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亦柔想的出神,卻感覺身側躺著的皇帝仿佛有輾轉翻身的趨勢。

    嚇了一跳,她猛地闔上雙眼,裝睡,嗯,她睡得很深沉。

    心底冷哼一聲,齊毓玠麵色陰沉地轉身盯著她模糊輪廓。

    他冷冷瞧著,登時嘲諷地勾了勾唇,並俯首朝她臉頰湊近了一些,近距離盯著她難以掩飾的正在眨動的纖長睫毛……

    裝,他就看她繼續裝!

    “莫非陛下醒了?”喬亦柔心底有些打鼓,她仿佛感到有輕微溫熱的氣息一下下撲在她鼻尖上,癢著呢!

    好想睜眼瞧瞧,又生怕撞上他一雙亮澄澄的眼睛,那豈不尷尬?她強忍著一動不動,可那綿綿氣息卻總是不走,幽幽的一直刮在她鼻尖與臉頰,真的好癢,她恨不能一掌揮去拍走這隻討厭的蚊子,可到底有些慫,怕力氣太大打得他腫了臉去上朝被臣子們笑話,那她可就完了……

    另外,她又情不自禁往更糟糕的方向想了想,不好不好,睫毛猛地重重顫抖了下,喬亦柔努力繃著麵部表情紋絲不動,這皇帝該不是半夜突然再起了興致?要正兒八經地準備衝她下手了?好可怕!心驚膽戰的突生一計,喬亦柔佯裝自然地蹙了蹙眉頭,打算翻身貓到角落去,對,她要撐著不醒,她就不醒,看他怎麽辦?

    哪知她剛欲朝裏側身,脖頸處卻橫來一隻沉沉的手臂,阻攔了她逃開的動作。

    “醒了?”男人低沉帶些沙啞的嗓音就落在她耳畔,“長夜漫漫,既然醒了,不如一起繼續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

    喬亦柔險些就整個從床上蹦了起來。

    耍流氓,這個陛下果真好不正經,太不正經了。

    與他有什麽有意義的事情可做,沒有比睡覺更有意義的事情了,喬亦柔麵上拚命僵著不動聲色,內心卻炸開了鍋。

    齊毓玠差點笑出聲來。

    事實上,他的確笑出了聲,輕輕淺淺的。挑了挑眉梢,他頗有些得意的看著她長睫毛,半晌,才恢複躺下的姿勢,隻是搭在她脖頸上的臂膀卻未收迴。

    她不是嫌沉麽?就繼續沉著吧,誰叫她總胡思亂想沒個正經?就她這樣子怎麽還好意思指責他不正經?

    今夜功敗垂成,齊毓玠說不清內心感覺,摸約是有些遺憾的。

    但他既然已經放過了她,萬萬沒有再反悔的道理,他本來便不喜歡強人所難。

    幼時的那場病對他來說,說不清是福是禍,醒後他開始變得與眾不同,輕而易舉便能讀懂別人潛藏在心底的真正心思。

    漫漫十幾載,他在千萬種聲音中,突然悟出了許多人性。世人大多可悲可憐,他們總是戴著麵具說些心口不一的話,但沒人想這樣,隻是無力反抗,隻是沒有別的方法才趨炎附勢委曲求全。譬如多年前在皇宮孤苦無依的他,不也正是如此?因為無能為力,所以從不反駁其他皇子們的惡意嘲弄,也從不反抗他們的欺辱。他憐憫當初的自己,也憐憫世人,可卻無力改變他們,所以他隻能借著這種病盡可能的站在別人的方位上去考慮問題,盡量在讀懂他們的莫可奈何後不利用權勢施壓。

    當然,說得冠冕堂皇,他其實也利用這病做了不少故意刁難別人的惡作劇,譬如在先前大選上,他就給好些討嫌的大臣們賜了幾樁婚事,可他們那般討嫌,還不準他有些小情緒嘛?再者,他賜的婚也沒有故意尋些門風不佳的,隻不過是找些尋常看不對眼有過小恩怨的對家結成親家罷了,俗語還可稱不打不相識呢……

    自我安慰了一番,齊毓玠舒坦了,方才動情間堆積的熱量和難受已隨著時間慢慢散去,身體和心靈都恢複平靜。

    加之他手臂一直橫在旁邊女人身上,倒比被褥舒坦得多,迷迷糊糊的,就著她偶爾冒出的幾句話,他困怠的逐漸睡去。

    喬亦柔卻很不舒服,但她敢怒不敢言。

    等旁側陛下沒了動靜,她才憋屈地揉了揉眼睛,雖然他手臂好重,可總比他醒過來拽著她去做他口中那些有意義的事情好多了。

    滿足吧,做人要知足常樂。

    想想如今還躺在榻上休養的靜婕妤,再想想江貴嬪與張元嬪,她真是感動得快要淚流滿麵了。

    張嘴打了個哈欠,精神上放鬆後,喬亦柔便知道困了,掃了眼窗外月光,她閉上雙眼,跟著睡去……

    次日一早,齊毓玠率先清醒。

    他繼位三年有餘,除卻年間數日,日日都準時上朝,風雨無阻,也就養成一到時辰便自覺睜開雙眼的習慣。

    但昨夜兩人耽誤久了,便沒睡足,眼下太陽穴痛得有些厲害。

    斜了眼旁側睡得深沉的女人,齊毓玠嫌棄地把她掛在他胸口上胳膊拎出去扔了,倒是個記仇的,他昨晚不就將臂膀擱在她肩上半刻麽?這麽快就報複了迴來?

    掀被下床,齊毓玠準備喚人進來洗漱洗漱去上朝,驀地,他

    赫然想起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

    雙眉緊蹙,他坐在床榻邊沉思了片刻,又驟然迴頭盯著睡得一臉香甜的女人。

    “起來。”他湊過去搖了搖她肩膀。

    唇間溢出一聲嚶嚀,喬亦柔沒醒。

    然後她覺得臉頰好痛,像被什麽給叮了一口,她可真惱火,便揮手拍去,卻拍了個空,碰到了自己臉。

    疼死了。

    她哼唧一聲,好氣,好氣也不要睜開雙眼。

    齊毓玠見她自己把自己臉頰都給拍紅了,也是幸災樂禍。

    他繼續掐她,冷聲命令道,“起床,給朕起來,聽見沒有?”喚得火氣直冒,齊毓玠直接撈起她腰把她抱著坐起來,迅速掀開被子,他挪開她腿,在床上翻找那麵帕子。

    雖然齊毓玠自覺是在正兒八經幹正事,可喬亦柔卻猛地嚇壞了,她覺得這皇帝大清早的可能是要……

    不然他摁著她雙腿做什麽?

    人還沒徹底清醒,她懵懂著,顯然忘了這兒是皇宮,也忘了什麽陛下萬萬不可得罪之類的,為求自保,她猛地抬腳就往他蹭在她小腿上的左臉踹去。

    齊毓玠可是在生死戰場上曆經過來的,自然反應敏捷,然而這裏是他主場,很久沒遇見敢如此挑釁他的人了,他不會做任何防備,等察覺那股風迎麵而來時,他也隻來得及條件發射地往後退避,卻沒有完全躲開,她瑩白的幾根腳趾輕輕擦過他臉頰……

    空氣凝滯。

    齊毓玠不可置信的陰騭著一雙眼,冷冷瞪著始作俑者。

    喬亦柔:“……”她清醒了,真的徹底清醒了,囁嚅了下嘴角,她嚐試了好幾次,才幹巴巴的小心翼翼道,“嬪妾有罪,嬪妾真的知錯了,不若陛下再踹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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