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元年(889)夏,張浚掛帥出征,一時間從各個方向數路大軍朝河東壓去。

    此時壓力最大的是李罕之,李罕之自從被張全義從河陽趕跑,盡管經常跟著李克用征戰,時不時殺人放火,但是他的正式身份是澤州刺史。澤州南麵是孟州、洛陽,東南是汴州,都是朱溫的地方,而更讓李罕之頭疼的是北麵的潞州也到了朱溫手裏,真可謂四麵受敵。

    李罕之被汴軍圍困於澤州,天天聽到汴軍的政治攻勢。汴軍先廣播一番潞州被汴軍占領的形勢,再跟一句:用不了幾天,沙陀人連個藏身的洞都沒有了,李相公要逃往哪裏(旬日之內,沙陀無穴自處,相公何路求生耶)。

    後來李罕之總算把李存孝盼來了,親人相見,李罕之向李存孝倒苦水,把汴軍罵沙陀人“無穴自處”的話通通說給李存孝聽。

    李存孝帶五百騎兵繞著汴軍的軍營大喊:“我這個沙陀人定會找到藏身之處,現在站在這裏就是為了等著吃你們,你們有誰長得又胖又壯出來比劃比劃(我,沙陀之求穴者,待爾肉以食軍,可令肥者出鬥)。”

    汴軍中一名驍將叫做鄧季筠,率軍出戰,結果被李存孝生擒,大軍也被擊潰,光戰馬損失了一千多匹。

    李存孝原本姓安名敬思,被李克用認為養子後,衝鋒陷陣,大戰無數,是解決邢州孟方立、孟遷兄弟的主將之一,立下很大的戰功。

    李存孝作為武將,有萬夫不當之勇。李存孝到底有多厲害,可以看看書上對他的描述。李存孝先天條件好,後天有肯下功夫(猨臂善射);保障好,有兩個專門的手下各騎一匹戰馬跟隨,等他的戰馬累了、傷了,輕鬆實現戰鬥狀態下調換戰馬(二騎從,陣中易騎,輕捷如飛);難能可貴的是“輕捷如飛”不是在輕裝短打的條件下做到的,且看他的裝備,有鎧甲、弓箭、長矛、鐵棒等(身被重鎧,櫜弓坐槊,手舞鐵楇),瘦小的人拿著這些恐怕走路都費勁。總之李存孝就是像三國時張遼、甘寧那樣的猛將(張遼、甘寧之比也)。

    李存孝打敗圍困澤州的汴軍後,北上解救潞州,路上伏擊並俘獲了朝廷派往潞州的節度使孫揆。朱崇節、葛從周等棄城而走,李存孝拿下潞州。

    李存孝戰場上威風八麵,卻得了麵子失了裏子。作為對各位參戰將領的獎勵,李克用讓康君立在潞州代理節度使,而把李存孝任命為汾州(山西汾陽)刺史。

    李存孝對此意見很大,氣得一連好幾天沒吃飯(存孝怒,不食者累日)。餓清醒了,李存孝認為這是李存信在背後搗的鬼,因為康君立向來和李存信走得很近,李存孝、李存信自從交惡以來,康君立經常通過李存信在李克用麵前搬弄是非(康君立素與存信相善,方二人之交惡也,君立每左右存信以傾之)。

    李存信,迴鶻人,此人真是潛在的外交人才——“能四夷語,通六蕃書”。能掌握這麽多語言文字的人腦袋瓜子肯定好使,李存信狡猾多變,對行軍作戰也是內行(存信通黠多數;善戰,識兵勢)。

    李存信和李存孝都有李克用養子的身份,都能領兵打仗,現實中難免互相頂一頂牛。李存孝勇猛無比,將領們都甘拜下風,隻有李存信不鳥他(軍中皆下之,而存信不為之下)。矛盾就這樣積累下來,最後二人勢同水火。

    李存孝認為他攻打孟方立、孟遷兄弟,立功最多;解救澤州、攻取潞州,功勞最大。眼瞅著可以在潞州嚐嚐當節度使的滋味,結果讓康君立占去了,李存孝憋了很大一口氣。

    而後李存孝繼續發揮敢打敢衝的優點,使張浚所率領的聯軍節節敗退。尚未決戰,一些藩鎮的軍隊紛紛渡河自保,最終張浚失敗。李存孝作為直接戰勝張浚的主將,官職有了變動,從汾州刺史成為邠州刺史,依然沒有隨了心願。

    大順二年(891)李克用又被重新恢複名譽,被動麵對的戰事暫時告一段落,李存孝才代理邢州節度使。

    李克用把雲州的赫連鐸選為攻擊的首選目標。大順二年(891)秋,赫連鐸堅持了幾個月後,逃迴吐渾部落,從此沙陀人取代吐渾人控製住雲州地區。

    關於接下來的行動,剛當上節度使的李存孝向李克用建議,王處存夾在李匡威和王鎔中間,容易受到攻擊,到時還要麻麻煩煩出兵去救,不如先攻打鎮州的王鎔,因為邢州離鎮州很近,直接北上最為方便。李存孝也是沒辦法,與李存信有矛盾,但是李存信時常跟在李克用身邊,如果他自己沒有大功,指不定哪天被李存信那張嘴給毀了。

    李克用也早有謀劃鎮州之意,他不僅在有利位置駐紮大軍,還親自搞偵察工作。一次李克用帶領十幾名騎兵渡過滹沱河偵察,趕上下大雨,平地都有一米多的積水,河水暴漲,迴不去了。王鎔出動軍隊來抓他。眼看敵人到達,李克用他們連人帶馬藏進樹林中,害怕馬叫一聲把對方引來,但是又管不住讓它不叫,李克用隻好對著馬默默祈禱——“吾世有太原者馬不嘶”,如果馬不嘶叫,則上天預示我家世代占有太原。不過危機當前李克用或許應該念念有詞地表達,如果馬不嘶叫,等弟兄們迴去,有福同當,至於“世有太原”則可能是他內心的真實所想。

    每當得知李克用來了,王鎔祭出法寶,請李匡威來助陣。景福元年(892)春,李匡威、王鎔共十萬大軍攻打邢州的堯山。李克用命李存孝、李存信率所部人馬前去救援。人無頭不走,李克用任命李存信作前線總指揮,但是李存孝和李存信誰也不服誰,有了總指揮結果軍令更加不暢。李克用調來符存審才將燕、趙聯軍擊退。

    對於進攻麵對的困難,李存信暗地裏向李克用解釋,這完全是由李存孝造成的,李存孝毫無進攻的意思,陣前望風而逃,小心他與王鎔、李匡威私下是否有什麽交易(望風退衄,無心擊賊,恐有私盟)。李克用雖不偏聽,但時不時得到“匡威兵至,晉軍輒引去”這些兩軍陣前近似和平收場的消息。

    李存孝探聽到李存信不斷對李克用敲邊鼓,既惱火又害怕,既想把李存信幹掉,又怕被李克用幹掉。

    最後李存孝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你李存信不是誣賴老子和王鎔私下有聯係嗎,那老子就真和王鎔結交,其實這也未嚐不是一條退路。景福元年(892)冬,李存孝不僅跟王鎔達成有關協議,而且跟朱溫也聯係上了。

    李克用丟人又失地,除了開戰沒別的選擇。王鎔這次聯係了朱溫、李匡威和李存孝,希望他們都來助陣。

    朱溫跟正跟時溥大戰,脫不開身,但他還是動動筆表示了一下。朱溫給李克用寫了封信,說:“鄴下有十萬精兵,抑而未進。”如果不給麵子,馬上讓那十萬大軍投入戰鬥。李克用看到朱溫在信中如此咋唿,寫信迴了句;“欲真決雌雄。”

    李匡威很幹脆,王鎔不僅要救,而且要親自出馬。

    出發之前,李匡威和他弟弟李匡儔在家宴上謀劃,出征期間幽州的管理事宜,然而正事談著談著就演變成奪妻之恨了。類似情況從男人身上看叫做酒後亂性,從女人身講上叫做紅顏禍水,這女人就是李匡儔的妻子張氏。

    老李家發生的事情簡言之——“國豔,匡威酒酣,報之”,意思是:張氏有傾城之貌,李匡威在家宴上喝大了,最後李匡威和張氏那啥了。

    “報”,不是簡簡單單的擁抱,這個字可以用清朝順治和董鄂妃的關係來詮釋,是用來表述男人和他兄弟的遺孀之間那種關係的。史書上用了這樣的字眼,估計李匡威與張氏不是即興的。

    李匡儔麵對綠帽子,也發起了對李匡威的報複。景福二年(893)春,在李匡威從鎮州返迴師幽州的路上,李匡儔突然起事,占領幽州。消息傳來,大軍逃的逃、散的散,李匡威幾乎成了光杆司令,無法再迴幽州立足,他對這個結果發表了一番感歎:“幽州在我弟弟的手裏是一樣的,不過以匡儔的才能,兩年之後的幽州很可能不姓李了(兄失弟得,不出吾家,亦複何恨!但惜匡儔才短,不能保守,得及二年,幸矣)。”老李家那株蘆葦“三節”中的後兩節完成了交接。

    李匡威宣稱要到長安,先派手下李正抱攜奏章赴京,彷徨之際,王鎔邀請他到鎮州。因王、李二人相善,加之王鎔年紀不大,於是王鎔像對待老子那樣安排李匡威,馬上為他建造了府第,李匡威也對王鎔的軍事多有指點

    李正抱返迴鎮州,向李匡威報告長安也是在夾縫中生存,不要去湊熱鬧了。李匡威從領導崗位上被下崗,閑來無事和李正抱在鎮州遊覽、考察,二人感歎鎮州這地方太好了,在王鎔這個小孩子手裏太可惜了,他們暗地謀劃反客為主,占據鎮州。

    李匡威宣布哪天哪天是父母的祭日,王鎔老早登門祭奠。這種場合也不好帶著全副武裝的士兵,王鎔隻身進入,結果被埋伏的燕軍士兵逮了起來。

    王鎔一看有危險,身段馬上放下,抱著李匡威的大腿哀求:“有您罩著才有我的今天,這恩情比天還大,今天我的本意是想借此機會把鎮州送給您的(賴公而存,誠無以報厚德,今日之事,是所甘心。)”王鎔請李匡威上座,磕頭把鎮州讓給他(叩頭以位與匡威)。

    這一簡單的儀式走完後,王鎔向李匡威解釋,雖然是自己誠心讓位,但是鎮州的廣大官員、士兵沒有親眼看見,不如共同到府衙,在那裏當眾舉行交割儀式,這樣大家都不會反對了(不若與公共歸府,以位讓公,則將土莫之拒矣)。

    王鎔年僅十七歲且身體瘦弱,李匡威不怕他能跑了,便帶著燕軍士兵簇擁著王鎔前往府衙,這一行人在路上驚動了一個叫做墨君和的人。

    很多藝術作品中有“昆侖奴”的形象,實際上這些人來自蠻夷,其外在特點是“卷發黑身”,他們往往被描述成能飛簷走壁的高人。墨君和看起來有點向昆侖奴,他是個屠夫(鼓刀之士),皮膚黝黑(肌膚若鐵),看起來不大符合今天的審美標準。

    王鎔以前曾經見過墨君和,當時還開了句玩笑:“咱們這裏也有長得像昆侖奴的人啊(此中何得昆侖兒也)”,因此人們都把墨君和叫做墨昆侖。

    當王鎔、李匡威一行進入城內,鎮州的士兵關了大門,把他們圍了起來。正當大家在吵吵解決方法時,忽然天色大變,狂風暴雨閃電一起到來,樹木連根拔起,瓦片吹得滿地都是(天雨震電,暴風拔木,屋瓦皆飛)。

    在這混亂時刻,墨君和光著膀子從側麵衝進人群,打倒王鎔旁邊的燕兵,夾起王鎔竄上屋頂,扛著跑了(負之登屋;肩之而去)。在暴風拔木,人站都站不穩的情況下有如此身手,墨君和真是好比昆侖奴啊。

    鎮州大軍看到主帥脫險,合力將李匡威等殺死。

    李匡威雖然是被李匡儔趕跑的,但二人畢竟是親兄弟,李匡威死在鎮州,幽州不僅不會再幫他了,而且說不定哪天會來拍磚頭,這對李克用是是一個好消息。同時另一個好事也找到李克用頭上,幽州的將領劉仁恭主動投靠來了。

    劉仁恭跟著李匡威的老子李全忠靠挖地道成為軍中的“窟頭”將軍。劉仁恭說話沒個把門的,他曾經對人說自己夢見佛家的大旗在指端出現,有人就應承說這預示著你四十九歲要當節度使了(自言嚐夢大佛幡出於指端,或雲年四十九當領旄節)。這些話後來傳到李匡威耳中,李匡威很不高興,讓劉仁恭到瀛洲景城當縣令,這瀛洲可不是“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所說的瀛洲,而是河北河間,即河北滄州一帶。瀛洲緊鄰王處存、王鎔的地盤,也算得上是戰略前沿。

    劉仁恭正在為如何履行縣太爺的職責而傷腦筋時,一個機會來了,駐紮在瀛洲的士兵嘩變,瀛洲刺史被殺死。劉仁恭馬上出頭召集了一些人把嘩變的士兵滅了,於是劉仁恭被李匡威派往蔚州戍守。

    李匡儔爭奪幽州時正趕上駐守蔚州的士兵應該到期輪換,結果他沒顧得上及時處理。劉仁恭忽悠蔚州的士兵對幽州的換屆結果表達不滿,要帶領他們打迴去,結果換來一場大敗,劉仁恭跑到太原投靠了李克用。

    劉仁恭看到蓋寓最得李克用的信任,拚命巴結蓋寓,表示自己是個幽州通,既可以做謀劃又可以打衝鋒。李克用給了劉仁恭幾千人馬,讓他前去試試,而李克用準備先解決李存孝。

    景福二年(893)秋,王鎔看到李克用親率大軍氣勢洶洶撲來,自知無法抵擋便拿出李存孝送來的書信認錯,表示今後跟定李克用了,為了早點解決李存孝這個無父無君的小人,王鎔展現了十足的誠意,加派三萬人馬相助,另有糧草布匹足額供應。

    李克用很快把李存孝圍困在了邢州。當年李存孝等人攻打孟氏兄弟時,由於邢州城池堅固,沒能強行攻破,而今李克用麵臨同樣的難題。李克用下足力氣,一定要圍死李存孝,圍著邢州城能挖溝的地方挖溝,能壘牆的地方壘牆(環城為溝堞,欲示久圍者)。李存孝針鋒相對,看到晉軍開始土工作業,就出去衝擊一下,來來迴迴使得李克用的溝壘一直沒多大進展(城中兵數出,溝壘不可成)。

    這時一名來自孟方立的降將袁奉韜指使說客忽悠李存孝:“您現在最害怕的是晉王李克用,晉王看到溝塹完成,就會留下他人守著而自己迴去(公所畏者,晉王爾,王俟塹成,且留兵去);如果晉王看不到工程完工,恐怕不會離開(如塹壘未成,恐無歸誌)。”

    說客勸李存孝不要在意這溝壘,耐心等李克用一走,留下的那些將領擋不住您,就算讓他們守著黃河天險,您也可以搭浮橋渡過,何況這麽一條小溝(雖限以黃河,亦可浮渡,況咫尺之洫)。

    李存孝還真上當了,等他看到修好的溝壘,傻眼了。這條防線,即使傳說中的昆侖奴來了也白搭(深溝高壘,飛走不能及),而且與李存孝預料的相反,李克用完全沒有走的意思。

    到乾寧元年(894)三月,邢州城內連西北風都沒得喝了,李存孝在邢州城頭哭訴:“隻要能見父王一麵,說幾句心裏話,雖死無怨(若得生見王麵,一言而死,誠所甘心)。”

    李克用讓夫人劉氏進入邢州看看情況,最後李存孝隨劉夫人來磕頭請罪。李存孝申訴道:“若非被讒言所困,怎會做出背負父親依附仇人的事;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李存信造成的(苟非困於讒慝,安肯舍父子而從仇讎;所以至此,由存信為之耳)。”

    李克用斥責道:“你在給王鎔的書信裏列舉我的罪過,這跟李存信能扯上聯係嗎(爾與王鎔書狀,罪我萬端,亦存信教耶)。”

    李克用押李存孝迴到太原,命令處死他。本來李克用認為總會有人站出來求個情,然後他順勢把李存孝赦免了,畢竟父子一場並且李存孝又是個猛將,可以讓他戴罪立功。結果最後一刻也沒人說句話,李存孝被殺掉了。

    細算起來,李克用收拾李存孝這前前後後,除了常規損失,還陸續有一些其他損失。例如,李存孝在解救澤州時俘獲的朱溫將領鄧季筠,李克用待之以禮,然而鄧季筠在李克用圍困李存孝時,騎快馬逃迴去找朱溫了。又有一員猛將薛阿檀,在戰勝赫連鐸的過程中立有大功,勇猛程度和李存孝差不多,跟同事們的關係也與李存孝類似(又有薛阿檀者,其勇與存孝相侔,諸將疾之,常不得誌),二人難兄難弟,書信往來密切,難免對李存孝的一些做法進行探討,李存孝被殺,薛阿檀害怕與李存孝有聯係的事被抖出來,選擇自殺了。李克用在李存孝死後十分痛心,十多天沒有辦公,很長時間裏生氣諸將不能體會自己的意思(不視事旬日,私憾諸將久之),潞州節度使康君立撞在了槍口上。康君立在幾個月後來太原匯報工作時,李克用和大家猜拳喝酒,李克用醉了,念叨起李存孝的好處,淚流滿麵。康君立不合時機地頂撞了一句,換來的是被李克用毒死。

    總之李克用經過這一番折騰,招進來一個人但是人家跑了,自己還搭進去好幾個,在各方混戰之時,其影響就是此消彼長,虧大了。

    相比上麵吃的虧,接著李克用對劉仁恭的投資則可以說除了血本無歸,還欠了外債,直到他兒子李存勖才把帳算清。

    劉仁恭自從投靠李克用,帶領數幾千人馬在李匡儔的地界上四處碰壁,不僅沒有挖下哪座重要的城池,還把李匡儔的興頭提了上來。李匡儔趁李克用在邢州的時機,反過來不斷騷擾河東地區。

    乾寧元年(894)冬,李克用準備就緒,派劉仁恭帶路,大將符存審攻破居庸關。年末,李匡儔帶領全族老少向南逃跑,果然應了李匡威對他的評價“匡儔才短,不能保守”。

    李匡儔這次逃跑可謂很不利索,他那妻子張氏有孕在身,顛簸了沒幾步路,在路上生了,被劉仁恭抓住,獻給了李克用。李匡儔一行南下達到景城的時候,所帶的財物、丫環侍女等被滄州的守將瞄上了,結果李匡儔作為老李家那株蘆葦的第三節也完了。李氏父子三人,在幽州經營了約十年時間,最終敗亡。

    乾寧二年(895)正月,李克用、符存審、劉仁恭等趁著元旦剛過的歡樂氣氛,舉行了盛大的入城儀式。李克用在幽州沒安坐幾天,便留下十多個將領幫助和監視劉仁恭,帶領符存審等返迴太原。劉仁恭在李克用和原來幽州軍隊的支持下順理成章地成為幽州節度使。因此在《伶官傳序》中,李克用說:“燕王,吾所立。”當然這會兒劉仁恭還不是燕王,但確是李克用立起來的。

    跟著李克用的大將符存審,陳州人,原名叫符存,這會兒按理應該稱唿為李存審,從名字上大體也可以看出他是李克用的養子。符存審的孫女們太厲害了,一共出了三位皇後,其中一位是宋太宗趙光義的皇後,因此歐陽修並未將符存審歸在《義兒傳》裏,很多情況下稱唿他為符存審。

    按符存審自己的說法,他“少提一劍去鄉裏,四十年間取將相”,很小的時候便離家闖蕩,幾十年間打打殺殺,曆經無數大難而不死,是唐末五代時期的一員名將。

    話說符存審當小兵的時候不知犯了什麽事就要被砍頭,臨刑前他指著一段危牆對監斬官說:“希望挪到那牆邊挨刀,以便牆倒後可以把我的屍體覆蓋(願就死於彼,冀得垣土覆屍)。”監斬官可憐他,馬上答應他臨終的要求。正在大家忙著給符存審挪窩之際,軍隊的主將擁抱著歌妓喝酒,恰好想找個會唱歌的來助助興(遷延之際,主將擁妓而飲,思得歌者以助歡)。歌妓說:“有個叫符存的經常給我伴歌,很不錯(有符存常為妾歌,甚善。)。”那將領問明情況,馬上派人飛奔法場救人。多虧提了個要求耽擱了一點時間,符存審才沒成為刀下之鬼,否則就沒有“四十年間取將相”的後續了。

    後來符存審一步一步走到李克用身邊,成為他的養子,並被改名為李存審,其戰績有“擊李匡儔,為前鋒,破居庸關”,“擊王行瑜,破龍泉寨”等。

    李克用討伐王行瑜時,王行瑜把邠州的精兵強將駐紮在龍泉寨,盡管龍泉寨四麵絕壁地勢險要,仍被符存審奮力攻下(勁兵屯龍泉寨,四麵懸崖,石壁險固,存審奮力拔之)。

    李克用消滅王行瑜這段之前有過介紹,其發生的過程大體上說,河中節度使王重盈死了,他的幾個後輩王珂、王珙、王瑤爭奪河中,在各方勢力的介入下,乾寧二年(895)秋,唐昭宗被迫離開長安,詔令李克用滅了王行瑜,李克用得了昭宗賞賜的陳夫人,其女婿王珂成為河中節度使。

    李克用認為長安地區戰火不斷,李茂貞同樣罪不可赦,應該“乘此勝勢,遂取鳳翔,一勞永逸,時不可失”,但是大臣們害怕前門拒狼後門入虎,最後昭宗讓他們和解。

    李克用就預言:“關輔無由寧謐。”

    果然,乾寧三年(896),李茂貞再次作亂,昭宗被迫離開長安,暫時安頓在華州節度使韓建那裏。韓建挾天子以令諸侯;朱溫在朝內聯係宰相崔胤,並讓張全義趕緊在東都洛陽做準備,也想把昭宗控製在手。

    李克用感歎:“去歲從餘言,豈有今日之患。”

    有時候人們說假如當初聽我的如何如何,則很有可能的情況就是即使現在聽了,也不能如何了。

    麵對昭宗的勤王的要求,李克用即使有心,麵對時局的變化,也越來越變得無力,因為他與朱溫正麵交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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