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隊長雖然稱不上跟夏芍很熟,但畢竟經手這個案子,如今他被停職調查,三名案犯又翻供,那三名警員走進審訊室坐到馮隊長身邊,望向夏芍,等著看她或震驚或憤怒的反應。


    然而,她卻隻是輕輕挑眉,問出了她最在意的一個詞兒,「庭審?」


    馮隊長愣了愣,陰沉的眼微張,燈光下似有深沉的光一閃。


    夏芍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哦,原來那件案子庭審了啊。」


    案子庭審了,她居然不知道。這算是好消息呢,還是壞消息呢?


    贗品的案子,華夏集團是受害方,與這案子關聯這麽大,庭審居然沒有接到法院的傳票。非但華夏集團沒有接到,夏芍敢保證,祝雁蘭的父親祝青山老先生一定也沒有接到傳票。祝青山身為國內古玩鑑定方麵的泰鬥,且是拍賣會那天鑑定金錯刀為贗品的關鍵人,在這件案子裏應該屬於很重要的證人。他如果出庭,祝雁蘭必然知道,沒可能不告訴夏芍。


    夏芍斷定,祝青山老先生並沒有出庭作證。


    與案子有直接關聯的受害方沒有接到庭審通知,最重要的證人沒有出庭作證。


    「嗬嗬,真厲害,不愧是權貴。」夏芍一笑,微嘲。


    馮隊長臉色霎時很難看,一拍桌子,砰地一聲,「把你傳喚來,不是為了讓你耍花招浪費警方時間的!這件案子歸我們重案二組,現在要重新審理,問你什麽,老實迴答!」


    「當然。我一向很配合警方。」夏芍笑了笑,「有什麽話,馮隊長就問吧。」


    夏芍的配合態度讓馮隊長一愣,誰都沒想到,她竟這麽好說話。


    馮隊長深深看向夏芍,原本,他準備了萬全的對付夏芍不配合的辦法,以為她總要鬧騰一夜。沒想到,她還真如手底下的人所說,態度出奇的淡定,跟那些有身份背景的人到局裏來時的表現,相差太遠。


    說實話,馮隊長不怕夏芍鬧,大鬧警局,不配合警方辦案,正好有理由多關她幾天。正因為她態度好,他才頭疼。


    雖然夏芍態度好,他們可以直接進入訊問階段。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馮隊長總覺得,眼前這名女孩子,絕對不像她表現出來得這麽好說話。


    「今年九月二十九號那天早晨,你在哪兒?」不知道夏芍在打什麽主意,馮隊長隻好直接訊問,邊問邊觀察夏芍。


    夏芍聞言挑眉,「在京城大學對麵的公園裏。」


    馮隊長目光頓亮,緊接著便問:「時隔三個月,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


    「那天是京城大學軍訓檢閱的日子,第二天學校就放假,國慶假期。馮隊長也有過學生時期,應該知道對學生來說,這樣的日子是不容易忘記的。」夏芍笑道。


    馮隊長臉一沉,拍桌,「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別扯有的沒的!」


    旁邊的警員轉頭看馮隊長,對他這態度暗暗心驚。不是怕馮隊長得罪夏芍,而是怕馮隊長這態度把夏芍給惹毛了。難得她配合,惹毛了可就不好審了。


    但夏芍的涵養,顯然超出這些人的預估,她很好脾氣地笑了笑,點頭,配合。


    馮隊長又深深看夏芍一眼,「你幾點鍾去的公園?」


    「五點。」


    「你去公園做什麽?」


    「晨起,散步。」


    「砰!」馮隊長一拍桌子,目光威嚴,「想清楚了再迴答!你就是去散步?」


    「那馮隊長倒是替我說說,我是去幹嘛的?」


    「我跟你說過,別耍這些小心眼兒!你以為警方沒有足夠的證據,會傳你來問話嗎?」馮隊長怒斥道。


    夏芍微笑,這迴隻笑不語了。


    馮隊長看著她悠閑的模樣,心底竄出一股火氣,「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小梁,把證據拿來!」


    小梁正是那帶隊去抓夏芍的警員,此刻聽見馮隊長的話,卻是一愣——這不符合程序。


    即便是重審的案子,案情的經過還是要詳細地再問一遍的。就算他知道這案子有內情,重新問不過是個形式,但是筆錄還是要做,這都是要給上頭看的東西。現在沒問幾句,就把證據拿出來,這真的不符合程序。


    馮隊長卻很煩躁,他從警二十多年,什麽樣的人沒遇到過?但是今晚,不知道為什麽,他這眼皮子直跳,就是靜不下心來,心裏一股邪火就是壓不住!他一個極厲的眼刀瞪向梁警員——讓你去拿你就去拿!筆錄那些東西都是可以自己寫的!到時候讓人按個手印就行了,這麽簡單的事都轉不過彎來?


    梁警員無奈,官高一級壓死,他隻得轉身出去。


    不一會兒,他迴來,手上所謂的證據,是幾張碟片。


    第一張碟片放出來,背景是審訊室,坐著名老人,容顏憔悴,正是於老,「我兒子因為賭債欠了不少錢,這件事不知道怎麽就被夏董知道了。拍賣會三天前,她找到我,稱想跟我合作,事後給我筆錢。」


    「她以我的名義給金錯刀鑑定,再把這枚金錯刀放到華夏集團的慈善拍賣會上,當眾揭穿。其實就是想以此打擊競爭對手。她讓我當眾說贗品是西品齋的謝總給我的,還讓我說聽見謝總和王少商量著打擊華夏集團。那天出席拍賣會的賓客都是有分量的人物,她這麽做,就是為了打擊西品齋的名譽,以此在這些賓客麵前抬高華夏集團的名氣。我為了給兒子還債,哪怕名聲都可以不要。所以……就同意了。」


    一張碟片放完拿出來,第二張放進去,裏麵的人是西品齋的總經理,謝長海。


    謝長海眼神憤怒,語氣激動,「我根本就不知於德榮在說什麽!我們西品齋送拍的古玩都是有記錄在冊的,裏麵壓根就沒有那枚金錯刀!那枚金錯刀什麽時候放進去的,我不知道,反正是華夏集團拍品徵集結束之後。那個時候所有拍品入櫃封存,他們自己也有記錄。我們又進不去華夏拍賣公司的庫房,怎麽把東西放進去?簡直是血口噴人!我看,就是他們自己的人能把東西放進去的!為的就是打擊我們西品齋的名聲。」


    「這件事我一開始就是這麽跟辦案的**說的,可是周隊長他們,一口認定是我們幹的。不承認就拷我們,不給水喝,有的時候還拳打腳踢。看!我現在身上還有傷!」謝長海把袖子擼起來,胳膊上確實有沒好全的傷,「這是刑訊逼供!我要告他們!」


    第二張碟片拿出來,第三張放進去,這迴是華夏拍賣京城分公司的原總經理,劉舟。


    「金錯刀的贗品是我們董事長找到我,讓我放進去的。這件事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在拍賣會那天早晨,我支開祝經理偷偷進了庫房,把贗品放進西品齋的拍品裏麵。事後,我們董事長還叫我把那段監控錄像剪去。但是我沒想到,她會過河拆橋。」


    「我很氣憤,一開始就是說的實話。但是周隊長他們認定我是西品齋安排在華夏集團裏的內鬼,他們刑訊逼供,我熬不住了,就給了假供詞。」劉舟也把袖子挽起來,上麵有淡淡傷痕。


    三張碟片放完,還有。


    第四張便是拍賣會那天,劉舟進入庫房的視頻,剪輯版。第五張是經過技術人員恢復的完整版本。


    這兩張碟片是夏芍當初給周隊長當做證據的,那種完整的版本是徐天胤恢復的,後來夏芍讓人刻錄出來,給了周隊長。


    但這兩張碟片,現在卻成了指控夏芍的證據。


    一連串的指控放完,馮隊長陰沉沉看夏芍,冷笑一聲,「夏董,這些事,給個解釋吧?」


    夏芍也看著馮隊長,笑了。她笑得很慢,很有深意,莫測的神情讓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一愣過後,馮隊長一惱,啪地一拍桌子,大聲道:「我再問你一遍,九月二十九號那天早晨,你去幹什麽了!」


    「公園,散步。」


    「胡說八道!」馮隊長從椅子裏站起來,怒目盯住夏芍,「你們這些學生,太陽不曬著屁股不起床!你會起這麽早?你也說那段時間你們在軍訓,軍訓那麽累,哪有學生起那麽早?於德榮稱,你是拍賣會三天前找到他的,二十九號那天剛好是拍賣會前三天!你分明就是找於德榮去了,跟他談贗品的事,對不對?」


    夏芍笑了,眼神嘲諷,「原來早起也可以被人懷疑,真是長見識。」


    馮隊長一怒,剛要說話,夏芍卻又開了口,「馮隊長,你剛才也說了,學生軍訓累,不愛起早。假如我真找於老談事情,中午不行麽?晚上不行麽?為什麽要早晨五點?」


    馮隊長嘲諷冷哼,「你真當警方是吃幹飯的?你軍訓完了就放假了,你的同學都稱看見你軍訓完了就跟著徐將軍的車走了。你跟男人有約會,放假了就抽不開身了,當然要趁著軍訓之前!」


    哦,原來這些人還是做過功課的。


    夏芍點點頭,看起來很贊同馮隊長的話。但她接著便目光更為嘲諷,「既然馮隊長調查得那麽清楚,想必也知道我去了公園之後,遇到了什麽事吧?那天有個擺攤的小攤販,跟於老做局騙財被我識破,當時很多散步的老人都在。其中一位險些受害的老人姓馬,跟於老認識,很可能是鄰居。不知道馮隊長調查過這件事嗎?」


    沒想到,馮隊長一聽這話,笑了。像是巴不得夏芍提起這件事一般,「攤販?古董局?夏董,你可真會編故事,周隊長不做調查就信你,你以為全世界的**都這麽傻,聽你忽悠嗎?!於德榮確實有個鄰居姓馬,你要見見嗎?」也不等夏芍答應,馮隊長便道,「把老人帶進來認認人。」


    那名姓梁的警員又出去了,這迴迴來帶了位老人來。


    正是那天公園裏,因夏芍識破**才沒被騙財的馬老。


    「認識這女孩子嗎?」馮隊長一指夏芍。


    馬老被帶著站在審訊室外頭,隔著鐵欄杆,看了夏芍一眼。那一眼,老人的目光明顯有些躲閃,「不認識。」


    「九月二十九號那天早晨,你做了什麽,還能記得嗎?」


    「我在家裏看孫子。」


    「為什麽記這麽清楚?」


    「以往我都是去公園散步的,但是那天早晨孫子拉肚子,我很早就起來照顧,所以記得特別清楚。」


    馬老說這些話時低著頭,聲音不大,不敢看夏芍。


    「帶老人家下去錄份口供。」馮隊長吩咐一聲,馬老就被帶走了。人一離開,馮隊長就笑了,這迴看向夏芍的目光有些看好戲,「說說吧,為什麽撒謊?」


    夏芍卻輕輕挑眉,不說話了。


    她雖不說話,卻依舊含著笑,盡管這笑意有些冷,但卻頗為意味深長。明明現在一切的不利都指向她,她卻好像並無所覺,竟微微閉氣眼來,看著不知在思量什麽。


    她身上還穿著出席舞會的單薄禮服,肩上披著件西裝外套,外套袖口有些長,她的手在袖子裏,起先像是握著拳,此刻卻鬆了開,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打。


    咚,咚。


    原來是這樣。


    這幕後的人手段不錯。


    案子悄悄庭審,悄悄翻供。翻供還不算,還要指控周隊長等人刑訊逼供。


    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周隊長等人都要立刻被撤離這件案子。秦係的人停職接受調查,接手案子的堂而皇之地就換成了薑係。


    之後的事,就好辦了。


    讓於德榮、謝長海和劉舟等人改口供,把所有的髒水都往她身上潑,那是很容易的事。隻是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連馬老都找到收買了,真可謂滴水不漏。


    能做到這份兒上,那天廣場上那名小攤販,不用問,必然是查無此人了。即便能找到這人,也定然是「沒發生過這件事」。


    也不必問,那天帶走那名攤主的兩名**,想必也找不到了。


    至於那天公園裏和馬老一樣晨練的、目睹了古董局的老人們,夏芍更不會要求馮隊長等人去查。京城大學附近的小區特別多,住戶多得找幾名老人那等於是大海撈針。且不說這些人愛不愛這麽費時費力的查,即便他們去查了,查出來了,結果也會是和馬老一樣。


    那樣,隻會多幾份供詞證明那天的事不存在,證明她在撒謊。


    而她在撒謊,形勢就對她很不利。至少說明她心虛,想遮掩。


    嗬嗬,能做到這份兒上,幕後那人可真是權柄遮天,下決心非要扳倒她了。


    不過,有這麽容易麽?


    夏芍笑了。


    ------題外話------


    未完!明早八點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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