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筏一路向前,最後隨著一股激流,一起被衝入了湖裏。在慣性的作用下,秦黎從皮筏中掉了出來,冰涼的湖水從四麵八方灌來,一下子將她包圍了。

    她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會像上次一樣,揮舞著手拚命掙紮,大聲尖叫道,“救命,我不會遊泳!”

    慌亂中,她看見嚴森就站在自己麵前,正衝著自己笑。秦黎也沒細想為什麽他能站著,而且水隻到他腰以下,就急忙一把抓住他,像一隻八爪魚似的纏在了他身上。

    見狀,嚴森失笑,伸手托在她的胳膊下,一把將她拎了起來。秦黎身體被扶正,雙腳站直後,踩到了湖底的鵝卵石,這才發現水深不過到她的腰而已。

    秦黎,“……”

    太丟臉了!

    見嚴森彎彎嘴角,臉頰上的酒窩若隱若現,一副憋著笑的樣子,秦黎就更不好意思了。

    她立即鬆開雙手,向後退了一步,解釋,“我不是怕死,我隻是……”

    他抱胸等著她下文。

    秦黎想不出借口,最後隻得癟著嘴承認,“好吧,我就是怕死,因為我還沒把你睡了,所以不能死!”

    喊出這句話後,她自己也震驚了,看著嚴森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忙擺手道,“啊,不,不是,這不是我想說的。是我腦子進水了,亂說的,不做數。”

    嚴森一邊的嘴角向上一勾,“我明白。”

    “明白什麽?”秦黎迫切地解釋,“是我掉進水裏腦子摔糊塗了,其實我不是想睡你,而是假設我要是這麽死了,還沒和你睡過,未免太可惜……哎呀,越描越黑了!”

    自從來了這裏相親,下限一直在消亡。

    嚴森笑著拉住她的手臂,將她一把拉過來,然後一手托住她的臉龐,一手拂開貼在她臉上的濕發,低頭吻住了她。

    當他溫熱的嘴唇貼上來的時候,秦黎隻覺得嗡的一聲,腦中的大小神經在這一秒同時短了路。

    他的吻就像他的人,沉寂悶騷,不疾不徐,沒有那種風卷殘雲的驚心動魄,也不是急於攻略的霸道,卻勾得她心癢癢的,情不自禁地向他索要更多。

    他身上青草混合著香煙的味道很撩人,他的唇又軟又熱……

    不知不覺中,她將雙手環抱住他的肩膀,踮起腳加深了這個吻。

    秦黎一直都是一個慢熱的人,和孫溢在一起的時候,也

    沒主動過,孫溢要怎樣她就怎樣,總是被動的承受。所以,孫溢才會嫌棄她是木頭人。

    可是,現在她的熱情被一個吻激發出來,不再是一味的等待和承受,而是主動去探索。要是孫溢看到此時的她,一定會被驚嚇到。

    頭頂偶然掠過飛鳥的啼叫,除此之外,再無雜音,連潺潺的水聲都消失了,時間仿佛是禁止的。湖水就像一麵鏡子,映出天,映出雲,映出山,映出樹,映出彼此的影子。

    兩人站在湖水中,相擁相吻,頭頂是藍天白雲,四周是青山綠樹。真是景在水中,水中有景,美輪美奐,浪漫至極。

    在她心裏,嚴森就是一個不懂得浪漫的人,可此時此刻,浪漫的因子充斥著每一個唿吸。

    念念不舍地結束了這個吻,秦黎抬頭看向他,男人在天水之間,顯得這樣的頂天立地。她伸手摸了下他棱角分明的臉,想確定這是真實的一個人,而不是油畫什麽的。

    嚴森握住她的手,低下臉吻了吻她的臉頰,在她耳邊低語道,“真的這麽想和我睡嗎?”

    她沉醉在這份浪漫中還沒清醒過來,聽見他問,就下意識地點頭。這時,她隻是在想,原來這個冷淡的男人並不是不懂浪漫,他要玩起浪漫,別的女人抵不抵擋得住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擋不住。

    嚴森看著她,微微一笑,頰邊露出兩個酒窩,“今晚如你所願。”

    啊,為什麽是如我所願?說的好像我有多空虛寂寞冷……

    秦黎渾渾噩噩的,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要真睡的話,沒帶套怎麽辦?但她隨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要是這樣能懷孕,自己也不至於被前夫甩。

    就在她思緒天馬行空之際,溫馨時刻被突如其來的橡皮筏打斷了,托馬斯亢奮的尖叫聲就像一把殺豬刀,硬生生地插入兩人之間。寧馨的畫麵開裂出縫隙,然後碎成一片片。

    托馬斯的皮筏在激流的推送下,著落在湖麵上,比秦黎剛才頭朝下的著陸不知瀟灑了多少倍。嚴森看到弟弟來,就掬了一把水潑向他。

    托馬斯大吼一聲後,立即反攻,三個人加起來也有一百歲了,卻在這時和小孩子似的打起了水仗。

    曲丹妮和攝像組聞聲而至,不怕濕身的人也先後跳入水裏,加入了進來,一場混戰立即拉開了帷幕。

    秦黎趁亂爬上了岸邊,曲丹妮伸手拉了她一把,把一條大毛巾遞給她,道,“怎麽樣?”

    秦黎用毛巾把

    自己裹起來,“什麽?”

    “裝蒜。”白了她一眼後,曲丹妮又問,“你倆有沒有實質性的飛躍?”

    想到剛才那個吻,秦黎臉紅了,曲丹妮看著她叫道,“看來是有的。我和你是什麽關係,你還想瞞我,快點,老實交代。”

    秦黎隻好道,“我們接吻了。”

    “除了kiss呢?有沒有摸摸呀?”

    秦黎搖頭,“大庭廣眾之下……你想啥呢!”

    曲丹妮,“我想啥不要緊,關鍵是你想啥。你們都相了一個月的親,還沒有實質性的飛躍,真是急死人啦。嚴森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早說啊,我給他準備偉哥。”

    秦黎聽了哭笑不得,,“死丹妮,你也太八卦了。”

    曲丹妮理直氣壯地迴答道,“人不八卦死翹翹。你倒是說啊!”

    秦黎坐在石頭上,這時,一隻小螃蟹張牙舞爪地爬到她身邊。哢嚓一下,要不是她手縮得快,就被它夾到手指了。

    “這裏有螃蟹!”秦黎興奮地叫了起來。

    聽到她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托馬斯不以為然地道,“湖水裏有螃蟹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有啥好奇怪的。”

    秦黎沒理他,而是轉頭望向曲丹妮,兩個吃貨對視一眼,想到一塊去了。

    “螃蟹湯。”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秦黎問,“有沒有帶網兜?”

    托馬斯點點頭,爬上岸邊,從他那一堆雜七雜八的行李中掏出網漏,扔給秦黎。

    秦黎道,“再給個水桶。”

    托馬斯一一遞來。

    曲丹妮笑道,“這家夥就像機器貓。”

    托馬斯指著自己,“機器貓?什麽意思?”

    曲丹妮和秦黎相視著哈哈大笑。有些歡樂,隻有在一個環境、時期、文化中長大的人才能分享。

    這裏的湖水很是清澈,陽光一照,波紋清晰,能看到湖底的小石子。湖裏有很多魚,一大片集中在一起,遊來遊去,好不自在。

    秦黎用網兜一撈,就能套住好幾條,她興奮地道,“今晚能加餐啦。”

    見嚴森望過來,秦黎獻寶似的將網兜湊到他麵前,道,“是不是好多魚!”

    她剛想說放點鹽,炸一炸,一定很香脆。誰知,話還沒出口,嚴森一聲不吭地就將兜裏的魚如數倒迴湖裏,一條也沒給她剩下。

    秦黎不幹了,雙手拍著石頭,叫道,“你幹嘛你幹嘛?”

    嚴森,“魚苗,不能捕撈。”

    秦黎,“啊?”

    托馬斯在一旁給她掃盲道,“這裏有釣魚法規定,為保證生態平衡,但凡小魚苗都得放生。不然被查到就得罰300歐元。”

    秦黎好奇,“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會有人來檢查。”

    嚴森搖頭,“沒有。”

    “那不就是了!”秦黎覺得這些多德國人也太死板了點。

    嚴森很是認真地道,“這無關罰款,300歐元並沒有多少錢,但重要的是個人信譽。既然法規定出來了,那就是用來遵守的。”

    秦黎被他一本正經的說教弄得臉紅耳赤,因為她一直覺得法規定出來,就是拿來破壞的。

    算了,不吃魚,那就專攻螃蟹吧。

    清澈的湖水下麵,依稀有生物在動,秦黎定睛一看,好大一隻螃蟹。她向周圍的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將網漏放下去,在靠近螃蟹的瞬間,用力一撈,然後她的獵物就被俘獲了。

    秦黎歡唿了一聲,還沒來得及炫耀,就聽嚴森的聲音傳來。

    “這個……”

    秦黎胸口一緊,忙問,“怎麽?抓螃蟹也有相應法規?”

    見她這麽緊張,嚴森噗嗤一聲笑了,“沒有。”

    她鬆了一口氣。

    嚴森指著網兜裏麵目猙獰的螃蟹,問,“這個東西真的能吃?”

    秦黎,“人間美味。”

    嚴森無法想象。

    秦黎和曲丹妮手忙腳亂地折騰半天,居然也給她們湊滿了小半桶螃蟹。大的半斤,小的有二兩左右。

    曲丹妮舔著嘴唇,想象著海鮮湯,忍不住道,“真是意外驚喜啊!”

    秦黎提著一桶螃蟹走迴帳篷,換掉濕衣服,走出來的時候就聽曲丹妮在那叫,“什麽時候開飯啊!”

    剛才抓螃蟹抓得太帶勁,體能消耗了不少,這會兒她的肚子確實有點餓了。

    離開飯還有一段時間,不過有小點心可以先充一下饑,秦黎立即去找自己做的那些小吃。但奇怪的是,她翻遍了所有的購物袋,都沒找到,就去問曲丹妮,“我做的那些吃的放哪了?”

    曲丹妮道,“放在那個黃色的大購物袋裏啊。你沒瞧嗎?”

    秦黎搖頭,“沒有。”

    曲丹妮又去車裏找,還是沒看見,道,“奇怪了,我明明看見托馬斯從車裏拿出來,放在燒烤架旁邊的呀。”

    秦黎道,“我去問問托馬斯。”

    說著,她又朝著河邊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的簡妮,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簡妮瞪著秦黎,就跟瞪殺父仇人似的,秦黎也是無語了,這姑娘真該去找個腦科大夫,好好的去治治病。

    簡妮對著她罵了句,“賤人。”

    秦黎本想罵迴去,後來想想還是算了,不要和她起正麵衝突為妙。說真,她還真有點怕她腦殘起來對自己動手,萬一打不過她還得吃虧,所以就避瘟神似的大步地走開了。

    想想就鬱悶,都是托馬斯這死混蛋,把這女神經帶來,好好的氣氛都給破壞了。

    走到湖岸邊,幾個男人還在遊泳玩水,秦黎扯著嗓子叫道,“托馬斯,我做的那包吃的呢?你放哪裏了?”

    托馬斯,“就在燒烤爐子旁邊。”

    秦黎,“沒有啊。”

    托馬斯,“一定有。”

    秦黎,“真沒有。”

    托馬斯隻好從湖裏爬出來,用浴巾隨意擦了擦,然後和秦黎一起去帳篷那。到處一找,還真不見了。

    “奇怪,我明明放這的呀。和超市裏買的肉都放一起。”

    超市的肉都在,隻有她做的小吃沒了,就算被野獸叼走,也應該是一起叼。而且,這裏整整齊齊的,不像被動物洗劫過的樣子。

    找來找去,到處都翻遍了,還是沒有找到,托馬斯快抓狂了。

    這裏的動靜很快引來嚴森和其他人,嚴森問,“怎麽了?”

    托馬斯,“秦黎做的吃的找不到了。”

    有人問,“會不會沒帶出來。”

    托馬斯把頭搖成撥浪鼓,“我帶出來的。”

    曲丹妮附和,“我之前還看到的。”

    “那就真見鬼了啊!”

    托馬斯哭喪著臉,“那裏麵有我最喜歡吃的煎餃。”

    曲丹妮補充,“有我喜歡吃的燒麥。”

    還有人默默加了一句,“還有醬鴨。”

    這麽多吃的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科導道,“我希望我拍的不是鬼片。”

    一句話頓時

    讓秦黎和曲丹妮毛骨悚然,汗毛都豎起來了,秦黎道,“導演,你還是別開這樣的玩笑。”

    見大家肚子都餓了,嚴森道,“我們燒烤吧。”

    一唿百應。

    於是,嚴森將燒烤架搭了起來,把煤炭撒在地上,拿出打火機準備點火。

    秦黎還在心痛她的那些小吃,昨天做了一整天呢,新鮮做好都沒舍得吃,想著今天郊遊吃的,結果就這麽沒了。

    見她鬱悶,嚴森悄悄地握了一下她的手,道,“我們有足夠的肉。”

    這句話也不能安慰她多少,但肚子餓了總還得吃,秦黎隻好打起精神,開始一起準備食物。

    豬肉牛肉排,還有各種香腸都是超市裏買的現成貨,已經調過料,直接燒烤就行。隻有雞翅膀,需要自己上味,秦黎在家自調了一個蜜汁醬,一個個抹勻後,用樹枝插起來。

    都準備差不多了,就是火還沒生起來,嚴森對托馬斯他們道,“忘了帶引火的工具,你們去林子裏撿點樹枝來。”

    托馬斯立即遵命,喊上小夥伴幹活去了。

    秦黎在一邊,心裏覺得不踏實,問,“這林子裏會不會有熊出沒啊。”

    嚴森搖頭,“沒有。”

    秦黎不死心地問,“狼呢?”

    嚴森,“也沒有。狼和熊一百年前就被趕出歐洲了。”

    秦黎,“也許它們非法偷渡又潛迴來了呢。”

    “不會。”嚴森笑著搖了搖頭,那笑容有點迷人。

    “你怎麽知道?”

    嚴森說,“我是農民。”

    切,農民又不是百科全書。

    嚴森解釋,“每到六月,我就趕牛上山避暑,要在山上住一段時間,至今為止,我還沒見到過熊或者狼。”

    秦黎,“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

    嚴森還沒說話,科導就接嘴道,“放心,我們這麽多人在,要有狼也是先吃老弱病殘。”

    秦黎的臉拉了下去,跑步她跑最慢,跳湖她淹死,爬樹不會爬……老弱病殘這說的不就是她麽?

    秦黎還想說什麽,這時,就聽林子裏傳來托馬斯的一聲驚叫,像是發現了什麽。

    她立即條件反應似的騰地一下站起來,叫道,“你看我說什麽來著,沒準真有熊和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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