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撩誰還指不定!

    林簡咬著後槽牙,坐在床沿邊,一動未動。

    他像是突然來了耐心,挨著她坐下,等她開口。

    兩人一言不發,到底還是林簡沒有熬過他,先主動坦白,“明天要是董緒和那個司機會合在一起,我們就很難途中去找董緒了,而且一不小心還容易暴露我們自己的行蹤,所以——我想晚上去找董緒。”

    “找他聊什麽?想好了?”

    房間裏又重新沉默迴去。

    “感化教導他的話我打不了腹稿,到時候隨機應變。”林簡半晌後開口,從手腕間取下皮筋隨手把散著的長發綁了個馬尾,是要準備出去。

    “他們的住處先前有傳來祝酒歌,隔壁主人好客款待借宿的旅人,這個時候去說事,不是好時機。”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

    “起碼明天早上。”

    “還有一個晚上,萬一半夜那個司機調頭迴來接他,我們就白在這裏落腳了。”

    “你自己說的,隻是萬一的小概率事件。而在我的角度看來,司機半夜迴來找他的可能性完全為零。”陳淮語氣篤定。

    “為什麽?”

    “正常點的男人一旦動了念頭沉醉溫柔鄉,還有這工夫中途暫停去管別的閑事?”他輕飄飄反問,要她自己去想這個中緣由。

    林簡沒有還嘴。

    “董緒正好心情不太好,而主人盛情款待勸酒,他很有可能會喝高。”他繼續分析事實。

    “可是你也說了隻是可能,不是肯定。”林簡以牙還牙,說完後起身。

    “他沒醉酒都能失控成那樣,沾了酒意看到你,隻會更加容易發酒瘋。”

    “再等下去情況容易有變更,我等不了。”她表明自己的態度。

    “就你這三腳貓都算不上的身手,活不耐煩了,要特意送到他麵前讓他練手?”陳淮語氣已經漸有生冷。

    “那也好過於你們一見麵就大打出手到殊死搏鬥的地步!”這才是她不願意讓陳淮出麵找董緒的原因。她並不希望陳淮和董緒交手弄得兩敗俱傷。

    “殊死搏鬥?”他冷笑一聲,對她的形容明顯不認可。

    她當然知道陳淮的身手遠在董緒之上,改口,“你要是把他打殘打廢了,包鼎同樣會起疑影響到你自己的行動計劃。”

    林簡說完後大步往外麵走去,他未加攔阻,在她身後冷冷甩下一句,“住別人的床鋪,到時候別掛彩迴來。”

    “放心吧。”林簡沉聲應道,又折迴來把擱在角落裏的廉價絲巾拿來圍在脖頸間,之後就從房間裏出去了。

    她在隔壁住戶前的院子裏踱步好一會,裏麵這會估計已經結束晚宴了,靜悄悄的聽不到交談聲,她琢磨著怎麽進去打招唿才不顯得唐突,萬一運氣不好一進去就看到唐緒,也不知道待會會不會再起什麽衝突嚇到戶主。

    她在大腦裏迅速思考著待會可能會發生的種種後果和應變方案,沒有冒然進去。

    門口處忽然傳來倒水聲,緊接著傳來熱情的問詢聲,“怎麽了?是要借宿嗎?”是傍晚主動留宿唐緒的那個卓瑪的聲音。

    “嗯,問了好幾戶都說住滿了。”林簡點點頭。

    “看你不是本地人吧?”那個卓瑪把她自己手上的臉盆往牆邊一擱,往林簡麵前走來。

    “嗯,來這邊自助遊的,下午路過正好看到寺廟裏在打阿噶,看得新鮮就在這裏停留了半天,沒想到這邊附近都沒有旅館。”

    “我們這裏這麽偏,又沒有什麽有名的景點,頂多是路過的車,幾乎都不會停下來在附近逛,當然就沒有旅館了。不過今天也正是趕巧了,我家裏住了好多個幫工,其中一個也是路過的遊客,也是外地的,不過他是個男的,應該在這邊呆過幾年。”卓瑪說到末了,相比她之前的豪爽,聲音有幾分不相稱的羞赧。

    “這樣。”

    “我家的房間是住滿人了,不過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你可以和我睡一間房。”卓瑪顯然對這些路過的遊客都挺好奇的,她怕自己和外地而來的遊客的生活脫軌太多,又不好意思過多去打擾陌生的董緒加以佐證,眼前正好遇到個新的外地遊客,她樂得挽留林簡,順便想要和林簡打聽下外麵的世界和生活。

    如果有必要的話,她覺得也可以出去外麵的世界看看,盡管目前為止,她從來都沒離開過西藏。平生去得最遠的地方,還是幾年前她父親帶她去轉山出的那趟遠門。

    “好的,那麻煩了。”林簡點點頭,跟在卓瑪後麵往屋裏走去,進屋前,她抬手把脖頸間的絲巾往腦袋上方挪去,這樣幾乎有半張臉都被絲巾遮著。

    “晚上了怎麽還戴著呀?”卓瑪一進門就看到林簡穿的褲子和鞋麵上都是泥巴,下午明顯幹得很賣力,這對於一個純粹路過不一定信教的遊客

    來說是很了不起的,她直覺對林簡很有好感,關切問道。

    “臉上有點曬傷了。”林簡視線內沒看到董緒,至少能夠避免在戶主麵前和董緒發生不快,她放心不少,說完後把虛虛遮臉的絲巾拿了下來,兩頰上果然有曬傷的痕跡。

    林簡說的是實話,下午在屋頂上正正好好對著太陽曝曬了半天,雖然戴了遮陽帽其實並沒什麽用,到這會了她臉上已經開始隱有灼疼,她雖然還沒來得及照鏡子,也知道自己臉上應該是曬傷了。

    卓瑪健談,把她自己的枕頭都讓給林簡,睡前問了一大堆的問題,其實無外乎是最尋常不過的問題,諸如外麵的大城市是不是長得都和拉薩差不多,外麵的人平時會不會經常去朝拜誦經,如果出去外麵打工像她這種文化程度一般能找到什麽工作之類的瑣碎問題。

    林簡很有耐心,一一應道。

    卓瑪整整問了個把小時,白天辛苦勞作一天,她問著問著就睡了過去。

    林簡確定她睡熟後,起來把脫下的衣物穿上,出門,往隔壁房間走去。

    剛才卓瑪無意間提到過,留宿中最好看的陌生人就住在她隔壁。

    走廊上也沒開燈,林簡深吸了口氣,輕輕敲門。

    沒一會立馬傳來腳步聲,是往門口走來。

    林簡把那條絲巾重新遮迴半張臉。

    他剛開門,她已經壓低嗓音開口,“我是林簡。”

    趁著董緒發飆前,她又趕緊補上一句,“我們出去談。”

    董緒身上有股濃重的酒味,不過還沒到酩酊大醉的地步,雙拳無意識緊握,先走在了林簡前麵。

    重新走迴到外麵的院子裏,不遠處還堆疊著小山似的東西,月色下隻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堆,但是具體是什麽也看不太清楚。

    “活不耐煩了!”董緒話音剛落,直接一個橫掃腿就送了過來。

    有過上次的經曆,林簡知道董緒無處發泄怨氣衝天的本來就是危險源,她已經先見之明的往旁邊避去。

    他繼續出手朝她迎麵揮拳而來,她盡全力避去,居然次次都僥幸避開了,而且還忙中抽空重新和他說明來意,“董緒,我哥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但是你和他相識多年,你應該知道他的性格本來就是這樣,尤其是他還在體製內就職,以他迂腐的思想會做出這個決定,你應該不會覺得奇怪的。”

    夜晚風大,屋頂上一路掛下的數條彩色經幡被

    大風吹得隨意飄蕩,落在耳邊,唿唿作響,董緒像是壓根沒聽到她說的話,毫不手軟的揮拳過去。

    林簡的注意力主要顧著說話去了,氣力跟不上,避讓的反應遲滯數秒,董緒已經一拳揍到她的側腰,渾身震顫,林簡顧不得去還擊,反倒直接就著全部的蠻勁攀在董緒的肩側,居然生生把一米八個頭的董緒給撂到在了院子裏的泥地上。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沾了酒意腳步不穩的原因。

    “董緒,我哥親口和我說過的,他說他幹不動了他要辭職了,他親口和我說的。他才這把年紀幹得好端端的為什麽想要辭職,你應該知道的!他隻有辭職了褪下身上的那套警服,他才會可能過來找你。你應該知道他的打算的!他有想過來找你!雖然是要等他辭職之後!”她雖然音量不高,但是近乎朝他怒吼,語調悶實,她隻恨自己不能替林疆辦好這些林總瑣事。

    果然,被她這麽怒吼了下,原本暴戾的董緒忽然間鬆手,整個人無力的癱倒在身下的泥地上,借著酒意,仰頭看向蒼穹,彎月如刀。

    身處異鄉,沒有林疆陪他身邊,在過去的上千個漫漫長夜裏看到的月色都是如此,頭頂上的每一寸月光都像是為了在他心上淩遲而來。

    “董緒,我哥當臥底出事了,他涉嫌職務侵占還有販。毒多種罪名,而且記錄高達數次。我不知道他在毒。販那邊經曆過什麽事情,我也沒辦法輕易接觸到他。他現在沒有求生意誌,恨不得把全部罪名都往他自己身上攬。你說過我是他的半條命,可是現在連我對他來說都沒有用了。一共就剩二十幾天時間,很快就到他被公訴的日子了,現在隻有你能救他。他看到你,肯定會改變主意自保的。”林簡見董緒難得安靜下來,爭分奪秒的和他說清來意。

    “他——現在怎麽樣?”沉默半晌,董緒緩緩開口,像是要用盡他自己僅有的一點力氣。

    “不好,很不好。他——有毒癮,而且各種傷痛纏身——他現在過得很不好。”林簡說到末了,嗓音嗚咽,像是隨時都有可能中斷這語無倫次的陳述。

    “我去見他,他就會改變主意自保了?”董緒怔仲問道。

    “當然!你不知道——兩年前他執行任務時死裏逃生,搶救醒來後念的第一個名字是你董緒,不是我——你之前在廠房裏聽到的那段錄音,那就是他昏迷了幾天後醒來錄的,他差一點——就醒不過來了,醫生說他能熬過來已經算是奇跡了。”那段最晦暗的過往,她並不願意一遍遍的在記憶裏

    抽調,但是眼前隻要能說動董緒的,她恨不得在腦海裏爭分奪秒的搜索出來那些事情。

    “你騙我!他這樣的身手,從來都是佼佼者。而且以他的心智和判斷力,怎麽可能輕易受傷?你誆我!”原本都已經平複下來的董緒忽然間又暴躁起來,說完後直接側身往林簡的頸動脈上扣去。

    好在林簡自己本來就時時刻刻堤防著,他剛起身,她已經盡全力往後麵避讓,還沒避讓出去多久,後背忽然遇到結結實實的障礙物,她一時不備踉蹌別了下腳摔倒在地。

    糟了!是她之前看到過小山似堆在院子裏的不明東西。

    眼見得董緒已經繼續撲了過來,林簡避無可避,抬手迎麵生生去擋,至少先護著她自己的腦袋。

    然而預料中的暴擊並沒有落下來,耳邊反倒有新的悶實聲響傳來,林簡驚魂未定收手朝前麵望去,熟悉的身影已經和董緒糾纏在一起。

    兩人近身搏鬥,她甚至都能聽到董緒逐漸發重的喘息聲。

    董緒像是得了失心瘋似的,稍有得空就往林簡在的方向狂撲而來,不惜任何代價。

    隨著他再次撲來,陳淮動作更快,先搶在董緒麵前往林簡方向狂奔而來,繼而轉身淩空抬腿掃去,董緒迅速避讓,陳淮的長腿一偏帶過林簡旁邊的小土堆,立馬踢下一角,林簡在邊上離的不遠,而且還沒來得及站直身子,被陳淮凜盛的腳力帶下的一角立馬碎裂開來,天女散花似的抖落到她身上。

    粉末落地,陳淮已經製服董緒。

    他最後一拳高高落下,前一刻躁狂的失心瘋似的董緒忽然放棄抵抗,就等著陳淮帶風的掌力落下。

    最好,一切就此結束。

    他已經累了。

    然而,董緒失算的是,陳淮這一拳在離他太陽穴上幾公分處硬生生的收住了,“迴去好好想想林簡和你說的話,這世上並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有七情六欲,也並不是隻有你一個人癡情重義。”

    陳淮說完後起身,去扶剛才被猝不及防抖落下來的粉末弄得發懵的林簡。

    還有零星粉末飄進她的眼睛,她下意識的抬手去揉眼睛。

    而董緒還是維持著剛才的姿勢,癱倒在泥地上,一動不動,像是爛醉睡死過去了似的。

    林簡起身望向董緒,而他依然如故。

    陳淮往迴走,她想想也跟在他身後離開。

    “他現在空得很,不和他繼

    續長聊了?”陳淮沒好氣的問道。

    得虧他留了個心眼,想想還是不放心出來在林簡去的那戶人家的院子角落裏蹲守著。

    以林簡的心智,肯定不會在戶主家裏和董緒交手,以免驚擾到大家。她肯定會把董緒帶到外麵,地皮空曠,方便交談和交手。

    所以他就在角落處以逸待勞。

    隻不過這一等就等了個把小時,久的他都以為林簡是不是跑過來投宿忘記辦正事了。

    好在他再多等一會,林簡果然和董緒從屋裏出來。

    一出來,董緒就現出他暴戾的模樣,招招狠辣。

    他在不遠處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他更知道林簡急於要把未說完的內容從頭到尾和董緒說上一遍,隻有這樣,董緒才有可能迴心轉意。

    所以他就在邊上安靜觀戰,甚至於在董緒一拳落到林簡身上,他還是一動未動,眼睜睜看著兩人悶聲摔到地上,他也還是在原地,沒有挪動半步。

    她還沒說完她想說的話。

    一直等到林簡說完,董緒平複一會後重新發狂,他這才適時出擊。

    雖然她今晚相對順利,計劃內的事情都完成的七七八八,不過一想到剛才她不自量力和董緒搏鬥的驚險瞬間,他的臉色還是不自覺的沉了下來。

    “機會難得,不再去把握機會和他聊幾句?”他繼續問道。

    “他心裏已經開始動搖,甚至開始懷疑他自己這麽多年來積攢的怨氣是不是對的,留點時間給他梳理下也好。董緒本性並不壞,我肯定可以把他拉迴正道的。”今晚事情順利的超乎林簡的預期,她難得心情舒暢迴來,甚至於連身上意外積攢的泥碎之類的東西都沒有在意。

    沒一會,林簡和陳淮一起迴到屋裏。

    借著屋裏的光線,林簡才發覺自己身上落了很多黑乎乎的小碎粒,她一邊動手去撣落,隨口嘀咕了一句,“我發現這邊每戶人家的院子裏都有這種小山似的土堆,牆上也是,也不知道他們堆著幹什麽用的。”

    “土堆?”他特意重複了這個字眼。

    “難不成不是土堆?”林簡聽出他特意提口的語氣,開口問道。

    “當然。”

    “那是什麽?”她打破砂鍋問到底。

    “怕你知道後膈應。”他慢條斯理迴道。

    “就是點泥土,有什麽好膈應的。”林簡說時

    把馬尾上的皮筋順走套迴到手腕上,開始去抖落她自己發梢間的小碎粒。

    “誰和你說是泥土了,這是戶主精心收集曬幹堆疊的久瓦。”某人輕飄飄應道。

    “久瓦是什麽東西?”這個陌生的詞匯在林簡的認知範圍之外,她難得虛心請教。

    陳淮就等她問的這一句,語調輕快,“通俗來說,就是牛糞。”

    林簡抬手放在發梢間的右手僵在那裏,像是打開了世界新大門似的錯愕,臉上抽搐,“牛糞?”

    “氣味怎麽樣?你仔細聞下,是不是還有日光和青草的氣息?這裏的全都是純天然無公害的有機草料變成的牛糞,在一般地方還真見不到,被你賺了。”他在邊上不緊不慢的說著風涼話,今晚因為她固執去冒險窩著的悶火都消散不少。

    果然,被他這麽特意細致的形容了下,林簡懵了數秒後終於反應過來,原地跳躥,動作誇張的去抖落她自己身上殘留的那些粉末。

    也得虧這牛糞已經曬得幹透近乎風化,觸感其實已經和泥碎差不多,倒是減少一些惡心的程度。

    “都說一塊幹牛糞,一朵金蘑菇,你身上至少攢了半朵金蘑菇,就被你這麽抖掉了,戶主特意屯著燒茶做飯用的,一塊幹牛糞都可以做頓飯了,燒好後積灰又能發酵成有機肥去種莊稼,你這麽大手筆的揮霍,戶主明天起來該心疼了。”他還在說著風涼話。

    “大不了我明天去路上撿兩塊還迴去總可以了吧!”林簡白他一眼,剛才和董緒過手避讓,她其實已經筋疲力盡,聽了陳淮繪聲繪色的牛糞史,她雖然惡心的想立刻去哪裏衝個澡,事實卻是腿軟的走到床沿邊坐下,爭分奪秒的休養生息起來。

    他也慢悠悠過來,看了眼她若有若無撐在腰側的右手,了然開口,“腰是小蠻腰,不過還挺扛揍的。”先前她和董緒過手時腰間挨的這一拳,他是看到了的。

    林簡瞪他一眼,沒做聲。

    “要不要我給你推拿下?”他繼續開口,是在說正事。

    她還在惡心身上的牛糞碎粉,要不是他這一腳踹下來踢掉半角的小山堆,她也不至於從頭到腳被灑了一身的牛糞碎,林簡一念至此,就忍不住出言不快,“我沒那麽身嬌體貴,死不了!”

    這會已經歇坐一會了,林簡體力有些緩迴來,她說完後起身,想離他遠點。

    而他偏偏不如她願,走到她麵前,擋路,彎身下來,在她耳邊慢悠悠補上一句,“身嬌

    體貴?嬌不嬌這種形容詞,自己沒有發言權,別人說的才作準。”

    “流氓!”林簡聽出他葷話的言下之意,恨不得拿瓶502封住他的一張利嘴。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眼瞎喜歡上麵前的這麽個大痞子。

    “流氓?”他嗓音錯愕,像是狐疑她的結論,不過隨即泛起悶笑,低聲開口,“流氓有流氓的好,你以後會知道的。”

    林簡被激得磨牙謔謔,甚至已經想咬他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摸摸你們的良心,這章粗不粗,長不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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