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嬴政+大漢天子]金屋 作者:雲過是非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劉徹有些傻眼,畢竟他覺得這裏麵該是什麽名貴的玉器或者擺件兒,結果卻是竹簡,哪有人進獻禮物給帝王送竹簡的。 河間王趕緊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卑臣的所以心血都花在這個上麵,當年秦始皇焚書坑儒,燒毀了許多典籍,卑臣就是在搜羅這些典籍,收購迴來,準備全部進獻給皇上。” 劉徹點了點頭,河間王送的東西太花架子,但是劉徹又說不出什麽來,可偏巧嬴政也在邊上,突然聽到河間王用那種譴責和不屑的口氣說秦始皇焚書坑儒,當下臉就沉了下來。 太皇太後笑道:“難為河間王有這份苦心,這些書啊,收羅的不容易。” 河間王得到了老太太的認可,笑著應聲道:“這是卑臣應該做的,卑臣往後還會盡心盡力的收購典籍,隻不過卑臣這些哪比的過淮南王的淮南王書呢。” 大家吃著酒菜,太皇太後聽了笑道:“說到這兒啊,老身也巧了前些日子,淮南王進獻來的淮南王書,就很不錯,老身還讓一些個老臣來東宮裏頭,一起研讀了,連皇上啊,也研讀了研讀,是不是,皇上?” 太皇太後一發話,眾人就全部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來,也不能再吃了,專心的聽著。 劉徹一聽“淮南王書”四個字就來氣,剛剛被匈奴使者氣了,火兒還沒地方撒,當下笑了一聲,道:“確實,朕也研讀了。黃老之學博大精深啊,淮南王書從天地之道,到養生之理,都無一不談,隻不過……” 他話鋒一轉,淮南王劉安趕緊欠身道:“卑臣這部書還沒有完全寫完,有錯誤的地方,還請陛下來斧正。” 劉徹笑道:“隻不過呢,就因為無一不談,所以有的地方不是很精準,就比如治國之道,用兵之道,淮南王啊,你這寫的可不準,援助東甌國就是最好的見證,老子兵道,靜而動,正而奇,朕正是研讀了老子,才能不費一兵一卒而打退閩越軍,是不是?其實依朕來看,除了國家大事,淮南王這部書,還是寫的極好啊,就比如說這個養生,朕有空還要向淮南王請教請教這個養生裏麵的……房中術。” 他的話一說完,淮南王劉安臉上頓時青青白白,一張老臉顏色精彩的厲害,眾人都是諸侯王,也不是吃白飯長大的,哪個不是精明的人,耳朵都尖的厲害,一下子就聽出來是劉徹在給淮南王劉安難看。 當下一個個都憋笑著,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太皇太後一直很待見劉安,因為當前朝中派別眾多,劉徹之前有重用儒學,使得儒學一時鼎盛起來,在太皇太後眼中的官學黃老相對落寞,這個時候劉安選擇獻書給老太太,無疑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場,太皇太後怎麽能不待見他。 太皇太後有些不高興,本身是高高興興的家宴,結果劉徹說了些難聽的話,也不管別人的臉麵,這麽多諸侯王在場,淮南王劉安的臉自然是丟了個幹淨。 劉安看見老太太明顯變了臉色,當下裝作忍讓的道:“皇上說的極是……極是……這部書雖花了卑臣畢生的心血,隻不過,不一定花了心血就是好的,被皇上這一句點破,卑臣也覺得,這部書太過於浮辯。” 太皇太後插話道:“行了,淮南王也不必太自謙了,黃老的精髓博大精深,你的書已經很不錯了。” 劉安這才又自謙了好一陣,劉徹並不屑的再理會淮南王,這個人就是隻老狐狸,自己挖苦他,他就裝可憐,像老太太去求救。 劉徹現在有了虎符,根本不怕他向太皇太後示好,但是終究要遵循孝道,既然太皇太後不說了,自己也不能再說。 眾人看完了笑話,各自又開始吃飯喝酒,劉徹自然不用費心,要有內侍將肉和菜布好,放在劉徹的碗裏。 劉徹夾了一片肉,送到嬴政麵前,笑道:“阿嬌姐姐,來。” 嬴政沒有張口,劉徹往過去坐了坐,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拿著筷子把肉送過去,伏在他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道:“來張嘴,朕喂你……阿嬌姐姐這些日子胃口不好,若吃不下,朕可是會心疼的。” 第35章 間隙 席間各諸侯王都在交談著,麵上帶著得體的微笑,互相客套。 王太後找了個時機往田蚡旁邊走過去,立時掩住了口鼻,蹙眉道:“你跑去哪裏了,弄了這一身的酒氣。” 田蚡笑道:“隻是去淮南王那裏喝了兩杯小酒,沒誤大事兒。” 王太後一聽他說淮南王,心中還想著和淮南王聯姻的事情,可不湊巧的是,竇太主非要從中多出一杠子,王太後不許了竇太主家裏頭的親事,恐怕又要被竇太主挖苦,再者她也不敢。 現在聽到“淮南王”三字,心裏自然不是滋味,低聲道:“等散了,你過來一趟,我有話說。” 田蚡是心虛,心裏“咯噔”一聲,怕王太後知道了自己和淮南王說的話,王太後縱使不喜歡竇家,可她仍然會保自己的兒子,隻有劉徹做皇帝,她才是太後,劉徹要不是皇帝,她也不是太後。 但田蚡不同,說好聽了是個舅舅,是長輩,但說不好聽了,就是個走後門的,是外戚,尤其現在劉徹並不重用自己,田蚡更要為自己謀劃,但這個謀劃和自己的親姐姐王太後必然衝突,所以田蚡決計不能讓王太後知曉這件事。 王太後突然要見他,田蚡自然心虛,不過想了想,當時就三個人在場,自己、淮南王劉安和淮南王公主劉陵,三人也是一條船上的人,不可能透露給任何人,所以田蚡當下把心放迴肚子裏,笑道:“諾。” 王太後心中有事,和他說了一句,又怕人說閑話,所以就轉頭迴到座位上去了。 太皇太後坐在她旁邊,王太後自然少不得和太皇太後說說話,嘮嘮嗑,撿她喜歡聽的奉承幾句。 王太後抬眼看一邊,正好看見劉徹拿著筷子,親自喂給嬴政東西吃,那樣子似乎十分恩愛,王太後心裏頭著急,自古以來帝王多情,先皇不也是如此,愛一個女人的時候要什麽給什麽,但是王太後最知道,帝王也薄情也絕情,他們就算愛一個女人的時候,也隻是表麵上百依百順,心裏是絕對不會全心全意的。 而在王太後眼裏,也不知是自己兒子裝的太深,還是涉世太淺,無論從別人那裏聽來的,還是王太後她自己看來的,都覺得劉徹對陳皇後太好了,好的幾乎能和他竇家平分天下。 王太後的目光太直接,嬴政是何等敏銳的觀察力,稍微側了一下頭,王太後趕緊瞥過目光,裝作不經意,笑著對太皇太後道:“太皇太後,阿嬌的生辰就快到了,趁著諸侯王冬十月這會兒,我想著,幹脆弄一個生辰晏,諸侯王給阿嬌慶賀之後,再返迴封地,也不遲呢。” 太皇太後突聽她這麽說,笑道:“老身老糊塗了,幾乎給忘了去,你記得就好,就這麽辦罷,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多熱鬧熱鬧,也是好事兒。” 王太後知道自己這一招正好討好了太皇太後,加了把勁兒笑道:“好,我一定給辦得妥妥當當的。” 太皇太後突然像想起了什麽,道:“阿嬌身子弱,別弄得太鬧騰了。” “是,太皇太後您就放心罷。” 太皇太後道:“老身最近身子也越來越不好了,趁著還能樂嗬的時候,多熱鬧熱鬧。” 王太後趕忙道:“太皇太後身子多硬朗,比我的還好呢。” 席上田蚡因為王太後的一句話,所以也就沒再喝酒,生怕喝多了酒去和王太後說話,再說吐露了。 散了席,田蚡等了一會兒,就往王太後那裏去,王太後已經等著他了。 王太後見他進來,揮手遣退了侍女,臉上有些不高興,沉著麵,道:“好兄弟,你之前跟我怎麽說的?結果呢?” 田蚡聽她一副興師問罪的口氣,心裏突突直跳,差一點腿就發軟,趕忙摸著桌案坐下來,笑道:“姐姐……說的是什麽事?” 王太後拍了一下桌子,道:“還能是什麽事?藥那件事兒!你不是說了麽,給我保證的,結果呢,現在他竇家的皇後,仍然住在椒房殿裏,肚子裏的孩子好好的,彘兒反而更疼愛他了!” 田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好姐姐啊,您說話倒是一次說清楚……” 他平複了一下被嚇的心情,道:“這不是……機會多著麽,一次失敗沒關係的。” 王太後沉著臉,道:“你自己說說,都幾次了?上次終南山就一次,這是第二次了,別再拖了,再拖他就要把孩子生下來了,到時候萬一是兒子就完了!他竇家如今已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等那時還不翻出天去?” 田蚡道:“是是,這我知道,咱們也得一步步來,太明顯了不是把屎盆子往自己腦袋上扣麽。” 王太後道:“我不管你扣不扣屎盆子,反正若是陳阿嬌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別說是丞相、太尉了,你還想做武安侯?你自己掂量掂量罷。” 田蚡道:“姐姐別生氣啊,我已經把李延年安排在皇上身邊了,這是咱們的人,跟在皇上身邊兒,有什麽事也能第一個知道。” 王太後抬了抬手,不讓田蚡繼續說下去,道:“我不想再管過程了,我隻要結果,我隻是想給竇家好看,讓他們知道知道,誰才是皇上的娘,誰才是太後!” 田蚡趕忙拿起一個水果遞給王太後,笑道:“姐姐呦,你都忍了這麽多年,還在乎多忍幾年麽?你看啊,現在太皇太後已經把虎符交給了彘兒,沒兵權了,而且她身子骨明顯大不如從前,還能撐多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慢慢的跟她耗罷。” 王太後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深吸了好幾口氣,田蚡又勸了好一陣,才從宮裏頭出來。 他剛出宮門,就看見一輛馬車,卻不是自家府上的,等到田蚡走近了,馬上的簾子突然被掀了起來,劉陵從裏麵探出頭來。 田蚡一瞧,有一時發愣,並不是他不認識劉陵,而是眼前劉陵的這一身打扮。 劉陵一身男子裝扮,笑盈盈的瞧著他,道:“怎麽?田大人不認得我了?還是說,武安侯喜歡站著呀?” 田蚡立馬就笑了,摸上馬車去,坐在她旁邊,抹了一把劉陵的下巴,道:“你怎麽這樣打扮?” 劉陵羞紅了臉頰,假意嗔道:“武安侯難道不喜歡我這樣麽?” 田蚡將人摟在懷裏,迫不及待的去撕扯她的衣服,劉陵乖順的讓他來,隻是突然哭起來,田蚡自然要問她怎麽了,劉陵抽噎道:“我隻是想到了之前在宮中的遭遇……武安侯您知道麽,皇後娘娘不知為何看我不順眼,提議要將我送去匈奴和親呢。不是我不願意去,能為大漢做些事情,我自然願意,隻是……那可就見不著武安侯了呢。” 這幾句話正說到了田蚡的心坎兒裏去,當下摟著劉陵亂親,笑道:“這有什麽好哭的,趕明兒我和皇上說幾句,我可是他舅舅,你去不了匈奴了,就安心的陪我罷!” 雖然在宴席上大家有說有笑,一派祥和的景象,隻不過第二日早朝,就不在這麽清閑了。 劉徹坐在龍座上,讓李延年將匈奴特使送來的信件讀給眾位大臣和諸侯王聽。 眾人聽了都是麵麵相覷,能來上朝的,自然都不是等閑之輩,誰看不出來,是新匈奴剛剛上位,來試探劉徹來了。 劉徹等李延年將信讀完,目光在眾人身上逐個掃過,笑道:“大家都是什麽意思啊,朕今天想聽聽,你們誰先說?莊青翟,你是老臣,又是太皇太後的心腹,比如你來先說說。” 莊青翟被點了名字,當下有些腿軟,連忙從跪坐站起來,走到殿中間,行禮之後迴話道:“迴皇上,卑臣以為……匈奴人提出的要求,並沒有違反什麽約定,應該選出公主送往匈奴和親。” 劉徹冷笑了一聲,並不發表言論,眼睛又掃了殿中眾人一遍,道:“淮南王的意思呢,您是長輩了,又德高望重,太皇太後還褒獎了淮南王的黃老之學,若依照黃老之學呢?” 淮南王稍微遲疑了一下,他已經聽出來了,劉徹的口氣並不好,再者他不想莊青翟那樣粗心大意,雖然劉安一直不在長安城裏,遠在封地居住,但是他聽聞了不少劉徹的作為。 劉徹之前為了對待匈奴的態度,已經發過雷霆之怒,隻不過那時候朝中還都是儒生,現在已經不同往日了,儒學被太皇太後打壓,已經低迷到了穀底,沒那麽多人來擁護劉徹尊王攘夷的建樹。 所以莊青翟才隻是遲疑了一小下,就說出支持和親的話來。 淮南王生性謹慎多疑,不可能這麽大大咧咧的就說,行禮之後道:“卑臣年事已高,皇上問的又是大事,卑臣實在是怕自己老糊塗了,陛下英明,自可獨斷。” 劉徹又是冷笑了一聲,這倒是好,淮南王是個老狐狸,什麽都讓他說全了,單單不表態。 劉徹笑道:“好啊,朕還以為淮南王會說要無為而治,將公主送去,匈奴人娶了咱們大漢朝的公主,照樣燒殺搶掠,照樣殺人放火,侮辱大漢朝的公主!” 他說著,猛地拍了一下桌案,一時間承明殿上靜的能聽到唿吸的聲音,所有人眼觀鼻鼻觀心,什麽也不敢再說。 劉徹說完了,也一直沒說話,半天才道:“魏其侯,你的意思呢。” 竇嬰被點了名字,隻是眼睛望著前方,半天才慢慢站起來,走到殿中間,道:“匈奴人,無信。他們是野蠻的種族,大漢的百姓耕地織布來生活,他們則是靠搶,靠殺來過活。無論漢朝派多少個公主過去和親,戰爭仍然繼續,為什麽?正因為他們沒有這些東西,如果想要,隻能去搶。匈奴人的野心是滿足不了的,隻會越養越大。和親並不是一個長久可取的辦法。” 竇嬰說完,劉徹的臉上好不容易有點緩和,卻聽一個聲音道:“魏其侯此言差矣。” 那人說著站起身來,走到竇嬰旁邊,向劉徹行禮,那人正是之前太皇太後在東宮招來大臣研讀淮南王書見到的,名叫韓安國。 韓安國道:“匈奴人雖然無信,但是和親卻有效的製止了匈奴人大規模的燒殺,如果撕壞這層關係,匈奴人將會大舉進攻,那就不再是小打小鬧的搶掠,當年烽火燒直甘泉宮的教訓,還不吸取麽?” “夠了!” 韓安國的話還沒有說完,劉徹突然發怒,再一次拍了桌子,站起身來,沒再多說一句話,轉身走了,把一殿的諸侯王和大臣撂在了原地。 劉徹被氣得不得了,韓安國的態度明顯是和親,這是劉徹最不想要聽到的,劉徹覺得自己表現的已經很明顯了,可偏偏還有人在這個時候來挑戰自己的底線。 匈奴人都已經欺負道鼻子尖兒了,然而這幫吃俸祿的大臣,卻隻會屈辱求和。 劉徹上了車仗,心裏頭不痛快,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嬴政,想要去椒房殿坐一坐,聽聽嬴政有什麽好主意。 劉徹下意識的道:“去椒房殿。” 騎奴應了一聲,剛調轉了車頭往椒房殿去,劉徹忽然意識到自己,隻要是一遇到問題,尤其是朝政的問題,就會想到嬴政。 這並不是一個好的現象,畢竟住在椒房殿裏的那個人是竇家的人,說白了,如果太過於聽信嬴政的話,就是助長外戚的氣焰。 之前劉徹剛剛登基,一切力不從心,嬴政向他遞出了錦囊,劉徹自然感激他,隻是現在不同了,劉徹握住了虎符,他握住了天下的兵馬,若是再去聽信嬴政的話,也就是把虎符交給了嬴政。 作為一個帝王,不可能什麽都聽別人的,劉徹也不可能什麽都聽嬴政的。 劉徹道:“等等。” 李延年跟著車仗,見劉徹掀起簾子來,趕緊扶住車轅,欠身道:“陛下,有什麽吩咐?” 劉徹頓了一會兒沒說話,他在想到底要不要去椒房殿,想了好久,歎了口氣,道:“算了,不去椒房殿了,迴去罷。” “諾。” 李延年應聲,他心思一直很細,聽皇上這口氣,怕是有意的與陳皇後隔閡,心中暗暗記得,這才朝騎奴說了句,“迴寢殿。” 劉徹迴了寢殿,衛子夫給他換衣服,劉徹一直沒過去椒房殿,但是心裏惦記著嬴政,隻覺得沒看見嬴政心裏總是不得勁兒。 衛子夫聽皇上長籲短歎,輕聲道:“皇上,因何歎氣?是不是奴婢服侍的不好?” 劉徹搖了搖頭,又揮了揮手,道:“不是你的問題,今天在早朝上,朕差點讓那幫大臣給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