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公分寬的單人床躺兩個人,很擠。雖然已經是傍晚,氣溫卻絲毫沒有降低的跡象,而且空氣濕度很大,悶熱潮濕。兩人身體相觸的部位出了汗,濕濕黏黏的,很不好受。莫羨身子往前挪了挪,關憶北跟著靠過來,莫羨又往前挪,關憶北把她拉迴去,低聲笑:“你想貼到牆上當照片嗎。”

    她當然不想當照片,可她更不想此刻發生點什麽不該發生的事情。

    看外麵光線晦暗,她猜時間不早了,也該是下班的時候了。

    “康雅雯說她今晚會過來睡。”莫羨提醒他。

    “我知道。”關憶北說。

    他知道就好,知道了就會有所收斂,她還真怕他做事的時候被外人撞見。

    “她在開會,討論物資到了之後的處置分配。世界糧食組織的車隊過來了,陳述華把你的行李也送來了,我給你拿了過來。”接著關憶北說了重點,“所以康雅雯一時半刻不會過來。”

    他這樣說,她心裏揪了揪,撿了別的話題問他:“開會你怎麽不去?”

    “我是醫生,不是管理層,我隻管看病做手術,其他的事情由別人操心就好。”關憶北抓住她的手,慢條斯理地把玩著她的手指,說,“其實你倒是應該參加,你是管錢的。更何況你還能管著我。”

    “我管你做什麽?”莫羨吐槽他。

    關憶北輕笑,用指腹搓她的手心,酥麻。莫羨被他搓得有點兒心慌意亂。她把手抽出來藏在身下,顧左右而言他地問:“你的事兒都忙完了?”

    “嗯。”關憶北哼了聲,胳膊攏住她的肩膀,臉往她頭發裏埋,說:“一下午做了三台手術,累。”

    “都是些什麽病人?”莫羨盡量把話題往外引。

    “一個腹部穿透傷,打獵的時候被野牛用角紮破了肚皮。一個是手部纖維血管瘤。還有一個就是那個從樹上摔下來的,他的情況複雜些。”

    說話間他的氣息都落在她頸間,莫羨心裏亂跳,強作鎮定地問他:“人都沒事了嗎?”

    “都沒有生命危險。從樹上摔下來那個,日常生活應該不會受影響,隻是那方麵行不行的,就隻能靠他們的真/主保佑了。”關憶北說話的聲音悶悶的,抱緊了她,臉在她耳邊蹭來蹭去低聲咕噥,“男人那方麵不行的話,才真叫要命。”

    莫羨真想把他踢下床,身子往前挪,問他:“那個女孩去哪兒了?”

    “在本那裏進行心理治療,每天晚飯前是她的治療時間。”他嘴裏嘟囔著:“真想你。”

    莫羨努力把話題帶到正常軌道上來,問:“本是誰?”

    “我們的心理醫生,主要研究方向是戰爭創傷後遺症。”關憶北手下跟莫羨爭來鬥去的。

    “別鬧了,不合適。”莫羨忙著製止,顫聲拒絕他。

    “就抱抱,又不做別的。”關憶北依舊嘟嘟囔囔的。

    哪兒有這麽複雜的抱法?莫羨頓時不知所措了。

    這屋子的房門沒有鎖,有禮貌的例如康雅雯還會敲敲門,無禮一點的就像中午那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白人,直接就闖了進來。她真的怕這時候有人會過來撞見他們。

    今天下午她剛剛挨了康雅雯的一頓訓,已經意識到自己昨晚的行為不妥,本就在自我反省著,再被撞見跟關憶北私下鬼混,人都當她是來撩漢的呢。

    還有關憶北!剛才康雅雯還誇他很理性,現在看他急色得像個惡鬼,到底理性在哪裏?!

    “關憶北!你幹什麽!”她喝道,扭過頭怒視。

    她的眼神仿佛他是個討人嫌的登徒子,看得關憶北心頭不爽。

    他知道現在的處境不適合卿卿我我,他本來確實隻是想抱抱她而已。

    她義無反顧地跑來南蘇丹,他非常感動,昨天又擔驚受怕了一夜,如果不是出於醫生的責任,他今天就該在床邊一直陪著她直到她醒過來。

    他今天一天都在手術室裏,克製著不要想她,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手術上。每次手術結束,她就會立刻跑到他心裏麵。搞得他坐立難安,想過來看她,又必須準備下一場手術。

    熬得他很不好受。

    所以今天忙完了他就迫不及待地來看她。以前他在外麵執行任務都是一個人,這次突然有個心愛的女人陪著了,他總覺得不真實,所以想抱一抱,想感受一下她的真實,結果她對他避之不及,他覺得疙疙瘩瘩的,心有不甘,便生了逗弄她的想法。

    “你說我幹什麽?都做了這麽多次還不知道我要幹什麽?”他痞痞地笑,故意去咬她的耳垂。莫羨驚喘,忙著跟他抗衡,扭來絞去的弄得兩人身上都亂七八糟的,失控的前奏。

    關憶北便警醒了些,把她翻過來,撐起身子垂眼看著她。

    低頭細細看她,她還在喘著,他的t恤領口對她而言有些大,紅潤的嘴唇微微撅

    著,臉頰暈紅,濕潤的眼睛卻是很不滿地在瞪著他。

    像一種誘惑或者是禁忌,關憶北的眼神黯了黯,忍不住激她:“你真就一點都不想我?”

    她咬了咬嘴唇,他這麽問,倒像是在汙蔑她了。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他們剛入佳境沒幾天他就跑到萬裏之外,她特意追過來,又經曆了那麽多困苦才見到他……她怎麽會是不想他?

    剛才被他摁在懷裏揉得時候她早就想了……他這個始作俑者還來問她想不想?

    她想給他一句氣話說不想他,可是她說不出口。

    她不吭聲,靜靜地瞪著他,眼裏神色似嗔似怪。他眯了眯眼,微微低頭,夕陽的橙紅色光芒透過窗戶恰好落在他的鏡框上,反射的光又落到她眼睛裏,晃得她閉上眼。

    卻像是個邀請。

    關憶北心尖一酥,用手指把她咬住的那瓣唇從她的牙下解救出來,壓下身子就親了她。莫羨抬手想擋,他握住她的手腕壓在她頭頂,吻入她的口中,用舌尖勾起她舌尖,繾綣悱惻之間莫羨就迷亂了,便決定自暴自棄了。

    她想算了,被看見就被看見吧,他們倆從明天開始好好做人,今天就混賬一迴好了。她放軟了身子,主動迴吻他。

    關憶北心底一歎,把眼鏡摘了擱到枕邊,親得更專心了。

    ……

    半途,他低啞地問:“你來這裏,有沒有帶套?”

    莫羨頓時有了幾分清醒,眨了眨眼,她沒想過還要帶那東西。這裏……沒有?

    想也應該是沒有的吧……

    她沒迴答,不過關憶北從她臉上讀懂了這些信息,便泄了氣。

    他不能沒有任何防範措施就跟她做,南蘇丹的任務長達6個月,這裏衛生狀況不好,也沒有必要的產檢設施,他不能讓她懷孕。

    莫羨便也明白了他半途而廢的原因,卻有些尷尬,訥訥地說:“你又沒提醒我要帶那個……”他隻要了兩瓶老幹媽。

    “我的錯。”關憶北歎了口氣,把她的衣服整理好了,重新枕在她的胸口,鬱鬱地說,“讓我冷靜會兒。”

    看來混賬是做不成了。

    其實莫羨也是意猶未盡,雙手搭在他的肩上,有些哭笑不得。

    門被輕輕推開了,兩人都比較警醒,雙雙迴頭去看。隻見小女孩探頭探腦地露出臉,一雙大眼睛提溜溜轉著地看著他們。

    莫羨有些無奈,她推關憶北示意他從她身上下來。關憶北倒是沒怎麽在意,反而朝小女孩招手。

    小女孩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一跳一跳地跑過來,二話不說爬到床上,拱進莫羨懷裏,仰著小臉笑著看關憶北。

    小女孩毛茸茸的腦袋壓到莫羨的胳膊上那一刻,莫羨的心倏忽便軟了,殘存的那點雜念頓時全拋到了九霄雲外。她低頭看小女孩,小女孩的頭發稀疏,小辮紮得很緊,露出一片片黑色的頭皮。

    她覺得心疼,這些辮子是不是紮得太緊了。

    小女孩張開嘴吧,用手往嘴裏指了指。關憶北笑著點頭,用阿拉伯語對小女孩說了聲:“知道了。”接著跟莫羨解釋:“她是來告訴我們,開飯了。”

    小女孩摸摸關憶北的臉,又摸摸莫羨的臉,接著跳下床去,輕巧地跑了出去。

    莫羨看著門口,問關憶北:“你剛才跟她用什麽語言交流的?”

    “阿拉伯語。”關憶北也看著門口,眼帶笑意。

    “你什麽時候學會的?”

    “上次來執行任務的時候。懂一些當地語言,問診的時候比較方便。”關憶北說得很輕鬆。

    他懂英語跟法語,竟然還能抽空多學一門阿拉伯語,莫羨也是汗顏。

    “那小孩叫什麽名字?”她問。

    “拉姆。”他說。

    竟然跟一本漫畫裏的女主角撞名,倒是好記。

    莫羨問:“拉姆用阿拉伯語怎麽說?”

    關憶北便教了她,不過是一個單詞,她學了幾遍,語調便也有模有樣了。

    “喜歡她?”關憶北笑問。

    莫羨點點頭,歎了聲:“她有點太瘦了。”拉姆剛才枕在她胳膊上,仿佛沒有重量一般。

    “她算是健康的。”關憶北說。

    “這裏的孩子情況很糟?”莫羨問。

    “喜歡的話,迴國以後我們生一個。”關憶北低頭在她的紅唇上淺啄。

    莫羨小小地“嗯”了聲。第一次對於二人的將來有了規劃性的憧憬。

    “不過……”關憶北別有意味地來了個轉折。

    “不過什麽?”莫羨問。

    “得先把證領了,未婚先孕的話,我怕莫歡會吃了我。”他調侃。

    作者有話要說:修改完畢,希望解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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