以配製鑰匙的時間也容易查清,不僅有多位銅匠師傅的證詞,而且從五金合作社帳本上記的收費時間和李遐朗賣豬肉的發票存根的時間都是1951年3月22日,正好是農曆二月十五老君節。這就可以肯定配鑰匙的時間是 1951年3月22日上午11點半至下午1點半之間。而這一天,正是公安機關從市二醫院逮捕張子文、褚致中的第二天。

    配製鑰匙的時間清楚了,隻要查清誰在這個時間裏掌握著保險櫃原來的那把鑰匙,這個案子就清楚了。不料在這個問題上卻頗具戲劇性。

    根據公安機關當時的偵察報告,情況是這樣的:

    1951年3月21日晚,我公安機關在市二醫院逮捕了兩名潛伏特務(總務科長張子文、出納褚致中)。當時是在王清宿舍內接洽執行的。褚致中當即交出隨身帶的一串鑰匙和其它物品,王清隨手放在桌上。次日清晨,衛生局電話通知王清開會,孫麥齡接電話後到王清宿舍告知王清,孫指著桌上一把長鑰匙說:這是保險櫃鑰匙。王清隨即與孫麥齡同去衛生局,與宋瑛局長談了半個鍾頭便出來了,走到大門口,孫麥齡又跑到樓上找著薑秘書說:褚致中、張子文的圖章、鑰匙不在,需要拿迴來。上班後,王清將褚致中交出的一串鑰匙交給會計主任湯為垣,孫麥齡又在辦公室說:“保險櫃的鑰匙是兩把,怎麽隻有一把呢?還有一把可能在張子文那裏。”於是王清馬上打電話給衛生局的薑秘書,問清保衛處的地址後,即趕到保衛處要保險櫃的鑰匙,保衛處的杜增戰同誌說:“拿來的是張子文門上的鑰匙和圖章,衛生局已經派人取走了。”在王清去保衛處的這個時候,衛生局人事科默治國把從保衛處取迴的鑰匙、圖章交給了王清的警衛員靳連傑。王清迴到醫院辦公室,又談起缺一把保險櫃的鑰匙,紀凱夫在隔壁聽見了,拿來一把用紙包著的保險櫃鑰匙交給王清,說:“我這裏有一把保險櫃鑰匙,是孫科長交給我的,已有幾個月了。”王清心想孫麥齡既然把鑰匙交給紀凱夫了,為什麽說在張子文那裏?大約十點多鍾的時候,湯為垣沒有找到準備接任出納的王守正,無法清點金庫,便將保險櫃的鑰匙退還給王清。王清將紀凱夫交來的那把鑰匙也原封不動的退還給了紀凱夫。這時,孫麥齡、陳健儒在辦公室談晚上開會的事情,靳連傑來將王清叫到門外,把默治國給他的鑰匙、圖章交給了王清,王清拿迴辦公室連同湯為垣還來的鑰匙一並放進辦公桌的抽屜裏了(抽屜不能鎖)。快下班時,王清在樓下轉了一圈,沒再上樓就迴家去了。王清走後,王守正說他不想作出納,到院長辦公室來,這時隻有紀凱夫一個人在,談了一會下班迴家了。王清在家吃了午飯,睡了午覺,下午兩點多鍾,王清到醫院上班,在會計室門口碰到王守正,同他談了接出納的事。將近三點鍾,王清到辦公室拿了保險櫃鑰匙同湯為垣、王守正一起清點金庫,辦理手續。王守正問到另一把保險櫃的鑰匙,並說不交出那一把鑰匙就不接任出納。王清便叫來紀凱夫,將封存的那把鑰匙也當麵移交給了王守正。

    這麽說來,1951年3月22日中午掌握保險櫃鑰匙的是王清,而王清從上午11點多鍾到下午上班一直都在家裏(公安機關向王清的公務員申栓福和警衛員靳連傑作過調查,證明屬實)。那麽,找銅匠配鑰匙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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