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征目瞪口呆的看著從衛鼎的七竅裏,鑽出縷縷白煙。他先是愣了一下,馬上清醒過來,扯起喉嚨大喊:“藍天!你師傅著火啦!”

    藍天本就在屏風之後竊聽師傅給巫征傳法布道,正聽得入神,猛聽巫征這麽一嚎,馬上激靈一下蹦了出來。她見師傅七竅之中冒出的白煙越來越濃,而且隱隱有血絲流出。“啊!靈力反噬,走火入魔!”藍天頹然坐倒在地上。她隻聽師傅說起過這種情形,是修道之人道心不定,為外物所侵造成的。怎麽解救,估計連師傅都不知道,隻能是聽天由命了。

    巫征見藍天也是束手無策,牙一咬,心一橫。學著藍天救治衛鼎時所施用的“神指鎖魂術”,不過,因為他的道行都在左手,所以伸出的是自己左手的中指,運轉了一下體內的靈力,有樣學樣,喝了一聲“疾!”,用中指點在衛鼎的額頭眉心處。

    藍天“啊”的又驚叫了一聲,手伸到一半卻又緩緩落下來。自己該不該阻止他?到底該不該?……

    而巫征根本就沒考慮什麽後果,指頭一下一下的點在衛鼎的眉心。隻感覺每點一下,就有一股冰冷的氣流反衝自己的體內,同時又有一股大力在抽吸著自己體內的黑氣。巫征大驚失色,想停下自己的動作,可是手指突然象粘在衛鼎的額頭一樣,任他怎麽用力也拔不下來。

    “不恐念起,惟怕覺迷。念起神耗,靈覺乃藥。靈覺念破,自可無念。無念無心,自然悟道,一心散亂,幻念紛起,生滅不停,宜急斬截,截斷諸念,斬滅萬緣。心駐心位,境由境去,心寧內寂,無念外靜。一念不生,虛靈無昧,汩汩自如。諸靈不滅,神光耀頂,萬象歸心,自得大力。”藍天見此情形,知道自己即使上前也無法幫忙,索性在一旁念起了《靜心咒》。

    巫征隻覺得紛亂的心緒在咒語的引領下慢慢平複下來,他小心翼翼的從體內分出一股黑氣擋住衛鼎入侵進來的冷氣。果然,黑氣確實比冷氣厚重,在他有意的安排下,馬上就擋住了冷氣的前進步伐,並慢慢有了反擊的跡象。巫征見如此做有效果,就又分出兩股黑氣,從側翼包抄過去,將冷氣層層包裹起來。另一股黑氣沒等巫征發出指令,就自覺自動的衝了過去,象一把利刃一樣迅捷的從中間斬斷了冷氣。巫征隻覺得手指一輕,“啪”的一聲,手指從衛鼎的額頭掉落下來。盤坐的衛鼎身體一震,發出“啊”的一聲慘叫,顯然不是很好受。象是被推出去一樣,直挺挺的向後倒了過去。

    藍天見巫征渾身黑氣縈繞,也不敢上前,忙繞過他,扶起床上的師傅。隻見師傅臉色微黃,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她忙把衛鼎扶好,重新盤坐在那裏,捏起法訣,讓他進行自我修複。

    巫征雖說利用體內的黑氣打退了入侵者,可是被四股黑氣包繞著的那股白煙仍舊不肯服輸,左衝右突,做困獸之鬥。巫征身體的黑氣雖然力量龐大,可是分為七股,而且畢竟是外來之物,不能得心應手的服從指揮。何況,巫征也不知道怎樣指揮這些古怪的黑氣。所以,一時間黑白二氣在巫征體內翻滾不休。此消彼長,你來我往,既然肆無忌憚的把倒黴的巫征嬌弱的經脈當作它們肆意惡鬥的戰場。

    巫征隻感覺一會兒如墜入洪爐,燥熱得想要拔掉一層皮;一會兒有仿佛掉進冰窖,被凍得腦仁刺痛,骨髓幾乎結冰;一會兒體內象是擠進一頭大象,漲得如鼓如球;一會兒象被塞入一隻狹小的瓶子,內髒擠壓到一起,骨骼幾乎被碾成齏粉……

    衛鼎悠悠醒轉,見愛徒藍天滿臉的淚水,關切的在一邊小心侍奉著。他微微一皺眉,修道之人,忌諱的就是濫動感情。自己的幾個徒弟,雖然都很聽話,但是於“情”字一關,還是有所羈絆:黑子癡忠自己,又愛戀小師妹。藍天雖然於男女之情很淡,但是仍然勘不破這世俗的師徒親情。他故意冷哼了一聲,推開藍天攙扶的手,自己慢慢站了起來。顫巍巍的踱到巫征麵前,饒有興趣的看著巫征五彩斑斕的臉。

    過了足有一刻,他淡淡的對藍天說:“天天,你看明白什麽沒有?”

    藍天鼓了幾次勇氣,都沒敢向師傅提出搭救巫征的請求。聽師傅如此問自己,默默的沒有迴答,隻是黯然搖了搖頭。

    “神大廟小,以客欺主。主客易位,本末倒置。”衛鼎不知道是在教導藍天,還是在教訓奚落痛苦中掙紮求存的巫征。“道生萬物,靜為根本。道源為一,得道之根。氣之所始,命之所屬,眾心之主也。物始於元,氣分三色。天氣悅下,地氣悅上,二氣相通,而為中和之氣,相受共養萬物,無複有害,故曰太平。神、精、氣和,三氣共一,為神根也。神者受之於天,精者之受之於地,氣者受之於中和,相與共為一道,神去則氣絕,氣亡則神去,氣不絕則神不去。故乃守一,萬神本根,根深神靜,死之無門也。”

    巫征耳邊響著衛鼎黃鍾大呂般的講法之聲,身處萬法俱滅之境。慢慢的感悟著通天達地之妙法,靈通著洗經伐髓的玄妙。體內的戾氣不經意間冰雪消融了。

    “道始天尊一妙開,非神非我非蓮台。三氣融原本無色,萬法歸宗太平來。”巫征郎聲念誦了幾句偈語,睜眼站了起來。藍天恍然看見巫征臉上寶光流動,隱然有得道高僧的佛光寶氣在他頭頂盤繞。“哎,命也數也。”衛鼎擊節暗歎。“沒想到教宗密術,沒能引神囁體,反而被他融會貫通,進而破悟天道了。此子此刻的修為,早已不弱於自己。何況他體內還有那古戒賜予他的神秘靈力呢?”

    巫征似乎能夠讀懂衛鼎的心思一般,對他微微點了點頭,淡淡的說:“多謝天師指引,小可但有所成,全憑天師今日的指教。”這話綿裏藏針,把衛鼎羞臊得無地自容,卻又無話反駁。麵對巫征平易近人的笑容,衛鼎恨得牙根發癢,卻再也產生不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了。

    “天師今日悟道,可有法名?在下見證道家新俊的誕生,不勝之喜。”衛鼎強壓心中的醋意,轉而淡定的說。畢竟他的修為在那兒,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卻是平常之事。

    巫征撫摩著左手上的龍牙古戒,雙眼綻放出睿智的神光。“天師乃是真人,真人乃是凡人,凡人既是天師。小可忝居道位,賤名辟邪可也?”

    “辟邪天師?!”衛鼎師徒倆一起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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