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一落,那老者的影子突然出現劇烈的波動,竟然站了起來,隨後坐在老者對麵的椅子上,端起酒杯輕輕晃動,悠悠說道:“宗主,你真的已經決定好了?”

    “不錯!”那老者成竹在胸,淡然笑道:“怎麽說,高庸涵也是我族的俊傑之士,我還是想將他拉攏過來。況且,你不是也失手了麽?”

    “哼!”那個虛幻的影子竟和這老者一模一樣,隻是臉上的表情略有些不甘,冷然道:“我原本就沒下殺手,後來被他識破才臨時起意,否則,你真當我殺不了他?”

    老者笑了一笑,站起身來走到那影子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陶家才這麽做的,這次失手非戰之罪。碧影,我又怎麽會怪你呢!”

    這個老者,正是當日在天子城仙客酒樓,與高庸涵有一麵之緣的陶氏宗主,堂堂的大衍國輔國公——陶慎言!

    陶慎言接到碧影失手的消息,大為震驚,尤其是得知高庸涵居然沒死,更是出乎意料之外,於是當即通知碧影暫緩動手,隨後乘靈獸極天雲鵬星夜趕到龍門鎮。陶慎言到龍門鎮的時間,比商隊早了整整一天,在這一天裏,他仔細詢問了當日的情景,可謂是意外連連。

    首先是搶奪法陣圖失手的過程!陶慎言原以為憑碧影的修為,要拿到法陣圖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沒想到卻功敗垂成。

    這個碧影來曆十分古怪,並非厚土界的生靈,是陶慎言費了極大的功夫,花了極大的代價,才收取的一個手下。碧影這麽多年來幾乎很少出手,但是隻要一出手從來不留活口,不殺的血流成河是不會收手的。所以在這次派出碧影之時,陶慎言幾番思量,最終還是因為法陣圖的重要性,將他派了出去。隻是連他也沒想到,碧影的動作這麽大,居然能驅動朔金齒,圍攻足足有四五百人的商隊,擺明了是要將這麽多人全部殺掉滅口!

    陶慎言當然明白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隻是多年的養尊處優,讓他習慣了那種風平浪靜下的暗鬥,對於這種血腥的殺戮,他一時還是難以接受。不過仔細想一下,碧影的做法也無可厚非,隻要這件事一泄露出去,必然會招致黃氏的瘋狂報複,惟有狠心痛下殺手。碧影雖然桀驁不馴,但是自從跟隨自己以來,倒是忠心耿耿,而且參與了自己所有的秘密,形同心腹。可以說,要不是他謹守自己當日不得擅自擊殺高庸涵的命令,想必也不會空手而歸。想到這裏,陶慎言也不知是該後悔,還是慶幸,因為他對於高庸涵的看重,絕非單純地想將其收為己用。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談及第二件讓陶慎言感到意外的事情,那就是高庸涵的死而複生!說實話,當日聽到高庸涵死訊的時候,陶慎言簡直不敢相信,盡管當日匆匆一晤,高庸涵並沒有答應自己的請求,但畢竟留下了幾分希望。而且打心底裏,他還是十分欣賞高庸涵的為人,這個道理很簡單,就好比再陰險狡詐、忘恩負義的人,也喜歡結交重情重義、性情耿直之人。所以初聞噩耗,他還曾派碧影潛入審府打探是否屬實,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後,甚至親自上審府吊唁。

    陶慎言自浮雲巔失陷之後,才漸漸有了取葉氏而代之的想法,到現在還不到三年的時間。這三年裏,就算陶氏的財力再怎麽雄厚,手底下的商會武士再怎麽出眾,也不可能準備太多人手,況且招兵買馬的事情,必須做的異常隱秘,隻能在暗中進行。陶慎言自認為自己的這些舉動,是悲天憫人的做法,是為了人族的百年大計考慮,卻一直苦於人才匱乏。盡管侄兒陶敦方對高庸涵十分不滿,但是他對此卻大不以為然,堅持認為,要想舉事,沒有高庸涵之類的人才輔佐,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

    到了後來,輾轉打聽到有關萬仙大陣的傳言果真屬實,於是轉而爭奪法陣圖,希望能從萬仙大陣的遺址中,獲取某些神器,采用另外一種方式成就大業。所以在獲知高庸涵露麵的消息後,震驚之餘可謂是驚喜交加。驚的是,自己圖謀法陣圖,暗中對付黃氏商會的行為就此暴露;喜的是,高庸涵福大命大死而複生,自己仍有機會將其說服,這也是他親自感到龍門鎮的目的之一。

    陶慎言原本打算親眼見到高庸涵之後,在這一兩天內,找一個機會開誠布公地和他談一談,希望藉此能徹底打動他。可是碧影對這一點,始終不是很讚同,趁著今夜高庸涵還未露麵的機會,做最後的規勸:“宗主,我勸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早在幾個月前,我就說過,高庸涵這個人極有主見,不是那麽容易被說服的。”

    “那我問你,這半年來,我們試探了好幾個南州國重臣,除了柳伯庵,沒有一個是可共大事的,我就在想,要是不能讓高庸涵為我所用,我們的大事如何成功?”

    碧影淡淡地應道:“難道說少了高庸涵,就沒法子做事了?”

    “話當然不能這麽說!”陶慎言沉吟道:“隻要有希望,我還是想去爭取一下,總不能試都不試,就直接走那條路吧?而且,從目前的情形來看,黃氏並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可見他還沒有將我們的舉動告知黃氏,從中多少能看出,他還是留了日後相見的餘地。”“我猜他這麽做,一定是另有所謀,”碧影喝了一口酒,沉聲道:“他到現在還沒有露麵,莫非是奪了法陣圖,自己先走了?”兩人今天一天都呆在這裏,並不知道礦井坍塌之事,更想不到高庸涵會為了尋訪息壤,借機潛入礦道之內,所以碧影才會有此推測。

    “這個可能性不大,”陶慎言緩緩搖頭道:“且不說法陣圖這麽重要的東西,黃氏商會的人會不會坦然相告。退一步講,就算他知道了真相,真的得到了那張法陣圖,也一定不會扔下審家那個丫頭,所以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總共就兩天的時間,諒他也跑不到哪裏去,”碧影說著站了起來,問道:“我先出去打探一下,看看情形如何?”

    “也好!”陶慎言點點頭:“快去快迴,我在這裏等你。”

    “是!”說完,碧影穿過窗戶輕飄飄飛了出去,轉瞬消失在夜空之中。

    陶慎言一個人坐在桌子旁,左手端著酒杯,右手輕輕地敲擊著桌麵,雖然神色一如平常,但是內心中卻湧出無數的念頭。如果加上即將到來的會晤,那麽自己總共和高庸涵見了兩麵,縱觀此人這十多年來的所作所為,沒有一件為人詬病的事情,放眼整個厚土界,都是極為難得的。這麽一個人才,如果不能為自己所用,無疑是非常令人惋惜的。隻是此人一不貪財,二不好色,不像柳伯庵那麽容易對付,也許惟有用情理才能說動他。

    謀反所麵臨的重重難題,非大智大勇之人不能應對,陶慎言自認自己正是這樣一種人。可是這種大事絕非一個人就能幹下來,還需要有幫手,無論是文還是武,都需要能獨當一麵。既然已經開始,便再沒有迴頭路,隻能走下去,要麽是改朝換代、功成名就,要麽是一敗塗地、滿門抄斬。這幾個月來,越是對一些所謂的重臣失望,便越能感到人才的重要。從幾個月前對高庸涵的拉攏,到現在對他的極度欣賞,陶慎言其實已經不覺間,將高庸涵視作了不可或缺的助力。然而,這些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這一點連碧影都看出來了。

    “要是高庸涵仍舊拒絕,難道真的要殺了他不成?”想到這裏,陶慎言嘴裏泛出一股苦澀,心亂如麻。猛地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狠辣:“也罷,無毒不丈夫,要是他仍不識時務,那就隻有將他滅口了!”

    終於做出了決斷,陶慎言隻覺得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接連又喝了兩口酒,轉念想起了陶敦方的一個建議。對於陶敦方、陶士安父子的不成器,陶慎言早就十分清楚,要不是看在死去的兄長麵上,早就把他們鎖在寧越山莊了。當有了謀反這個想法之後,陶慎言反而一改常態,對於這父子二人的種種過分舉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麽做其實大有深意,因為這樣一來,雖然於陶氏的聲譽有些影響,但是對於暗中圖謀卻大有好處。

    陶敦方雖然貪財好色,喜歡耍一些手段,腦子卻十分靈活,沒多長時間便察覺到陶慎言似有他意。陶慎言見被侄兒識破,索性分給他一些事情,倒也做的中規中矩。不過由於和高庸涵有宿怨,陶敦方一直明裏暗裏反對陶慎言的這一作法,甚至提出了一個新穎的建議:適當的時候,可以接觸曆山,設法與之聯手對付葉厚聰!

    曆山自接任東陵王以來,做的有聲有色,其治下的東陵道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繁華,而他也在東陵王的寶座上日益安穩,宛然已是一方諸侯。陶敦方之所以想到這一點,最大的原因倒不是看中曆山的實力,而是因為有傳聞說,曆山是以鳳羽族究意堂做靠山,出賣了葉帆和高庸涵之後,才坐穩王位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陶敦方當然非常清楚,所以才在高庸涵初次迴絕之後,相機進言。

    然而陶敦方無論是胸襟還是眼光,都差得太多,聽到高庸涵的死訊後,便再也沒有提及這話。倒是陶慎言曾仔細想了想,這並非沒有可能,如果能得到曆山相助,也不失為一條事半功倍的路子。隻是曆山對於陶氏的試探,始終顧左右而言他,不願涉及關鍵的內容,陶慎言見路數不對,轉而以商會的名義與之合作。這一次曆山倒沒有拒絕,而是在東陵道治下,為陶氏大開方便之門。

    陶慎言幾經思量,反複權衡,定下了一條計策。為了陶氏大業能成,準備再做最後一次努力,使出渾身解數也要說服高庸涵。如若不成,為了陶氏一門上下數百口的性命,斷不能容知道自己太多隱秘的高庸涵再活下去!

    等到深夜,碧影終於迴來,剛一進房間便笑道:“宗主,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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