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數十日,大事已定。劉備調遣手下大將,一路從漢中出兵,另一路從荊州出兵,兩邊圍剿北魏;發兵之前與東吳聯絡,共伐北魏。但多官言東吳孫權亦不可靠,派人聯係之前應先派人打探動靜。於是,與諸葛瑾沾親的簡雍奉命出使,於三日後前往建業。

    在簡雍離開之期,劉備與孔明及荊州大小將領商議留守與北伐之將。閬中本是張飛留守,可如今張飛是打死也不肯留在後方了,劉備便與眾人議定,留老將嚴顏及其孫嚴琳去守閬中,張任是蜀郡人,熟悉西蜀各處,便留下鎮守各路。劉備隻疑張任為人,自覺應再留下一人。眾人議論了,決定留龐統佐之,與劉禪守成都;劉備又命荊州要衝由孔明、趙雲、薑維等人一同留守,另留文聘輔助;東川調黃忠守之,近可助退可防,餘下之人入北伐之列,一共有法正、徐庶、關羽、張飛、馬超、甘寧、魏延等輔助。

    雖是如此定下,但劉備、孔明都知黃忠雖是年老,必不肯服老,定會上書表奏,便又議定留吳懿等人去守東川,以馬岱為主將。且蜀中陰平一路最為要緊,眾人商量半日,劉備命生性謹慎的王平與張苞共守之,與八千兵馬。

    從漢中起,劉備以關羽、馬超為左右先鋒,各領兵五萬,以徐庶為軍師,兵出扶風、京兆二郡,一路向西,取安定、天水、隴西三郡,一路向東,取馮翊、弘農二郡,威懾河東郡;關羽副將關平、向寵、周倉、廖化,馬超副將龐德、鄧芝、文鴦,手下眾裨將牙將共輔之;張飛引八萬兵馬,副將雷銅、吳蘭、子張紹,以馬良為軍師;這一路算得上孤軍深入,徑取宛、洛,先打襄陽郡。劉備素知魏延極勇,破格將其點為中軍先鋒,關興、張翼、張嶷為副將,法正為謀主,十萬兵出雍州中路,甘寧領軍四萬為後應。此次共出兵三十二萬。

    商議已定,劉備分別修書著信使快馬送去,又分處點兵。

    不到一月,果然黃忠不服,聲言廉頗八十尚不服老,他如今還不滿七十,如何不見用等等,先遣了幼子黃敘前來請戰,自己隨後便來。劉備與孔明都撫掌大笑,說黃老將軍果然如此,便定其為出荊州第二先鋒,又點副將佐之。各處來了書信,都言並無異議。隻是龐統私下裏給我來了封信,言如此安排他頗為不滿等等。我隨即去見了孔明,問這些安排是否確定無疑了。

    孔明大笑道:“我知靈烈為何而來,必是為龐士元抱不平。”

    我笑道:“舅舅,我知道這樣安排最好,可是龐伯伯一定不悅。”

    孔明對我吩咐幾句,我聽後忻然,便迴去寫信。

    信中主要意思就是三個:一是西蜀乃是主公重地,安全至關重要;西蜀若是有失,主公基業則失了心腹。二是成都有太子留守,太子便是儲君,輔佐儲君者日後前途無可限量。三就是主公領中軍鏖戰在外,二川及荊州皆為龐軍師所領,這是主公的極大信任;在主公征戰之時前後斡旋、左右周轉更是大任。總而言之,龐統你任重而道遠哪……

    信寫完了,送與孔明看過,孔明笑著點頭,就派人把信飛報送入蜀中了。

    劉備依孔明之計,將手中的印鑒——兩枚虎符中的一枚星夜送與成都龐統收,另一枚做兵符留之自用。龐統得此大任,果然安穩了,不敢再小覷肩上重擔。

    孔明又言劉琮之事,劉備便命劉琮星夜搬入閬中,劉璋卻領了鎮威將軍印信去荊州赴任了。說是赴任,其實就是送到自己心腹大將趙雲麾下看住;信使飛報入成都了。

    一月之後,簡雍歸來,送上孫權國書。孫權言兩家既是聯盟、聯姻,如何不相助?隻是現在軍備不齊,隻可出兵合肥,約為聯絡。孫權欲派大將周泰、韓當,於六月初一引兵攻打,問劉備意下如何。劉備問計於孔明,孔明道:“如此甚好,主公可約為日期。”

    劉備又問:“靈烈當如何?”

    孔明笑道:“主公以為如何?”

    劉備沉吟道:“靈烈雖是諫議大夫,到底是子龍副將,又於東吳人麵頗熟,可留在荊州助趙雲防禦孫權。”二人隨即議定了,將將令各自發布下去。孔明退下後,心下想道:靈烈這次是如願以償了。

    聰明如孔明,如何能不知自己外甥與主公愛將之間的密切?若要形容,孔明隻想得起一個詞——“深不可測”。就算說到天邊去,孔明也不相信天下最重視名節的趙雲會是斷袖之癖,而趙雲又對靈烈毫無芥蒂,因此隻有一個可能:自己的這個“外甥”,本是女子!

    一個傻丫頭。

    孔明不必想,也就知道為什麽她當年要從匈奴出逃。靈烈雖是發色、眸色異於常人,卻生得極美,加之她曾說與左賢王打過交道,那左賢王又是出了名的好色,當年的蔡琰不也是如此?隻是那逃亡之旅,必定異常艱險。

    既然靈烈與趙雲情投意合,等北伐一完,自然先奏請主公指婚,到時候……隻怕會驚倒一大片吧……孔明自得其樂地微微笑著,把羽扇上的一根翎毛拔了下來。

    事情完全準備妥當,我被劉備留在了荊州。十幾日後,劉備、張飛及隨行諸人在荊州城外小亭與孔明、趙雲、文聘及留在荊襄的黃權辭行。劉備命人端酒與眾將,我發覺他的手在微微發抖,心裏暗歎:原來這劉備竟然將北伐大魏看得如此認真。我以前都以為劉備是個巨大的偽君子,偏偏趙雲這人就吃這一套;現在麽……

    劉備與眾人道:“軍師,各位將軍,就此一別,許都相見!”

    孔明等人含淚泣道:“恭祝主公所向披靡!”

    眾人流淚送別了,遙望許久,之後各自迴到原處。我單去找孔明,把舅母黃月英的草圖給了他看,然後問道:“舅舅,我知道你有地雷之術,不知可以與火炮同用麽?”

    孔明沉吟一刻,笑道:“可以一試。”隨即叫了童子取筆墨來。

    “舅舅你先在這裏籌劃,我去烽火台上一看,”我說著便拜辭而去。烽火台自來是趙雲守著的,我登上一看,趙雲正在敵樓上觀望沿江行動。見我來了,他並不下來,隻是在樓上問:“靈烈,你有何事?”

    我不答,問道:“我可以上去嗎?”

    下午的時候,荊州軍士被趙將軍組織著上城修築城磚、城牆,原因是因為趙將軍的義弟靈將軍的丫頭媛兒在上城之時,看著江麵覺得頭暈,靈將軍立刻要求把城牆修得高些。隻是令軍士奇怪的是,中心居然留著很大的空洞,而趙將軍衛兵的解釋是:不過是個小丫頭而已,做什麽那麽堅實,微微攔一下掉不下去不就得了?誰心眼那麽實?

    荊州兵士聽了,都暗地裏點頭不已。

    孔明忙了一個多月,終於報了佳音。如此一來,火炮可以發射的,不僅是青銅炮彈,還有鑲裹在一層青銅皮、留著引信的火藥彈;而那些修築的地方,並不是什麽狗屁欄杆,而是我安放大炮的炮眼。我又問孔明弄清了火油的製法,同時吩咐隨我迴來的五百人加緊練習連珠箭。

    “最近幾日,你老往軍師府裏跑什麽?”一天,趙雲站在城樓上問我。

    我微微笑道:“自然有好事。”

    趙雲不解,我吩咐眾人先離遠些,便紅了臉笑道:“是好事。兄長知道我年過二十,卻一直未娶,所以看著自己丫頭媛兒好,想娶了做小。家裏沒有父母在堂,隻有舅舅,這幾年勝似親生爹娘,所以……”我說著嗬嗬笑了起來,趙雲點頭道:“也是時候了,可夫人何時娶得?”

    我無奈道:“兄長不娶,我怎麽娶?這次還想與兄長商量一下,若是無異議,我就帶人迴家了。”

    趙雲笑道:“她不就在你家麽?”

    “哪有這個規矩!”我笑道,“既然要收房,那還能住自己家裏?我就是要跟舅舅說,要放在他那裏住幾天呢。還有這個……”我拍了拍城牆的炮眼,笑道:“兄長真是心細。”

    “弟妹之事,哪敢放鬆?”趙雲笑答道。

    “箭射得如何了?”我來到校場,問馮襲、顧順。馮襲笑著指一個軍士,軍士點頭,取來兩支箭,拉得圓弓如月,一箭飛出去;緊接著隨著一箭,擊在上一箭箭尾上,於是頭一支箭居然飛出了雙倍的距離,射出極遠。

    我滿意地微微一笑,叫下一個。依次射完,最後輪到顧順。

    顧順笑道:“好了,終於到我顯顯身手。”

    隻見這人走了幾步,從箭囊中取出三支箭,當先射出一箭,隨即以連環箭追上,居然射出三箭之地。我大喜過望,命人取五百兩黃金——從我那點積蓄中出——給各人,又多取兩匹蜀錦贈與顧順,仍然叫他們在校場好好訓練,訓練時不許人打擾。

    在荊州的日子並不輕鬆。我已經把計劃都跟孔明、趙雲說過了,但二人都不甚讚同。我自然明白,這兩人平時都是謹慎之人,不喜弄險,我的計劃雖然能起大用,但畢竟太過冒險,不到萬不得已不可采用。我心裏暗歎,這兩人真是謹慎得很!想當年,我在匈奴若非背水一戰,怎麽能跑得出來?不是被匈奴鐵騎踏為碎片,就是被左賢王監禁在他所謂的寵帳之中,悲悲切切地做他的第幾個小妾……

    最後,孔明最終認同了這個計劃。

    但絕對保密,是首要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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