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什麽好消息,說來聽聽?”

    “龍門鎮以南五十裏的一個礦井塌了,波及範圍相當大,這下源石族麻煩大了!”

    “嗯!”陶慎言淡淡應了一聲,知道碧影還有話沒說完,如果單是打探這麽一個消息,根本用不了這麽長的時間。

    “這次坍塌並非意外,而是那些蟲人有意弄出來的,似乎背後另有黑手。還有一個消息不太確切,據說在整個西嶺戈壁,源石族手底下控製的蟲人都有暴走的趨勢。”

    “哦?”這一下陶慎言臉色一變,繼而問道:“看來,高庸涵一定是去探察此事了?”

    “高庸涵一行,是今日未時三刻左右途經那處礦井,剛好遇到坍塌,折損了不少人馬,而高庸涵也正是在坍塌之後,消失無蹤。以他的修為,定然不會有事,所以八成是追查坍塌一事去了。”碧影自有一套不為人知的秘法,可以探聽到許多極其隱秘的事情,所以才能打探的如此細致,宛如親眼所見一般。

    “那就是說,此次變故,將使源石族采集靈石的行為遭受極大的挫折,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暇他顧。”陶慎言敏銳地看到了整件事情可能引發的後果,就算源石族能迅速平息此事,光是重建礦井就絕非一朝一夕之功。靈石對源石族的影響太大,一旦靈石供給不足,源石族絕對不會再對人族有任何舉措,這一點對於太河源,以及他所圖謀的大事都非常重要。

    “不錯!”碧影接口道:“這麽一來,即使咱們有所舉動,至少一兩年內,源石族都沒有精力侵入太河源。”

    “但是一兩年的時間,恐怕還不足以令咱們準備充分。”說道這裏,陶慎言心思一動,猛然抬頭望向碧影:“所以——”

    碧影迎向陶慎言的目光,瞬間明白了這句話中的意思,當即點頭道:“所以,我們可以暗中資助那些蟲人,把西嶺戈壁攪成一鍋粥!”

    陶慎言深深點頭,是那種深獲我心的神情,決然說道:“待此間事了,我們便立刻啟程迴天子城,然後全力資助蟲人,把這裏給他攪得天翻地覆。另外,所有籌劃都要加快速度,同時聯絡柳伯庵,將此事上報朝廷,讓他為我們的人手、財物調動爭取最大的支持。”跟著嘿嘿一笑:“收了我們那麽多好處,也該是有所迴報的時候了。”

    “那高庸涵的事情怎麽辦?”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不行的話,就——”說著,陶慎言舉起手掌,做了一個虛砍的手勢,轉而又道:“這件事你可以相機而動,務求一擊必殺!”

    “我明白!”碧影並沒有理會陶慎言在說這番話時,目光中那種複雜的心情,他的想法很直接,隻要是敵人,管你是誰,都要想方設法將其除掉。對於前幾天,高庸涵破了自己的月影虛空法術,從手中逃脫一事,他一直耿耿於懷,總想再和天機門的天覺雲龍鬥上一次。

    這個問題解決之後,碧影隨即想到另外一點:“宗主,還有一點不可不防啊!”

    “什麽?”

    “源石族役使這些蟲人已有數百年,想必手中一定握有什麽利器,不然的話,蟲人早就反了,也不至於等到今天。”

    “你的意思是,就算咱們在暗中資助,他們也撐不了多長的時間?”

    “是!”碧影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答道:“我始終覺得,這些蟲人背後的那股勢力,並非源石族的對手。隻要雷神堡那邊的巨擎閣修真者出馬,估計蟲人此次叛亂,持續不了多久!”這麽說,碧影並沒有什麽依據,僅僅是一種直覺,因為整件事看起來,籌劃的並不怎麽高明,之所以能造成這麽大的聲勢,完全是因為攻了源石族一個出其不意。

    陶慎言不再說話,皺著眉頭仔細盤算碧影的這番話,良久才沉聲說道:“碧影,你看的很深,說的很有道理!”忽而轉口問道:“咱們還有多少履祀石?”

    履祀石對於初學修真的人來說,是築基時必不可少的,當初十二疊鼓樓的公羊獲,就是為了幾塊履祀石而接下了刺殺高庸涵的任務。此時陶慎言問到履祀石,其用意已然十分清楚,是想提升蟲人的實力,以便他們能長期對抗源石族。

    “應該還有一些。”陶慎言的這一招高明且毒辣,但是碧影仍有疑問:“這麽一來,萬一日後蟲人坐大,不是又要大費手腳?”

    “這些蟲人本是七蟲族人,也算是九大種族之一,隻是這些年來日漸沒落,淪落到與野獸為伍、受他人驅使的地步。要是我們能助其一臂之力,說不定也可以像源石族一樣,收為己用。”碧影不是九界中人,所以對九界的一些曆史淵源不甚清楚,陶慎言借這個機會一麵為其講解,一麵梳理思路。

    頓了一頓,陶慎言接著說道:“我這麽做,對於七蟲族隻有好處,至少目前他們會感恩戴德。另外,隻要控製好‘度’,就能控製住他們的實力,不怕他們不聽話!”

    對於這個“度”如何把握的問題,恐怕世上沒有幾個人能比陶慎言更精通了,碧影聽了之後放心不少。兩人又聊了許久,定下了一連竄的妙計,現在隻等高庸涵露麵了。

    除了陶慎言在等高庸涵以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審香妍了。夜已深,她仍毫無睡意,喃喃自問:“高大哥,你在那深坑內可還好麽?”

    高庸涵當日見到源石族人已經有所反應,不再猶豫,跟著那些蟲人鑽進了礦道之內。那些蟲人對礦道極其熟悉,在裏麵行進的速度很快,高庸涵緊緊跟在後麵,希望能追上那個銀牙厲蟲部族的什麽“厲先生”。

    礦道很深很長,縱橫交錯密如蛛網,高庸涵生怕追丟,放出神識牢牢鎖住那個厲先生,一直追出十餘裏。但是不知為何,神識似乎受到什麽法力幹擾,越來越弱,又追了幾裏之後,竟然沒了那人的消息。高庸涵無奈,轉而跟著前麵的幾個蟲人,希望能找出那人的藏身之所。一路行來,高庸涵對於礦道的規模暗暗心驚。礦道最寬處,至少有二十餘丈,最窄處也有四五丈,途中至少有數十個岔口,或往一側、或往下、或往上延伸。還有一些極大的洞穴,可以看見堆積如山的石塊,這些石塊五顏六色,不知是何質地,想必就是源石族時常掛在嘴邊的靈石寶玉。

    漸漸地,高庸涵發覺有些不大對勁,本來跑在前麵的蟲人人數眾多,可是每到一個岔路口,總會有一部分蟲人分道而行。這一路追下來,至少已經追了二十多裏,而礦道似乎沒有盡頭,但是前麵的蟲人卻越來越少。

    “難道說,這些蟲人根本就是亂跑,並沒有跟隨在那個銀牙厲蟲後麵?”高庸涵不禁心生疑慮,要是這樣的話,就有些棘手了。

    正思慮間,來到了一間很大的洞穴裏麵,這個洞穴居然是條死路!前麵那幾個蟲人也停了下來,轉過身驚懼地看著高庸涵,因為剛才在深坑那裏,高庸涵展現出來的幻境,令他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卑和渺小。這種感覺與生俱來,藏在他們的記憶深處,即便是靈胎喪失殆盡,也對眼前這個人族產生了不敢仰望的謙卑,是故慌不擇路下跑進了這個山洞。

    “你們為何把我帶到這裏?剛才那個厲先生到哪裏去了?”高庸涵感受到眼前這幾個蟲人有些驚慌失措,當下和顏問道。

    那幾個蟲人似乎根本聽不懂高庸涵在說什麽,茫然地盯著他一動不動。高庸涵暗暗歎息,剛才這句話,他是特意用七蟲族語言說的,可是這些蟲人顯然已經完全喪失了靈胎,連本族的語言都已經遺忘。

    “這還是七蟲族人麽?”焚天坑內,無論是紅絲蟄蟲,還是褐甲蠕蟲和銀牙厲蟲,三個部族的蟲人,哪一個不是滿懷鬥誌,哪一個不是充滿了錚錚血性。可是現在,這些蟲人什麽都沒有了,變成了一具具行屍走肉。高庸涵痛心之至!“想不到留在地麵上的七蟲族人,活的比焚天坑內還要淒慘!”這些蟲人除了靈胎盡失,還被其他種族奴役,連最基本的尊嚴都已完全喪失。高庸涵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可謂是無奈之極的想法,還要不要幫枯鏑等人解除鎮天羅的禁製?如果他們迴到地麵之後,見到族人是這麽一種情形,從感情上能否接受實在很難講。

    “所有蟲人,都給我出來!”高庸涵突然放聲大喝,這一聲運足了靈力,同時還夾雜著千鍾閣大法師的印跡,聲音在礦道內遠遠迴蕩。

    迴音越來越小,但是從四麵八方湧出來的蟲人卻越來越多,不到片刻的功夫,將這個洞穴擠得滿滿當當,後來的隻有擠在礦道裏。所有的蟲人都是相同的反應,以一種敬畏的目光看著高庸涵,在他身前十丈的地方,圍成了一個圈子,畏縮不前,再也不肯往前半步。

    “誰能聽懂我說的話?”

    一眾蟲人麵麵相覷,過了良久,才出來了一個年紀較大的蟲人,畏畏縮縮地擠上前來,結結巴巴地迴道:“啟稟聖使,小人勉強可以聽懂!”

    “聖使”的稱唿,讓人聽了十分別扭,不過總算是有人能懂自己說什麽,這就好辦了,高庸涵怕嚇著這個蟲人,微笑著說道:“老丈,我且問你——”

    話還沒說完,那個蟲人嚇得連連叩頭,嘴裏不住說道:“聖使萬萬不可這麽稱唿小人,我哪裏擔當得起?這樣豈不是折殺小人了?”

    看著其他蟲人對此無動於衷,呆滯的目光中一片迷惘,高庸涵就知道,他們的銳氣和血性,早已被源石族打磨的一幹二淨了。此時不是客氣的時候,高庸涵也不多費口舌,直言道:“好!我問你,這次礦井坍塌的事情,是不是你們搞出來的?”

    “是!是在厲先生的謀劃下,我們前後準備了大半年,才弄出了今天的這場坍塌。”

    “那個什麽厲先生,此刻到哪裏去了?”

    那個蟲人對此也不清楚,戰戰兢兢地答道:“小人不知!”

    “那好,我再問你,這個厲先生是什麽來曆?”

    “小人不知!”

    “哦?”高庸涵搖搖頭,繼續問道:“那他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

    那個蟲人似乎察覺到高庸涵的不滿,更加驚恐,幾乎變得語無倫次:“他,他,來的時間,我,我還是不知道!”

    除了知道這次坍塌和這些蟲人有關以外,其餘的一問三不知,麵對這麽一個結果,高庸涵也有些束手無策了。正沉吟著下一步該如何措手,忽然從礦道的一端傳來陣陣巨響,同時伴隨著陣陣霹靂,本來頗為安靜的蟲人一下子躁動起來,局勢猛地混亂不堪。

    高庸涵一愣,隨即醒悟,一拍額頭,失悔道:“哎呀,糟糕,我怎麽把這碴兒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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