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局長辦公室中,連翹翻看著一份藍皮封麵的資料,這份資料是對石決明的調查。自從石尤風的身份暴露後,石決明成為公安局懷疑的重點目標,公安局對其展開了全麵的調查。


    在資料報告中,雖不能肯定石決明是弑手盟成員,但局裏已經掌握了石決明與弑手盟組織相勾結的鐵證,石決明曾提供給弑手盟200億人民幣的資金,用於弑手盟的活動經費和購買武器。


    連翹心緒沉重,在她身邊的所有人都離去了,此刻的石決明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那樣重要,是在四麵無援的孤海裏唯一可抓住的浮木。


    看見石決明,就像是看見了石尤風,看到了過去許許多多的人。


    “要逮捕石決明嗎?”連翹心裏滿不是滋味。


    王全清搖著頭,道:“不要打草驚蛇,目前我們已經成功策反了一名弑手盟成員,他供出了弑手盟所有的信息資料,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將他們一網打盡。”


    “是誰?”連翹不禁怦然心動。


    “抱歉,這個人的身份我必須要為他保密,現在除我以外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王全清眼中含著歉意。


    連翹點頭,道:“那我們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這一天會很快到來,我們已經等待了很久,所以要沉住氣。他們誤以為我們找不到他們的蹤影,拿他們沒辦法,實際上我們隻是在守株待兔,將他們一網成擒永絕後患。”


    王全清的話太深奧,連翹似懂非懂,但是有一點是明白的,勝利即將到來。


    像往常一樣,連翹教授特警武術,指導他們的身形步法,一晃時間便過了數月。這天是8月15日,也是傳統的陰曆七月初七,特警隊開展了大比武活動,邀請了市裏的領導出席。


    嚴若新也來了,經曆了喪子之痛他蒼老了許多,不過連翹聽說他的太太在樸硝去世後延醫調治身體,現在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


    人的生命是永無止境的,從生到死,再由死到生,起始往複,隻是一種物質向另一種物質轉換。縱然每天有人死亡,可同時也會有新生命出生。


    此時久違的樂觀心態從連翹的心裏複活了,不管有多少挫折失敗,也應當讓自己活得快快樂樂,這樣才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大比武結束後,所有人全部留守在特警隊,消滅整個弑手盟的利劍行動也定在今晚。晚餐非常豐盛,每樣菜都是連翹最愛吃的。晚餐結束後,大家便在食堂裏玩起了擊花傳鼓的遊戲,盡管都知道行動的危險性,但每個人都興高采烈,快樂得就像是在過年。


    22點整所有人都整裝待發,王全清全副武裝站在最前麵訓話,連翹認真地傾聽。


    “現在是展示你們訓練成績的時候,不要辜負你們幾個月來流下的汗水,忍受過的病痛,最重要的是不要辜負你們自己。”


    慷慨激昂的話語瞬間引爆了所有人的那顆火熱的心,頓時士氣排山倒海地高漲,如同海嘯所到之處可以摧毀一切。


    無數的特警和軍隊向雲鷺山進發,從山腳向山上推進,每隔幾米便會有一名特警或是士兵,然後抵達遊天會所,這樣藏匿在遊天會所的所有弑手盟成員便插翅難逃。


    為保證這次行動萬無一失,不走掉任何一名弑手盟成員,甚至出動了空中隱形戰機。


    連翹神情自若走在隊伍的最前列,這次行動極為隱秘,盡管前兩次都撲了空,但這次連翹卻有一種勝券在握的信心,今夜之後將不會再有流血。


    此時伊賀智藏正在遊天會所主持祭拜儀式,60年前的今天大和宣布了戰敗,從此每年的今日便成了伊賀智藏的恥辱日,也是他心中最深的傷痛。由於得到了遊天會所和石決明的資金支援,伊賀智藏為拓展開弑手盟在華夏的版圖,將猶在大和境內的弑手盟成員全部召來華夏。


    今天是戰敗日,伊賀智藏照例要祭拜那些被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審判的甲級戰犯,由於規模龐大,人數眾多,伊賀智藏在兩日前就下命令,今天之內遊天會所禁止營業,不接待任何顧客。


    所以這是個非常好的時機,整個遊天會所內隻有弑手盟成員,而沒有其他無關人等。


    但是不利之處是今日遊天會所會更加的戒備森嚴,稍有風吹草動便會引起弑手盟的警覺。因此,連翹的任務就是從正麵進入,沿途清掃所有的弑手盟保衛人員,而王全清和其他人員則從遊天會所的背麵進入。


    路口處有弑手盟成員偽裝的保安,為了不驚動他們,連翹帶著狙擊手在山林中尋找伏擊的最佳場所。樹木茂盛的枝葉互相伸展把天空遮得嚴嚴實實,密不透光,地麵上長滿了鮮綠的苔蘚,腳一踩上去便會彪出一條碧水來。草叢上趴著許多的旱螞蝗,一不小心便黏在衣服上。


    或者又有連根倒塌的的樹木,橫七豎八地倒在密林中,烏黑的顏色仿佛是一具具年代久遠的棺材。好像一迴頭,每一株樹木便是一個幽怨的靈魂,時刻在注視著連翹的行動。


    這些保安必須要保證全部一槍擊斃,不然他們就會發訊息讓會所的人知道,在連翹的指揮下,狙擊手瞄準了敵人,隻見連翹一揮手,手指扣動扳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便看見烏紅的血從他們的額頭或是胸口翻湧而出。


    “王局,我現在已到達遊天會所正前方,距離遊天會所300米左右。”


    “好,推進到100米的地方,我們一起發動攻擊,打他們措手不及。”


    連翹結束對話,轉過身看向皆是一臉嚴肅的特警,道:“成敗就在此刻一舉,同誌們,我們前進吧。”她大力揮手,所有人跟隨她的腳步向前麵金碧輝煌的宮殿衝過去。


    遊天會所的大門前同樣把守著幾名保安,連翹端起95式突擊步槍,震耳欲聾的槍聲衝破了寂靜的夜色,空氣似乎被劃開了一道看不見的口子。


    霎時門前的弑手盟保安立即中槍倒在台階上,這時又從遊天會所的後麵也發出了如雷般的槍聲。


    槍聲持續了一段時間便漸漸消停了,遊天會所處於全方位的包圍中,連翹和王全清在正門前的100米隱蔽處會合。目前不知道遊天會所內還餘有多少名弑手盟武士,在他們手上有殺傷力非常強的武器,冒然衝進去無疑極是危險。但此時不能等待,還有兩個小時天便亮了,山下的公路上會有行人來往。


    “讓我進去看看。”連翹毫不猶豫地承擔了先行官的職責。


    “小心。”王全清點頭。


    連翹挎起槍貓腰快速前進,眨眼間便到了會所的大門前,就像是三年前第一次來到這裏一樣,她伸手推開了那扇高大莊嚴的門。


    門裏依舊是個如夢似幻的世界,富麗堂皇,是人間的天堂,是帝王最後的夢境。


    在那張超大的圓桌對麵各坐著一個人,一個是戴著半張臉譜麵具的伊賀智藏,伊賀智藏身後是數名穿著黑色雨衣的弑手盟武士。連翹的眼神又投向伊賀智藏對麵的那個人,那個人相貌十分英俊,沉靜的眼眸裏宛若有無數的星光在飛舞。


    這個人居然是久已不見的石決明。


    連翹不禁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人生的命運反反複複,好像一切都迴到了原點。


    “石決明,想不到你也在這裏。”


    石決明看著如精靈般出現在麵前的連翹,與三年前的不同的是她脫去了臉上的稚氣,她穿著特警製服,挎著槍,既威風又美麗,他的心又慢慢地被連翹擠占了。


    三年前,他也是這樣輕易淪陷。


    石決明打了個哈哈,麵上依舊波瀾不驚,笑道:“你既然來到這裏,應該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其實是大和人,尤風也是。”


    連翹本來不願意相信那份調查報告,可是現在從石決明的嘴裏親耳聽到,但她仍是有些不相信,她對石決明的性格和為人再清楚不過,他不是一個輕易就被折服的人。


    “我知道,但是我想知道你是從什麽時候加入弑手盟,還是一直就是?”


    “答案有區別嗎。連翹,該我問你了,你是想殺了我嗎?還是放了我?”一如既往平淡的語氣掩蓋著石決心內心的悸動。


    連翹看著那張和石尤風一模一樣的麵孔,心如刀絞,道:“石決明,我不管你是不是大和人,我隻知道你現在是華夏人,你的身份證是華夏籍。”


    “你成熟了許多。”


    “不要和我左顧而言其他,石決明,我命令你,立即棄暗投明。”連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歇斯底裏的感覺,她不希望石決明越錯越遠。


    石決明凝視著她蒼白的麵孔,連翹的麵頰又凹陷下去,臉皮貼著骨頭,消瘦得像去年身受重傷的時候。“恐怕,我不能答應你。”


    “你是打定主意要和他們狼狽為奸了?”連翹的聲音瞬間冷下來,猛然伸手指向了一直旁觀的伊賀智藏。


    石決明感到了她聲音裏隱含的殺氣,心裏暗暗歎息一聲,道:“連翹,我如果說是你要待怎樣。”


    連翹緊緊咬住嘴唇,她曾經深恨過石決明,如果不是石決明撞死了父親,那她的命運不會像是現在這樣,是石決明讓她提早嚐受了痛苦的滋味。可是後來,她不再恨他了,甚至還佩服過他。現在,她對石決明還有一種奇異的情懷,說不清道不明,確切地說在石決明的身上有她的一種寄托。


    “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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