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致典雅燈火通明的偌大房間裏,隻有三個人:一個人站在那裏,表情凝重,看向床榻的方向——那是明總管;一個人坐著,表情同樣凝重,滿頭大汗地在為人把脈——那是陸大夫;一個人躺著,沒有表情,好似這世間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一般——那是明如許。

    就這樣在房間裏度過了死靜的兩個時辰後,陸大夫才長長出了一口氣,將明如許的手放迴錦被裏。

    陸大夫站起轉過身來的時候,沉重地向明總管搖了搖頭。明總管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難以言喻的神情。

    大夫坐在桌前,一邊凝眉一邊提筆開始寫起藥方,這老大夫手上慢慢地寫著,口中慢慢地說著:

    “老夫一家幾代人,都做過明府的診治大夫;老夫不做禦醫之後,隻要是府上有人不舒服,也都是老夫在診治,少爺也算老夫看著長大的。”

    陸大夫說這話的時候,明總管兩隻眼睛隻是死死盯著床榻上閉目不理人事的明如許,那種盯法簡直就像要把他從床上盯到突然跳起來為止。

    “真是天意弄人啊……明夫人在少爺年幼的時候就匆匆去了,老爺常年在外……明明是一家好人……”

    明總管聽到這裏,垂於身側的雙拳握地緊緊的,手筋都要掙出來。

    “單子寫好了,”陸大夫也是愁眉不展地將藥方遞到明總管手上,沉重地說,“就照這個抓吧。”

    明總管遲疑地打開藥方,細看之下,明總管眉頭突然緊皺,轉頭疑惑地看著陸大夫:

    “怎麽似是解毒的?”

    陸大夫慚愧地低下了頭:“少爺起初有頭暈不適,偶出冷汗,都是輕微風寒症狀,不過老夫也不敢輕慢,決定觀察幾日;數日之後,少爺身體每況愈下,氣色也越來越差,脈象虛實不接,此狀雖然十分似是風寒,但的確不是風寒,隻因如果風寒深入,發燒頭熱是早該有了,隻是少爺卻沒有過,隻是身體虛弱日複一日,補而無效。老夫唯有迴去翻醫書,恐怕少爺是得了一些少見的水土症……,但如果不是,另外的可能就是少爺中毒了……隻是老夫這些日子四處走訪同道,也請京師昔日同窗速速來探,希望找出頭緒,不敢耽誤少爺診治……但沒有想到,少爺竟突然就……”

    “大夫的意思是?”明總管有種不祥的預感。

    “有些話如今不能不講了,”陸大夫湊近明總管,“少爺日漸虛弱已有一段時日,如今一朝之間重症爆發急轉直下,氣息微弱,手

    腳僵硬冰冷,比之疾病,其實更可能是……長期服毒爆發的跡象……”

    明總管聽到這裏,再忍不住,激動地抓著陸大夫:“長期服毒?!”

    陸大夫遂焦急道,“總管手上方子乃是一些輕微解毒藥,等下老夫再開些活血補氣的方子,老夫定會不眠不休邀同行之友來探究病情對症下藥……”

    明總管隻覺腦中一片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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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庭院裏,許心湖等人靜靜看著一個一個大夫腳步急切進入那個房間,等了大半夜,卻沒有一個走出來的。許心湖漸漸地,表情越發憂慮。

    陸大夫第一個一出房門的時候,已經是臨曉十分,大夫前腳踏出房門,就立刻有兩個人圍了上來——許心湖和萬世。

    “陸大夫?”許心湖眼睜睜地看著陸大夫。

    “大夫,明大少到底生了什麽病?你要看這麽久?”萬世也是焦急。

    隨後出門的明總管和陸大夫互相看了一眼,明總管隻是請下人先將先生送走,然後對許心湖說:“換個地方說。”

    ……

    關上房門,明總管轉身走到桌上坐著的兩個神情焦急的人麵前。許心湖眼神急切地看著憂心忡忡的明總管。

    “一定很嚴重!”萬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鏡少從來不會這樣眉頭緊鎖!”

    許心湖被萬世說的恐慌,直直盯著明總管。

    明總管看著許心湖擔心的樣子,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許心湖就在這短短的沉默中,將所有最糟糕的情況都想了個遍,最終,她恐懼慌亂地站起來抓住明總管的手臂,焦急地說:“告訴我啊……告訴我啊……他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明總管打住她的念頭。

    “那是什麽?為什麽不能說呢?為什麽你的表情這麽為難呢?”許心湖一點都不覺得沒有事。

    明總管轉過身來,鎮定地看著她說:

    “大夫們一致認為,少爺服了一段時期的慢性毒藥,如今突然爆發,才昏迷不醒。”

    “毒?……”許心湖完全不敢相信,“……可是,怎麽會?什麽時候開始的?”

    “大夫的推斷,從第一次少爺覺得不舒服到爆發,有十幾天了。”

    “十幾天……”許心

    湖突然覺得脊背一陣冰寒——因為她幾乎每一天都會看到明如許,他每天都在和她說話,甚至就在昨晚還和她在泛舟……

    “誰下的毒?”萬世也不願意相信。

    “還不知道。不要打草驚蛇,”明總管下麵這句話是看著許心湖說的,“我會查清楚的。”

    “那,”許心湖比起這個,反而更關心另一件事,“……那他……”

    “幾位大夫開了暫時壓製毒性的藥方,找出下毒的人,該是不難解毒。”明總管看著許心湖擔心的眼神,不自覺地又補上一句大夫根本就沒有打過保票的話,“大夫也會繼續診治,他說很快會有醫治的方法。”

    許心湖聽到他這樣說,總算稍微安心了一些,“……那就太好了。”

    萬世隻是看著明總管,她可沒有許心湖那麽安心。

    ……

    許心湖去看明如許離開的時候,萬世突然對明總管說道:“鏡少爺,讓我幫你吧。”

    “不必了,大小姐。”明總管想要推辭。

    “你怕我節外生枝是嗎?不用擔心,你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好嗎?”

    “大小姐,我可以應付。”明總管執意。

    “我又不是嫂嫂,”萬世看著明總管,搖了搖頭望著他,“我這麽聰明,不會被你的謊話騙。”

    明總管轉頭看著目光炯然的萬世,隻剩下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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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心湖關上房門後,轉身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明如許,卻突然露出很得意的微笑……

    她並沒有直接去床邊看他,而是顧自地坐到桌前,無聊地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提茶而飲之後,她得意地笑道:

    “連明總管都相信了,精明如此的萬世也沒有懷疑。”茶很香,她很喜歡,“我想,過不了幾天,每個人都會深信不疑的。隻要讓他們懷疑到我頭上,我就可以一氣之下名正言順地離開,然後毀掉賭約。”

    如果現在明總管和萬世聽到她這樣的話,應該會七竅生煙吧?

    床上的人沒有迴答她,這讓她感到有些無聊:

    “你這麽認真做什麽啊,現在又沒有人在。”

    然後她轉身晃晃悠悠地來到床前,饒有興致地看著明如許:

    “喂,你真的打算每天都這樣躺在這

    裏嗎?現在一定腰酸背痛吧?可惜我不會可憐你的,不過呢,”許心湖說著說著,在床邊坐下,側過頭看著他平靜的睡相,笑道,“你玩夠了的時候,記得要起來啊……”

    話說完的時候,明如許搭在被邊的手背上,滴落了一顆透明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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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廳內,幾個侍女對各座將茶一一奉上,然後在明總管的示意下各自離開,又反手將門帶上。

    明總管著手整理了一下手邊疊的有些亂的幾張滿是字的紙後,將目光在座中人之間溜了一遍,最後定定地停駐在舉起茶杯正要喝的黃衫少女身上。

    黃衫少女感受到來自他的凝重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放下茶杯說道:“鏡少爺不要怪我啊,我真的聽你的話沒有說出去,我隻是告訴了嘉溱一個人而已……”

    明總管於是將目光轉移到座中也剛剛放下茶杯的傅嘉溱,傅嘉溱看著明總管,隻說:“我隻告訴了哥哥。”

    明總管於是將目光投向一個放下茶杯的人身上,隻聽傅七夕急於推卸地說道:“呃……我隻是問了問萬世的保鏢這迴事是不是真的……”

    明總管將目光最終又定迴萬世身後站著的遲星瞻時,隻見這大胡子鄭重地聳動了一下:“總管放心,我沒有和任何人說。”

    明總管沉了口氣,若然他今天不是這個身份和性格的話,恐怕早已經被他們給氣炸了。

    “不要這樣啊,我們也算是明兄的知交,我和嘉溱更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你要對我們保密到什麽時候呢?”傅七夕極力勸說著明總管,“就讓我們幫你吧,人多一點主意也多一點。”

    明總管沉思良久,才沉下一口氣。

    萬世見明總管麵色稍舒,便向傅七夕眨了眨眼:“真是刮目相看啊,你終於說出一句像樣的話了!”

    “不要鬧了。”傅嘉溱可沒這個心情。

    “妹妹說的對。”傅七夕於是轉頭看著明總管,“剛才去看明兄的時候,他的神色真的越來越差。依萬世妹妹所言,已是服毒十多天,點滴蔓延,就連那些附近最有名的大夫們都無法對症下藥……”

    “明大少雖然壞是壞了點,但是也沒有害的誰家破人亡。是誰這麽歹毒,想要他的命呢?”萬世說著說著,居然越說心中越是不平。

    “還可以一連半個多月都讓他會吃下有毒的東

    西。”傅七夕搭腔。

    “可是明大少這些天都沒有怎麽出門啊……”萬世一邊思索一邊說著。

    “那就是問題了。”傅七夕說道。

    “會不會……是府裏的人呢?”萬世猜疑著。

    “這個很有可能。”傅七夕說著。

    但是說到這裏,萬世卻又歪了歪頭,“但是府裏的人為什麽要毒害自己的少爺呢?”

    眾人聽著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推測,皆是聽得仔細。

    萬世說到這裏,傅七夕反而似乎想起了什麽:

    “沒想到明兄居然是第二次遇到這樣的事。”

    “第二次?”萬世疑惑地看著傅七夕。

    傅七夕難得正經地說著:“大概半年前,有個下人突然向他下毒。”

    “啊!”萬世突然恍然大悟地下了定論,“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個人上次沒有成功,這次故技重施!”

    傅七夕仰頭冥思,沒有講話。

    “那個人是誰?馬上去抓啊!”萬世已經結案。

    “大小姐,這使不得。”明總管看她心急的樣子,反而更愁。

    “為什麽不行?”萬世不明白,“隻要你們還記得那個人的樣子,我就可以讓我爹找到侍郎大人,把那個人的樣子從北到南貼滿每個城鎮,看他怎麽逃?!然後抓住之後,再把他嚴刑逼供!”

    “好辦法,好辦法……”遲星瞻第一個為萬世拍手,他隻是一直點著頭看著得意的萬世,然後擠出了一個最無奈地笑容說,“等大小姐告訴大老爺,大老爺再告訴侍郎大人,侍郎大人再通報批文刑部,刑部再發出通緝,通緝再貼滿從北到南每個城鎮,直到抓到那個人為止……”遲星瞻故意說道,“如果快一點,那個人倒還能吃上來年的秋收的稻米做的牢飯。”

    “——你!”萬世被他打擊得很慘,卻很不服氣。

    “不妥不妥,”傅七夕也反對,“事情還沒有查清楚,冒然行事,不止打草驚蛇,也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傅七夕看向明總管,“我看我們還是先報官,令衙門不做明麵,而是暗中查訪;再令他們暗中盯住那個人一舉一動,不日找出證據,如果真的是那個人,再動手不遲。”

    “傅少爺所言極是,我已通知官府,也是這麽做的。”明總管繼續說道,“衙役們暗中跟蹤此人一整天,並沒有可疑的跡象,隻是一如往常,早由側門來送所洗衣物,然後迴家照

    顧病人。”

    “什麽?!這麽說這個人現在就在我們城裏住?!你們甚至都知道他是誰,每天還在跟蹤?!”萬世不敢相信。

    “確是如此。”明總管迴答。

    “太誇張了吧?明知有個人曾經要害死自己,卻還讓他在自己每天經過生活的地方到處走動,甚至……甚至還變成自己家裏的洗衣婦!?”萬世隻有搖頭。

    “是誇張了點,”傅七夕想的角度可和萬世有點出入,“我猜她也很明白,一但事發,我們第一個就會想到她,如果當真是她,這麽明顯的故技重施,豈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也有可能是……”明總管也不願意這樣去想,“不動聲色,故意反其道而行,讓我們以為越明顯越不成立。”

    明總管剛說完,廳中幾個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是不是瘋了?”萬世突然覺得自己的脊背都在發涼,“怎麽會有這麽恐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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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盞茶的功夫後,傅七夕說道,“明總管在府中可有安排?”

    明總管迴答:“已有安排了幾個生麵孔的衙差在府中扮成下人暗查。”

    “那好,”傅七夕於是站起身來,一邊在廳中踱步一邊說著,“那便請明總管在日落之前將這半個月來府上的人手調派和上工的時間列個詳細的單子,尤其是那些有機會接近明兄的人。既然是和飲食有關,那就請總管也要將府上采購商家、灶房人手、上工變動、每道菜的經手人,也列出一份詳盡的單子。不過最重要的,恐怕也要勞煩總管親自寫一份少爺這半個月一來的詳細行程,希望從中得出啟示。”

    “傅少爺所言甚是。”明總管聽完,便轉身將手邊桌上的一疊滿是小字的紙張拿給傅七夕看。

    傅七夕看了看,抬頭看著明總管:“總管原來已經推測到這裏了。”

    ……

    到了燈火初上的時候,偏廳裏卻沒有人走出房門,也沒有人敢走進去打擾。

    傅七夕在圓桌前提筆寫著什麽,其他人也聚在桌前仔細審辨每張清單。

    轉眼間,傅七夕寫完了一張紙,然後駐筆說道:“完成。”

    眾人於是聚到他身邊看他寫的那張紙。

    “這就是所有可疑的人嗎?”萬世有些納悶。

    “不錯了。”傅七夕很自信。

    “那還等什麽?把他們通通抓起來!嚴刑逼供!”萬世激動道。

    “好啊,”傅七夕指了指紙上麵十幾個名字的第一排,“從第一個開始抓吧。”

    萬世剛要點頭,卻突然在看到第一排赫然紙上的前兩個名字,然後怒氣滿滿地轉頭斥向傅七夕:“你這是做什麽?!”

    “怎麽了?這些人不都是最可疑的人嗎?”傅七夕可不理她。

    “哼!”萬世將名單向桌上一拍,“不要開玩笑了!”

    眾人向桌上名單看去,隻見名單第一排寫著兩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許心湖”,“妙允”。

    傅七夕沒有再講話。

    但這時,幾人中有一個人說:“傅少爺寫的沒有錯。”

    萬世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說話的人:“鏡少爺……”

    “少爺多番為難少奶奶,少奶奶可能也早已記恨在心,即便少奶奶如今和少爺相敬如賓,見麵的機會很多,也難保不是少奶奶為了取得少爺信任所做的部署……而且少爺昏迷之前,是和少奶奶一起。”

    “鏡少爺,你在說什麽?”萬世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此外,侍女妙允身份神秘,一介侍女可以彈奏曲界難得一聽的《月華收》,就知其中必有隱情。這些日來,妙允時常夜裏為少爺伴琴,並奉茶在旁;少爺昏迷前夜,更是突然辭工迴鄉。”

    聽到這裏,最近對妙允貌似最有發言權的遲星瞻卻是沒什麽意見。

    “沒錯,接下來,請衙役暗中跟蹤,暗中查探。”這就是傅七夕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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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在明府正門前,明總管送傅七夕和傅嘉溱走的時候,臨行前,傅七夕轉過身來,拍了拍明總管的肩:

    “明總管其實沒有真的相信吧?”

    “相信。”明總管迴答。

    “你真的相信嫂嫂會這麽做嗎?”傅七夕有些遲疑。

    “不是,”明總管平靜地說道,“我相信的是少奶奶。”

    傅七夕笑笑,轉身上了馬車。

    ……

    次日一早,明府的灶房裏,洗菜的下人將菜清洗過後又浸在水中,卻突然,一顆大頭出現在她的麵前:

    “你在

    做什麽?”

    下人被這顆大頭嚇得後退三步,手中還舉著一顆菜:

    “大……大小姐……我……我在洗菜……”

    “洗菜?為什麽洗完了還要浸在冷水裏?”萬世詭異地看著這個被嚇壞了的下人。

    “這……這是為了保持菜的新鮮……”

    “哦。”詭異地問完後,萬世轉過身去,突然又詭異地衝到一個熬著湯的下人麵前:

    “你在做什麽?”

    這個下人和洗菜的下人一樣,嚇的湯匙都掉進了鍋裏:

    “大小姐!我在給少爺熬湯……”

    “為什麽熬湯?”萬世突然覺得她充滿可疑。

    “少爺最近感染風寒,臥病不起,聽說還要十天半月才會好起來,所以大娘吩咐我們每日熬湯喂少爺……”

    “哦。”萬世的神色舒緩了些。

    見到萬世搞的灶房裏每個人都神色緊張,一旁站著的遲星瞻真是為他們捏一把冷汗。

    萬世在灶房走了一圈,也沒有查到什麽,便悻悻地離開。

    兩人沒走幾步,天上飛過一隻白羽灰尾的鴿子,引得遲星瞻抬頭去看。

    “你在看什麽?”萬世好奇他的舉動。

    遲星瞻很認真地看著天上飛過的鴿子說道:“……它……”

    “它怎麽了?是不是你想到什麽?”萬世緊張地看著大胡子。

    隻聽大胡子緩緩說著:

    “……它,應該,很好吃……”

    “你再這麽無聊,當心我把你胡子拔光烤來吃!”萬世自覺浪費感情,忿忿地離開。

    ……

    沒有人的時候,連天空都仿佛晴朗地有點閑。

    一隻白羽灰尾的鴿子就在樓台的窗欄上動頭動腦,“咕嚕咕嚕”地在嘀咕著這裏的無聊。

    突然一隻手又快又準地將它抓到了手中。

    “哼哼哼哼~”看著掙脫不開地它,遲星瞻笑地很邪惡。

    ——那個樣子,真的很像要吃了它。

    隻是遲星瞻看著鴿子,手觸到它的爪根絨羽裏麵,取出一個小竹筒,然後放飛了它。

    打開竹筒,遲星瞻取出裏麵的一張小字條,隻見上麵隻寫了一個字,至於落款,也隻是另外一個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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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偏廳裏,萬世看著一夜沒有合過眼的明總管,卻也不想去打擾又在看那些繁瑣的列單的他。

    萬世看不下去,坐到他的身旁,幫他一起看。

    看著看著,萬世頭疼不已,有些放棄:“明大少每天除了三餐就是喝茶,每天又都吃的不一樣,這要怎麽看呢?”

    明總管何嚐不知道這樣很難。

    萬世實在不想再看,便鬱悶地拿起桌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

    “好香。”似乎很喜歡這茶的味道,萬世提杯將飲。

    看著她喝茶的樣子,明總管似定了神般一直看著。

    “不要這樣看我……”萬世突然害羞起來。

    明總管還在看著她的時候,門突然開了,有個人突然走了進來,“明總管,我想我猜到了,很可能是……”

    萬世被打擾後,非常不滿地看著這個大胡子。

    “茶。”明總管代他說了。

    萬世聽後,立刻扔掉手中的茶杯。

    ……

    暗中查問中,明總管和遲星瞻得知這陣子少爺的茶都是一個人在侍奉——妙允。

    而在衙役辦成的下人問出的情況,侍奉少爺茶的人是妙允,泡茶的也是妙允。

    明總管於是來到茶間,在一個老下人的指引下找出妙允泡茶的茶具。

    明總管拿起茶盞,聞了聞,對老下人問道:“妙允走後,有人用它泡過茶嗎?”

    “迴總管,妙允姑娘茶藝獨特,少爺雖然沒說,但常常是她奉茶,可見少爺很喜歡喝;她走之後,我們也不會擺弄這些,也就沒有人再碰這些東西了。”老下人迴答。

    “妙允的茶藝如何獨特?”明總管又問。

    “要說妙允姑娘的茶藝,非常與眾不同,老夫年邁記性也差,那些複雜的一遍遍澄出茶底的工序,是記不住了。”老下人一邊迴想一邊說,“不過她的茶真的很香很濃鬱,總管你聞到了吧?”

    明總管將聞了半天的茶盞放迴到桌上,點了點頭。

    “為什麽要澄出茶底?”遲星瞻不明白,“茶葉和茶水,不是都泡在一起喝的嗎?”

    “這就是妙允姑娘不同的地方了,”老下人迴憶著說道,“老夫也問過,妙允姑娘隻是說澄出茶底留下茶湯,再淨幾次,才可以用那茶湯去泡要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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