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姓竹。難道.......


    “唿.....小姐,剛才那個人還真是難纏”轉了那麽大一圈才把他甩掉,天知道她抱著那麽重的金子走那麽遠手有多酸,甩了甩手,小嬋轉身給自家小姐倒了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竹泯大口喝完了手裏的茶,心裏也是驚魂未定的,沒想到隻是在一個八方館裏就被盯上了,而且,就看起來一個平平常常的侍衛竟然就跟了自己那麽久,看來,以後真的不能隨便出去“嘚瑟”了。萬一哪天真碰上個高手,那就慘了......


    正想著,門口傳來了一聲響亮的通報,給竹泯嚇了一跳。“小姐,老爺叫你去練武場,馬上”這個馬上咬的極重,差點嚇得竹泯從凳子上掉下來。事實上竹泯也確實從椅子上下來了,“快快,小嬋,快幫我換衣服”說著就直奔裏間跑去。“哦,哦知道了”小嬋愣了下也趕緊挑了件平時練武時穿的衣服跑了過去。外人都說自家小姐聰明絕頂,文武雙全可是隻有她知道,其實小姐平時反應都慢半拍,隻除了和......老爺。


    “快點快點,那件那件”“小姐你別動”“哎呦我的頭發”“小姐,你別動”“快把我的鞋拿過來”“小姐,你別動”屏風後人仰馬翻。


    另一邊,練武場上。竹老將軍一身黑色長袍站在那,粗眉飛入鬢,雙眸囧有神,雖年事已高,雙鬢花白,卻華貴天成,威風凜凜,完全掩不住半生戎馬的威嚴之氣。


    長安看著自家老爺的臉黑的都快滴出水了,從家丁奉老爺之命去找小姐迴來稟告說小姐不見之後,已經快兩個時辰了,老爺的臉越來越黑,除了他,身邊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無奈的苦笑一下,哎......這個大小姐,每次都能給老爺氣的跳腳,每次又能很快的把老爺哄好,最可憐的就是他們這些老爺身邊的人,雖然老爺從不把氣撒在他們身上,可是這個氣氛......還真是壓抑啊。怕怕的。真是不懂,這個馳騁沙場幾十年,殺伐決斷,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老將軍,怎麽總是敗在自己女兒這兒。


    不遠處,兩個人影匆匆跑過來,一邊跑一邊不時的整理一下頭發整理一下衣領的,不是竹泯二人又是誰。竹泯站在竹老將軍身後,看了看竹老將軍陰沉的臉,知道自己這迴是真的惹自家老爹生氣了,聽府裏的家丁說爹已經找過她很多次了,想必現在真的是氣急了。也不敢像平時一樣嬉皮笑臉。抻了抻衣服下擺,低下頭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爹”便不再說話了。竹老將軍轉過身來盯了竹泯半晌,一開口卻不是對她說的“來人,把我的鞭子拿過來”一旁的家丁顫顫巍巍的站了太久,一聽到命令,拔腿就往專門老爺裝兵器的房間跑去,長安心一驚,知道老爺是動了真格了,忙快步向那個家丁走去,伸出一隻手,把那位跑的專心致誌的家丁攔了下來,微微搖了搖頭,轉身向另外一間房間走去,出來時手裏多了一條軟鞭。


    竹老將軍接過長安遞過的軟鞭,感受到手裏的重量不同,有些狐疑的低頭看了看,深深的看了一眼長安,並沒有說什麽。轉身從一邊的落兵台抽出一把劍來扔給竹泯,“跟我過來”竹老將軍從不體罰別人,一切按實力說話,如果竹泯可以接住他的鞭子就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當然,如果竹泯可以打贏了他,自然是一點皮肉之苦都不用受了,可是,竹泯自己也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爹的對手,與其負隅頑抗,不如痛痛快快的讓爹打幾鞭子消消氣,這樣想著,竹泯手裏的劍也慢了下來,裝作應接不暇的樣子,果然,幾招下來,肩膀呢和腿上都結結實實的挨了幾下子。幸好穿的是平時練武穿的軟甲,不然這會被抽中的地方衣服早就碎成片了,可還是有血跡從裏麵滲出來,發絲也臨亂了不少,看起來,倒真是有些狼狽。


    別人或許不知道自己這個一手調教的閨女有多大本事,可竹老將軍怎會不知道,雖然泯兒的武功確實不如自己,可是也不會速度這麽慢,明擺著是讓自己消氣的,可看著她那狼狽樣,傷口滲出的血也越來越多,開始順著手臂往下淌,手上都是鮮紅一片,也再生不起氣來了,把鞭子一扔,冷冷的說了一句“麵壁思過”就轉身走了。看都不看竹泯一眼。


    眾家丁還在恐懼當中,要知道老爺雖然嚴厲,可是甚少懲罰人,尤其像今天這樣,懲罰的還是大小姐,嘖嘖......看看大小姐那渾身上下的傷,老爺一定還在氣頭上呢。太恐怖了。可是這群人裏卻並不包括長安,長安從小便跟著老爺,自然知道剛才老爺是手下留情來著,而且就連老爺眼裏一閃而過的心疼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快步走上前去,看一邊的小嬋早已哭成個淚人,歎了口氣上前扶起大小姐,竹泯白著臉向他道了一聲謝謝,剛才拿鞭子的事,她就在一邊看著,如果是爹的玄水鞭,這會她起不起得來都不一定,而長安拿過來的鞭子和竹老將軍的玄水鞭不同,這條鞭子,色澤,柔韌程度雖然也都算上品,但隻是平常的牛皮所做,而竹老將軍的玄水鞭是用三條成年鹿筋混金絲而成,韌性不必說,跟著竹老將軍縱橫沙場多年,鞭身早就被血水浸的暗沉,看起來寒光凜凜,重量更是普通鞭子的十倍不止,打在身上不死也是嚴重的內傷,而爹在氣頭上根本就顧不得這些。雖然不會真的對她下狠手,可是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好過。


    長安又怎麽會不知道竹泯謝的是哪件事,竹老將軍與夫人隻有這一個女兒,夫人在的時候就寵愛的不行,自從前幾年夫人病逝之後,小姐更是老爺唯一的精神寄托,萬一真的失手傷了小姐,想必將軍也一定會痛苦自責。而他,從小被將軍收養跟在將軍身邊,將軍對他就像父親一般存在,自然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點點頭“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幫著小嬋給竹泯送迴到臥室,又拿來了一些上好的金瘡藥和紗布,囑咐小嬋道“這些要按時給小姐上藥,盡量不要沾水,以免留疤”這才出府去處理一些事務。老爺年事已高,小姐一介女流更不適合拋頭露麵,所以府裏的一些大小事宜一般都是他在處理。


    夜深了,下午上過藥便在床上躺著的竹泯,此時此刻卻怎麽也睡不著,不僅僅是因為身體的疼痛,她最擔心的,是自家老爹怎麽樣,她記得,在她很小的時候,那時候娘還在,有一次她因為捉弄下人導致那個人掉入將軍府後麵的荷花池裏麵,雖然那個人並沒有死,卻因為掉下去的時候撞在一塊大石頭上摔斷了腿。爹很生氣,那時候的她還不會武功,竹老將軍也是拿著一條軟鞭,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自責,自己連躲都沒躲,就那樣挨著,到最後整個後背都被打的血肉模糊,暈了過去,娘親給自己上藥的時候手都在抖,可是娘並沒有哭著喊著怨爹,反而勸她說“泯兒,不要怪你父親,你父親也是心疼你的,打完你之後他就把自己鎖在書房裏,出來的時候眼睛都紅了,府裏的下人都是跟著他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他必須給他們交待,你明白嗎?”


    那是竹泯從小到大挨的第一頓打,不久之後娘親就去世了,爹也再沒打過她,可是那個時候小竹泯就知道,她爹娘都是深明大義之人,她也必須做個有擔當的人。


    竹泯翻身從床上起來,一不小心扯到傷口,絲絲的疼,看見小嬋趴在桌子上睡熟了,小心翼翼的披了件外衣往竹老將軍房間摸去。果然,竹老將軍臥室還是燈火通明,竹泯順著窗戶縫向裏望去,竹老將軍還是那身黑色的長袍,傅手站在一座牌位前發喃喃自語:“夫人,泯兒長大了,我老了,我怕我再沒有能力護住她了,今天她偷跑出去玩,我在練武場上足足等了她兩個時辰,派出去的人一個個告訴我沒找到的時候,我心裏在發慌,這麽多年了,除了你走後,我再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無力的感覺,我打了她,你不會怪我吧,哎......我知道你肯定又要怪我了。”屋內,竹老將軍的影子在燭火的搖曳下倒影在牆上,顯得蒼老又孤獨。


    而窗外的竹泯不知不覺臉上已經潮濕一片。竹泯用手背狠狠的抹了一下臉,大步離開,她發誓,一定不會再讓父親擔心,可是,她怎麽也不會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會是她一生噩夢的開始,她最愛的父親,也因為她,成為皇權交易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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