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明府上和下睦,一片安寧,不由得連許心湖都開始享受起這做少奶奶的樂趣:

    每個人都對她千依百順了,管事的開始主動向她匯報府中的大小事務了,夜裏沒有人偷偷賭博了,許大娘不再大動肝火了,就連嗜賭如命的病鬼都埋頭勤工了,甚至最想要挑她這少奶奶毛病的萬世大小姐都因為無是可生而太無聊地和傅小姐出城遊玩去了……

    ——這種滿足感,許心湖從未有過。

    她甚至慢慢覺得傅七夕說的很對:她管製下的明府比明如許在時不知要好多少……哼哼哼哼……

    “哼哼哼哼……”隻要一想到這裏,許心湖的麵上就顯露出難掩的痛快。

    “嫂嫂,你在奸笑麽?”

    許心湖的愉悅被突如其來的一串銀鈴狠狠打斷:原來在她想得出神的時候,萬世不知怎麽已跑到涼亭中來。

    許心湖愣住片刻,才莫名其妙看著萬世:“萬世?你怎麽在這裏?”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萬世不屑迴答這種問題。

    “你不是和傅小姐出城了嗎?”

    “本來是的!”萬世一提起這個就有些不滿的情緒,“可惜嘉溱走到一半,又不肯去了。”

    “為什麽?”許心湖實在覺得這傅小姐陰晴不定,恐怕連萬世都搞不定。

    萬世故作無奈地迴答,“總之都是明大少的錯。”

    許心湖在聽到那久違的名稱的時候,手中的茶杯突然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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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點完每個侍女手中的一疊衣服,妙允點頭示意,幾個侍女便捧著衣服去往分配房。

    妙允轉身走到坐在門口休息的粗布麻衣的洗衣婦身旁,低身將一串錢放到她手裏。

    洗衣婦手裏拿著錢,站起身來,仔細數了一下,然後從中卸下十文銅板,遞給妙允:“你算錯了。”

    妙允笑了笑,將錢推給她:“姐姐的衣服洗的好,這是姐姐應得的。”

    “你的錢我不要。”長梳就算變成洗衣婦,也不需要她的可憐。

    “姐姐,收下吧,這是少奶奶的意思。”妙允溫婉迴答。

    “少奶奶?”長梳有些遲疑。

    “少奶奶這陣子重新編派了不少府裏的事務,糊塗帳也少了許多,所以各

    院都漲了工錢,姐姐當然也是一樣。”

    長梳想了想,便將錢收下,意味深長地說道:“……少奶奶是個好人。”

    妙允何嚐不是這樣想呢?

    “妙允姐姐!妙允姐姐!”兩人正在說話,從院內一路疾步而來一個侍女,劈頭就道:“——總算找到你了!少奶奶在找你!”

    “少奶奶急著見我?”妙允剛才出來的時候,少奶奶還在悠閑地乘涼,怎麽現在……

    “是啊!少奶奶急著叫我來尋你,啊!好像是和少爺有關——”

    妙允一聽到“少爺”兩個字,整個人也有幾分急切起來,於是轉頭向長梳草草道別,便快步隨那侍女離開。

    長梳手中拿著錢,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明府側門外看著妙允漸漸縮小的背影許久,才終於默默地轉身推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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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允快步向正堂走的時候,就見堂前進進出出許多管事,大家都急著去做什麽似的。

    這讓妙允更加急切。步入正堂,妙允迎頭剛見到許心湖,她剛想唿喚少奶奶,卻連開口的機會都找不到:

    隻見正堂前的許心湖正在急如星火地向一個賬房管事吩咐道:“這陣子的賬目要按日分放好,申時之前一定要再複查一遍,絕對不可以有半點錯漏。”

    “是。”年邁的賬房管事慢聲應下。

    許心湖於是又立刻轉身對房院大娘說道:“西苑——”

    那大娘急著搶功道:“少奶奶放心,西苑的一草一木,五天前都已經請了先生專門修剪過了,保證您看了滿意!”

    許心湖聽後立刻更正道:“五天前修剪過,現在五天過去了,難免又生長出來壞了樣子——不行,等下要再請先生修一下。”

    “……呃,是。”大娘功勞沒有搶到,還一邊向堂外走一邊鬱悶地想著:明明剛剛修剪過,怎麽還要再修剪?花草數目哪有長這麽快的呢?

    這位大娘剛出去,許大娘又腳步匆匆走進正堂。

    見了許心湖,許大娘恭笑道:“少奶奶,你吩咐的食材都已經準備好了,兩個揚州的廚子也請到了,哦還有,這個單子按您說的列出來,您看一下。”

    “恩。”許心湖剛想拿過菜單看一眼,突然轉頭目視旁邊不知站了多久的賬房管事,立刻道,“賬房先生怎麽還

    在這裏?”

    “……啊……哦、是,小人告退。”賬房先生被她這樣一說,才恍然自己站在原地恍神了半天,趁自己沒有忘記要做什麽之前快步離開。

    許心湖見到賬房先生年邁恍神離開的樣子,又囑咐許大娘:“大娘等下告訴幾個管事賬房先生,多找兩個先生幫這賬房先生。”

    “是。”許大娘應下後,轉身離開。

    這時許心湖才看到妙允已經站在堂側,便快步上前:“妙允,你總算來了。”

    “少奶奶這是?”妙允看了半天,隻覺今天的少奶奶特別的積極……

    “妙允你去東西各院,帶領下人們在今晚之前務必將內外清整一遍,有你在我才放心。”

    “少奶奶,”妙允有些疑惑,“昨日不是剛清理過嗎?”

    “昨天是昨天,今天風塵一吹自然又撲上塵土,一定要清理。”

    “……是。”妙允雖然不明白,但也應下,卻突然想到另一個重要的問題,“少奶奶,少爺……”

    “‘少爺’?”許心湖被她問住。

    “聽姐妹說,少奶奶尋我來,是和少爺有關的事……”妙允不敢胡思亂想下去。

    “啊…”許心湖一時結舌,這時她的步調才慢慢緩慢下來,看著妙允,“呃,對,是和他有關係沒有錯……”

    妙允睜大眼睛看著許心湖。

    “他……不是,是他們,”許心湖更正後用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道,“……那萬世說他們今晚就會迴來,我當然要把府裏上下重新整頓一遍,好讓他們看看誰管理的才是真的好!妙允你說對不對?”

    妙允微笑著點點頭:少爺終於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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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府今天出奇地忙,每個人都被許心湖感染地不得不火力全開,在外人看來,似是如臨大敵。

    轉眼間,天已經黑了,明府上下一切就緒,眾人總算得到片刻休息,但積極性莫名大爆發的少奶奶卻還是閑不下來——那麽許心湖這時到底又在忙什麽呢?

    房間裏,妙允一個人坐在茶桌前,表情卻有些木然。

    突然,許心湖從屏風後麵步出,身上穿著一件翠綠衫鑲海棠裙角的羅裙,在妙允麵前轉了一圈,期待地問道:“好不好看?”

    妙允眼前一亮,笑道:“

    好看。”

    “是嗎?”許心湖初聽時開心得很,可仔細一想又輕輕皺眉,“……妙允,你不覺得晚上穿這種顏色有些沉悶嗎?”

    妙允不知如何作答:“少奶奶穿著就不一樣了。”

    “……恩,還是不要好了,我換一件。”許心湖說完又跑到屏風後麵。

    妙允於是靜靜等了一陣,這次少奶奶從屏風後麵出來的時候,換上了一件大紅絲袍,令許心湖看上去多了幾分妖嬈。

    “這件好不好看?”許心湖又在她麵前轉了一圈。

    妙允連連點頭,認真道:“好看。”

    “真的嗎?”許心湖笑道,“我也這樣覺得。”轉念一想,許心湖又突然皺眉。

    “少奶奶不滿意嗎?”妙允看出她的轉變。

    “這件好是好,但是太豔麗了吧?”許心湖像是說給妙允聽,卻更像是自言自語,“我穿成這樣的話,不是一眼就被人看出來是特意的嗎?算了算了,還是不要了。”

    許心湖又迴到屏風後麵換衣服的空檔,妙允側望見自己在銅鏡前的纖細模樣,十足一個平凡的侍女模樣,便似有感慨地隔屏說道:“少奶奶穿什麽都好看。”

    “人要衣裝嘛。”屏風後的許心湖隨意說著,卻突然生出一個主意,便側露出頭,示意妙允道,“——要不要試試看?”

    妙允先是愣住,然後連連搖頭:“這怎麽可以?妙允不可以!”

    許心湖笑地很邪惡:“怎麽會不可以?”

    ……

    主次換過後,許心湖終於體會到妙允在等待時的心情,有些無奈,更有些無聊,“妙允,換好了嗎?”

    “好……好了……”屏風後的人有些遲疑。

    “出來啊。”許心湖期待滿滿。

    “恩……”伴著有些擔驚受怕的迴應,從屏風後麵緩緩害羞地步出一個淡紫綢緞的人來。

    許心湖抬頭看著這個人的瞬間,眼神都挪移不開:淡淡的妝容,淡淡的眼神,一身淡淡紫色的修身長絲裙,白皙筆直的長頸,纖細如柳的腰肢,微微席地的後擺……

    “哇……”許心湖都看呆了。

    被許心湖這樣看著,妙允分外羞澀,“少奶奶……”

    “哇,哇,哇……”許心湖仔細端詳許久,讚歎地道,“蟾宮嫦娥也不過如此了……這根本就是畫中仙子啊……連我都要被你迷倒了……”

    許心湖越說,妙允就越羞赧,表情也越來越不自在。

    “我……我馬上換掉……”妙允終於打了退堂鼓,正要轉身,卻被許心湖攔下:

    “不要換,這件根本就是為你量身定做般,”於是許心湖做了一個決定,“就送給你吧。”

    “少奶奶?”妙允驚訝地看著許心湖。

    “太美了,”許心湖感歎地說道,“哇,如果妙允你穿給最喜歡的人看的話,他一定此生非你不娶……”突然,許心湖恍然想起妙允喜歡的那一位仁兄的樣子,隨即轉口道,“……當然,有些人就算了吧。”

    妙允被她這樣說的時候,麵容早已無胭而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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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心湖身著錦藍絲裙,臂環繡著素荷的席地青紗,獨自坐在涼亭中品茶賞月……當然,除了她那別扭的神態:明明看似是在賞月,卻偏偏雙眼一直在不遠處的庭廊間遊移。

    望了半天庭廊都不見有人來,許心湖於是微微歎了口氣,提起茶杯想要喝茶。

    “唔…”茶到嘴邊,她才猛然發現,這杯茶早就涼透了。

    喝到涼茶,終於令許心湖的不耐煩爆發出來:

    “不是說酉時到嗎?半個時辰都……”

    氣急敗壞地站起身來,許心湖一個人在亭中踱來踱去,但又發現沒什麽作用,於是又坐下等。

    許心湖百無聊賴,手拖著兩腮漸漸疲倦。

    ……

    打了幾下瞌睡,她似乎再也沒有耐心,泄氣地獨自走出涼亭準備迴房。

    這一路上,她一邊打著阿欠,一邊自言自語地埋怨著什麽:“說了酉時,現在都這麽晚了,一點都不守時,真夠討厭的……”

    說著說著,想著想著,她就在經過湖心畔的時候停下了:湖心畔的湖心亭外橋欄上好像倚著一個人影。

    ——這個時候,四下無人,明如許又不在……不會是鬼吧?

    許心湖想到這裏,突然心中怕怕。

    但是她在院外仔細駐足看著那個人影——啊,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啊,真是越看越眼熟啊……總覺得很熟悉的樣子……

    ——恩?

    ——不會吧?!

    “明如許?!”

    許心湖發現

    的時候,自己的雙腳早已經越界站在了通向湖心亭子的木橋一端。

    聽到身側的驚唿,橋欄邊的人轉過頭來看她,而且這個人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表情和語氣中都帶著一絲玩味:

    “娘子,好久不見。”

    許心湖呆呆地看著這個對著自己笑的人,然後就呆住了:她隻是不知道,這些天沒有見過麵,再相見時的眼前的這個人這樣死性不改的頑劣表情,居然她看在眼裏時……一點都不覺得討厭了……

    “你……你為什麽……”此刻她連完整的意思都不能表達。

    這個身著黑色長衫的男子慢慢地向她走過來,他腳下的橋板每被壓地發出一聲,她的心率就紊亂一次。

    當這個人走到她麵前時,她還是一動不動地怔住看著他,似乎還不能接受他突然出現的事實。

    然後,他就笑了,隻有這麽近的距離,她才將他看得清楚:

    “你……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剛迴來。”隻有這麽近的距離,她才能聽的到他那足以撥亂人心的聲音,“聽下人說,這段日子都是娘子在操持。”

    “啊,我……”許心湖打算拿來羞辱他的話,此刻在他麵前都不知道哪裏去了,吞吐中,她隻找到一句話,“我反正是閑著,所以就——”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聽對麵的人突然說道:

    “這幾天,隻要想起娘子,就很開心——”

    ——這……這是誇讚嗎?

    許心湖眼睜睜地抬頭看著他,似乎完全不認識眼前這個人,隻聽他淡淡地接著補充完上麵的那句話:

    “——因為很可笑。”

    “可笑?!”許心湖有種被耍的感覺。

    突然明如許輕輕伸出手去牽起許心湖的手。

    許心湖被他的動作嚇到——又要耍她嗎?

    她正想掙脫,卻發現他的眼神比此刻映在他麵上的月光還要溫柔:

    “恩,已經不習慣沒有娘子在身邊。”

    許心湖的手被他輕輕牽著,而她的眼睛也最終忘記離開他的視線:

    ——這……這算什麽意思?!

    明如許輕笑著,毫無預兆地雙臂一環將她整個擁在懷裏,在她呆楞無比的時候,在她耳邊輕輕附著說道:

    “在一起吧。”

    許心湖在聽這幾個字的那一刻,心跳突然定格——

    “不然就真的在一起吧。”

    許心湖說不出話來。

    “好不好?”

    許心湖依然說不出來。

    “——不願意麽?”

    許心湖還是說不出話來——不是她被嚇到說不出話來,而是她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唔……”無論她如何努力開口,這都是她唯一生擠出的迴答。

    “不說話……看來你並不像我這樣想。”

    “唔!”她急切萬分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才發出這一個聲音。

    “好,我明白了。”他最後這句話語氣是冷的。

    ——“你不明白!!!”

    許心湖“噌”地一聲立起大唿一聲。

    大唿一聲後,許心湖這才看清楚自己並不是在湖心畔,而是仍然身在涼亭裏,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她已經滿頭是汗,心也砰砰砰跳個不停。

    “這是什麽混賬夢……”這就是許心湖清醒後對這個夢的唯一評論。

    到底又過了多長時間,她並不知道,隻是這一次終於有人影向亭中走來。

    看見來人,她整個精神:“妙允,他們迴來了?”

    妙允卻更在意許心湖有些蒼白的臉色:“少奶奶,你臉色很差,沒事吧?”

    “我沒事,他們是不是迴來了?”

    “是……”妙允迴答歸迴答,眼神卻有些抱歉。

    “那,”許心湖立刻開始整理自己的儀容,重新擺出一副氣勢淩人的模樣,“那你立刻吩咐下去,準備晚宴,你就說我隨後才到。”

    “少奶奶,晚宴還是不要了……”妙允麵色不安地看著許心湖。

    “為什麽?”許心湖不明白。

    “少爺他……”妙允不知怎麽說。

    “怎麽了?”許心湖更加不明白。

    “少爺人現在人在傅府,已經用過晚膳了。”

    “傅府?”許心湖乍聽之下,有種莫名地失落,但突然,又覺得好笑,“他和那個花花公子就這麽要好嗎?幾天不見都要直奔那裏哦?”

    但妙允卻不像她這樣覺得好笑,帶著一絲不安,妙允說道:“傅公子並不在府上。”

    許心湖此時很茫然:“那他?”

    “今晚傅府設宴為少爺接風,作東的是傅小姐。”妙允說完的時候,仔細看

    著少奶奶表情的變化。

    但少奶奶卻一點表情的變化都沒有。

    “聽迴來的車夫說,少爺聽說傅小姐玉佩碎了不肯出門,便一迴來就去找傅小姐,還將自己身上一塊模樣相似的玉佩送給傅小姐。傅小姐想要感謝少爺,就留少爺赴晚宴了。”

    “哦,是嗎?”少奶奶聽後,便隨意地笑了,“唿~這樣真是太好了,我正打算迴房休息,不用擔心要和他碰麵了,哈,好,我們迴去吧。”

    “是。”妙允見少奶奶並未動怒,反而很理解很愜意地迴應著,便放下心來,轉身引路前行。

    可惜妙允隻是沒有注意到,許心湖說的雖然愜意自然,但心中卻一陣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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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大早,許心湖整個人無精打采,雖然妙允沒有問,但也不難看出少奶奶昨夜很晚才睡。

    “昨晚……”許心湖似乎想問什麽,不過還是沒有說完。

    妙允聽出少奶奶話裏的意思,便鋪平床第邊迴答:“昨晚亥時半刻,總管才送少爺迴來。少爺迴來的時候,問起少奶奶,妙允知道少奶奶已經休息,本想來請少奶奶,後來少爺說不用打擾少奶奶,便作罷了。”

    “那,白先生沒有來嗎?”許心湖有點想念小白。

    “沒有見過先生。”妙允說到這裏,也是有些遺憾。

    “虧我還為他請了城裏最好的揚州廚子。”許心湖埋怨。

    妙允笑笑,不再說話。

    許心湖用早膳的時候,看著滿桌子美味菜肴,卻是手搭在腮邊,仍然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妙允在旁看了,不免有些緊張:“少奶奶,這些菜是不是不合胃口?”

    “都沒有吃,怎麽知道合不合?”許心湖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態。

    妙允卻被這句話講得不再開口。

    許心湖在簡短的沉默迴應中似乎注意到自己的態度問題,於是轉頭對妙允說:“妙允,我無心的,不是責怪你。”

    “少奶奶是不是不舒服?妙允去尋陸大夫來吧。”妙允還是有點擔心。

    “是不太舒服,”許心湖索性放下筷子,偷偷看了看周圍站著準備服侍的侍女和家丁,然後將妙允拉到身旁用手掩口對立著的妙允悄聲說,“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妙允

    果然緊張起來,卻不知要怎麽應對,隻得學著許心湖的聲音悄悄問道:“難怪少奶奶今日胃口這樣差,我還是馬上去尋陸大夫來吧。”

    “不是啊,”許心湖拉迴妙允,緩緩將一隻手覆在心口上,“這裏不舒服,很不舒服。”

    “啊!”妙允更加緊張,“心口病痛可大可小,萬萬拖不得!”

    “不是的……”許心湖仔細說著,“很堵塞,明明很餓,但是吃不下,腦袋裏麵亂成一團,就是……就是什麽都不想做。”

    “是不是少奶奶昨日操勞過度?”

    “我的身體很健康啊。”許心湖否認。

    “那,少奶奶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感覺?”

    “昨晚,”許心湖迴想著,很肯定地說,“從昨晚在涼亭聽到你說……”突然,她就怔住不講。

    妙允卻沒有聽清楚,發現此刻許心湖麵色有些不對,便問:“少奶奶你怎麽了?”

    許心湖似乎突然想通什麽,麵上顏色一下青一下白,然後突然舉起筷子:“恩,突然感覺……完全好了!”

    不多時,許心湖也漸漸發現堂內眾人看著自己狼吞虎咽時的尷尬。

    看在眼裏,妙允不但不覺得少奶奶好了,反而覺得她更不對勁了——雖然胃口大開,但麵色卻還是很難看,好像在掩飾什麽。

    這時,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堂內,哦不,這個身影後麵還跟著一個更熟悉的身影——

    “少奶奶。”

    一如往昔的沉穩簡練的請安,明總管作揖彎身。

    “明總管!”許心湖眼前一亮,在看到他的瞬間突然心情大好。

    “還有我啊,嫂嫂!”明總管身後的小姑娘俏皮地跳出來。

    “呃,萬世。”許心湖的心情又瞬間平複。

    “昨夜本想向少奶奶請安,不巧少奶奶已經休息,所以沒有打擾,請少奶奶原諒。”明總管認錯道。

    “啊…沒有關係,昨天我大概是忙忘記了你們要迴來……”許心湖隻能給自己找理由。

    “恩?是嗎?”萬世可是有一些不同意見想要發表,“怎麽我昨夜聽妙允說有人又忙著清理府裏,又忙著四處請廚子,又忙著挑選衣服,更在涼亭裏等別人等到很晚啊……”

    許心湖麵帶微笑迴答到:“清理府內那是恰逢月底所以例行公事,請廚子是因為突然想換換揚州口味,挑選衣服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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