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徐良玉安心看著青蘿走了出去,長長籲了一口氣。

    她迴到裏麵轉了轉,發現從窗口能看見院子裏的模樣,因為是短暫停留,也沒什麽東西,檢查了下被褥,都是新的,想必是之前就得到了消息早有準備。

    走到桌邊坐下,一摸茶壺還是溫熱的,忙給自己倒了茶水。

    一路上隻喝了那麽一口水其實真有些口幹舌燥。

    也是才喝兩口,房門被人在外麵推開,青蘿在前麵引路,李德大步走了進來。

    她此時臉色紅潤,哪有半分病弱的模樣。

    還說什麽水土不服病了,還想著什麽病來得這麽快,李德看了正喝茶的徐良玉一眼,冷冷目光釘在了青蘿的臉上,青蘿嚇得往後一跳,低了頭不敢言語,他轉身就走,可是半分沒有猶豫。

    徐良玉顧不得喝水,連忙放下水碗衝了過來。

    她跌跌撞撞跑到他身後,什麽也顧不上了一頭撞在他後背上,兩手環住他腰身,就緊緊抱住了他。

    李德站定:“放手。”

    這個時候怎麽能放手,好女子當知道能屈能伸,能哭能賴:“我不放,殿下綁了我來得對我負責!”

    他不耐地來掰她扣在一起的雙手:“放開。”

    她十指緊緊扣在一起,可到底也抵不住他的力氣,疼痛使得她還是放開了他。

    然而,她並不氣餒,被他掰開了手指,忙是又抱住了他一邊胳膊。

    少女此時形象全無,整個人都賴在地上,抱著他胳膊緊緊拖著他不讓他走:“殿下,別走,別走,我有事要和殿下說,真的有事!”

    他迴眸,依舊淡漠:“放開!”

    徐良玉揚著臉,開始幹笑:“好殿下,你是光,你是風,你是天邊的雲,我就是這地上的泥巴,還是爛泥巴,總以小人之心,去度您這君子之腹,您大人有大人量,就別和我這爛泥巴生氣了好嗎?”

    他定定看著她,她見他不動了,開始做鬼臉,故意逗他:“別生氣嗯?別生氣哈!”

    李德忍不住笑意,隻得偏過臉去:“油嘴滑舌。”

    見是有了效了,徐良玉連忙站起身到了他麵前推著他轉身往裏走:“總之誤會殿下了是我錯,殿下消消氣哈!”

    他倒是配合她,被他推著走了她才坐過的地方,撩袍坐下。

    徐良玉親手倒茶,雙手捧著恭恭敬敬送到他的麵前:“殿下,喝茶。”

    一看她那張討好的臉,就知道她一肚子的鬼主意,又不知想求他幹什麽,他推拒了,勉強扳住臉色:“知道錯了?”

    她連連點頭,依舊捧著茶:“知道了知道了,都是我錯了,殿下沒錯。”

    李德抬眸:“錯哪了?”

    她臨場發揮,難免被問住。

    事實上她沒覺得自己錯,所以哪裏知道自己錯哪了。

    眼看著麵前的人和顏悅色的,心中一動,再一次送上茶水,立即作揖。

    這一次他接過了茶碗,她笑得狡黠,眉眼彎彎:“殿下是什麽樣的風華,世上女子莫不是恨不得個個到殿下麵前來,良玉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歪打正著,這話正戳他心窩子。

    李德手一頓,將茶碗放在了桌上:“說吧,什麽事。”

    她見他問了,忙狗腿地跑了他身後開始給他捶肩:“想跟殿下討要一樣東西,很方便的。”

    這討好討得也太過明顯,不過他無動於衷:“什麽東西?”

    徐良玉一隻手搭過他的肩頭,攤開在他眼前:“那封書信,殿下給我寫的那封書信,寫給陳知府的,求殿下給了我吧!”

    這個時候才想起那封書信,他嗤笑出聲,淡淡道:“無用的東西,本王從來不留著。”

    意思是早就沒有了。

    那種東西她本來也沒期望他會帶在身邊,兩步到了他的跟前,她快笑成一朵花了:“那能不能,能不能求殿下再……”

    話未說完,人已冷冷拒絕:“不能。”

    這都到了洛州了,大好的機會怎肯錯過。

    徐良玉看著他開始急了,又跑了他身後開始捶他肩膀:“殿下若不能給我重寫一封書信,那把撕掉的賠我,你把檀越給我寫的都撕了,你賠我,你幫我啊你幫我!別跟我說倆字的,說一個字行和好哪個都可以怎麽樣?嗯?”

    他微揚著臉,享受著她的小拳頭,卻是神情不變:“不。”

    這可是求也求了,拜也拜了,能屈能伸了,他還冷冰冰不肯幫忙。

    她卑躬屈膝的了,死皮賴臉了,可他似乎真的不會改變主意,徐良玉怎肯放棄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無語地到了他前麵,開始怨念地盯著他,使勁盯著他。

    李德兩指在桌

    麵上敲了敲,那邊還有那麽多人等著他,其實早已經該走了。

    但是看著徐良玉這副小媳婦模樣,真是挪不動腳。

    她沒有下文了,就光瞪著他。

    見她久不出聲,他眼簾微動:“怎麽幫你?”

    柳暗花明,徐良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眨眼。

    他目光不動:“如果我幫你,你怎麽謝我?”

    這就是說,真的要幫她了?

    是真的有心幫她了!

    她狂喜之餘一下撲到他的麵前,捧著他的臉不管不顧地就在眉眼處吧地親了一口:“謝殿下!”

    李德微怔之餘,別開了臉:“就,這麽謝我?”

    親一口不夠的意思?

    徐良玉撲到麵前,又來捧他的臉,男人迴眸間,她又是低頭。

    這迴是對準了他的薄唇,蜻蜓點水一樣沾了下,可惜她這副很明顯的知恩圖報模樣,實在礙眼,一下被他推了開來:“行了!”

    李德站了起來,轉過去不再看她:“現在與本王一同去賑災,到流民區再單走一道。”

    徐良玉跟了他的身後:“嗯嗯。”

    現在他說什麽是什麽,全都聽他的。

    他走了快門前去了,又是頓足:“今天在洛州單留一晚,你若想迴家看看,讓車送你。”

    她更是點頭:“好啊好啊!”

    這就結束了,李德伸手去開門,便是要走。

    徐良玉忙在身後拽住了他的胳膊:“等等,殿下,那什麽時候給我寫封書信?”

    她屏息在他背後聽著動靜,李德一下拂開她的胳膊:“本王在此,還用什麽書信,話帶到了就是,將你這副假惺惺的嘴臉收起來,用不著敷衍本王。”

    說著打開了房門,大步走了門外去。

    榮生在門口候著,他出去立即吩咐了,讓準備車馬,送徐良玉迴家。

    青蘿在門裏聽見了,可是樂的跳了起來:“哈,殿下說送咱們迴去看看呢,太好了!”

    徐良玉自然也是高興,彎了眉眼。

    青蘿給她拽了一邊,直與她豎大拇指:“厲害了我的小娘子,就剛才那一出,我要是個男人我也受不了,我可是看了,殿下雖然看著不怎在意,他可是偷笑了的!純被你逗笑的!”

    徐良玉一本正經地眨眼:“我這是從話本子裏學的,

    聽說隻要抱一抱親一親,男人的意誌力就會瓦解,可見古人誠不欺我,真的很有用,受教了。”

    說話間外麵有人來請,說是馬車準備好了。

    她現在是張良娣的身份,也不好張揚,隻得戴上了帷帽,遮著臉,出了驛站。

    驛站就在洛州城邊,她們徐家可在裏麵呢,馬車疾奔了快有兩炷香的空,才進了坊間裏,真是近了家門,主仆兩個都扒著窗簾往外看,走的時候還是冬天,迴來時候已經是炎夏了,街上過往百姓都看著有點眼生了,恍惚間看著街道小巷覺得恍如隔世。

    真是恍如隔世,她才還那般歡躍,這會兒又感傷起來。

    檀笙走了有半了,說不清什麽滋味,徐良玉托腮張望,以扇遮麵,也遮住了滿心的心事。

    馬車很快停下,到了徐家門口,她帶著青蘿下車,囑咐了車夫,讓他迴驛站複命,說是在這住下了,這就進了徐家大門,門裏叮叮當當的不知什麽動靜,見是有人,幾個人都抬了頭看她。

    徐良玉摘下帷帽,捧在胸前,亭亭玉立:“怎麽,不認識我了?”

    正在石階下麵釘著什麽東西玩的徐孝娣扔下東西這就撲奔了過來:“阿姐!”

    樹蔭下,納涼做著鞋麵的娘倆也是喜出望外,起身走了來:“良玉!”

    徐良玉一把攬住弟弟,舉步上前:“阿姐,阿娘,在做鞋嗎?”

    一家人吵吵嚷嚷,也驚動了徐有義,哈哈大笑走了出來,徐孝娣直拽著她的手:“阿姐這迴迴來就不走了吧?我都想死阿姐了!”

    徐挽玉也是親親熱熱地在旁邊推著她:“你迴來也趕得巧,我這親事才定下,過幾天來大定呢!”

    徐良玉忙問是誰,阿姐也不瞞著她,說還是陳知府家的小郎君。

    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她們在了一塊,隻不過這親事一波三折的,陳知府那樣勢力的人,如何能答應,幾個人都進了前堂,徐家又是熱鬧了起來。

    時間過得也快,誰的話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完的,她好奇著家裏的事,家裏也好奇她去長安城之後的事,眼看著日頭偏了西,才要擺酒吃一次合家家宴,外麵的黃狗突然又汪汪地叫了起來。

    很快,榮生帶人闖了進來。

    徐良玉才洗了手,他留了侍衛隊在門口,獨自一人進來請她:“良娣,該迴了。”

    她有點懵:“殿下不是允了我迴來看看嗎?”

    榮生恭恭敬敬地欠著身:“現在看也看了,殿下還在車上等你,莫讓他久等,走吧。”

    事實上李德是才在陳知府那迴來,正好時間不早了,順路來接她。

    這個時候,徐良玉隻得先安撫了家人,跟著榮生出來見他,徐家大門前兩盞燈籠隨風擺動,洛州與長安城距離這麽近,天氣卻大不一樣,到了晚上風還不小。

    馬車就停在巷口處,她快步走了過去,也不上車,翹起腳來掀窗簾。

    李德正是閉眼小憩,聽見動靜才睜開雙眼來。

    他幾日來不得休息,神色略有疲憊。

    四目相對,徐良玉嗬嗬幹笑了兩聲:“那什麽,殿下都到了這裏了,要不,今晚留我家住一宿,明天起早再迴驛站?”

    作者有話要說:都到了洛州了,還跑什麽,她還得手撕男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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