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木魚提前了半小時去公司,她推開門便看辦公桌前的蔡氏集團掌門人,精神抖擻,西裝革履,一如之前所有的正常工作日一樣。

    他一手端著咖啡,一手握著鼠標查看著電腦上的文件,見木魚推門進來,抬起頭衝她笑著打了招唿:“早。”

    客氣疏離,溫文有禮。

    “早。”木魚迴道,笑容怎麽看都有些飄。

    她放好自己的東西,跑出去問秘書要了濃咖啡,泡了一杯端到自己的沙發前,也沒怎麽喝,握在手裏發呆。

    昨天她被司度趕迴家後,收拾完自己吹幹頭發,怎麽也睡不著,她坐在沙發上守到天亮,並沒有守到司度的電話。

    這說明,蔡軍在夜裏沒有出任何事情。

    從小到大,這是她第一次感知失誤了。

    一直想到外麵朝陽初升,到上午陽光落落的灑了一屋子,司度沒有迴來,木魚自己收拾了東西去公司,準備見到蔡軍在說。

    等見到蔡軍,卻沒能從他身上看到昨晚半點痕跡,他表現沒有半點異常,就像是昨天去夜店是另外一個人。

    “木魚?”

    木魚迴神,見對麵辦公桌上的蔡軍已經停下了手中的活,將咖啡杯放下,溫和的看著她,收拾了臉上的表情笑道:“在。”

    “你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木魚歪頭,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順著蔡軍的話說:“昨晚跟朋友出去玩,不知不覺就忘記了時間,迴家已經晚了。”

    蔡軍微微搖了搖頭:“還是早睡早起的好,年輕的時候常常熬夜,到我這個年紀,你就該知道後遺症了,我現在熬一夜,大半個月都緩不過來。”

    “您晚上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嗎?”

    蔡軍想了想,迴答:“我跟你們這樣的小年輕不一樣,晚上能宅在家裏,就不想邁出去一步。空閑的時候,會看幾本外文書,美劇有的時候也會看幾部,不過也看不了多少,到點就睡了。”

    木魚讚賞:“早睡早起。”

    “是啊,早睡早起,這不一大早就去給你買了賠禮。”蔡軍將手邊的一個紙袋放在桌上,推了上前,“木魚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木魚起身過去拿,當著蔡軍的麵打開,裏麵是一個白色的電子遊戲機。

    最新款的掌上遊戲機,價格跟質量一樣高,前段日子剛發布,在這個手機當遊

    戲機用的年代,掌上遊戲機紀念意義原本使用價值高。

    當下很多喜愛年輕人都有一隻,可以帶動很多大型單機遊戲不說,以前懷舊的小遊戲也能悉數找到。

    比如,俄羅斯方塊。

    蔡軍見木魚沒有什麽驚喜的神情,解釋道:“你遊戲機昨天不是因為救人摔壞了麽,我琢磨著給你換個新的,隻是你那個款式太過老舊,市麵上已經買不到了,營業員就向我推薦了這個,我就先拿了,下次我看到舊款,再給你補上。”

    手上大單子動不動就千萬上億的,一大早還惦記著給自己買遊戲機,這還真是——中國好老板。

    木魚恰到好處的表達了自己的感謝,而後兩人重複之前正常的工作狀態。

    蔡軍按照既定的行程走,忙完了整整一天,下班前還因為接到一個合同的反饋自主加班。

    木魚過了中午後,人基本已經廢了。

    坐在沙發上坐葛優癱狀,幾次迷迷糊糊睡過去,又自己掙紮著醒過來,因為她早上自己打了預防針,蔡軍看著她的樣子,也隻是覺得好笑。

    幹脆到點放人:“你先迴去。”

    木魚打了個哈欠站起來,走到蔡軍麵前,然後雙手握住他的右手,發表感謝宣言:“謝謝蔡總體恤。”

    腦子裏空白一片,沒有任何畫麵隨便擠進來。

    她放下心來,臉上的笑容變得真誠了許多,放開手衝蔡軍招了招手:“那我先迴去了。”

    等木魚轉身走出大門的時候,被木魚突如其來舉動嚇到的蔡軍這才迴過神來,笑著搖了搖頭。

    ——現在的九零後啊。

    ***

    木魚迴到出租屋,司度正坐在沙發看文件。

    “有吃的麽?”

    司度看著她一副困到想就地睡地板的表情,提議:“我去給你炒份飯?”

    “那就不吃了,我怕睡在餐桌上。”

    木魚打了個哈欠,將包和鑰匙都扔到櫃子上,也懶得換拖鞋,光著腳就踩在了地板上,“我先去睡一覺,晚飯給我留一份就成,什麽時候醒了,什麽時候起來吃。”

    “昨晚沒睡?”

    木魚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嘴裏叼著個冰箱撈出來的草莓,夢遊似的往房間走,“到底不是小年輕了啊——”

    司度有些忍俊不禁,低頭看著桌上的

    照片,想著收起來,等木魚睡醒再說。

    夢裏,還是那條車水馬龍的街。

    冬天的雨夜的的徹骨,細細密密飄在自己臉上,她蹲在一個破舊的報亭下,感覺血液和骨頭都被徹底凍住了,連五感也漸漸麻木起來。

    她從白天呆到黑夜,意識越來越模糊,有人撐著傘站在她麵前,半天她才明白是有人看她。

    “你叫什麽名字?”

    她半仰著頭,男人聲音很好聽,穿著一件呢子大衣,路燈昏暗的光罩在他的臉上,她那會兒年紀不大,卻也知道男人長的比電視裏很多人都好看。

    “我沒有名字。”她聲音嘶啞。

    “你母親已經將撫養權交給我了我,那麽你跟我姓可好?”

    她嗤笑一聲,朦朦朧朧想睡過去:“我見過我親爹,你不是他。”

    男人對她的態度絲毫不在意:“我也沒有閨女,隻是缺個徒弟。”

    “管飯嗎?”

    “管的。”

    她眼底有些開心:“那你叫什麽?”

    “我叫木桑……”

    ……

    轟——

    一道驚雷劈開夢境,將木魚從睡夢中振醒,木魚有些茫然的睜開眼睛,幾秒鍾才反應過來,門外司度正在敲門。

    夢裏的驚雷正是司度的敲門聲。

    “木魚?”

    “來了。”

    木魚將燈打開,掃了下電子鍾上的時刻,晚上十一點。

    她批了件外套,雙腿在地上扒拉了幾下也沒有發現拖鞋,記起自己進門壓根就是光腳的,索性也顧不上這些,光著腳又走了過去,打開了房間的門。

    司度正站在房門外,還是木魚睡前見到的那副打扮,藍色襯衫,灰色休閑褲,就連頭發似乎也沒有亂過。

    “出事了?”木魚看著司度的表情,神情也嚴肅了起來。

    “剛蔡軍的秘書打電話給你,我接的,蔡軍好像在迴家的路上出事了,具體的情況她沒說,隻讓我轉告你,你明天放假,要不要延長假期,明天會通知你。”司度將手裏的手機遞給木魚,“我剛查了一下,蔡軍沒有去醫院,而是找他的私人醫生。”

    木魚腦子有些發懵:“怎麽會這樣?”

    “這也是我想問的。”司度看著她:“昨夜平安無事,你卻守了他一夜,今天你早早的迴來

    ,顯然是極其放心的,為什麽會在夜裏出事?”

    他用的是疑問的語氣,沒有半點質疑的意思。

    “這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既然通知明天放假,說明蔡軍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她嚴肅的臉瞬間換成可憐兮兮的模樣,“有飯麽,我都快餓死了,一邊吃一邊說吧。”

    司度挽起袖子:“米飯是現成的,菜配好放在冰箱裏冷藏著,上火幾分鍾就好了,不過菜色不多,你將就著吃。”

    木魚還是一臉困的懵逼樣子:“司大廚,感激涕零無以為報——”

    後麵半句,打死她,她也不敢說出來的。

    司度看著她,對上她發紅的眼睛,沉默了幾秒鍾開口:“以後夢見你師父,不要再哭了,你師父那麽疼你,要是知道會難過的。”

    木魚看著司度轉身走進廚房,眼睛慢慢放空。

    ——我叫木桑,你叫木魚可好?

    **

    一葷一素一湯,一個人吃飯,的確不能算湊合了。

    她抱著碗吃飯,司度則出去打了幾個電話,迴來的時候,對木魚說:“蔡軍已經沒事了。”

    木魚點點頭,突然的開口:“司度,我師父他以前有過看走眼的時候嗎?”

    司度坐在沙發上:“你指什麽?”

    “量*福——我師父看走眼過麽?”

    司度想了想:“我跟你師父搭檔的時候,你師父已經成為司量很多年了,我印象中,他從未看走眼過。”

    木魚扒拉著米粒:“是不是我學藝不精?”

    “不會。”司度迴答的很幹脆,“度量的能力,從根本上是天生的,不是學的好學的差的問題。不然你師父也不會跨越大半個國土找到你,你應該比我清楚,從天賦上你比你師父還高,你師父斷*福的時候,能‘看到’的多半是線索和預兆,而你能‘看見’的——”

    “是畫麵。”木魚苦笑,“那就更奇怪了,我看的應該不會有任何誤差,為什麽蔡軍這邊,我怎麽屢屢犯錯呢?”

    司度手指扣在桌上:“會不會因為他的雙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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