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盛飛鵠驚醒,移開遮住眼睛的手臂,睜開眼,入目的,是懷中女人眷戀又悲傷的眸光。


    他心中一震,人徹底清醒,忙坐了起來,仔細向女人看去,卻發現她絕美的小臉上掛著極為溫柔又動人的微笑,如水的眼眸清透如常。


    “你醒了?”她問,眉眼溫柔至極。


    他怔了怔,難道剛才又是眼花?


    褲袋裏的手機還在嗡嗡震動,但他卻有些沒心思拿出來接。


    “你手機在震動呢。”她提醒他。


    他看了看她,忽然在她粉嫩的唇瓣上一吻,這才露出一點笑意,伸手拿出褲袋裏的手機接通。


    通完電話後,男人將女人拉起來就走。


    “幹嘛去?”女人又是懵懂不解地問。


    “衣服送來了,去試試。”


    “什麽衣服?”


    男人停下腳步,轉頭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晚上的年代舞會,難道你打算就穿這樣一身參加?”男人扯著嘴角一笑,“不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也沒意見。”


    魚羽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男士襯衫,抿了抿小嘴,忍不住迴嘴道:“我穿什麽都可以,隻要你不覺得丟臉就行。”


    男人唇邊漾開愉悅的笑意:“看來你已經覺悟到,穿得太醜了,會丟我的臉。”


    有些曖昧的話語,正好映射著他們之間曖昧的關係,魚羽兒心裏有些苦澀,小嘴卻不願服輸。


    “難道現在這樣穿得不醜嗎?在仆人麵前已經把你的臉丟盡了。”


    男人忍不住咧嘴而笑,大手在女人的小腦袋上揉了揉,看向女人的眸光,愉快而又寵愛。


    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笑容,魚羽兒不由一呆。


    那樣的笑容,真的不像是會出現他這張臉上的,完全驅散了那些冷硬的線條深沉的麵色,像是一個大男孩般,健康,陽光,明朗又耀眼。


    魚羽兒情不自禁地看入了迷,她忽然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他吧,那些冷酷無情、霸道狠戾不過是他的偽裝,是身居高位的盔甲,久而久之成了習慣,連他自己都以為這就是他的本質,漸漸忘了本來的真正麵目。


    ……


    夜幕降臨。


    巨大的主城堡像是黑夜中的明珠,煥發著奪目的光輝。


    不僅僅是室內,連城堡外的花園都臨時增加了不少的照明,每一個黑暗的角落裏都有一盞明亮的燈,光亮地照耀著,指引著人們愉快的腳步,向那個亮如白晝般的城堡走去。


    受到邀請的人們懷著激動又興奮的心情紛紛準時到來,這座城堡雖然位於他們這個小鎮的邊緣,但他們以往卻從未有機會能夠踏足這裏,隻能遠遠觀望與讚歎,當他們接到城堡主人的邀請函時,那種激動與興奮可想而知。


    所有的人都按照邀請函上的要求,穿著十八世紀末期流行的舞會服飾,梳著那個時候流行的發式,仿佛自然而然地就有了那時的感覺,古典浪漫又優雅風情。


    城堡內燈火通明,不僅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所有的蠟燭也燃點了起來,每個房間都明亮得耀眼,在水晶燈與燭火間搖曳生輝。


    餐廳裏的那張巨大的長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美味佳肴。


    由牛小骨,布丁米飯,杏仁末,培根,鯷魚以及奶油熬成的高湯,用文火慢烤的牛肉末,熟透了的蛋黃,蘑菇、肉圓以及牛雜碎拌成的牛肉醬,配以龍蝦、橄欖以及黑鬆露的凍雞,於檸檬、醋、辣根汁熬成的高湯裏慢燉的鱘魚,輔以柑桔油的冰水,還有包含了四隻整雞的鷓鴣派,輔以肝髒、培根、草藥以及蘑菇烹調而成。


    各種各樣的甜點更是讓人垂涎欲滴,蛋奶甜點或者牛奶凍、餅幹、奶油蛋糕、果凍以及水果擺滿了餐桌。


    許多人被吸引到餐廳裏來,暢享美味的同時,也為城堡主人豪闊的大手筆驚歎不已。


    人們遊走在各個房間,被極盡奢華的一切刷新著視覺,為自己能被邀請而更加感到欣喜與榮幸。


    大廳裏的一角,專門從倫敦請來的一個經典老派樂隊奏起了十八世紀末期流行的舞會音樂,人們漸漸被吸引到大廳裏來,輕快的樂曲聲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聚焦到那個寬大的樓梯上,被那對緩緩走下來的男女所震撼。


    男人並沒有穿著那個年代流行的夫拉克男士服飾,隻是一身現代的黑色晚禮服,那不屑與眾雷同的高傲在他身上顯得十分自然,睥睨天下的尊貴王者氣質更是讓人隻能仰視。


    而挽著他手臂的那個女子,讓人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唿吸,所有人都在心中驚歎,此生從未見過那麽美麗的女子,她一定是上帝最寵愛的天使,一不小心降臨了人間,驚豔了整個世界的目光。


    她身上穿著的,是盛飛鵠專門請人為她設計並迅速趕工製作出來的舞裙,是她平時幾乎從未嚐試過的淡黃色,因為他想讓她即使身在黑暗的夜晚,也像是身披了淺淺的陽光,能夠驅散所有的陰鬱與黯然。


    因著男人的私心,這套帝政風格的極簡舞裙十分保守,不僅是長袖,就連脖頸處都包裹著簡單的花邊,高腰身,細長裙,幾乎沒有褶皺的小裙擺,內層是淺黃色的絲緞,外層的薄紗上繡著十分簡單的同色花紋,既素雅又明媚。


    而她那一頭柔順又黑亮的長發,也被梳成了十八世紀末期流行的發式,發頂別著一條淺黃的緞帶,邊緣上綴著幾朵嫩黃色的小花苞,頰邊垂著幾縷卷曲的柔發,襯托得那張驚世絕俗的小臉無比嬌美俏麗。


    盡管麵對那麽多陌生的賓客,魚羽兒卻落落大方,一點也不扭捏羞怯,身旁的男人像是給了她底氣與信心,讓她絕美的小臉上煥發著自信的瑩瑩光澤,粉嫩的小嘴像花瓣一樣綻開淺淺的微笑,美麗得讓所有人都心醉神迷。


    直到他們走下樓梯,人們才漸漸迴過神來,不斷有人走上前去,禮貌地問好並感謝盛飛鵠的邀請。


    盛飛鵠一一迴應,神色雖淡,卻不讓人感到冷漠,反而使人覺得高貴從容又有教養。


    魚羽兒的注意力漸漸被大廳一角的熱鬧處吸引了過去,在那個老派樂隊的旁邊,一對頭發花白的老年夫婦正在跳著讓她感到十分熟悉的舞蹈,在九五bbc版的《傲慢與偏見》中,這樣的舞蹈幾乎貫穿始終,成為那部電視劇裏最為賞心悅目的畫麵。


    在那對老夫婦的旁邊,已經圍了不少人在觀看,甚至還有人跟著學跳起來。


    盛飛鵠注意到魚羽兒感興趣的樣子,唇角微微一彎。


    “想不想過去跟著學一下?”他側頭問身邊的小女人。


    魚羽兒轉過小臉仰頭看他,琉璃般的水眸亮晶晶的:“他們怎麽會那種舞蹈的?”


    盛飛鵠看了眼那對老夫婦,唇角邊仍掛著笑意。


    “他們原本就是舞蹈家,而且還對十八世紀末期流行的英國鄉村舞蹈很有研究,所以……”他又側頭凝進身旁那對亮晶晶的水眸,“你跟著他們學,應該能學到比較正宗的英國鄉村舞蹈。”


    明亮的清眸眨了眨:“……他們是你專門請來的?”


    男人避而不答,反問道:“你不想去學麽?”


    魚羽兒又望向那對老夫婦,抿了抿小嘴:“……想學。”


    “那還不去?”


    男人見她有些猶豫,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大手拉了她的小手就向那對老夫婦走去,快走近時,伸手在女人纖細的後腰上一推,正好把她推到了那個舞姿優雅的女士身旁。


    頭發花白的女舞蹈家早已注意到他們的到來,見魚羽兒走近,驚歎的同時油生喜愛,立刻微笑著示意魚羽兒先跟隨學會她的舞步。


    盛飛鵠退開幾步,看著那個小女人從一開始的不好意思到漸漸放開,腳下的舞步也從淩亂生澀慢慢順暢輕巧,她一直低垂著的小臉也漸漸抬了起來,明媚的笑意自信地漫延到眉梢眼角。


    這對老舞蹈家知道在場的人們對那時的舞蹈都十分陌生,所以他們所教的舞步也就十分簡單,很快就能學會,並且很快就組織著大家在大廳中央跳起舞來。


    優雅又輕快的英國鄉村舞蹈,是男女相對,各站一排,行禮鞠躬之後,就隨著音樂翩翩起舞,腳下的步伐十分簡單,手上的動作也簡單優美,有趣的是各種排列變換與穿插,使得簡單的舞蹈平添一股輕鬆歡樂的節奏。


    與魚羽兒對舞的是那個男舞蹈家,雖然頭發花白皺紋滿麵,但身姿與氣質都十分高雅又紳士,看得出來,他對魚羽兒也十分喜愛,微笑著包容她所有的小失誤,不著痕跡地帶著她化解尷尬,使得她漸漸跳得越來越好。


    盛飛鵠站在不遠處,轉不開眼地凝著那個俏麗絕美的身影。


    在場的女賓不乏穿紅著綠之人,卻沒有一人能蓋過她的光芒,明明她並不太擅長舞蹈,可是那窈窕柔軟的身形有著很好的協調性,姿態又無論怎樣都嬌美輕靈,所以,盡管她還有些生疏,可是舞姿卻優美至極,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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