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牧一直覺得有雙手懸在自己身後,起初以為是周潭秦老頭使的壞奏了效,那些人是奔著金戈如意來的。


    西疆的時候,青狄、張春雷、鐵武等人來了那一出之後,冷牧就不這麽想了。


    金戈如意失竊,稍稍有點見識的人細作思量之後就能發現問題,那玩意兒被譽為古法界第一至寶,周潭秦家的看護必定是銅牆鐵壁,即便大峪山與周潭是世交,自己是周潭的嫡孫女婿,想要偷出來也必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入世之初自己可還隻是一個剛剛突破宗師境界的武者,一個宗師境界的武者想要偷取周潭保護的至寶,談何容易?


    冷牧到現在也不相信金戈如意真的遺失的事情,若是金戈如意真的丟了,古法界早就已經亂成一鍋粥,哪還能像現在這般風平浪靜?


    呃……風平浪靜似乎隻是一種表麵假象,如今武者的世界貌似並不太平。


    可這種混亂到目前為止,都還局限於世俗界,沒聽說古法界傳出什麽動亂的紛言啊。當然,大漠青門東家除外,不過那也是由世俗界四喜宗延伸進去的紛亂。


    冷牧很想揪出總是藏在不遠處,對自己虎視眈眈的這雙手,最好的突破口當然是西疆對他動心思的那群老貨。


    柿子要挑軟的捏,青狄、張春雷、鐵武等人當中,雖說以青狄武道境界最弱,但真正好對付的卻是笑麵虎張春雷。恰好這一次受段迪之托到西山保護彭佳俞,來到張春雷的老巢,自然也就要順帶手的把這頭笑麵虎的皮扒下來。


    不管最終能夠從張春雷嘴裏掏出多少東西,哪怕隻有零星半爪,該做的事,總得先做過再說。


    ……


    張氏內家拳在西山的盤口鋪的非常大,事實上張家直係子弟人數不多,張春雷這一代算上張春穎,也就七八個人而已。而這其中,武道成就最高的也隻是張春雷一個人。


    張春穎其他兄弟姐妹,在經營生意上倒是一把好手,可是言及武道,則庸碌平凡的極。她的武道天賦並不算好,卻自幼喜歡這個道道,除了大哥張春雷以外,其他兄弟姐妹都不讚成她醉心此道,所以在張氏一族當中,她也隻與張春雷關係最好。


    與冷牧接觸半月有餘,雖是從來沒有正麵談及冷牧與大哥張春雷之間的恩怨,張春穎卻看得出,如果事不得已,冷牧恐怕會對大哥張春雷下殺手。


    可以說,冷牧是大哥張春雷既分生死的敵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張春穎依舊選擇將大哥的情況暗中呈報給冷牧,她其實也是有私心的。


    張春穎與大哥張春雷之間年齡相差二十餘歲,嚴格來說,她算是大哥一手帶大的。大哥在她心中亦兄亦父,情感遠比一般的兄妹更深。


    在她還沒有上大學之前,大哥與她從來都是無話不談的。她上大學這幾年來,也不知道是兄妹分隔的時間太長,還是其他的原因,她總覺得大哥在慢慢疏遠她。從來沒有秘密的大哥,已經開始有秘密了。


    是人都該有私人空間。


    張春穎不是不懂這個道理,如果大哥隻是在外麵養了幾個女人,哪怕這些女人形貌不端,品行不齒,其實也無所謂的,這些秘密她不會去探究。


    但她看得出來,大哥隱藏的秘密遠非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從大哥有意無意地將張氏內家拳的基業攤分給眾兄弟姐妹這件事中,她就發現,大哥近幾年的種種行跡,似都帶著一種決然,仿若隨時都在提防身後事。


    一個人要是活得好端端的,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地總是盯著死後那點兒事。


    隨時隨地都把自己做的事當做遺言來辦,那隻能說,這個人預感到了危機,而且是隨時都有可能身死的危機。


    張春穎一直在刨,在刨她大哥隱藏的秘密。認識冷牧之後,她在刨冷牧與大哥之間的恩怨。


    她做過設想,大哥這種生死危機是不是冷牧帶來的,為此她甚至做過最大膽的一件事。


    在鄧桐梳準備把自己獻身給冷牧的時候,她也義無反顧地插了一腳,當時的想法就是,若冷牧是危及大哥生命的那個人,她把自己變成冷牧的枕邊人,則會有機會殺掉冷牧,將大哥的危機化於無形。


    後來她才發現,這一切真的就隻是設想而已。冷牧確實有可能殺掉大哥張春雷,但不是必殺不可,他似是更想從大哥身上入手,查得什麽事情。


    這就好辦的多了,這也讓張春穎再向冷牧通風報信的時候少了一些負罪感,冷牧的真實背景如何她還摸不清楚,但是白金倫的來頭她卻是知道一些的,能夠跟武盟小令主稱兄道弟的人,別的且不說,在世俗武者界這一塊,至少都是有些份量的。


    更重要的是,武盟素來與華夏政府焦不離孟橋不離孟、孟不離焦,華夏政府看似管理的是世俗普通人的政務,事實上,人家手裏可是握著能夠製衡整個武者世界的力量呢。


    與章文澤拚死交好崇鎮海崇四師侄一樣,張春穎其實也在抱大腿,她希望交好冷牧,能夠幫助大哥張春雷度過一劫。


    ……


    張春穎和冷牧約定的還是上次那一間咖啡館,與上一次的形態平和不同,今天的張春穎臉上明顯帶著驚慌,手上的“雪肌裏咖啡”一口沒喝,倒是每隔幾秒鍾總是會把脖子抻長往門口看看冷牧是否已經來了。


    “都說女生外向,這話在你身上一點兒錯處也挑不出來。向外人出賣親大哥的動向竟然還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情況,你這妹妹算是白養了。誒,我說,你不會是真喜歡上我了吧?”


    冷牧從後門的方向走來,一邊打趣一邊走到張春穎對麵坐下。


    張春穎一直盯著門口,哪想到冷牧竟然會走後門進來,受了驚,再加上冷牧的打趣,一張俏臉頓時紅的看不到本來顏色了。


    “你怎麽不走正門?”張春穎低著頭嗔怨一聲。


    “怪我咯,你約我的時候,我剛好在那個方向,從後門進來最方便。”冷牧指了指身後的方向,事實上這間酒吧的前門和後門區別真沒有那麽大,都在供客人進出的,隻不過前門麵向一個廣場,招牌也更大一些而已。


    “我大哥受傷了。”張春穎沒有理會冷牧進一步的打趣,沉默一會兒,突然說道。


    “受傷?”冷牧愕然了一下,張春雷的武道境界不弱,也不是呂方那種靠藥物喂起來的草包可比,就算是自己要傷他,都還得下點功夫才行,媽蛋,難道當今世俗武者界真的已經是高手如雲了?


    “誰傷的,知道不知道?”


    張春穎搖搖頭,“大哥沒說,我也沒敢問。我迴去的時候,他剛剛從別的地方求了還春丹,正在調理傷勢。”


    “還春丹?”冷牧沉吟,“治療內傷吊命的丹藥,看來你大哥這一迴傷的不輕啊。在哪兒受的傷也不知道嗎?”


    “這個倒是聽說了一點,貌似是在大漠上……”


    “你說哪兒?”不等張春穎說完,冷牧突然驚道。


    “具體在哪個地方我也不是特別清楚,隻聽我大哥提了一嘴,他是從大漠剛剛趕迴來的。我和他聊天的時候,他還叨叨了一句,若這一次若不是跑得快,恐怕就葬身大漠了。”


    “大漠?”冷牧自言自語地沉吟了起來,“聽老白講,自狼王一族以後,大漠幾乎已經斷了武道傳承,再沒有強者存在。後天境界不說算是當世頂尖,一流高手怎麽也是算的。大漠已經沒了高手,哪還有誰能傷得了一個後天境界武者?”


    “大漠,大漠……米雪一行人去的就是大漠……媽蛋,不會這麽巧合吧?”


    看著冷牧一個人自言自語神神叨叨的樣子,張春穎幾次欲言又止,從冷牧斷斷續續的自言自語當中,她仿佛找到了傷害大哥的兇手,很想問個清楚,卻又害怕冒然張嘴會打斷冷牧的思緒。


    其實她多慮了,別看冷牧一個人自說自話說的歡實,實際上腦袋裏麵都快變成漿糊了。


    米雪的母親陳愛蓮本身是個無相之人,又被人拘了魂魄,這說明陳愛蓮本身不是一個單純的普通人,她的身上藏有極大的秘密。


    可陳愛蓮不通武道也是真的,冷牧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查探了無數遍,如果這也能查錯,那隻能說明一點,陳愛蓮的武道境界已經高出了天際。


    這種幾率實在是太小了點,冷牧相信自己不會看錯。


    那麽問題就來了,創傷張春雷的人,絕對不可能是陳愛蓮。


    隻是他總有種奇妙的預感,張春雷受傷於大漠這件事,似是真的能夠跟陳愛蓮母子扯上關係。


    “郭凱你個王八蛋,曠工這麽久了也不給老板我來個電話,媽蛋,有種你後半輩子一直躲著老子,不然老子一定扒了你的皮。”


    雖是知道郭凱跟陳愛蓮一行人深入大漠不見得就是郭凱的本意,冷牧這會子沒處撒氣,也隻好揪著郭凱過過嘴癮了。


    “你大哥手傷的事我知道了,如果不介意的話,迴去繼續幫我盯著他,有什麽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冷牧下了逐客令。


    張春穎好半天都沒有迴過神來,這就完了?你神神叨叨地分析半天,明明已經分析出好多東西,為什麽就不說出來共享一下?我費心巴力地幫你在我親大哥身邊做臥底,難道連這點信任也不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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