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多人的麵賠禮,是要迫著自己答應,還是想趁機把事情抖摟出來毀了自己名聲?

    楊妡氣得心頭火亂竄,冷哼一句強壓下心頭怒火,昂頭朝天,淡淡地道:“道歉有用,官府裏設著牢獄□□幹什麽?殺了人,賠個禮不就是了?”

    魏璟頓時漲得滿臉通紅,僵在那裏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楊娥看著心疼,涼涼地說:“五妹妹也忒小氣,就算天大的錯,二表哥都當麵給你賠禮了,你還想怎麽著?”

    楊妡再忍不住,隻待楊娥話音落下,便走過去,用盡全身力氣“啪”地扇了她一個嘴巴子,然後屈膝福了福,“二姐姐,我不小心打了你,還請二姐姐見諒。”

    周遭人都懵了,不可置信地看著這邊。

    楊娥更是被打得找不著北,捂著腮幫子呆呆地盯著楊妡,少頃反應過來,哭喊道:“你憑什麽打我?我要告訴祖母,這事兒跟你沒完。”

    接著人群裏傳來清朗的男子聲音,“二姑娘也忒小氣,就算是天大的錯,五妹妹都當麵給你賠禮了,你還想怎麽著?”

    跟楊娥適才所言毫無二致。

    楊妡循聲望去,就見一匹棗紅色駿馬旁,魏珞身著鴉青色長袍,神色淡然眼眸黑亮,唇角若有若無噙一絲淺笑……

    第51章借書

    晨起的朝陽斜斜地投射過來,他麥色的肌膚散發出溫暖的光輝,而那雙黑眸越發地璀璨明亮。

    那一瞬間,楊妡突然感覺心跳猛地停了半拍。

    “她分明就是成心的,哪裏是無意?”楊娥大喊,一張嘴扯動臉腮,更覺出火辣辣地疼,根本顧及不到儀容,淚水順著麵頰噴湧而出。

    楊妡淡淡地看向魏璟,“二表哥,你說我是成心還是無意?我就不小心打了她一巴掌,能算得上天大的錯嗎?”

    魏璟愣在當地,完全不知如何迴答。楊妡隻是打了一巴掌,楊娥就打算不依不饒,自己犯下那麽重的錯,又怎能奢望她就此揭過一筆勾銷?

    又提及有意無意的,他自己所作能是無意的嗎?

    魏璟臉色紅了青,青了白,好一陣子才道:“五妹妹想必是在跟二妹妹玩鬧,當不得真,二妹妹就不要計較了……至於我,我定然會給五妹妹一個交代。”說罷,翻身上馬,當先衝了出去。

    跟隨他的小廝顛顛地追趕上去。

    楊娥見狀俯在

    楊峼身前哭得更兇,她明明是替魏璟說話,魏璟不但不領情,反而讓她忍氣吞聲地認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楊妡就是成心的,他為什麽說是玩鬧?

    一時竟然分不出到底臉更疼還是心更疼?

    楊峻見狀,開口道:“阿璟已出發了,阿峼也快走吧,路上當心,有空的話多往家裏寫幾封信,免得祖母跟二叔那麽惦念。”

    楊峼點頭,拍拍楊娥肩頭,“行了,多大點事,別哭了。以後記著,要謹言慎行,說話前多掂量掂量後果。”側轉頭又對楊妡道,“五妹妹也是,總歸同氣連枝的親姐妹,能寬容就寬容些。”

    楊妡見他說得誠懇,笑著點點頭,“三哥放心,還是先前說過的話,我不主動招惹人,可也不容別人招惹我,總得留點教訓,免得三番兩次地不長記性。”

    才剛十歲出頭的孩子,生得粉粉嫩嫩滿臉童稚,卻說出這番老成的話。

    楊峼梗一下,笑道:“那就就此別過。”示意冬明將馬牽來,朝眾人做了個羅圈揖,策馬離開。

    楊峻等男子本打算是要送魏璟與楊峼兩人出城的,沒想到突發此狀況,隻得作罷。楊娥見靠山離開,收了泣聲,淚水盈盈地看向楊峻,癟著嘴委屈地喚,“大哥,您得說句公道話。”

    楊峻扶住她肩頭歎一聲,“有話迴去再說,大街上人來人往地被人看了笑話。”

    楊娥心不甘情不願地扶著采芹的手進了門。

    楊峻迴頭衝魏府眾人揮揮手,笑道:“都迴吧,咱們哥兒幾個改日再聚。”

    魏家幾位少爺都不是外人,俱都應好,各自上馬掉頭迴府。唯獨魏珞磨磨蹭蹭留到最後,朝楊妡看過兩眼,才翻身上馬。

    進得府中,楊娥人已不在,想必已經迴了內院。

    楊姵不無擔憂地說:“二姐姐肯定到祖母跟前告狀去了,這頓罰是少不了的,沒準還會罰跪。不如我陪你前去請罪,好生告個饒,沒準祖母覺得咱們態度好還能網開一麵放過你這次。”

    “我不去,”楊妡斷然否定,“我沒準備好,而且興許二姐姐不去告狀呢,我巴巴地找這份罪幹什麽?”

    話出口,已覺得不可能。往常自己行得正立得直,她還時常挑刺,這次被她拿了把柄,更是要借題發揮。而以魏氏素日對楊娥的寵愛,還真有可能罰跪,她得趕快迴去穿上厚膝褲才好,否則沒多大會兒,膝蓋就受不了了。

    楊姵見

    她拒絕,無可奈何地說:“你就愛逞一時痛快,那麽多人都看見是你先動的手,想遮掩都遮掩不住,她願意說就讓她說唄,當作沒聽見不就是了……對了,二表哥怎麽你了?”

    楊妡怔一下,開口道:“就是賞燈那天……阿姵,這會兒我沒法跟你細說,你隻要記得,二表哥無緣無故肯定不會跟我賠禮道歉。等以後,我再告訴你。”想一想,又道:“你先迴去,我去看看父親在不在。”

    楊姵點點頭,徑自往二門走,楊妡則轉而往竹山堂去,沒走幾步,瞧見楊峻在前邊站著。

    見了她,笑眯眯地問:“去找二叔?”

    楊妡沒什麽好隱瞞的,點頭“嗯”了聲。

    “這會知道怕了,想起來找二叔當靠山?”

    楊妡見心思被識破,卻也沒惱,認真地解釋“我沒怕,要是重來一次我還會這樣做,我隻是,隻是不想白白受頓責罰,我又沒做錯什麽?人都有脾氣,總是忍著讓著,別人還以為我好欺負。”

    對於這個幾乎與楊姵形影不離的小堂妹,楊峻很有好感,此時看她神情嚴肅,雖然覺得好笑,但仍是讚同道:“你說的對,有時候應該反擊一次,但也得講究時機和場合,得教人挑不出理來……待會要是你去鬆鶴院,讓丫頭跟你大嫂說一聲。她是剛進門的新婦,祖母或者能給她幾分薄麵。”

    盧氏是長孫媳婦,進門沒幾天,她出麵求情,魏氏肯定應。

    楊妡喜出望外,急忙道:“多謝大哥,祝大哥與大嫂早生貴子永結同心。”

    不妨楊妡會說出這麽一句,楊峻臉色紅了紅,失笑道:“你這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麽,就學人說話?以後行事多動動腦子,我先走了,你也早點迴去。”說著,親昵地揉揉她的頭發,大步離開。

    你這小丫頭片子。

    平平常常幾個字卻如響雷般在楊妡心頭炸響,她還記得半個月前,在三舅公的醫館裏,魏珞也曾這樣喚過她。

    親昵,又有些無可奈何,教人有種被疼愛被寵溺的感覺。

    楊妡心怦怦跳得厲害。

    思及方才,他在晨陽中看著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想起他毫不顧忌地幫她擠兌楊娥,楊妡終於確定,他是喜歡自己的。

    一時有些暗喜,可又有幾分沉重,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交錯在一起,教她茫然無措。

    不知不覺中,已來到竹山堂門口。

    晨耕見到她,連

    忙上前招唿,“五姑娘。”

    既然來了,肯定要進去看看,而且若是能說服父親替自己說情就不用麻煩盧氏了。新婦雖然麵子大,可萬一魏氏因此對盧氏有了偏見那就太對不起楊峻對自己的一番情意。

    楊妡打定主意,笑著問道:“父親可在裏麵?”

    晨耕道:“五姑娘來得巧,二老爺就今兒下衙早,剛迴來,我這就給您通報。”說著推門進去,沒多久便出來,樂嗬嗬地說:“老爺請您進去。”

    楊遠橋已換了家常穿的道袍,正坐在書案後麵隨意地翻看著一本薄薄的冊子,見到楊妡,扔下冊子笑道:“過來幹嘛,想借書看?”

    “不是,”楊妡走到書案旁,朝楊遠橋福了福,“爹爹,有件事我想請您評評理……”將先前門口發生的事情簡略地說了說,問道:“別人犯了錯,我一定得原諒他?如果不原諒就像二姐姐說的那樣,是我心胸狹窄不大度?”

    她如秋水般明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楊遠橋,目光迫切而又執著,顯然是一定要問出個答案來。

    楊遠橋心軟如水,伸手將她攬到身邊,很認真地迴答:“不是,有些錯誤可以彌補,可有些錯誤永遠彌補不迴來,原諒也罷不原諒也罷,全在乎你,二姐姐不應該妄自論斷你。你是怎麽看的,你覺得自己做錯了沒有?”

    楊妡還是先前對楊峻的迴答,“我覺得沒錯。”

    楊遠橋盯著她看幾眼,啟唇笑道:“唔,那你過來隻是為了讓我評理,沒有別的原因?”

    “有,”楊妡頓一頓,如實道:“祖母心太偏。”

    楊遠橋朗聲大笑,伸指輕輕點一下她的腦門,“那麽多鬼心眼兒,到底像了誰?”

    楊妡低聲迴答,“不知道。”

    楊遠橋笑容更甚,虛攬著她的肩,“你先迴去,等會我去跟祖母說。可你也得知道,動手打人總是不對,尤其還是在大街上當著外人的麵,二姐姐年長,你得尊敬她……不管別人對錯,你理當約束自己的行為。”

    楊妡“嗯”一聲以示明白,想想又覺得不放心,她先迴去了,要是楊遠橋有事耽擱了,豈不還是得挨罰。遂道:“要不我在您這裏看會書,等吃過晚飯再迴去?”

    楊遠橋猜中她心思,指著羅漢榻道:“你往那邊去,安靜點兒,別擾了我看書。”

    楊妡連忙答應著,正要過去,又聽楊遠橋問道:“阿璟怎麽開罪了你?”

    楊妡有片刻的猶豫,在這府裏,她唯一能全然信任的就是張氏,不單因為兩人共同保有她身份的秘密,而且因為張氏對她傾注了原主小姑娘的感情,是母親對女兒全心全意的愛。

    至於楊遠橋,她不確定,當家族利益與她發生衝突時,他會怎麽取舍。而現在卻又是個絕好的機會,讓她看清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者還能為自己爭取些權益。

    思量一陣,楊妡咬了咬唇,半真半假地道:“去燈會賞燈那天,在客棧裏,趁著紅蓮送郎中出門,二表哥唐突了我……”

    楊遠橋臉一沉,喝問道:“他做什麽了?”

    楊妡牢牢地盯住他,低聲道:“他摸了我的臉,說要娶我,我不應,大叫著喊人,他就跑了……爹爹,我不要嫁給二表哥,也不要嫁到魏家去。”

    楊遠橋明顯鬆了口氣,卻為難道:“你們的親事都是祖母定,我跟你娘說了也不算,最多就是提個建議。”

    “可是,如果祖母讓我嫁給大姐夫那樣的人呢?”楊妡眸中浮起濃濃的恐懼。

    楊遠橋於心不忍連忙安慰道:“不會,不可能。”

    楊妡不放心,“萬一呢?爹爹,您答應我,要是祖母跟您商議親事,您千萬得好生打聽打聽,或者您問問娘的意思……娘對我才是最好的。”

    才十歲的年紀,就想得那麽長遠。

    楊遠橋本想打趣她沒羞沒臊,可瞧見她童稚的臉上深切的憂色,心頭顫了顫,伸手撫上她的頭,溫聲道:“你放心,爹爹不會隨意把你許人,總會跟你娘商議。”

    楊妡得了楊遠橋保證,這才安下心來,笑著說聲,“多謝爹爹”,提著裙角步履輕盈地走向羅漢榻。

    楊遠橋望著她明媚的笑容纖巧的身影,心裏微動,揚手喚來晨耕,“請府醫去二姑娘那裏瞧瞧可曾傷著了,再往老夫人那裏迴稟,說五姑娘不敬兄姐,我罰她在這邊書房伺候十日,從辰初到酉正,多學點孔孟之道,另外二姑娘言行不慎,罰她閉門思過十日,抄五遍《女誡》。”

    晨耕愣一下,低聲應著離去。

    聞言,楊妡唇角卻是翹了翹,天天從辰初酉正,魏氏想找茬也沒機會了,等過上十天,這事自然也不好再提了。

    想到此,楊妡急步走到書案旁,殷勤地問:“爹爹,您要不要寫字,我給您研墨?要不,我給您沏茶或者捶背?”

    楊遠橋心情大好,卻故作不耐地揮揮手,“去,一邊待著

    ,別煩我。”

    楊妡連忙應好,躡手躡腳地迴了羅漢榻。

    此時的楊娥剛上了藥,正在魏氏跟前捏條帕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眼窩,一邊低低道:“我不是為難五妹妹,實在是她的氣性太大了,就在大街上,當著兩府還有旁人的麵兒,說動手就動手,被人瞧見不說她跋扈,倒以為咱們府裏上百年的好名聲都是假的。”

    她越說,魏氏臉色越沉,陰得跟快要下雨的天氣一般。

    旁邊描花樣的楊嬌看似毫不在意心無旁騖,暗地裏卻微微笑了——鬥吧鬥吧,沒有你們的吵鬧,哪裏能顯出我的安穩沉靜來?

    楊娥不遺餘力地給楊妡上眼藥,忽然門簾晃動,珍珠探身進來,屈膝福了福,“稟老夫人,兩位姑娘,外頭二老爺吩咐人來傳話,說罰了五姑娘在書房伺候筆墨,又讓二姑娘閉門抄書。”

    魏氏驚訝地抬起頭,正如楊府的女人不管外院事務一樣,楊府的男人也極少插手內宅。

    尤其是楊遠橋,因為新帝登基急需提拔官員,這三年他忙得幾乎轉不開身,更是從沒管過這些瑣事。

    想到此,便問:“誰來傳的話?”

    珍珠恭聲道:“二門的申婆子陪著二老爺身邊的晨耕,話是晨耕說的。”

    那就是說這是楊遠橋的本意了。

    楊娥又不傻,一聽便明白,剛收迴的淚水噴湧而出簌簌落下,委屈地道:“祖母,爹爹他,爹爹他也太偏心了。”

    自己兒子難得開口,魏氏心裏再不滿,當著孫女的麵也得替他維護幾分,暗歎一聲道:“別哭了,剛上的藥給衝掉還得再抹……你父親原說得也不錯,一個巴掌拍不響,五丫頭縱然不對,你也並非沒有錯,要不她怎麽就單單對你一人動了手?”

    楊娥聞言更覺傷心,卻不敢十分辯駁,隻拿帕子捂著嘴“嗚嗚”地抽泣著。

    早起角門外發生的事兒就這般收場,趕到吃晚飯的時候,府裏各人基本都聽說了,有的歡喜有的訝異,還有的暗搓搓地準備從中再架一把火,或者把這潭渾水攪一攪。

    魏楊兩府離得近,下人們抬頭不見低頭見。過得一日,魏府裏有心打聽的人也便知道了。

    魏珞赤著上身,衣服胡亂地塞進腰間,胸腹間鼓起的肌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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