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將軍酒醉未醒,現在不可起程,二位將軍迴去稍待片刻吧,”午飯後,我們去打探消息,守門人這樣迴答道。這時恰逢陳泯出來,見我們到來,問明緣由之後笑道:“張將軍沉睡不醒,隻怕今日無法啟程了,二位將軍再休息一天就是,不必著急。”

    趙雲一聽,明顯急了,卻也不得不暫且離去。

    迴去後,他對我說:“這該如何是好?孔明軍師有令,兩日內必要啟程。”

    我聞言,答道:“不如進宮求見主公,你先走,張將軍隨後趕來。”

    趙雲隨即入宮稟明,劉備同意讓他先走,他出宮後便迅速打點了,準備迴荊州。此時多官喝得大醉,不是正在醒酒便是在唿唿熟睡中,無人知道這事。隨身軍士十數人隨他同去。

    成都城外有一個十分雅致的長亭,正好十裏距離。

    十裏長亭,迎來送往。

    我想起一首老歌,是“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後麵的不大記得。隻記得那首歌頗為哀怨,想想也覺好笑,又不是永別,犯得上那麽傷春悲秋麽?難不成總是背誦唐詩宋詞,現在也變成自己口中的“腐儒”了?

    我隻有幾個本營弓弩手相隨,騎馬送到長亭邊。

    趙雲對我一拜,道:“多謝賢弟相送,你我就在此分別吧。”

    我拜道:“山高路遠,兄長一路保重。”

    趙雲點頭微笑,再次與我辭別,率本部輕騎策馬而去,逐漸消失在古道盡頭。

    我迴去稟明劉備,言趙雲已經走了,劉備卻將我留下,屏退從人。

    我正詫異他怎麽迴事,隻聽他溫言道:“靈烈,你今年也二十二歲了?”

    我應諾笑道:“是,主公,靈烈虛長二十二歲。”

    劉備道:“靈烈,你年輕俊才,實在是難得的人;與子龍,又是多年至交。前日子龍曾對我言,說他不娶親是自有道理,你不婚娶也有緣由,因此雖然滿朝文武皆勸我與你二人做媒,我卻不曾許。靈烈,不知這究竟是為何?”

    我思忖片刻,笑道:“主公容稟。其實趙雲已經有了人,隻是此人我尚未首肯,因此不曾婚娶;我也有一人,可又是兄長不肯首肯,所以我也難應,為難了主公,我等俱皆有罪。”

    劉備聽得有些茫然,問道:“子龍心胸寬厚,為何不肯應許?靈烈心上之人難不成有什麽難言之隱?”

    我沉吟一下,道:“確實有些。我與兄長喜歡的這兩人都在軍中應卯,所以困難些。”

    劉備詫異道:“軍中居然有女人?”

    我苦笑道:“有的,主公,但是那……女人於軍有益,所以暫且留下了。”

    劉備歎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子龍與你都吞吞吐吐的。雖然於軍有益,卻也不可久留軍中。靈烈,尋個機會把她們放在府中吧,軍中多男子,且男女授受不親。”

    “是,主公,”我應諾道。

    話題一轉,又轉到宮中內眷上了。吳夫人懷胎五月,劉備正說不知這胎是男是女,我則笑道:“主公無憂,我打賭這胎一定是位小殿下。”劉備且驚且喜,又問我如何得知。

    我說現有神醫華佗在此,問問不就知道了。

    劉備果然叫了華佗與吳夫人診脈,華佗也說這胎必是男嬰。劉備大喜,就留華佗在宮中,看顧吳夫人藥石之物;再加上華佗醫者仁心,竟是把吳夫人照顧得十分妥帖。

    迴府之後,我發現媛兒坐在海棠邊默默飲泣。

    我問她何事,她說剛剛家裏有人來了信,說家裏窮過不下去,要賣一個妹妹討日子。我聞言默然,半晌問她的妹妹為人如何,若是安靜平和的也可以來這裏當差;媛兒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想了想,便請我贖二妹鶯歌出來。我立刻著人去辦,不久把小姑娘鶯歌取來。鶯歌和媛兒長得不很像,媛兒細眉細眼,鶯歌則是一雙杏核眼,好奇地瞧著四周。

    她在我府裏沒幾天,我便發現這十二歲孩子跟個好奇貓似的,雖然平時很少說話,卻整日探頭探腦、過分好奇。我暗自歎氣,這丫頭也不是個省心的啊……

    第二日傍晚張飛才睡醒,那時趙雲已經走了半日了。張飛剛醒,劉備又怕他醉酒走山路出事,便又留下一日,等第三天早上睡足再去。關興也在幾日後離開前往漢中。

    在成都郊外深山之中的一個校場裏。

    舅母黃月英與我站在前麵,秦昊對我們道:“大人、夫人,可以開始了嗎?”

    我看著黃月英,她微笑點頭。秦昊隨即一揮黑色令旗,在場三十人中各出十人,點燃十門大炮,一時間炸得轟天動地,煙塵飛漫;待煙塵散盡,我親自前往查看,隻見三十幾丈之外已經炸出了十個彈坑,各個足有一丈見方。黃月英笑道:“靈烈,這樣如何啊?”

    我拜謝道:“舅母大才!這炮身可是青銅所作?”

    黃月英笑道:“那是自然,哪裏找那麽多镔鐵。”

    我笑問:“不知已經造成了多少尊?”

    “現在蜀中已經有了二十尊,漢中還有三十尊,”黃月英道。

    我說道:“不知還可多造多少尊?”

    黃月英失笑道:“青銅已經所剩無幾,再造十尊已經是極限。”

    我便請黃月英再造十尊,並命秦昊和手下五十名弓弩手善加保管,不許閑人接近這個偏僻之地;軍士們的飲食之地在五裏之外,送飯之人也不得靠近這個校場。

    兩月之後,吳夫人臨盆,生下一子。

    劉備在知天命之年老來得子,十分歡喜,便命名為劉永,字公壽,便是希望這個孩子長命百歲之意。又過一月,各處監糧官都報奏軍糧、軍器大半齊備,劉備更是喜悅,隨即召集百官議取北方。

    徐庶道:“孔明未出隆中之時,便定下他日北伐之計,如今數年過去,大事將成。主公不若將孔明從荊州取來,商議大事。”

    劉備以為然,而龐統道:“主公,漢中法尚書前日來書也問起此事。”

    劉備笑道:“我先寫於孝直,之後請孔明過來商議。”

    劉備隨即寫成,交由心腹人送去了;不消一月,法正迴書,言現在魏軍皆無戰心,可請孔明軍師來商議,或請劉備帶一員上將、遣軍馬錢糧先行,都聚齊荊州。劉備思之一刻,便留了龐統與張任、小四傑在成都與劉禪留守,自己點齊軍糧輜重先行,隨後便起中軍前往荊襄。

    我又迴到了荊州,繁華榮盛的荊州。荊州大道上的老百姓全都停下了手中活計,默默地看著大批隊伍的走過。劉備騎著一匹白色高頭駿馬,在前哨護衛後策馬慢慢走過,然後是一對對的隨員、軍士。我在幾排之後,看著這四處的景致,心下暗喜:這荊州終於顯出些當年建業的繁榮了。

    剛進城門沒多遠,便有孔明、趙雲等文臣武將來接。劉備親攜了孔明與趙雲,向其餘人答禮,隨後走入他在荊州的府邸。劉備等人先行休息,我則覺得今日荊州百姓表現奇怪,想出門打聽打聽這是怎麽迴事;一出門正見薑維,就問他這件事。薑維道:“主公大軍歸來,人人盛傳就要開戰了。”

    我默然,百姓都不喜歡打仗啊。

    這時趙雲走了出來,看見我與薑維說話,笑道:“怎麽站在這裏說話?”

    “隨便問了一句,”我笑答,對趙雲道:“我看今天荊州比往日繁華多了。”說罷與薑維作辭,迴到在自己那小宅子。下午我去了軍師府,又見到薑維,薑維問道:“今天為何不把事情告訴令兄?”

    我答道:“他若知道,主公豈能不知?主公誌在長驅北指,若是知道這事必定心下不悅。再說了,你以為趙雲就算個武將,心思也粗嗎?這事指不定他早就看出來了。”

    薑維微笑不語。

    我奇道:“你隻管笑什麽?”

    薑維笑道:“你對他們二人的性子,倒是摸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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