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輕快愉悅的舞曲音樂,無比明亮的大廳裏一片歡聲笑語,身姿優美的女孩輕靈地起舞,唇邊的笑容漸漸綻放盛開,她的快樂感染了周遭所有的人,大廳裏的氣氛越來越熱烈。


    盛飛鵠無法抑製地唇角上揚,將那個快樂的身影緊鎖在自己深邃的眸光中。


    站在大廳一角的管家,一直緊張指揮使喚著身旁走過的仆人,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偶爾會悄悄拿出一塊潔白的手帕揩揩額角的汗珠,真真覺得,如果城堡裏再來一場這樣規模龐大的舞會,肯定會立刻要了他的老命。


    他糟心地看著被踩得一塌糊塗的地毯,又想到餐廳裏的杯盤狼藉,還有各個房間裏不可避免留下的印記,甚至還有室外被踩壞的草坪,那顆蒼老的心髒真是一緊又一緊。


    不說為了舉辦這場舞會所花的錢和人力,就說這舞會結束後,城堡裏需要修複更換的,都不知要花費多少人力財力。


    可是當老管家注意到大廳裏那個快樂的絕美身影時,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盛飛鵠會不吝巨資勞師動眾舉辦這場龐大的舞會。


    那道淺黃色的嬌美身影,就像是英倫上空經常出現的那種淡淡的陽光,很淺很柔,卻能穿透陰霾,給人們帶來溫暖又振奮的力量。


    一曲結束,魚羽兒覺得有些累了,她向那位舞蹈家老先生真誠地道謝後,就走到一邊,在人群中尋找盛飛鵠的身影。


    還未及找到,麵前就遮過來一道身影,她轉頭看去,是一個二十來歲的英國男人,剛才學跳舞時,他也在不遠處跟著一起學跳。


    皮膚白皙的年輕男人一見她向自己看了過來,頓時紅了臉,張了張嘴,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問道:“小姐,可以……邀請你下一曲……與我共舞嗎?”


    魚羽兒猝不及防,有些不知所措,張了張小嘴,卻不知該如何應答,正在為難,身旁忽然多了一道黑影,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了一隻盛了果汁的玻璃杯遞了過來。


    “口渴了吧?”低沉又溫柔的男聲在耳旁響起。


    她轉過頭去,男人的眸光卻移向了那個尷尬的英國男人,然後淡淡地說了句:“不好意思。”


    那英國人頓時明白,更加尷尬,隻得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魚羽兒接過男人手中的玻璃杯,又看向那離開的英國人,感到有些過意不去。


    “你想跟他跳舞?”男人漆黑的深眸凝著她,隱隱有些不悅。


    魚羽兒愣了一下:“……沒有。”


    男人神色柔和下來:“想跳,就跟那個舞蹈家跳。”


    新的舞曲已經奏起,人們又步入舞池,開始了新一輪的對舞。


    魚羽兒看了看,說道:“他已經在跟別人跳了。”


    她剛剛學會這種舞蹈,還意猶未盡,心裏其實很想跳,想了想,轉過頭看向男人。


    “你……”


    “別打我的主意。”男人立刻扼殺了她心裏剛剛萌生的小念頭。


    撅了撅小嘴,又上下看了看男人那身極不應景的現代黑色晚禮服,明明是他舉辦的年代舞會,他卻不遵守舞會規則。


    小嘴不由嘟嚕著:“穿得不倫不類,我還不想跟你跳呢……”


    她哪裏知道身旁這個男人心裏的怨念,他是打死也不會穿得像那個糟心的達西先生一樣的。


    男人聽到她不滿的嘟囔,抿了薄唇,轉過身盯著她。


    “不想跟我跳?”黑眸一眯,語氣明顯不善,“覺得我丟了你的臉?”


    魚羽兒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虛,抿了一小口果汁,小嘴又嘟嚕著:“就算我想跟你跳,你也不會啊……”


    “誰說我不會?”


    清透的水眸掀起,眨了眨:“你沒去學,怎麽會跳?”


    男人嗤聲道:“這麽簡單的舞步,腦袋瓜不好使的人才需要學。”


    魚羽兒抿了抿小嘴,別過頭不想再看他:“就知道損人,光說不做,誰知道你會不會跳?”


    男人默默凝了她一會兒,忽然搶過她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拉著她的小手就把她帶到跳舞的隊列中。


    舞池裏的人們已經跳了一會兒,變換的舞步讓剛剛加入的魚羽兒一時跟不上,有些措手不及。


    但對麵的男人卻似閑庭信步一般,輕鬆地就跟上了隊列裏的步伐,不但如此,他的舞步還瀟灑至極,他的加入讓那一隊列的男士都頓時黯然失色,最氣人的,他還冷冷瞥著對麵女孩有些慌亂的笨拙腳步,一臉輕蔑的樣子。


    魚羽兒盯著他那張氣人的臉,忽然想起他是會跳交誼舞的,明顯有著舞蹈基礎,所以在一旁看了幾眼就學會了,再對比自己的生澀笨拙,心裏不由有些生氣,跳舞的興致再沒有剛才那麽濃厚。


    盛飛鵠看到對麵小女人撅著小嘴不開心的小樣子,反倒愉悅地扯開笑臉,趁著舞姿中需要男女互挽手臂的動作,帶著她完美地轉了兩圈,讓她漸漸找到感覺,腳下的舞步也開始順暢起來。


    他們的加入,讓舞池裏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光芒,很多人幹脆中途停了下來,專心欣賞這對讓人賞心悅目的男女,為他們身上所煥發出的奪目光彩所驚歎。


    愉快的感覺又迴來了。而這一次,跟她不時牽手,互挽,掌心對掌心的舞伴是他,魚羽兒漸漸抑製不住唇角上彎的弧度,每一次的對視,似乎都有某些深切的東西悄然深入到骨髓裏,將這個難忘的夜晚,這曲難得的共舞,還有眼前這個人,不知不覺地滲透進靈魂深處。


    舞池裏,人們還在愉快地邁動著優雅的舞步,魚羽兒卻不想再繼續跳下去,跟盛飛鵠共舞之後,她忽然再也不想與其他人跳舞,而他又不願再跳下去,所以她也不想再繼續。


    城堡裏到處燈火通明,魚羽兒拉著男人陪她四處走走,慢慢走下來,她發現每一個房間裏都是無比的明亮,不僅亮著電燈,所有的燭火都點亮著,那麽多的房間,那些蠟燭至少不下上千隻。


    她有些驚訝,轉過頭看著盛飛鵠:“為什麽要點那麽多蠟燭?”


    男人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那些搖曳的燭火:“你的腦袋不是用來裝記憶的麽?下午才讓你看了書,就又忘了?”


    魚羽兒懵懵地想了一會兒,忽然想起的:“哦——對了,十八世紀末期還沒有電燈,所以用的都是蠟燭!”


    男人不置可否,拉著她繼續往前走。


    魚羽兒還是有些想不通:“可是,有電燈代替就行了,點那麽多蠟燭,有些浪費了。”


    盛飛鵠雖然跟電力部門一再強調今晚絕對不能停電,但仍擔心會意外停電,所以才讓人在每個房間都點上蠟燭,這樣即使突然停電,城堡裏仍然會是一片光明。


    他挽了挽唇角,看著身旁的小女人:“這還不是為了營造十八世紀的氛圍麽。”


    “可是,”小手在他的大手裏扭了扭,“那還開著電燈幹嘛,太浪費電了吧。”


    盛飛鵠腳步頓了一下,轉頭看她,臉上似笑非笑:“浪費什麽?你這麽斤斤計較,現在又不怕黑了?”


    魚羽兒心中一震,向男人看去,他又握著她的小手繼續往前走去,沒注意到她失神的目光。


    她到現在才恍然明白,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邀請這麽多賓客,舉辦這麽大的舞會,讓整個城堡都亮如白晝,不僅僅是為了圓她這個書迷一個美夢,最主要的,是想要驅散昨晚這個黑暗城堡帶給她的巨大恐懼。


    看著那隻牢牢牽著自己的大手,巨大的悲傷忽然洶湧而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忽然不希望這個男人再對她這麽好,甚至希望他仍像以前那樣殘忍無情地待她,因為他再這樣下去,她會習慣這樣的好,會習慣依賴他,如果哪天他厭倦了她,她會舍不得離開,如果他愛上了別人,她會痛苦地不知該如何自處。


    他們之間沒有將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總會冒出這樣的念頭,好像是一種預感,又更像是一種直覺,她從未有任何時刻比現在更清楚這一點,也從未有任何時刻比現在更無奈,更悲涼。


    ……


    再完美的盛筵也會有結束的時候。


    送走了那些賓客,城堡裏立刻便安靜下來。


    盛飛鵠吩咐管家,要讓那些燭火一直燃亮到天明,所以管家安排了兩撥仆人輪換在主城堡這邊值夜,待到第一批蠟燭快要燃盡時,就及時更換。


    盛飛鵠以為這樣通宵的燈火通明一定不會再讓女人感到恐懼,一定能驅散她心底的陰影,可是後來他漸漸發現好像不是他想象得這麽簡單。


    賓客們走後,城堡裏恢複平靜,他發現無論他在做什麽,一迴頭時,女人都在他的視線範圍內,有時還會遠遠地衝著他微笑。


    當他跟管家走到廚房那邊交待事情時,迴過身,她就在廚房門口有些別扭地站著。


    當他走到屋外花園裏去打電話,一迴過頭,女人站在正門的廊簷下,微笑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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