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看個有意思的。”“誰心疼你了!”大老虎怒了,接著立刻低頭湊到她肩頭。隻一瞬間,她毫不留情,尖牙刺破肌膚,隨著女人圓潤的肩頭往脖頸處劃拉,在肩上拉開一道長痕,墨綠色的血液霎時間從傷口滲出。綠色染滿女人的肩頭,可奇怪的是,她並不覺得解氣,反而覺得有些礙眼,心裏奇奇怪怪的,又轉頭去看女人的表情。女人雙眼微微眯起,似乎是咬著牙忍受疼痛感,可等到她完全看過去的時候卻又揚起笑來。疼傻了?君寅看她那副樣子一臉古怪,隻不過那樣的表情放在大老虎毛茸茸的臉上頗顯滑稽。雲識沒忍住笑出聲來,成功將她激怒了,胡須顫抖著罵她:“活該!”接著,大老虎的動作很是粗暴,呲著尖牙如她所願地將她肩上,腰側和手臂腿上的肌膚都劃破了,讓她渾身流滿綠色草液,看起來像個殘破的娃娃。“你求我我就幫你舔一舔。”君寅的大腦袋高高昂起,一雙虎目居高臨下地瞅著她,眼睛的顏色像琥珀一般漂亮。“不用了。”雲識眉眼彎彎地看著她,眼中盛著點點星光,那是疼出來的淚水,但她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你上當了。”她溫柔地摸了磨她的臉,隨即,便有無數條彎曲的草葉從被劃破的肌膚中鑽出,肩上,腰上,手臂,腿上,那些草葉像有意識一般,沾滿了墨綠草汁,漸漸纏住老虎的脖頸,軀幹,將大老虎捆得結結實實,還纏住了她的尾巴,隻露了個頭出來。君寅根本沒躲,隻是那草葉太涼了,緊緊將她糾纏住,像將她埋到了雪地裏。此刻,身下的女人像個怪物,渾身肌膚欺霜賽雪,無數條草葉就像撕破這雪生長而出,將身上的獵物死死糾纏住。她墨發披肩,散亂地沾滿沙鑠,一雙狐狸眼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的獵物。她像撕去了所有的偽裝,撕去聖物的外表,裏頭其實藏著一頭野獸,吃人的,野心勃勃。是的,她就是個怪物,所有的葉片都被賦予了她的感官。觸覺,嗅覺,視覺,像無數個她的分身,連接著她的意識......“搞了這麽多就是給我看這個?”君寅瞬間打破了她辛苦營造的恐怖氛圍,還不忘問她:“這就是你說的有趣的?”“對啊,但才剛開始呢。”雲識揚起一抹甜美的笑,纖長的草葉將大老虎緊緊捆在了她身上,嚴絲合縫。君寅卻覺得她無聊,反駁且命令她: “開始什麽啊開始,你這些草我用力一掙就都斷開了,還是快點把我翻過去,該睡覺了。”“可是,我想看一下孩子。”她又慢慢開口,滿懷期待地看著她。君寅則盯著她,有些想扒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麵是不是都是草汁,脾氣有些上來了:“在裏麵啊,你怎麽看?”“我有辦法。”雲識朝她笑,但很奇怪的是,月光下,看到她溫和的笑顏,本來應該繼續不耐煩地反駁她的君寅卻沉默了。良久,一邊在心裏腹誹,就幾根草有什麽好看的,一邊還貼心地化為了人的模樣懶洋洋地趴在她身上,等著看她笑話。“你看啊,我看你能玩出什麽花樣來。”“那你...”想到接下來的事情,雲識竟然還有些害羞,結巴起來:“你等會兒不要動...”她收緊自己的草葉,將女人捆得嚴嚴實實,接著猛然一翻身,將她罩在自己懷裏。還不忘貼心地給她補充: “哦,忘了跟你說了,這些草葉是從我身體的最中心長出來的,就相當於你們的心,如果你崩斷它們,我的心也就七零八碎了,我會當場枯萎,你就什麽都得不到了。”剛閉上眼睛的君寅聽到這句話猛然睜開眼睛,頓時怒火衝天。她說呢,原來在這裏等著,這顆草根本就是爛到了骨子裏,竟然妄想用生命做威脅逼她就範,她君寅從來就沒有讓別人的威脅得逞過,不就是一顆能長生的草嘛,死了又怎樣,她肚子裏多的是......算了......量她也不敢對她做什麽,不就是給她看看孩子嘛,她忍了,先答應她讓她放鬆警惕,再哄她鬆開草葉,最後打得她滿地找牙,看她還敢威脅她。畢竟,草生出來了,不知道怎麽養,她還短暫地需要她......思及此,君寅沒有再說話,反而是閉上了眼睛。隻是很快,她就感覺埋住她身子的雪仿佛更加冰涼了,她像是陷入了更深處的雪地,大雪紛飛,有雪花輕輕地落在了她的唇上,仿佛在親吻她。“太冷了。”她睜開眼睛,指責女人越收越緊的葉片。雲識的唇正輕輕貼在她的唇上,微微彎起眼睛,和她的視線相對,微微鬆了鬆手臂上的葉片,一雙手便能緩緩上移,捧住她的臉,指腹輕磨著。女人的臉頰溫熱的,渾身發燒一般,仿佛能傳遞給她溫度,將那冰冷的葉片融化。“等會兒就好了。”她衝她笑,感受著君寅炙熱的唿吸,嗅著獨屬於她的味道,眼睫垂下,遮住眼中漂亮的目光,又輕輕含住她的唇瓣,一寸寸吮吸起來,貝齒又隨之輕輕廝磨著。君寅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卷卷的長發披肩,垂落在臉頰旁,月光下,一張小臉美得不像話,綠色睫毛蹁躚起舞,輕輕顫動,仿佛攥取了她的心神。她緩緩閉上眼睛,與女人互吻,冰涼的,炙熱的,如同冰與火的交接。捆住身子的草葉緩緩挪動著收緊,又慢慢縮迴著放鬆,如此循環,冰涼的葉片在肌膚表麵留下些許草汁,一片片葉片拚湊起來,嚴絲合縫,如同繁榮的藤蔓,攀爬,纏繞。渾身的傷口被葉片蹭過,有時些許沙鑠隨著葉片在肌膚上滾動,傷口上細細密密的疼痛感傳到脊骨,如同過電一般,又傳到心間,攥緊了心髒。她長睫顫抖著,渾身不能動彈,隻能因為渾身傷痛微微發顫,唇瓣被細密的吻磨到些許發熱,貝齒又被輕輕撬開,女人冰涼的舌尖探到了唇中,在唇中掃蕩著,觸碰到她滾燙的舌尖,糾纏著她,仿佛帶著清甜的水分攪拌著她的舌尖。奇怪的是,即使處於冰天雪地之間,但血液因為渾身的傷痛而沸騰著,讓她渾身逐漸像發燒了一般,覺得冰涼葉片的觸碰格外舒適,甚至希望這雪下得更大一點就好。她晃動著自己的舌尖,與女人的舌尖共舞,唇瓣被吸吮著,女人冰涼的手輕輕撫著她的臉頰。石洞內的野獸越來越躁動起來,唿吸急促,不幸的是石洞岩縫的泉水從未停息過,緩緩淌下,但岩壁下攀來的草葉卻漸漸將岩縫輕輕包住,像沙漠中久逢甘霖一般,偷偷汲取著,攔下了所有的泉水,讓它不至於淹沒沙鑠。可石洞外的另一片草葉坐不住了,它早已在石洞外徘徊許久,此時再也無法忍受捷足先登的同類,連忙擠開石洞大門,鑽到了石洞裏,又往裏躥,整個石洞溫暖濕潤,底下已經被泉水淹沒一般,如同小河,在往石洞外流淌。它如同見了水的魚兒,在石洞中到處躥動,在泉水中嬉戲。......而石洞中唯一沒被淹沒的沙地之上。君寅如同置身雪窖之中,可無論溫度如何之燙,也融化不了身上厚厚的積雪,因為傷痛與忽如其來的冰錐刺入一般,她渾身發顫發麻,像被烏雲閃電劈過,可這樣的絕望之境,身上的女人還在鍥而不舍地挽救她,安撫她。“放心,這裏不會被淹了,無論水有多大,我的幫手都能接住它。”女人微微彎起眼睛,邊說著又輕輕啄了下她的唇,像是在做保證。與她的語言不符的是那還在石洞中暢然探索與嬉戲的草葉。一點都不靠譜。而君寅,氣得臉色發紅,一抬頭就狠狠咬住了她的唇,兇巴巴罵她:“混蛋,我今天就撕碎你!”尖利的虎牙刺穿唇肉,頓時就讓她滿嘴綠色,咬破後還得意又不解氣地舔舔她的唇,繼續咬。可惜的是,雲識的同伴仿佛因為君寅的不識好歹而生氣了,頓時在石洞各處狠狠戳動岩壁,到處上躥下跳,仿佛要將石洞弄塌來為好朋友報仇。君寅漸漸力不從心起來,似乎是被嚇得滿身大汗,感受到岌岌可危的石洞,嚇得顫抖地發出聲音:“不要這樣。”“你讓它停下來!”“哭了?”黑夜中,雲識摸到她臉頰的眼淚,到底有些心軟。而君寅卻逞強著,一雙眼通紅,聲音顫抖:“沒有,別想我哭。”“你這顆蠢草,混蛋,壞東西......”她滿腦子混亂地不停罵她,白色長睫顫抖著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漂亮臉龐,可是,黑夜中,幾顆明亮的淚珠滑落眼尾。她屈辱的,一直感受到女人的幫兇在石洞內蹦噠,撼動岩壁,一刻不停,心中一股無名的情緒湧上心間。“好了~我讓它停下來,讓它幫我們堵住好不好?”直到女人輕柔的聲音傳出,在安慰著她,又低頭,冰涼又柔軟的唇吻到她的眼角,將溫熱的淚珠抿掉。她身子一顫,屈辱於被人發現了脆弱的一麵,可那股無名的情緒猝然迸發,讓眼眶發熱,霎時間,眼淚就成串落了下來。她這才發現,那好像是委屈,就好像早就一片荒蕪,外表溫熱內裏卻冰涼刺骨的心髒長出茵茵綠草,血液沸騰著,讓整顆心髒由外到內地都滾燙起來,極速跳動著。“別哭了......”女人的聲音溫柔至極,慢慢吻掉她的眼淚,冰涼的舌尖不經意間掃過,潮涼的,讓人心顫。刹那間奔湧的血液仿佛都靜止了,而石洞內,則因為那片葉片瘋狂顫動著,岩壁縫忽然被大量泉水衝開,洶湧的泉水漫過岩壁,朝石洞外衝去,卻又被石洞外攀爬的草葉悉數包裹住,被草葉汲取著,唯有少到可憐的泉水預示著此次泉水的洶湧,成滴滲出,落到葉片外的沙土中。而石洞內,那片調皮的葉片仿佛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連忙想補救,頂著泉水的壓力伸長著探到石洞最深處,來到被泉水衝開的岩縫前,又鼓足了一口氣,蜷曲著身子將自己縮成最小衝入了還緩緩朝外湧出的泉水之中,刹那間鑽入了岩縫之中。這樣的情形也刹那間讓君寅的心跳聲如鼓雷一般,像是那衝出的泉水也將她整個人給淹沒了,讓她無法唿吸,大腦一片空白,可腦子裏又像有蝴蝶飛舞。她第一次害怕的,像是有一道冰涼鑽到了身體裏,卻讓她滿心滾燙,渾身緊繃,想掙脫束縛逃跑,卻遲遲無法行動。像是被抽幹了力氣,四肢無法動彈的,隻能無力的,成串的眼淚沒入發中。她從未像這樣憋屈過,也不知那顆蠢草哪裏來的信心,相信她不會殺死她。或者說,她就是在拿命證明,證明她在她心裏的份量。她恍惚的,又被女人緊緊擁著。雲識用手緊緊捧住她的臉頰,與她額頭相對,又溫柔地吻她的眼角,吻她的臉頰,一聲聲輕聲細語地安慰她:“別怕,別怕。”“很快就好了。”“一切就都好了。”就連纏在身上的草葉仿佛也變得溫柔至極,輕輕磨動著,像在安撫著她的情緒。君寅仿佛沉浸在了這樣的溫柔中,緩緩閉上眼睛,可她仍舊唿吸急促的,噴薄在雲識的臉上,緩緩喘息著,似乎有些無法承受這樣的恐懼。而石洞內,那葉片鑽入岩縫後便仿佛來到了一個漆黑的無人之境,奇異的是,它在這裏感受到了許多同類的氣息,往一旁緩緩探去,便忽然觸到了一小片柔軟的葉片般,再往下摸,便感受到了一小顆籽粒一般。那就像發了芽的籽,通過葉片的觸碰,她仿佛能感受到嬰兒般的啼哭,接著向前移動,無數道小嬰兒的啼哭被她的葉片感知到,這裏就像個布滿了籽芽的空間,孕育著無數道生命。它心裏不知作何滋味,也許滿懷期待的,感動的,慢慢退出岩縫,彼時湧出的清泉已經漸漸停止,餘留些許流下岩壁,朝石洞外流去。它退出時還刻意貼著岩壁走,卻發現原來無意識之中岩壁之上早已沾滿了籽粒,肉眼難以看到,像塵埃一般,卻及其頑強地粘附著,即使洶湧的清泉湧出都不能撼動分毫。反而是它們,也許就是通過清泉淹沒時,和清泉裏適合它們的另一半融合後才慢慢開了智,又趁岩縫裂開時爬到了更加溫暖適宜發育的岩縫後去慢慢生長。可是,太多了......葉片朝四周旋轉著觸摸,發現石洞深處的岩壁布滿了小小的籽粒,照這樣下去,除非不再刺激清泉湧出,否則岩縫後根本就裝不下,到最後,也許會被堵死,後果將不堪設想。它心情沉重地慢慢退了出去,跑到石洞外,輕輕柔柔地汲取著還在緩緩流出的清泉。事實是,它可以忍著不再調皮,但那隻大老虎不知道願不願意............雲識輕輕撫著女人臉頰的手慢慢停下來,一時難以開口。說什麽呢,說她稀裏糊塗就搞得籽粒到處都是,沾滿了她的地方?說她們療傷療得太多了,不健康?她接著一咬牙一閉眼,想著這事也不能瞞著她,還是說清楚比較好,就算惹她生氣了也是自己活該,是自己太粗心了。豈料她剛想開口耳邊就傳來了君寅故作鎮定微啞的聲音:“這下好了吧?放開我。”迴想起剛剛屈辱的樣子,要是沒人看到也就罷了,偏偏不僅被這顆蠢草看到了,還可憐兮兮地像個兔子一樣被她摟在懷裏安慰,簡直是丟盡了她的虎臉。所以,她要報複她,等她一放開她,她就撲上去把她的血吸幹淨,最好是讓她一直病怏怏的,連話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