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如——魏珞。

    雖然兩人身份上有差距,可隻要她願意,還是有法子嫁給他,隻是想起夢裏的情形,又思及張氏的態度,楊妡頓時猶豫起來。

    而且,從上次在三舅公門前見過,這一晃又是兩三個月沒見到他的人了,府裏也沒人提到過他。

    自打定下端午節去北海看龍舟,魏氏與錢氏又開始忙碌起來,吩咐針線房給楊娥與楊妡各縫了兩身新衣,添置了兩套頭麵,因為楊姵的生辰就在端午之後沒幾天,所以格外多了兩身衣裳。

    楊娥對於能跟清惠長公主近距離接觸頗為期待,不願在端午之前多生瓜葛,倒也安分守己,每天除了日常的女工之外,還背誦了不少關於端午的詩詞佳句,準備在長公主麵前一展才學。

    楊妡卻是提心吊膽小心翼翼的,除去二房院基本不去別的地方,天天窩在晴空閣和齊楚一道繡五毒香囊,打五彩絡子。

    轉眼就到了端午節。

    三位姑娘各自打扮齊整往鬆鶴院跟魏氏道別。

    幾人都穿著針線房新裁的衣裳,料子是上好的緙絲,式樣也是蘇州那邊剛傳過來的,楊娥跟以前一樣頭上戴了好幾樣金飾,端莊大方,楊姵戴了對宮紗堆成的絹花,活潑開朗,楊妡則戴著珍珠花冠,嬌俏可愛。

    魏氏打眼一看,楊妡今天表現不錯,並沒有特意搶兩位姐姐的風頭,笑著點點頭,囑咐楊娥,“今天出門非同以往,清惠長公主頭一次下帖子,你是個大的,好好照顧管束兩位妹妹。”又告誡楊妡,“要聽姐姐的話,切莫招惹是非,長公主問話要想清楚再迴答。”

    楊妡清脆地應了聲,“好!”

    京都人並不時興賽龍舟,往往隔上三五年才舉辦一次。當今聖上登基之後,這還是頭一次辦,故而吸引了不少百姓前往觀看,把一條本就不算寬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不少勳貴的馬車都停在北海前麵的羊房胡同,再步行過去。好在羊房胡同離北海非常近,用不到半盞茶的工夫就能到。

    楊妡三人仔細地戴好帷帽,在護院的保護下小心翼翼地擠過人群,過了永安橋人群頓時稀少了許多,有身穿黑色罩甲的錦衣衛穿梭往來,在四處巡邏維持秩序。

    清惠長公主定下的酒樓名叫積翠閣,因站在二樓能看到北海對麵山上層層疊疊的綠樹而得名,門前擺著兩隻威風凜凜的石刻貔貅,貔貅之間用漢白玉砌成八階石階通向大門,富麗堂皇。

    許

    是已經清過場,積翠閣門口幾乎沒有人經過,隻站著兩位女官和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其中一位女官正是上次領著楊妡等人到長公主身邊看射箭的那個,正跟男子說著什麽。

    男子背對她們,瞧不見模樣,看背影非常魁梧。

    見三人走近,女官笑著迎上前,男人也跟著轉過身來……麥色的肌膚,高挺的鼻梁,緊抿著的雙唇,不是魏珞是誰?

    他怎麽會到這裏來,而且好像跟女官很熟稔似的。

    楊妡驚訝地看過去,他肩寬腰細身姿筆挺,站在那裏結實得像一座大山,可以擋住任何風刀霜劍,尤其又因麵朝東南,眸中映了朝陽,溫暖而柔和。

    楊妡一下子想起在魏府那次,她從魏劍嘯手中逃出來,跑得差點脫力,猛抬頭就看到他在眼前。

    還有在悅來客棧,她被捆綁著躺在床上,看著魏劍嘯一寸寸的逼近,她幾乎能聞到他口中的酒氣,就是那刻,魏珞推門而入。

    楊妡心底忽然湧起一股衝動,想撲進他懷裏,大聲地說想嫁給他。

    她名義上的親人那麽多,可每每在她身處困境幾乎絕望的時候,是魏珞將她從地獄拉出來。

    身份不般配又如何,成親之後或許不快樂又如何,她願意將一輩子都賠給他,還這兩次的情。

    隻要跟他在一起,她甘之如飴。

    楊妡強壓下心中萬千頭緒,正要出口招唿,卻見魏珞已然轉身闊步離開。楊妡頓覺鼻頭一酸,眼淚似乎要湧出來似的,連忙掩飾般垂了頭,跟在女官身後默默地踏上石階。

    剛走兩步,聽身後有人問道:“四妹妹跟誰過來的,可有大人陪同?”

    卻是去而複返的魏珞。

    楊妡頓一頓,聽到楊姵的迴答,“沒有,馬車停在羊房胡同,護院都在橋那邊沒讓過來,就隻丫鬟跟了來。”

    魏珞點點頭,笑道:“等散了之後,你們在這兒稍等片刻,我送你們迴去。”

    楊姵笑著道謝:“好,那就勞煩表哥了。”

    眼看魏珞又要離開,楊妡咬咬唇,微闔了雙目,破釜沉舟般做出一個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有種預感下周會輪空沒有榜單,這就意味著讀者妹子們不能在或者網頁上找不到這篇小文文了。

    所以請沒有收藏的妹子收藏一下本文,o(n_n)o謝謝

    第72章求親

    準備上台階的時候,她特意用腳踩住了裙角,整個人往前傾,一下子撲在台階上,冷硬的漢白玉硌得她生疼,眼淚霎時湧了出來。

    女官急忙問道:“五姑娘怎樣了,腿能不能動?”

    楊妡疼得說不出話,隻默默地流淚。

    是真的疼,長這麽大,她還從未吃過這種苦。

    女官自然也看出她並非假裝,四處張望番,對魏珞道:“魏公子,勞煩您往迴龍閣那邊瞧瞧,太醫到了不曾?”

    因怕龍舟翻倒有人溺水,太醫院會派出兩名太醫值守。可現在龍舟賽尚未開始,女官也不確定是否有太醫。

    “不會這麽早來,”魏珞神情不定地打量眼楊妡,大踏步走上前,隔著靴子捏下她的腳踝問道:“疼不疼?”

    “疼!”楊妡哭著點頭。

    魏珞換另一邊,又問:“疼不疼?”

    楊妡仍然點頭,“疼!”

    “表哥,五妹妹的腳沒事吧?”楊姵關切地問。

    魏珞溫聲迴答:“骨頭應該沒斷,許是崴了,迴去讓郎中看過才能知道。”猶豫片刻,沉聲問道:“你能不能走?”

    他的眼眸又黑又亮,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楊妡有片刻的心虛,卻借著眼淚極好地掩飾了自己,“我試試!”

    女官與紅蓮一邊一個攙她起身,楊妡剛抬腳,又疼得坐迴地上,眼淚撲簌簌滾個不停。

    魏珞吸口氣,忽地俯身抱起她,“我送你迴府。”

    楊姵忙道:“我也一道迴去。”

    魏珞搖搖頭,輕聲道:“王爺待會兒會過來給長公主請安。”

    言外之意,這次清惠長公主請她們來是想創造個與瑞王見麵的機會以增加感情,順道也讓王妃與側妃熟悉一下。

    楊姵心知肚明,側頭看向楊娥,“二姐姐,你……”

    楊娥探頭看著積翠閣屋簷下的牌匾出神,像是被上麵的書法吸引,根本沒聽到楊姵的話。

    魏珞也沒指望她迴答,跟女官點點頭道:“有勞你在長公主麵前代為致歉,兩位楊姑娘也拜托你了。”說罷,大步離開。

    楊娥緩緩唿出口氣: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本想設計楊妡給魏璟當個妾,早晚被毛氏磋磨,沒想到上天有眼,這會楊妡連妾都做不成,給個庶子當妾去吧。

    真是大快人心!

    楊娥高興得差點沒掩藏住喜意,連忙掏帕子捂住了唇角。

    魏珞抱著楊妡健步如飛,紅蓮提著裙角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麵一路小跑。

    及至永安橋旁,楊妡喚住他,“稍等等,讓紅蓮把我帷帽拿來。”

    “這會兒知道要臉麵,怕丟人了?”魏珞停步,低頭再問:“前麵人多,你能不能自己走?”

    楊妡臉一紅,雙眸卻直直地對牢他的眼,非常堅決地說:“不能!”

    為什麽要自己走,她喜歡被他抱著,仰頭就可以看到他喉結一起一落,附耳就能聽到他強壯有力的心跳,而他身上薄帶汗味,混雜著皂角的清香。

    那是讓她心安的氣味。

    魏珞不意她會如此直接地迴答,愣一下,譏諷道:“有本事你就別戴帷帽。”

    “不戴就不戴!”楊妡咬下唇,毫不猶豫地答。

    她的唇柔嫩水滑,因為剛才咬得用力,呈現出櫻桃般的殷紅,上麵兩個明顯的齒印。

    稍低頭,就能親上。

    魏珞心一橫,便要垂首湊上去,卻聽到身後紅蓮唿哧唿哧的喘息聲,立刻掩飾般側轉過去。

    紅蓮近前給楊妡戴上帷帽,整理好麵紗,那張紅唇便被掩藏在薄紗之下,影影綽綽地誘惑著他。

    過了永安橋,人頓時擁擠起來,魏珞如臨大敵般避開兩旁行人,不讓楊妡被別人碰著,心裏不免慶幸,還好沒讓她下來,否則原本腳上沒傷,不小心被擠到或者被踩到說不定就帶了傷。

    隔著麵紗,魏珞瞧不清楊妡的麵目,隻隱約看出個輪廓,何處是眉那裏是嘴,而楊妡卻把他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那般的小心翼翼,那般的嗬護備至,若說他根本不在乎她,她才不信?

    可平常幹嘛裝出一副避若蛇蠍冷冷清清的樣子,這樣耍著她,好玩嗎?

    楊妡心生惱意,隔著麵紗張嘴咬到他的手臂上。

    魏珞吃痛,“嘶”一聲,將楊妡放到地上,問道:“你幹嘛?”

    “我餓!”楊妡悶悶地迴答,定睛一看,發現已經到了羊房胡同,前麵不遠,兩個護院正跟車夫在說笑。

    很顯然,魏珞是想要她自己走過去。

    楊妡站在原地不動彈。

    魏珞問道:“怎麽了?”

    “腿疼,”楊妡簡短地迴答。

    魏珞

    譏諷,“別裝了,你根本沒事兒。”

    “手也疼,”楊妡伸手,柔嫩的掌心被石階蹭出道道劃痕,有幾處甚至微微見了血。

    魏珞略略掃幾眼,麵無表情地走向吳慶。

    楊妡無奈地歎口氣,她明白自己身體的狀況,腿腳都好好的,沒崴也沒斷,可身上的疼也是真真切切的,尤其是兩隻膝蓋下麵,正磕在台階上,疼得鑽心,跟磕斷也沒什麽兩樣。

    可魏珞擺明了不要搭理她,她隻得扶住紅蓮的手,一步步往那邊挪。

    好在,吳慶已駕車往這邊趕,楊妡沒走幾步就來到車前,踩著車凳上了馬車。

    寬闊的車廂裏隻她們主仆兩人。

    兩個護院跟來了一個,與魏珞一左一右護在馬車兩旁。

    既然沒人管著,楊妡就開始放肆,悄悄地掀了車簾往外瞧,瞧得就是魏珞那邊。

    看似偷偷摸摸怯怯生生的,手指捏著車簾,好像一有動靜就馬上放下簾子,可事實上楊妡就是要肆無忌憚毫無顧忌地看。

    人都是有直覺的,若被人盯久了,肯定會感受得到,而習武之人的直覺尤為敏感。

    楊妡不信,魏珞會一直假裝不知道。

    果然,沒多久,魏珞耳旁開始泛起淡淡的粉色,猛地迴頭,惱怒地瞪了楊妡一眼。

    楊妡笑笑,得意地撇撇嘴,慢慢垂下車簾。

    北海就在太池液旁邊,吳慶趕車沿著長安街走,不過兩刻鍾就迴到楊府。

    吳慶搬下車凳,紅蓮先下車,再迴身將楊妡扶了下來。

    魏珞根本沒下馬,神色淡然地抬頭望天。

    楊妡想一想,挪著碎步走到馬前,仰著頭,挑釁地問:“你敢不敢把我抱進府?”

    紅蓮在她身側,聽到此言,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魏珞也有些呆,俯瞰她數息,淡淡地迴答:“別指望!”馬鞭輕揚,在空中甩個漂亮的鞭花,策馬離去。

    “這個渾人!”楊妡低罵一聲,慢慢進了角門。行至偏僻之處,對紅蓮道:“我是一定要嫁給三表哥的,不為別的,隻因為他幾次三番地救我,若沒有他,我也不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裏。今天的事情,你隻做沒看見沒聽到,我有我的打算。”

    紅蓮順從地點點頭。

    她以前聽桂嬤嬤講過戲本子,裏麵都是說英雄救了小姐,小姐為了報恩以身相許,兩人共結連理。

    魏三少爺救過姑娘,姑娘有這種想法也無可厚非,隻是親事都由長輩做主,姑娘在大街上說那種話實在與身份不符。

    可既然姑娘這樣交待了,她也隻得答應。

    兩人前腳迴了晴空閣,張氏後腳就得知消息,急匆匆地挺著大肚子趕了過去。

    她已經四個多月,有些顯懷了。以前穿得笨重看不出來,這幾日天氣漸熱,她換上單衣,肚子便遮不住了。

    楊遠橋似乎也看出來了,雖不曾開口問,可夜裏歇息時,總有意無意地將手搭在她腹部,輕輕地撫摸著。

    看到張氏,楊妡心虛地垂了頭,低聲解釋,“不小心踩到裙角,摔倒了。”

    “傷哪兒了,請府醫沒有?”張氏關切地問。

    齊楚在旁邊迴答:“阿妡沒讓請府醫,我正要幫她看看。”說著挽起楊妡褲腿,又將她袖子卷到肘彎上麵。

    兩隻膝蓋跟肘彎都摔得一片紫紅,有幾處已經泛出烏青來。

    “還有這裏也疼,”楊妡撩起衣襟,正對著胸口也有兩塊紅,尤其因為她肌膚白皙嫩滑,那青紫便格外明顯,看上去觸目驚心。

    傷在這些地方確實沒法讓府醫看,而且也沒傷筋動骨,張氏鬆口氣,可瞧著傷處終是心疼,氣道:“這麽大人,怎麽走路不看著點兒?”

    “裙子長了,不防備被絆了腳。”楊妡賠笑解釋,又道:“娘先外麵坐坐,我換件衣裳。”

    張氏看她新穿的褙子沾了不少土,起身到了廳堂。

    楊妡立刻握住齊楚的手,哀求道:“待會兒我跟娘說件事,她聽了肯定生氣,你在旁邊千萬勸著她,別因此傷了身子。”

    齊楚不解地問:“不能不說?”

    楊妡咬唇,“即便我不說,娘也會從別人那裏知道,想必更生氣……我也是沒辦法,但凡能有別的出路,我也不會如此魯莽行事。”

    齊楚看出她臉上不同以往的堅定,無奈答應,“好,我答應你。”

    楊妡換好衣裳,深吸口氣,出去廳堂,對牢張氏跪了下去,“娘,我摔倒時,是魏家三表哥幫我摸了骨,也是他抱我送到馬車上。”

    “你!”張氏愕然瞪大了眼。

    楊妡睃一眼齊楚,續道:“此事二姐姐與阿姵都在場,還有長公主身邊的女官……娘,如果三表哥來求親,您就許了吧。”

    “你是不是故意的?”張

    氏一聽就明白了八分,用力給了她一個嘴巴子,“跟你說了千遍萬遍都不聽,竟然這麽作踐自己?”挺著肚子站起來,又要打。

    齊楚連忙攔住她,“姑母,您先坐下,有話好好說。”

    楊妡鬆開捂著腮幫子的手,“娘仔細手疼,您千萬別氣,我自己來。”說著左右開弓朝自己臉上打了六七下。

    一張雪白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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