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起,樂聲響,歌舞升平,隻見她笑臉迎,誰知她內心苦悶……】

    飄渺悠遠的歌聲像是一條冰寒的絲線,悄然出現,冷冷纏繞在耳際。一個舊時代女子的身影隱隱綽綽地搖曳在館場中間。她麵目模糊,身著妖冶華麗的寶藍色裙裝,手撫老舊的立式話筒,妖嬈地扭動。

    這個女人的身影與靈性結成的文靈完全不同,衣衫、肌膚上既沒有靈光閃爍,也沒有暖意飄香,反而自內而外地散發著陰寒之氣,閃耀的靈光落到她的發間、身上,瞬時變成了黑灰狀的晶點,就像是被玷汙的髒雪。

    隨著她的歌聲,地麵上不知不覺竟然爬滿了血肉模糊的虛影,呻吟號哭不已,硬生生把一場旖旎豔事變成了鬼屋驚魂。

    台上,程朗的誦讀已經停了下來,他握著兩本靈書,立時跑到程塵身邊,詢問地望著安大師。

    搞出大事情卻還不知其所以然的安大師,也略有點方啊!

    女靈們像是躲避瘟疫般,早就急急惶惶地盤旋四散,漸漸消失。看著被攪局的撫靈會,程塵也有些可惜,好在今天《金x梅》隻選了一小段來誦讀,首靈也隻是這一截中出現的人物,浪費也不多。看這些漢子龍精虎猛的樣子,估計迴家大幹快幹好好幹,越氏的下一代就在此一舉了。

    倒是目前這狀況,難道要改成超度會麽?!程塵一腦門黑線,訕訕地虛心請教專家:“越先生,您看,這是……”

    越峻冷哼一聲,似笑非笑,身邊沒了妖嬈嬌娃,他一身熱汗都被冷凝,粘膩在身上,自然沒什麽好聲氣。

    “黃龍館這一帶當年是離州最繁華的夜場,放蕩形骸、聲色犬馬的不知凡幾,解放離州最激烈的戰役就發生在這附近,當時館場裏還有很多女伎歌娘,都被那幫軍漢拉了來頂槍,聽說當年聲名最顯赫的歌女夜伶兒就是死在那一役,死狀淒慘,戰後連屍骨都沒收全。”

    他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場正中那位已經唱得自己滿臉血的女伶,又說:“埋在這下麵的屍骨,重重疊疊,更是數不清。後來,立憲新政府成立,就在這上頭蓋了黃龍館,以鎮陰靈,祭祀英靈。我以為,你特地選了這麽個好地方,是想見識見識我越氏的手段。”

    越先生盯著臉色有些發青的安大師,不陰不陽地笑了一聲。

    程塵聽了這話,臉都綠了。要是知道這館子底下埋了這麽些啥啥,他是瘋了才在“七月半”這大好時節,跑到人墳頭上來開念黃書大

    會啊!

    隻能說,鎮國大師頭銜誤我啊!地位高高在上,哪怕有什麽疑問,也沒人直接就捅到他跟前,總以為他大師另有深意。老蔣送他來時,那古怪的神情,估計也是以為他要和越氏一起作法收了這些陰靈。

    有誰知道大師心裏苦,特麽有知識沒常識,無知者大無畏啊!

    事到如今,也隻有苦水往肚裏咽——大師自有盤算,正所謂“鬼節促生育,黃書來超度”,地下的兄弟們一路走好,能聽一場小黃文再上路,也算是緣分啊!

    安大師凜然站起,大喝一聲:“山南越氏,此時不驅陰靈,更待何時?!”

    越岩在邊上聽得這一聲吼,差點沒把自己摔了,渾身陰寒都一下子散卻不少,瞅瞅自家大哥板了個棺材臉也跟著喊:“起越咒!”他心裏莫名一樂,難得見著大哥在人前吃癟,那人還是自家的——兒子。

    爬的趴的坐的,一百多號漢子聽得宗主令下,立馬起身盤坐成幾圈,雄壯的暴喝聲四起,一個個裂衣除衫,露出紋身。

    越峻站起身,也脫去西服,顯露一身精壯肌肉,滿臉凝重地在屍骨肉血的虛影間邁步向前,走到了那位陰靈凝成的歌伶之前,盤坐而念:

    【……無令怨家而得其便。現世常得安隱,臨命終時任運往生。】

    陰冷的青白霧氣,在歌伶的怨曲中已經開始彌漫,館室之中乍一看飄渺似仙,要不是那股徹骨冰寒的陰霧纏繞過來,真有些像是天庭開派對了。

    隨著越峻起誦,越氏眾男一起吟和,誦經之聲越來越大,猶如一重重波浪洶湧拍擊,擊到陰霧之上濺起金色劍影靈光無數。團團陰霧撕裂開來,歌伶的歌聲漸不成曲,變成了淒厲的嘶叫,陰霧頓時開始四下彌散,青白交織的霧氣慢慢向館外湧散。

    不太妙啊!程塵眉頭蹙起,他的本意並不想搞事,但事情既然已經來了,那就得直麵正扛,要是陰靈外湧,傷及無辜,那無論如何也過意不去。

    他大喝一聲:“阿郎,上!”

    是的,有陰靈,放大狼!

    他家大狼有全文正版的大悲咒在身,還有他這靈書作者加持,更兼有小綠這個見靈就吃,有啥吞啥的吞噬本性,簡直是居家旅行、驅靈吞陰的絕妙法寶。

    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阿郎低聲應下,也光了膀子,在一眾肌肉男中間,他的肌肉不是最厚實強健的,但肌體線條流暢,健實中隱泛靈光,肌膚微黑摸

    上去光滑如綢,硬實如鐵。程塵瞄瞄左邊胸比女性還大的雄肌男,瞅瞅右邊的他便宜爹軟趴趴的小白肉,搖搖頭,還是自家的大狼最有看頭,又有摸頭,咳!

    大師俊臉微紅,連忙驅散心頭妄念,果然是大黃文聽多了,這個身體年輕火力足,還是容易心猿意馬呀!

    旁邊的便宜爹看“兒子”望了一眼自己的小肌肉,就不屑一顧,那個氣不打一處來啊!特麽老子當年也是臂膀上能跑馬的人物,這不是荒廢了這些年麽!

    程塵微閉雙目,凝神靜氣,放空思緒,開始大聲誦念:【大慈大悲觀世音……以清淨蓮華,顯現慈悲,揚灑甘露,救渡眾生脫離苦難。】

    阿郎低沉的嗓音和了上來,配著程塵清越的少年之音,就仿佛是一曲雙重唱的佛音。漸漸的,也有幾道年輕的聲音配和而起,那是越氏幾位年輕的族人,當日阿郎在越氏時,他們也試著紋上了大悲咒。

    燦爛的金光轟然升起,程塵眼前一花,金色的佛影已衝天直上,手持淨瓶,腳踩蓮台的觀音虛浮於黃龍館上空,慈悲一笑,柳枝輕灑,點點甘露如碎星般從空中灑落,如夢如幻。

    甘露靈光所到之處,輕輕的哧哧聲不絕,青白的陰霧頓時化作靈光瑩瑩的雲霧。

    黃龍館雲霧蒸騰,仙氣縹緲,佛光閃閃。

    歌伶幽怨散盡,陰靈煙消雲散,唯餘正中少年吟誦,四周光膀肌肉紋身男環繞,姿態各異,神情誇張,仿佛一場仙家佛門演唱會表演正嗨。

    安大師楞楞地,緩緩仰起頭,隻見天花板。

    他眨眨眼,一把拉起大狼往外跑,醒悟過來的越氏眾人也轟然奔出門外,齊齊站在廣場上,一個個仰脖子朝天,楞楞地望著觀音大士不吝慈悲地在半空中揮灑甘露。

    星星點點的靈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讓人心生歡喜。

    周圍的武警們早就驚得麻木,牢牢站定,把圍攏來的人群擋在線外,大夥一齊仰望星空,看菩薩。

    程塵悄悄拉住大狼的手,念了一句很應景的台詞:“阿郎,快出來一起看觀音。”

    對於當晚黃龍館上方的佛影奇觀,離州政府給出的官方解釋是:

    鎮國大師安然為祭祀英靈,淨化陰靈,與山南越氏合作,在中元節舉辦了一場祭奠會,祭出了鳴府經文《大悲咒》,當日有幸得遇靈光甘露的吃瓜群眾不必擔心,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離州的大佬們出這則通告時,悻悻然

    ,戚戚焉。

    知道你們越氏要搞事情,沒想到你們要搞這麽大的事情!還把鎮國大師給拉上,請出了這位未曾見過麵的厲害菩薩。何必呢!早點通知,大家合作,靈光甘露也能讓大夥沾點麽,器量太小!

    要是這幫子官僚知道這個所謂的祭奠會,其實它本來是個念小黃文撫靈的促生育會,然後因為鬧得太嗨引起地下陰靈公憤出來抗議,轉而成了死靈歌會,最後越氏半裸男聯合未成年大師請出菩薩才開成了除陰靈大會……

    救心丸大概會很缺貨。

    離州無知幸福的吃瓜群眾們看著報章上的頭條,沒遇上的頓足懊惱,特麽又信了政府什麽黃龍館危房改造的邪,危房改造能用得上武警圍個裏三圈外三圈?!早知道,那晚就不該縮家裏點線香拜拜,聽見動靜也沒敢出去,錯過靈光甘露。

    正趕上祭奠盛會的那是興奮莫名,哎呀!那晚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靈光,哎喲喲,那個什麽,什麽,對了,“觀音菩薩”在半空金光閃閃,又慈悲又和善,靈光甘露灑得滿天都是。看看,看看,我身上沾了好幾點,精神振奮了一宿啊!聽說,這個甘露滋陰壯陽,尤其管生孩子,大師在采訪時都說了,這位菩薩有個兼職,就是管送子的咧!

    這位觀音管不管送子,安大師說實話也不是很清楚。按說當時在岔坎村的陰靈洞,念大悲咒時已有了降妖伏魔的怒目金剛,怎麽這次的大陣仗連觀音姐姐都出來了?

    程塵百思不得其解,隱約覺著,可能與上次他的意識被關在自己的意識海裏,所見的觀音之像有關。也或許,上次在陰靈洞那點小陣仗,隨便一位金剛就幹掉了陰靈,實在沒能等到觀音出場,菩薩候場一候候了這麽長的時間,那確實鬱悶的。

    好在亂七八糟的念黃文大會順利結束了,越先生沉著臉急急帶著幾百號越氏子弟迴程。程塵總覺著,這位頗有城府的便宜大伯,雖然一如既往地撲克臉,但還是漏出了一絲難耐。

    難耐什麽呢?嘿嘿,嘿嘿嘿!佛曰:不可說。

    想著越氏壯男們迴家後為了家族繁衍昌盛,要大幹苦幹一陣,程塵笑容古怪,歎息連連。

    辛苦了,諸位。

    一隻大手伸來,握住了大師的嫩爪子,綠油油的眼睛憂鬱又難耐。

    喂,喂!幹什麽!住,住手,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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