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強上,實則他壓根舍不得用強,左衝右突不得其法。

    莫羨用空出的一隻手去擋他,扭來扭曲去地躲,一會兒被他親到眼睛,一會兒被他親到鼻子。

    她不是不想他,如果沒人在場她肯定比他還要熱情,可守著一個孩子她覺得實在不應該。

    她抽空看小女孩,孩子正蹲在地上解關憶北的鞋帶,完全沒在關注他們倆。

    “跟你說了她不會在意。”關憶北說,“這裏的人都是淳樸又熱情,愛就愛得明目張膽,別說親嘴,更過火的事兒都敢做。”

    他這是胡言亂語些什麽呢?莫羨抿唇,擰了他一把。

    關憶北湊過來,嬉皮笑臉地說:“就親一下,快把我給想死了。”

    這麽沒臉沒皮的,讓人氣不起來,莫羨把手掐在他的脖頸下麵防他再靠近,半嗔半怪地瞪他,問:“你剛才的表現看起來可不像是想我。”

    關憶北眼神閃了閃,咕噥:“還不是被你給氣的。”

    莫羨咬了咬嘴唇,繼續瞪著他,問:“那你現在不生氣了?”

    “你都要給我生孩子了,我還氣什麽?”關憶北笑得嘴巴快咧到了耳根。

    “誰要給你生孩子!?”莫羨臉紅,抬手要打他,沒了她這隻手的阻礙,他到底是如願以償了。

    莫羨被關憶北抱在懷裏,承受他輾轉地親吻。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氣味,熱情的唇舌,她瞬間就沉淪了。

    她千辛萬苦地來到這裏,不過為了這旖旎的一時半刻。一個吻而已,卻讓她覺得這一路的吃苦受累擔驚受怕,還有身上的酸跟疼,全都值了。

    她環住他的頸子,熱烈地迴應著他。他抱得她更緊,身上發熱。

    正難舍難分,再下去就要擦槍走火的時刻,門被用力敲了幾下。關憶北立刻撤開了嘴唇迴頭。

    隔著他的肩,莫羨見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白人,一頭的亂發,鼻頭微微發紅,冷淡的臉上仿佛寫著六個字:別惹我煩著呢。

    “關,村民送來一個病人,是昨天從樹上摔下來的。”那人說,用的英語,標準的倫敦腔。莫羨一聽便想起在多哈轉機的時候電話裏的聲音。

    關憶北點了點頭,對莫羨說:“先休息,別亂動。我會叫人給你送點吃的過來。”

    說完他用手掌在她唇上匆匆一抹,起身要走,一步邁出去突然被什麽絆住了腳,踉

    蹌了下摔趴到床上,嚇得莫羨驚叫。

    “你怎麽了?”莫羨伸手去摸他的胳膊。

    關憶北“嘖”了聲,低頭看自己的腳。莫羨也彎腰去看,見他兩隻鞋的鞋帶各自被解開了,又被綁到了一起,成了臨時的腳鐐。

    誰幹的再清楚不過了,關憶北擰眉看小女孩,小女孩朝他吐了吐舌頭,轉身從門口的白人身邊鑽出去跑了。

    誰說孩子不在意的?

    莫羨白了眼關憶北一眼。關憶北有些狼狽,邊彎腰解著鞋帶邊用英文問門口的白人:“病人什麽情況?”

    “他的老二折了。”白人很客觀而平靜地說,“護士在幫他清創,我覺得他需要手術。”

    莫羨知道這時候笑很不厚道,可她忍不住。礙於有外人在場,她扭過頭去用手掩住嘴巴。聽關憶北說:“我走了。”

    她悶悶地“嗯”了聲,沒轉頭,聽他快步走出去,門被關上了。

    莫羨深吸了口氣,扭過頭,這間屋子又剩下她自己了。

    她摸了摸嘴唇,還有他的味道。她順勢咬住了食指,開始想自己目前的處境。

    見到他便是意味著自己來到無國界組織的地盤,她是以執行任務為名過來的,該考慮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她出國前從辦事處了解到,這次無國界派駐南蘇丹一共六人。兩名外科醫生,一名心理醫生,一名工程師,一名項目負責人,還有就是她,財務統籌員。

    她的職責是核算成本製定預算,簡單說就是少花錢多辦事,並且如實記賬。

    無國界組織的錢都來自社會資助,賬目要求完全透明化,杜絕徇私舞弊。

    她到這裏首先要做的該是去見項目負責人。她看看身上的衣服,她整個人是中空的,連內衣都沒有,想這樣子沒法出去,她得換自己的衣服。

    接著她又考慮她的行李去哪兒了?陳述華說車隊今天會過來,可外頭的雨還是那麽大,她對車隊的行動力表示懷疑。

    如果在國內,打個電話聯絡一下便可以了,但在這裏,隻要門關上了便與世隔絕。唯一的通訊工具是一部衛星電話。一瞬間仿佛倒退迴了幾十年前,好幾家人隻有一家安了座機。

    倒是個戒除網癮的好地方。莫羨想,慢慢把腳挪到床外,準備下床走走。

    她的腿又酸又疼,比身上任何一個地方都疼,她努力了一下,還是不敢站,隻好把腿縮迴來繼

    續坐在床上。

    門口有腳步聲,沒多久門被敲了敲,來人用港味普通話問:“請問可以進去嗎?”

    是個女的。

    莫羨說了“請進”,留意門口,果然進來的是一個東方女人。

    很嬌小,圓臉,齊耳短發,眼睛溫潤如玉。是那種一看就讓人心生好感的女人。

    女人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走到莫羨床邊,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這次的項目負責人,康雅雯。”

    莫羨愣了下,很難將眼前的女人跟項目負責人之間劃上等號。

    女人坐下來,把托盤遞給莫羨,托盤上擺著一大杯芒果汁,還有一小盆黃色的蒸玉米粉一樣的東西,裏麵混合了些切碎的綠色蔬菜。莫羨扶著托盤,看著康雅雯,目光存疑。

    康雅雯微笑著問她:“我是項目負責人,很難讓人信服是不是?”

    莫羨才發覺自己的反應很失禮,忙說:“不好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

    康雅雯友好地笑著,直接換了個話題。說:“這裏是剛落成的宿舍,還沒有拉上電。昨天關醫生帶你迴來的時候,你的狀態不太好,所以沒讓你睡帳篷,而是把你安頓到這裏了。”

    莫羨說了聲謝謝,康雅雯示意她吃東西。莫羨用小勺挖了一點麵狀物,猶豫了一下,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也不知道是否衛生……可見康雅雯含笑看著自己,便狠心送到嘴裏嚼了嚼,卻發現自己莫名的喜歡。今天她等於是粒米未進,吃到可口的飯菜不禁食指大動,吃了就不停嘴。

    她兀自吃喝著,康雅雯一直在端詳她。把她身上的淤青看了個遍,她換了正式的口氣說:“作為無國界組織成員,我們在外麵執行任務,有很多意料不到的危險。所以無國界組織才會製定一些行為準則,比如晚上8點後不得出門行動。準則的目的不是約束成員行動,而是保護成員安全,相信你在來之前,辦事處的人給過你培訓。”

    莫羨含著食物點頭,體會到項目負責人是有備而來的。

    康雅雯繼續說:“我知道你跟關醫生的關係,也理解你想見他的心情。可是我還是想提醒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先考慮一下後果。比如昨晚那種情況之下,你貿然步行過來是非常危險的。”

    “南蘇丹現在是雨季,有許多沼澤。你們夜裏徒步在草原裏穿行,萬一失足掉進沼澤裏就兇多吉少了。那樣的話,無論是對關醫生,亦或是對無國界組織而言,都是極大的損失

    。”

    莫羨聽明白康雅雯是在教育她了。

    她沒想到剛到南蘇丹就挨了兩場教訓,關憶北一次,康雅雯一次。這跟她想的太不一樣了。

    “我們來這裏,是為了拯救生命,包括我們自己的生命。作為醫療組織,最重要的是保持理性。關醫生在這方麵一直做得很好,相信作為他的妻子,你也能做得到。”康雅雯最後說。

    軟話裏藏著硬釘子,這康雅雯還真是不容小覷。

    莫羨含著食物不好開口,隻是點頭。

    “我給你介紹下這裏的情況吧。”康雅雯說,“這裏離朱巴五十公裏多一點。原來是個村子,醫院是三年前無國界組織出資建的,為附近居民提供免費醫療服務。後來南蘇丹兩派為了石油開戰,許多村子的居民逃避戰火聚集到這個村子,在這裏形成臨時居住地,大概有一萬人。”

    “雖然這裏離朱巴很近,但這附近並不十分安全。前陣子**武裝跟政府軍交火,就把醫院炸了。我們剛跟**武裝的首領談過,要求他們不能傷害平民,他們答應了。”

    莫羨咽下了嘴裏的麵食,問:“難民的情況怎麽樣?”

    “他們居住太過密集,容易引發流行病,生活習慣也不好,每天都有燒燙傷的。而且因為生活貧苦,營養不良的情況很多。世界糧食組織帶著補給過來,又被大雨擋在半路。”康雅雯歎了口氣,說,“我們本來的計劃是待物資到位,立刻開展醫療服務跟救援。”

    莫羨想了想,問:“我今天見到一個小女孩,關憶北給她做過疝氣手術後就一直粘著他。我想問,營養不良的孩子,是那樣的嗎?”

    “以國內的標準來看,她確實是營養不良。可在這裏,除了不會說話這個問題,她算是健康的了。”康雅雯幽幽地說。

    “那樣子算是健康的?”莫羨驚道。那孩子瘦得皮包骨頭,她覺得已經夠嚴重的了。

    “今天你先休息。明天我帶你到處走走看看,你就明白了。”康雅雯說著,站起來,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低頭笑著對她說:“今晚我搬過來,跟你一起住,不介意吧?”

    莫羨心裏略略不滿,麵上不好表現,點了點頭。

    康雅雯仿佛看得透她的想法,解釋說:“我們是這邊團隊唯一的一對女性,分開住的話會浪費資源。”

    “沒關係的。”莫羨便說。

    她來南蘇丹是就得執行無國界組織的任務,

    在這種情況下跟關憶北親親我我的確實不雅,所以她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康雅雯。

    康雅雯走後,莫羨把食物全吃了,又躺下來補眠。室溫依舊維持在高位,可她太累,睡眠質量不錯。

    再次醒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天色昏黃,莫羨發現關憶北正抱著她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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