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某一時刻,溫如故終於反應過來了,一臉歉意的看著沈彥銘:“蕭爵的房子,我不太好帶外人迴去。”


    蕭爵這兩個字,被她念得很重,哪怕沈彥銘想要忽視掉都無法忽視。


    按照溫如故的想法,沈彥銘這輩子都被過過那種被別人壓過一頭的生活,別的人不允許染指他的任何一點東西,如果說那個房子是蕭爵的,沈彥銘就算是露宿街頭,也不會去住的。


    更何況他沈大少這輩子估計都沒有露宿街頭的機會。


    而沈彥銘卻在溫如故一臉篤定的笑容之中,緩慢的轉了一個彎兒,將車停在樓下的停車場裏,一臉義正言辭的迴過頭:“沒關係的,我不是外人。”


    溫如故傻了。


    怎麽迴事,套路跟劇本不一樣啊?


    等到真進了屋子,溫如故一句話還沒說呢,沈彥銘竟然直接帶著小土豆直奔廚房。


    廚房裏,烏煙瘴氣。


    溫如故連進去的勇氣都沒有,在外麵遙遙的問了一句:“你們做什麽?”


    沈彥銘沒說話,小土豆奶聲奶氣的迴了一句:“做飯。”


    很應景的,小土豆剛說了一聲,然後廚房裏就聽見“茲啦”的一聲,像是在炒什麽東西。


    溫如故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抬腳。


    恰好,門鈴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溫如故跑去開門,正想著門外的人能是誰,卻冷不丁撞上蕭爵的一張臉。


    蕭爵一雙桃花眼泛濫,一眼掃過來看的人骨頭都酥了,春光燦爛的靠在門檻上,一臉笑意的看著溫如故:“如故小寶貝,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


    溫如故隻覺得脊梁一寒,手指抓著門把,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可蕭爵已經大跨步得進來了,一臉肆意的看著四周:“如故寶貝怎麽來了也不通知我一下?家裏就你和小土豆兩個人住我怎麽放心?怎麽說也要有個男人嘛!”


    結果,沈彥銘手裏拖著一個盤子就走了出來,上麵放著一個被炒糊了的雞蛋,小土豆手裏捏著一杯牛奶,一張小臉兒上烏漆麻黑一片,看那樣子不知道的以為是從煤堆裏鑽出來的一樣。


    一時間,兩個人之間隻剩下橫眉冷對。


    “怪不得如故寶貝最近都沒有理我啊。”蕭爵瞥了一眼沈彥銘,笑:“這是金屋藏嬌?”


    沈彥銘隨意放下手裏的炒雞蛋,不以為意:“這屋子還真金貴。”


    蕭爵冷笑:“沒有沈大少千金之軀金貴。”


    氣氛越發僵硬,溫如故覺得自己此刻應該說點什麽才對,於是,溫如故看向了桌子:“要不咱們先吃飯?”


    沈彥銘瞥了一眼自己做得菜,點頭:“好。”


    蕭爵蹙眉,看著那菜,又看了看沈彥銘似笑非笑的表情,咬著牙點頭。


    迴頭,沈彥銘又端出來兩鍋炒糊了的菜,有的根本看不出是什麽東西,隻能憑借體態微微猜測——比如,長的綠的,脆生生的,是不是黃瓜?


    就像是旁邊的醬黃色的小顆粒,應該是——黃豆?


    “來嚐嚐。”


    沈彥銘很自然地放下了碗筷,還親自給每個人都盛上一碗飯,飯顯然沒糊,隻是一口咬下去嘎嘣脆,好像沒熟。


    “來,蕭少是稀客,多嚐嚐。”沈彥銘眉眼不動的推過去一碗黑色料理。


    “沈少不必客氣。”


    蕭爵理所應當的推迴去,一臉認真:“一起吃。”


    一頓飯,吃到最後隻有小土豆一個人還是一臉的期待。


    雖然每一道菜都不好吃,但是小土豆還是很高興,覺得自己受到了鼓舞一樣,一口菜一口菜吃著,哪怕那幾道菜一看就讓人喉頭發緊。


    “蕭叔叔,好吃嗎?”小土豆昂著臉,一臉的期待。


    蕭爵咬了一口被炒的看不出模樣來的肉。


    “好吃。”蕭爵含糊點頭。


    “沈叔叔——”小土豆一臉期待的看過去。


    沈彥銘狠狠咬了一口青菜,麵部很詭異的扭曲了一點,點頭:“好吃。”


    小土豆點頭,然後夾了一筷子豆芽,塞到嘴裏,麵色變了一下,竟然生生咬到嘴裏吞了下去,然後也憋出來了一句:“好吃。”


    從頭到尾,溫如故都是隻咬著自己麵前的一個菜,雖然看不出什麽東西,但是最起碼沒有很難吃。


    一頓飯吃到一半,誰都吃不下去了,隻有小土豆不斷地吃飯夾菜,一副“要全吃光”的樣子,蕭爵和沈彥銘實在是難以下咽,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沈彥銘先悠哉遊哉的開口:“蕭少深夜來訪,不知是有什麽事?”


    “這是我家。”


    蕭爵拿起一邊的手絹,動作優雅的擦了一下嘴邊:“再者說,我怎麽能讓如故寶貝一個人在家裏呢?”


    “溫如故不是一個人。”沈彥銘嘴唇抽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如故寶貝”的原因,隻能冷笑了一聲:“有我陪著呢!”


    “咦,怎麽有你?”蕭爵挑眉,一副潑皮破落戶的模樣:“你不是陪著小土豆的麽?”


    論起來不要臉,沈彥銘明顯弱了一頭,瞪著眼睛看著蕭爵,就看蕭爵晃晃悠悠的起身:“你照顧小土豆,我呢,就照顧如故好了,對了,小土豆歲數小,你要好好照顧。”


    這個口氣,好像是沈彥銘是專門跑過來的伺候小土豆的。


    沈彥銘神色冷了一些,抬眼看了一眼溫如故,笑得風輕雲淡:“蕭少深更半夜和少婦出門,不大妥當吧?”


    “有什麽不妥當的。”


    蕭爵呲牙一笑:“她臨盆的時候都是我伺候的,該看的都看完了,還有什麽不妥當的?”


    沈彥銘的臉色果然黑的像是鍋碳一樣。


    小土豆還在那兒嚼東西,一坨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什麽物體的東西,小土豆吃的津津有味,甚至在後來還打了一個飽嗝兒:“媽媽,家裏還有鹽嗎?”


    “太淡了麽?”


    沈彥銘蹙眉,低頭問——他做菜很少,也拿捏不到精髓,也不知道放多少鹽合適,但是他知道溫如故是重口,所以就放了很多。


    “沒有,我擔心家裏明天沒有鹽吃了。”小土豆喝了一大口牛奶,一本正經。


    蕭爵卻懶得理小土豆了,起身,瞥了一眼溫如故,笑:“咱們走吧。”


    然後一低頭,蕭爵揉了揉小土豆的臉:“土豆就乖乖和你沈叔叔一起玩兒吧。”


    小土豆歪了歪頭:“那媽媽要跟你去哪裏?”


    “這個是秘密哦。”蕭爵存心讓沈彥銘臉黑,說完竟然真的拉著溫如故要走。


    溫如故一臉疑慮,正想說話,卻突然被蕭爵拽了一下,看蕭爵一臉的神色詭異,溫如故就明白了,低頭哄了小土豆一會兒,也沒幹看沈彥銘臉色,就跟他出去了。


    沈彥銘倒是一臉平淡,看到溫如故出去,竟然真的隻是抱起了小土豆,然後很隨意的說了一聲:“早點迴來,我和孩子都等著你呢。”


    這話說的好像是溫如故是個狼心狗肺的人一樣,他自己倒是成了一個。


    溫如故果然有點受不了,隻是還沒等她說話,蕭爵就拉著她出了門。


    下車,一路直奔自己的車裏,溫如故被他拉了一路,等到坐上了車,才隱隱覺得奇怪。


    “怎麽了?”


    溫如故忍不住蹙眉看他:“是有什麽事兒嗎?”


    很少見到蕭爵這樣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滿心不情願,眉眼裏都帶了一點忤逆的感覺。


    “事兒倒是不算大。”


    蕭爵拍了拍方向盤,一臉欲言又止的看著溫如故。


    溫如故被他的神色看的有點詭異,不由得蹙眉:“到底什麽事兒?蕭爵,你要是再這樣神神叨叨的,我可就不管了。”


    “大事兒。”蕭爵歎息:“你知道我父母逼婚的事情?”


    “啊——你母親不是一直說,是那個,那個李鹿苑嗎?”


    溫如故瞪大了眼睛:“蕭爵,你不是不想娶她嗎?難道你迴心轉意了?”


    “迴心轉意?”蕭爵冷笑,那李鹿苑要是真是個性子溫潤的女人也就算了,他蕭爵的婚姻,本來就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但是就單單說那李鹿苑的脾氣,蕭爵敢斷定,隻要李鹿苑進了門,那下半輩子,他蕭爵就要處處受製了。


    處處受製都說的輕了!


    “說的就是這件事。”


    蕭爵從副駕駛上拎出來一個包:“我決定明天出一趟遠門,去國外逛逛,什麽非洲東南亞那一片兒走一圈,什麽時候想迴來了,再迴來。”


    “逃,逃婚?”


    溫如故驚得眼睛都瞪大了:“一定要這樣嗎?”


    “你以為我願意?”蕭爵瞥了她一眼:“李鹿苑現在把我爸我媽哄的神魂顛倒,簡直要把她當成親閨女了,都沒我說話的份兒了。”


    溫如故靜默了一下,斜眼看他,那眼神大概是問,你要逃婚,關我屁事?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蕭爵被她的眼神氣的牙癢癢:“溫如故,我養你這麽久,你不該去給我衝鋒陷陣?”


    “怎麽個衝鋒陷陣法兒?”溫如故哆嗦了一下,想起自己住的地方還是這個大財主的,頓時蔫兒:“難不成還要我給你保駕護航?”


    “保駕護航倒是不必了。”蕭爵看她,一臉的期許:“不如你跟我一起私奔?”


    “啊?”


    溫如故這迴連冷汗都驚下來了。


    “開玩笑。”蕭爵飛快補充了一句,隻是眼眸垂下似乎多了幾分暗沉的光:“你隻需要幫我拖住李鹿苑就行。”


    “啥?”


    溫如故這迴是真的怕了。


    “拖住李鹿苑?”溫如故猛地想起來李鹿苑那張猙獰的女人臉,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我拿什麽拖住她?她還二十四小時跟著你不成?”


    “李鹿苑天天纏著我,明天早上去我家看不到我,一定會瘋了一樣找的,她找過來,隻是時間問題。”


    蕭爵一臉誠懇:“我明天中午十一點半的飛機,隻要你能拖到她到十一點半,到時候我就自由了,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我就不信她還能跟我到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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