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上次受罰事件已經大半月有餘,期間,竹泯沒有踏出府中半步,每天不是臥房便是練武場。


    而這天,將軍府卻來了一位貴客。


    不是別人,正是瑞王府的主人南宮瑞。那天非夜下去以後,南宮瑞想了很久,“竹”是孤姓,在這京城裏姓竹的並不多見,看這位竹公子的身著打扮,並不像一般百姓人家,而且就算拿到那一千兩黃金時,也並沒有過多欣喜的表情,仿佛隻是百八十兩一般隨意,足以見得,這並不是一般的小門小戶出身,而京城裏的大戶人家雖多,可是姓竹的,卻僅這位竹老將軍一家......


    可派出去的探子來報,竹老將軍隻有一女,並無公子。南宮瑞揣思良久,仔細迴憶了那天看到的竹泯,突然意識到這位“竹公子”似乎太過纖細了些,看起來十分文弱,可是那腳力,連自己身邊的護衛都不及,難不成......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今天他就是來確定的自己心中的答案的,更何況,自己也應該拜會一下這個手握兵權的竹老將軍了。畢竟,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自己離那個位置就更近了一步。


    拜見瑞王殿下,不知殿下到來,老臣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


    將軍府外,竹老將軍拱手高舉,不卑不亢的行了一個揖禮,其實如果是一般的武官見到王爺都是要行跪拜之禮的,可是竹老將軍不同,竹老將軍十五歲起便跟著皇上征戰沙場,從八品的營蘭翎長到現在被當今聖上封為正一品的掌鑾儀衛事大臣。戰功赫赫。更賞賜殊榮不必行跪拜之禮。


    即使見到皇上,也不必跪拜。更何況是王爺。


    “竹老將軍哪裏話,是南宮打擾了才是”說著上前虛扶了一把。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堂屋,南宮瑞與竹老並坐在主位上。


    南宮瑞嚐了一口丫鬟剛端上來的茶,出聲稱讚道“嗯,極品的南山紅,越冬後茶樹第一次萌發的芽葉采製而成的茶葉,肉葉肥厚,香氣宜人,竹老真是會享受啊,竟有這等好茶,看來以後南宮要經常來蹭茶喝了”


    “殿下謬讚了,怎敢勞煩殿下,殿下若喜歡,以後得了茶我差人送到殿下府上便好。不知今日殿下光臨寒舍,有何貴幹”像是聽不懂南宮瑞的示好之意,竹老將軍禮貌又疏離的岔開了話題。


    自古天家多紛爭,更何況如今太子失德,幾個有機會的王爺都在朝堂上形成自己的一股勢力互相敵對,互相牽製,但這也奇妙的維係了一種平衡,竹老將軍向來不參與這種朝堂上的黨派之爭,更不想因為自己,影響了這種平衡。哪怕是眼前這個最不得寵,最沒有野心的瑞王爺,竹老將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來往。


    聽出了竹老將軍話裏的迴絕之意,南宮瑞也不惱,轉頭依舊滿臉笑意的對竹老說道:聽說竹老將軍府的建築別具一格,不知,竹老可有興致帶本王看看。


    南宮瑞從進門就以“南宮”自稱,放了足夠低的身段,可這一句“本王”又將自己的身份提了迴去,讓竹老想拒絕都不行,無論是多少戰功的將軍,終究比不上天家。


    竹老將軍越發摸不透這位瑞王爺心中所想了,若說是為了景王爺來拉攏自己,可是從進門到現在一句政事未提,若是為了私事......以前並沒有任何交集,好端端的來逛園子,說什麽他也不會信。


    “如此,瑞王爺,請吧”稱唿而已,撇清了他倒落得幹淨。


    依舊是兩人一前一後的,不過卻是各懷心事。竹老將軍本來就是意興闌珊,自己家的園子有什麽可逛的,而瑞王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四處走走看看,不鹹不淡的問幾句,,身旁的小廝在詳細的講解,看起來到真像是在逛園子,可是瑞王爺的眼神卻並沒有在小廝介紹的景物上,一旁沉默了許久的竹老將軍沉聲提醒“再往裏走就是內院了”


    南宮瑞一愣“如此,是本王唐突了”正要往迴走,突然一陣兵器碰撞的聲音傳來,非夜下意識的護在了南宮瑞身前,冷冷問道:“怎麽迴事?”


    這是,一個下人走過來低聲在竹老將軍耳邊說了幾句話。揮揮手讓下人退下,竹老這才上前一步道:“是小女在練武場與下人練劍的兵器聲,驚擾了殿下”


    南宮瑞正愁找不到這個竹大小姐呢“哦?早就聽說竹老將軍的愛女武功高強,尤其是那劍法,更是出神入化,不知本王可有幸見上一見”聽著是詢問的語氣,可是沒等竹老將軍迴答,便徑自向練武場走去。


    自從上次被非夜跟蹤了那麽久,竹泯就更加努力練武,以前府裏的人除了爹和長安之外,無人是她對手,近幾年,她日日苦練,現在就連長安和她過招也討不到便宜,可是這次出去,她明明感覺到跟蹤她的那個侍衛也並不簡單,如果真的麵對麵打起來,她也沒有必勝的把握,究竟是自己運氣太好出門就遇到了高手,還是她隻是井底之蛙。


    竹泯不敢馬虎,舞出的劍也淩厲無比,大開大合,天馬行空,大有不可羈勒之勢........


    “一套劍法舞畢,竹泯也已經香汗淋漓,正將手中的劍扔給家丁,此時卻從後麵傳來一陣掌聲“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泯兒姑娘劍法精奇,巧比乳燕,不輸前人。”


    竹泯迴身望去,隻見一白衣公子背手而立,身材頎長,衣絕臨風而飄。三千墨發隨風張揚,如墨般的眼神裏有著容納萬物的沉靜。


    有些人,似乎隻需一眼,便知道此生定會萬般糾纏。現在竹泯還記得,明明是第一次見到南宮瑞,卻好像前世已見過千百次一般。沉浸在他的眸子中無法自拔。


    而後來與他成婚後,每每提及此事,南宮瑞都會笑著攬過她,“你前世便是我南宮瑞的女人,緣定三生,下輩子你定還是我南宮瑞的人”如此篤定,竹泯想,那時的南宮瑞一定自己也信了。


    有的時候,竹泯就在想,自己與南宮瑞到底是後來不愛了,還是從一開始,她就是他棋盤上的一顆子,從未愛過。


    “泯兒姑娘,本王好看嗎?”被他戲虐的語氣驚醒,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輕蔑,竹泯瞬間恢複了冷靜。


    “泯兒,這是瑞王爺”竹老將軍沉聲提醒道。


    瑞王爺?怎麽這麽熟悉,對了,那日她和小嬋去的那個八方館不就這位瑞王爺所設嘛,廣納四麵八方之才,當時竹泯還在想,有這樣的胸襟,又有沈老這樣的大能甘心輔佐,想必一定是個有野心,有抱負的人,沒想到今日一見,卻是這樣清雅俊秀,出塵不凡,哪裏與權力欲望沾的上邊啊,完全是謫仙一樣的人嘛。


    被南宮瑞當眾調笑,竹泯也不尷尬,讓小嬋幫自己脫去練武穿的金絲軟甲,露出裏麵一件血色廣袖羅衫,大紅的衣裳,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不輸男子張揚和霸氣。


    盈盈一拜,竹泯嘴上也不讓份:“瑞王爺當真好看,竹泯自愧不如”


    此話一出,旁邊的家丁都低下頭,紛紛忍著笑意,瑞王爺笑自家小姐花癡,沒想到自家大小姐竟拿瑞王爺一個男子和自己比美,還說自愧不如,這不是說瑞王爺比女人還美嘛。


    竹泯說完,還對著南宮瑞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看起來天真無邪,倒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話裏的歧義一般。


    小嬋平時和竹泯沒大沒小慣了,一時竟笑出聲來竹泯。發覺到不對勁後,才咬住嘴唇,生生憋了迴去。


    南宮瑞似乎沒想到竹泯會這樣把話扔迴來,一時竟愣了一下,迴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被一個女子調戲了,也不惱,收了扇子,淡淡道:“竹姑娘好口才,怪不得能在我八方館贏走千兩黃金”


    竹泯沒想到南宮瑞竟然能夠猜到自己便是那日贏得獎金的人,也沒想到他會在這直接的說出來。


    想起那日的懲罰,竹泯便有些心虛的望了望在一旁站著的老爹,


    而此時竹老將軍並沒有發現竹泯的心虛,他在想,難怪那天他派出的人如論如何都找不到泯兒,他雖遠離戰場多年,可是在這京城還是有自己的一股勢力的,一般的茶樓酒肆都是可以進去搜捕的,隻除了一種,那就是皇室之人的店鋪,一般人是無法進去搜查的,那天懲罰完泯兒後,自己也心疼的不行,這些天也一直沒有問過泯兒是去了哪,原來是進了瑞王爺設的八方館,這個八方館說是為皇上廣納人才,其實也是瑞王爺培養自己勢力的一個地方,想必那天泯兒是在那太過招搖,這才引起了南宮瑞的注意。


    皇室之人向來人情淡薄,想來這次南宮瑞過來就是想試探一下泯了,伺機拉攏,卻沒想到泯兒是個女子,無法對他造成威脅,亦無法助他。這也解釋通了為何一向沒有交集的瑞王爺今天會突然拜訪了。


    看父親不理會自己,竹泯也鬆了一口氣“竹泯謝王爺慷慨”說完又是盈盈一拜,這也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本來就是怕自家老爹生氣才隱瞞的,既然人家猜到了,老爹也沒什麽反應那就承認好了。


    南宮瑞本來還不確定,沒想到人家倒是大大方方承認了,有意思。


    “泯兒姑娘還真是與眾不同,看來以後本王真的要常來老將軍這蹭茶喝了。”最後一句卻是對著竹老將軍說的。


    不等迴答,又道:“本王已經叨擾太久了,就先告辭了,竹老將軍留步”說完,看了竹泯一眼便徑自向門口走去。


    ”恭送瑞王爺“


    將軍府外,非夜已經等候多時了,那天他是跟蹤過竹泯的,進去多有不便,在進練武場之前南宮瑞就已經讓他先行退下了。


    “王爺,既然那位“竹公子”是個女的,想必對我們也不會有什麽影響”非夜跟著南宮瑞一邊走一邊道。


    而南宮瑞一直沒有出聲,快走到馬車前,這才迴頭問道:“今年的梅花宴是不是由母妃舉辦”


    “是的殿下”非夜不明就裏,這梅花宴是宮中一年一度的盛會,其實宮中的每年都會辦幾次聚會,春天有百花會,秋天有狩獵,冬天有梅花宴,隻不過狩獵是有皇上主持和大臣們在未嚐舉行,而這百花會和梅花宴都有宮裏二品以上的娘娘舉行,邀請的也都是一些朝中重臣的女眷,賞花,作詩,撫琴,跳舞,年年如此,說是交流感情,其實也是後宮拉攏人的一種手段。


    今年的梅花宴是由瑞王爺的母妃嫻貴人主辦,聽說還有意從這些世家千金裏給王爺挑選一位良配。


    “告訴母妃,請帖給竹老將軍府送一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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