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日子,向前進開始借著向孟平川請教問題的理由,頻繁的登孟家的門。當然,基於某種不可說的小心思,他每次上門,手裏的東西從來就沒空過,都是些小孩子愛吃的零嘴,其中偶爾夾雜著發卡,小手絹之類的女孩子愛用的東西。

    在孟家,他這司馬昭之心早就路人皆知了,江大妮對他的態度,也從之前的羞澀,蛻變到了現在見麵也能聊幾句的質的飛躍。

    “真巧。”

    向前進站在孟家去紡織廠必經的一條小路上,看著穿著自己新做的綠軍襖,俏麗娟秀的姑娘,紅著臉說道。

    向前進的眼神從江大妮的發鬢略過,看到她頭上沒有別自己送的發卡,稍微有那麽一點失落。

    “那個發卡很漂亮,我怕弄壞了,留在了家裏,想等著不上工的日子戴。”江大妮看向前進失落的表情,急忙開口解釋道。

    她現在也摸不清自己對向前進的意思,畢竟向前進是她長這麽大以來,第一個對她表示好感,並且對她體貼入微的男人,而且向前進的條件並不差,江大妮說不動心也是假的。

    隻是她們現在畢竟還沒有確定關係,向前進每天借著給姑父送東西的名義送些小玩意給她,讓她一時之間有些無所適從。

    總是收別人的禮也不好,偏偏向前進打的是感激姑父的名義,江大妮想拒絕也不成,隻能想著在別的方找補迴來,江大妮才安心些,隻是現在江大妮還是沒有想到,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麽,好還清這一份人情。

    江大妮的話立馬讓向前進打起了精神來,從剛剛垂頭喪氣的流浪犬瞬間又變了了一個精神奕奕的癡漢忠犬。

    跟在江大妮身後的江一留看著這個睜著眼睛說瞎話的男人,什麽憨厚老實都是騙人的,這明顯就是一個厚臉皮的賴子啊。

    紡織廠的位置和機械廠的位置完全在兩個地方,這樣都能說是湊巧碰到,江一留就算沒有上輩子的記憶也不會相信啊。因此,在昨天晚上無意間聽大姐提起這件事後,江一留想也沒想就決定接下去的一段日子,每天陪大姐上工,順便監視某個心懷不軌的男人。

    現在男女大防比古時候還嚴重,稍微有些身體上的接觸都會被說成是亂搞男女關係,是要被批鬥的,即便是夫妻,也不敢在外頭有什麽親密舉動。江一留心知兩人走在大馬路上絕對不會發生什麽,可是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江大珍每天早上都是由自

    己男人騎著自行車帶去紡織廠的,孟平川將人送到後再去機械廠。向前進僅憑著自己的兩條腿,每天多走這麽多的冤枉路,多少也讓江一留有了那麽一絲絲好感,至少在現在看來,他對大姐也是有心的。

    隻是現在這個男人學會了用裝可憐這招來博取大姐的同情,看來這個男人也是有幾分心眼的,江一留從來就不反感聰明的男人,向前進要是真像他外表這樣又呆又愣,他才要擔心呢。

    想到這,江一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真是被向前進給磨壞腦子了,八字還沒一撇呢,他又不一定會成為自己的姐夫,他現在就開始擔心起向前進的智商豈不是默認接受他當自己的姐夫。

    “小寶,你怎麽沒事拍自己腦袋。”江大妮嗔怪了他一句,拍了拍他的手。

    “不是,我想起表哥讓我給他帶果皮丹,等送你到工廠,我還得記得去一趟供銷社。”江一留隨意找了個理由解釋自己剛剛的動作。

    “你也真是,我都多大的人了,哪還用得著你這個小不點來送我去廠裏。”江大妮嘴上說著責怪,臉上卻掛著笑意。

    一旁的向前進苦笑著看了看身旁的江一留,他哪裏是為了送大妮上工,想要監視他才是真的吧。

    向前進覺得自己心上人的弟弟還真不像一個七歲的孩子,無論他用多少零食誘惑,江一留都絲毫不為所動,將大妮守得嚴嚴實實的,仿佛裝了雷達探測器,隻要他出現在大妮四周,這個未來小舅子就會像幽靈一樣湊過來,害的他想跟大妮再湊近一步,也找不到機會。

    看了看插在他和大妮中間的小鬼頭,想起大妮在老家似乎還有三個妹妹,向前進隻求她們不要像小寶一樣這麽難纏,不然,恐怕他的追妻之路,真要漫漫無期了。

    向前進一路陪著江大妮走到了紡織廠前的一條小路口,再走下去,就要直接到紡織廠了,向前進的臉皮還沒厚到這種地步,在小路口,戀戀不舍地和江大妮道別。

    江一留一直將大姐送到門口,看著她進廠門,才放心地離開,走了十幾步路,忽然想到了大姐口中那個白奶奶,想著既然來了紡織廠,不如進去見見那個老太太。正要往迴走,轉過身忽然看見紡織廠門口鬼鬼祟祟地站著一個男人,眼神正死死盯著大姐的背影。直到大姐的身影消失,那個男人才迴過頭來,朝另一個方向離開。

    江一留清晰的看到了那個男人的長相,頓時驚的手腳冰涼,一股寒氣從心底裏冒了起來。

    要說江一

    留上輩子最恨的人是誰,絕對非眼前走過的這個男人莫屬了。

    王善水,上輩子,這個兇狠殘暴的男人,他還得叫一聲姐夫。沒錯,那人就是江大妮上輩子的丈夫,也是那個婚後一直虐待大姐的鰥夫,上輩子大姐會那麽早死,這個男人至少要付上八成的責任。

    他的樣子和上輩子沒有絲毫變化,淩亂的頭發摻雜著一半的銀絲,衣服皺巴巴的,沾滿汙跡,也不知多久沒有洗了,嘴角有一道豁口,據他自己說是當年逃荒來渝川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落單的鬼子,被鬼子傷的,當然,那個鬼子也沒好到哪裏去,被他拚死給殺了。他一喝醉酒就喜歡喝人吹噓這件豐功偉績,隻是身邊的人從來也沒相信過就是了。

    他的兩隻眼睛高高凸起,像牛眼一樣瞪著,眉頭常年都是隆起的,額頭刻著幾條深深的紋路,長相兇狠。在他身上,相由心生這個詞體現的淋漓盡致。

    江一留的牙齒咬的格格作響,這輩子,江大妮和這個男人毫無交集,為什麽這個男人又開始出現在了大姐身邊。

    江一留想也不想就沿著王善水離開的方向走去,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就盯上大姐,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江一留一路都很小心地跟在王善水身後,霍武平時除了教他們最基礎的煉體術外,也會傳授他們一些跟蹤和反跟蹤的技巧。江一留現在小孩子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掩護,沒有人會想到一個七歲的孩子會做出跟蹤這件事來,也不會對他有所防備。

    他一路尾隨著王善水來到了條小弄堂裏。江一留曾經陪著小舅舅走街串巷地撿“垃圾”,對這條小巷也有點印象,似乎是礦場的職工樓,這裏住著的應該都是渝川礦場的工人,江一留有些納悶,王善水來這裏做什麽。

    上輩子他雖然不喜歡王善水,但是他們家的情況他還是有點印象的,似乎沒有什麽親戚在礦場工作吧。

    渝川縣隻有兩座鐵礦,隻是這兩座鐵礦並不是什麽富鐵礦,開采出來的鐵礦石冶煉後鍛煉出來的鋼鐵,也就隻夠縣裏機械廠內部消化罷了,因此,在礦場工作的工人待遇遠遠比不上機械廠,紡織廠之類的大廠,分給工人住的房子,也沒有其他兩個廠來的氣派。

    江一留跟著王善水,看著他停留在了一棟小二樓前,伸手敲了敲門。

    他小心地躲到一堵橫牆的後頭,探著頭朝王善水站著的方向張望,隨著王善水敲門聲音越來越重,那扇小木門終於被打開,江一留探著頭看到出來的女人,眼裏的瞳孔

    瞬間放大。

    範曉娟,他早該想到的。上輩子,大姐就是在範曉娟的一手安排下,嫁給了那個脾氣暴虐的鰥夫。

    “你來這裏做什麽!”範曉娟看到來人,臉上閃過一絲驚慌,朝四周張望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麽人影後才鬆了一口氣。

    “我不是讓你別來找我嗎,要是讓我家那個看見,可是有大麻煩的。”範曉娟一想到自己現在的丈夫就打了個哆嗦,昨天晚上她又被那個老頭揍了一頓,理由就是她那個大繼兒媳看到了她買了糕點迴娘家,懷疑她私吞每天的菜錢,這讓小氣的老頭萬分不悅,狠狠教訓了她一頓,現在範曉娟一衣服下,都是青青紫紫的傷痕。

    在現在這個家,老頭子的工資條範曉娟是一點都碰不到的,每個月老頭子隻給她必要的飯菜錢,多的一分錢都沒有,範曉娟每天隻能絞盡腦汁在那少的可憐的菜金上動手腳,省下個一毛五分,攢下來迴娘家充闊氣。

    範曉娟最要麵子了,幾年前迴家要糧這件事讓她丟盡了臉麵,現在嫁了個城裏人,反倒日子過得還不如以往,這讓做了這麽多錯事的範曉娟如何接受的了。至少,在村裏人麵前,她的日子一定要是滋滋潤潤的,看著那些人羨慕的眼光,才會讓範曉娟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沒錯。

    現在唯一讓範曉娟好受點的就是老頭子嗜錢如命,他掙得那些錢,不僅她碰不著,連老頭的幾個孩子也碰不到,這讓範曉娟多少有了點希望。老頭子攢的那些錢早晚都會到她手裏,這些打,她也不能白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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