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賈六俠負責善後處理,賈六俠明白這可和打打殺殺截然不同,是政策性很強的兩檔子事。

    三夫人秋月過來請他過去議事。秋月說:“都說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想這沒錯。賈軍師,我決定了,讓我表兄李雲路當大管家,他讀過兩年書,礙於家境貧寒才來投奔我,他為人正直。另外,你們大頭領老梯子提及到林四,他有立功表現,雖然搶我的時候,他也充當了惡奴,但我不會計較他那事,也鑒於林四在西門家有一定影響力,我決定留下他當二管家,協助大管家李雲路。不知賈軍師意下如何?”

    賈六俠很讚賞三夫人秋月看得開事,便點頭說:“三夫人這樣決定,很有道理。”

    秋月又道:“我找二姐(二婆)交談過,我希望她留下一段時間幫我,不然她空身走了,對她不公平。她答應了。”

    賈六俠點頭,表示讚賞,也覺得這個女人心地善良,人也夠聰明。遂道:“那就把兩位管家找來,我向他們交待任務,把二夫人也找來聽聽。”

    秋月問:“我還參加嗎?”她不是膽怯,而是順從扶植她“登基”權位的貴人恩人的意思,看參加合適,還是不參加合適?賈六俠說:“見你很有頭腦,很有主見,也不怕事,所以我改變主意了,你參加,直接聽聽我們的意見和決定,這有利於決定的實施。”

    三夫人讓人把李雲路、林四和二夫人找來。她說:“西門家的情況你們都知道了是啥迴事,現在由我執掌西門家的大權,擔任大當家的,一家之主。我任命李雲路當大管家,林四當二管家,你倆可願意?”她事先早與表兄李雲路交談好了,李隻是點頭,那林四受寵若驚,忙道:“願意,願意!”秋月說:“林四,以前某些過節一筆勾銷,你好好幫我做事,給李大管家當好助手。”

    “是,是,我一定鞠躬盡瘁。”林四表白地說。秋月又道:“我有二夫人幫我,她的話你們也要尊重。”兩位新管家應諾。

    三夫人秋月引薦賈六俠說:“這位是老梯子隊伍上的賈軍師,他有任務向你們兩位管家交待,我和二夫人也得無條件服從,明白嗎?”兩位自然明白,他們的高升,自然與這位神威的軍師有關,至少得他同意,都投過來敬畏的目光,向他點頭,就像仆人對主人那樣。

    賈六俠好威嚴地說:“招來的護院炮手一律辭退,被打死的,從你們西門家的角度,要給其家屬一筆撫恤金,以表示安撫,不是賠其喪命費。因為他們是自己找死。明白嗎?”

    李林二管家說:“明白。”賈六俠繼續道:“惡霸西門慶竹(賭)被除掉,涉及清除其殘餘勢力問題,大婆冉虎妞悍死,但其長子性暴,還有她生的第二個兒子,都要送寺院出家,接受佛門訓導,使其心向善。聽清楚,不準分給他哥倆任何財產。隻向收容他們哥倆的寺院捐贈一筆款子,修善寺院,要求寺院保證把他哥倆培養度化成有道僧人。”眾人點頭,認為這是善舉,對兩個孩子負責。賈六俠繼續言道:“第二,四夫人乃紅塵女子,多為得寵,有助紂為虐之嫌。將其驅逐出前院。讓她搬到後院去住。秋月夫人原住的三間上房,院中砌堵牆,把三間上房和西下房隔出,西牆開門,歸四夫人母子所有。再分她們母子十五畝土地。後院剩餘的上房和東廂房,東牆開門,歸二夫人。三夫人搬到前房來住,也就是說前院歸三夫人秋月母女所有。兩位管家,聽明白了嗎?”

    兩管家點頭。二夫人說:“我要迴我前夫那去,我要房子何用?”

    賈六俠說:“那是你的事,我授命處理善後之事,把那院分給你了。你住、你賣,那你說了算了。西門家任何人不得幹涉。”

    三夫人秋月說:“二姐,這是你應該所得,也是賠償我那位姐夫的精神損失。我立房照給你。”

    賈六俠為完成善後處理的任務,他又宣布道:“西門家的土地多數都不是好道來的,所以要還土地於民。拿出百分之七十的土地分給本屯貧苦人家。怎麽分為公平合理,全由三夫人秋月拍板定案。兩位管家,你們按三夫人批示去辦。”

    三夫人秋月點頭,表示說:“我們定按賈軍師意思去辦。”

    賈六俠繼續道:“三夫人,你名下隻有這前院房屋和留下的百分之三十的土地,及車輛驢馬等浮財,而且要把西門家所有債務擔下來。不過,你不必擔心,街裏的賭場和車馬店,還有商鋪,由你全權處理賣掉。足夠抵債和向廟寺捐款,發撫恤金,支付家丁勞金,給大夫人發喪等使用的。兩位管家聽著,你們忠心辦事,不得從中搗鬼,欺騙三夫人,否則我們定嚴懲不貸。”賈六俠抬高聲音說:“我說的這些,就是決定,必須照著去辦。包括三夫人秋月也無權改變。官府來查,他們也不敢包庇惡霸西門慶竹(賭),他與土匪勾結的罪惡我們還沒有披露呢,我相信民國政府的人也不敢胡來!”

    兩位大管家,包括三夫人、二夫人都信服地點頭,認為軍師擺布得太周到了,而且是超乎常人的想象,天翻地覆,處處體現懲惡揚善。三夫人秋月出身窮人家庭,她體驗得尤深,說:“我爹媽做夢都想和別人家過上同樣富裕的日子,通過老梯子隊伍這麽一搞,劫富濟貧,改天換地,讓我看到了均富的希望。”賈六俠以讚許的目光看著三夫人秋月,說:“秋月夫人,你說對了,劫富濟貧,本質上就是立於均富思想,這是我們廣大民眾夢寐以求的願望和追求。”這時外邊的隊伍正集合,高鵬振派山貓來催促賈六俠。賈六俠對山貓說:“告訴大頭領率隊伍先走,我隨後跟上。”山貓走了。

    他把諸葛猛龍招進來,布置說:“你帶兩個人留下等我,讓段飛虎帶一支隊的兄弟隨大隊伍先走。”猛龍領命走了。

    三夫人秋月說:“賈軍師,我很感激老梯子兄弟,是他讓我重見天日,可我成了西門家新的大當家的了,不便去送他,您說是吧?”這三夫人秋月很有深沉,她怕出去送老梯子,怕人說閑話,說她輕腚子,得瑟。不去送,又怕老梯子、賈軍師挑眼,說她不懂禮儀。故而把話說出來,讓賈六俠明白她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賈六俠清楚她處於方方麵麵的壓力,不敢出去送,但把話說出來了,足見是個明白事理的女人。令賈六俠很滿意。他也不會讓她去送。

    賈六俠很欣賞地看著秋月,點了頭說:“是這樣的,你肩上的擔子很重。”接下來賈六俠強調地說:“你們認真照我說的去做,你們就會從良心上發現你們在做好事善事。三夫人尤其是你,你不要在乎別人怎麽說,隻要本著良心去做,你就會得到民眾的支持,鄉親的支持。就像我三弟老梯子,在一些人眼裏嘴上那就是土匪綹子,可是當你看看他率領的隊伍在幹什麽,你們就會明白,我們不是土匪綹子,我們在為貧苦大眾謀利益,在無私的奉獻,賑濟災民,除暴安良。我想,隻要無愧於心,這就足夠了。”

    接下來,三夫人秋月、兩大管家和二夫人又提問一些具體問題,他不厭其煩地給一一作答。他要走的時候,三夫人秋月等人送出來。三夫人見東炮樓還完好地聳立著,氣惱地說:“東炮樓子為啥還不燒掉啊?我恨死這炮樓子了,我被搶進來時,我爹追來,就是被炮樓子上的護院炮手們開槍給打迴去的。燒了它,不然我看著不淨心!大管家、二管家,燒了它!”

    兩大管家聽大當家的下令,哪敢違抗,李雲路嚷道:“諸位家丁都聽著,從今天起,我就是大管家,林四是二管家,咱三夫人是大當家的。大當家的要燒掉東炮樓子,快去找煤油,找劈柴,破衣物,快呀,快呀!”

    他這一嚷嚷,卻也好使,家丁們動起來,煤油、劈柴、破衣物都找來了。

    三夫人秋月接過火把,猶豫一下,向賈六俠遞過來說:“賈大哥,你來吧!”她把稱謂悄悄地改了,也許她要找個男人支撐,也許是非常看重老梯子隊伍上的賈軍師,也許是女人的那種怯懦。

    賈六俠鼓勵地說:“秋月,想想你被搶來時,你父親被趕迴去的情景,你就應該有勇氣去做你想去做的事情!”三夫人秋月深情而又充滿感激目光看了賈六俠一眼,然後毅然地舉起火炬,一步一步走過去,把火炬投擲到澆了煤油的劈柴上,火騰地燃了起來,劈劈叭叭越燒越旺,火蛇順著炮樓子的木樓梯向上躥爬,躥上了夜空。

    高鵬振帶領隊伍並沒有走遠,他們在屯外二裏的土崗上那兒,就地休息,等著賈六俠。因為天黑下來,杜玉芝說:“鵬振,別再走了,黑天瞎火,走遠了,賈大哥不好找我們!”高鵬振便命令隊伍停下等人。這次成功地除暴安良,砸下響窯,摳劫到一大筆錢銀,繳獲一批槍支,招進新的成員,隊伍上下都滿意得心情激奮。坐下休息說個沒完。高鵬振在向杜玉芝炫耀他留下賈大哥處理善後,意在繼續搞均富行動。連西門家的土地都要還債於民,當然得給三夫人秋月母女留下足夠的土地。杜玉芝當然是對她這位誌同道合的,有著高瞻遠矚的朋友,由衷地讚賞說:“知道,知道,誰比得了振哥?除非賈大哥的謀略,與你堪有一比!”“那是,賈大哥是我大哥,而且是位卓越的軍師,他最能理解我的思想。”“那我呢?”“知音哪!”“嗯!我認為也是。尤其在江湖上,知音難尋哪!”她很感情地說著,還用纖手拍了拍高鵬振手背兒。

    正這時,有人驚叫起來,說:“火!你們看,西門家大院著火了。”聽到的人都站起來,高鵬振、杜玉芝站起來,西門家大院火光衝天,夜色在燃燒,攪得周天紅徹。

    “咋迴事?”高鵬振說。

    “誰知道咋迴事?”一旁的杜玉芝說,“該不是賈大哥一怒把西門家大院給燒了吧?”這話多少帶有幾分說笑的成分。

    高鵬振迴頭說:“若是那樣的話,就怪你杜三姐眼挫。”

    杜玉芝:“你說我眼挫?我咋眼挫?”

    高鵬振笑道:“那三夫人秋月是你推薦的。”

    杜玉芝頓悟道:“你是說那三夫人秋月把賈大哥惹火了,所以賈大哥一怒之下燒西門家大院?那怎麽可能?”

    “這麽自信?”

    “當然,不信咱打賭。”

    高鵬振開玩笑說:“知音之間打什麽賭?”

    杜玉芝嫣然一笑,隻是夜裏不易覺察。

    這時,一陣得得的馬蹄聲傳來,靜謐的夜裏,馬蹄聲聽得清晰,傳播得很快,就像似湍急的溪流和刮過的風響聲,眨眼間便有幾騎身影冒出來。

    賈六俠帶猛龍等三人來到近前。杜玉芝、高鵬振異口同聲地說出一個“火”字,杜玉芝停住,高鵬振問:“火是怎麽迴事?”

    賈六俠說:“把東炮樓子燒了,是三夫人秋月命令管家和家丁們燒的。”

    高鵬振“哦”了一聲。杜玉芝說:“如何?我的眼光沒錯吧?”

    賈六俠下馬,說:“三妹,你說三夫人秋月吧,你真是好眼光。推薦她來掌管西門家,一切事都讓人放心。”

    接下來,賈六俠把秋月為啥要燒掉東炮樓子,為啥選她表哥李雲路當大管家,選林四當二管家,以及善後處理的安排情況,簡單地對大頭領高鵬振、杜玉芝說了一下。

    高鵬振滿意地說:“賈哥辦事有板有眼兒。”杜玉芝稱讚說:“簡直是一鳴驚人!這花花太多了,對四位夫人,每個人的處理都洽到好處,體現懲惡揚善,讓你們的均富思想,得以延續下去。賈大哥,你真了不起!”

    高鵬振取笑說:“玉芝,你這樣誇讚賈大哥,我可是有些嫉妒啊!”

    杜玉芝笑道:“鵬振,你是不是也想讓我誇讚你兩句呀?”

    “免了吧,上馬,咱們邊走邊說。”高鵬振說著飛身上馬,吆喝道:“兄弟們!出發!”

    高鵬振,賈六俠,杜玉芝走在對伍前頭,因為不是趕路,而是勝利轉移,所以行進得很慢。

    夜裏秋風比較涼,但他們胸中熱血沸騰,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作了這麽一件大快人心的事,都有些事要說,有些話要說,說不上是總結,但又有些感悟。

    高鵬振與賈六峽並馬而行,杜玉芝拖在他們馬後。

    高鵬振感慨地說:“賈大哥那西門慶竹(賭)的豪橫霸氣,就仿佛是兩座炮樓子,立著時給人以威懾,可死了,也就付之一炬。包括他巧取豪奪的財產,還有女人,也都不再屬於他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說他這是何苦呢?隻落得個遺臭萬年的罵名?”

    賈六俠“哼”然地說:“西門慶竹(賭)這種人,死有餘辜,不值得惋惜。”

    “不是惋惜,我是想不明白,像西門慶竹(賭)這種人,他咋想的,仿佛世上的財物,他都想占有,包括女人,看好了他就想霸占,對女藝人焦一豔也想占為已有,殺人如草菅人命。你說這還算是人嗎?”高鵬振仿佛屈原憤悶地在“天問”。

    賈六俠年齡比他大,經曆比他多,對人生的感悟也比他深一層,他“唉”歎一聲,說:“占有欲越強的人越想占有。隻有聖賢善於克己。”

    高鵬振笑道:“大哥講的一針見血,禍根是人們的占有欲。聖賢善於克己。精辟!”

    賈六俠說:“克己才能奉公嘛。”

    “那我們呢?”高鵬振問。

    “我們?我們在借花獻佛呀!”“借花獻佛?對,是借花獻佛!”然後兩人哈哈大笑,他們在“劫富濟貧”,那就是借花獻佛一樣,兩人會心地大笑。這笑聲充滿豪氣,又有幾分悲壯、酸楚與大遊俠風餐露宿的蒼涼感。

    跟在後邊的杜玉芝,沒聽清楚他們講什麽。

    隊伍到了羊腸河,北鎮與黑山兩縣的交界,這是一個連當地居民都說不準屬於哪一縣的小屯子,大概是還沒有準確確定縣界吧。這種村屯多屬於三不管,隊伍就在這屯子駐紮下了。

    老梯子高鵬振對大螯說:“螯大哥,過了河就是黑山境內,大多數兄弟都算是迴到家鄉縣了,兄弟們也必然想家。該把借用私人的錢還給人家,另外給老人每人發12塊大洋,新人每人發3塊大洋。這事上次發私份子錢時議過,我二哥張山嫌太少。大哥賈六俠是體諒隊伍困難才那樣說,如今咱有錢了,兩次加起來也整好一年多,發15塊大洋也不算多。你就照辦吧。”

    大螯問:“幾位大頭領也發這個數嗎?”

    高鵬振反應極快,反詰地問道:“以螯大哥的意思,是少發還是多發?”

    大螯誠樸,咋想咋說:“按軍隊上,官和兵吃的奉祿是不一樣,當然大頭領應該多發,貢獻大嘛!”

    高鵬振搖頭說:“螯大哥呀,我們和軍隊上不能比,我們隊伍的宗旨是劫富濟貧,有這樣宗旨的隊伍,大頭領和一般兄弟都是一樣出生入死,可不能分檔次高低呀!要比就與梁山好漢去比吧。那一百單八將有貴賤之分嗎?”

    大螯點頭說:“我明白。”

    高鵬振強調說:“但大頭領也有家有口,你螯大哥就更是,上次我和大哥、二哥不發,結果你自己也沒發,我心裏很過意不去。這次都發,一樣發。有些兄弟想家,可以輪流放假,讓他們迴去住上五天六天的。你離不開,讓螯二哥迴去,把你的錢抄迴家。”

    大螯聽了很高興,說:“這樣很好。兄弟們聽了都一定高興。哎,杜三姐那邊的姑娘們,你考慮了嗎?”

    高鵬振說:“問過杜玉芝,她說不要。她們不定什麽時候走,我再問問。咱們的兄弟們,你抓緊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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