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還沒有靠岸,運送貨物的中型商船已經靠近大船,把防水油布包裝好的木箱子整批卸下再由分別不同地名標簽的小貨船載走。


    尉遲鶴因為安巴力的安排,她一路住的安穩,吃的也由新羅船娘送到船艙裏麵來。


    她住的是新羅達官貴人們用的艙位位於這個船的製高處的第四層,船艙雖然不大,裏麵痰盂恭桶都在一個小小的隔間裏麵。通風良好的窗戶望出去可以看見桅杆的一端,艙內還懸掛慶州皇宮的山水圖,窗紗也是白色寧麻布的攖。


    身體健壯又年邁的船娘幾乎不說話,入夜前的甲板區偶爾會聽見喝酒喧嘩的商賈們之間新羅話夾雜著南月國的軟腔調償。


    大船在稍微停留在廣闊的岸邊,又開始行駛的很慢,似乎是由大海進入腥鹹味道濃厚的江水上。記得,自己看過的一本通史上記載這裏應該是這個漢陽大陸海上最大的商埠十三行沿岸。


    隔壁艙房開始有人說話了,尉遲鶴把耳朵貼近木板壁聽見一個說:“大人,而今我南月國太子正需要這一批自金帳國來的弓弩齒攪鐵盤,用以收複安南的海賊。看在以往,鄙人為大人開拓人參買主的份兒上,就請讓我陪您去會見太子吧!”


    南月巨商卑躬屈膝的一番懇求,似乎並沒有打動裏麵的新羅商官。他渾厚的新羅口音一開口就是不客氣的退讓:“我父乃新羅禮部尚書,你區區一個商賈如若不是因為你勤快又誠懇,我才不會把機會給你的。現在,是想要得寸進尺麽?這種事物不是你應該參與的。”


    尉遲鶴明白了,古代的市,農,工,商在官僚的麵前必定就是卑躬屈膝的。但聽這個說話的南月商人,他其實要求並不多,就隻是想要露個臉,就被當頭澆下冷水連帶嗬斥。


    尉遲鶴再次聽見了這個南月商人和煦動聽的嗓音:“樸大人,其實這個弓弩齒攪鐵盤呢,鄙人是有幸見識過的。”


    那個新羅臭屁商官驚訝地說:“怎麽可能?我今年三月才去裏海的國家全數購買,買斷了迴來新羅的。因為我國無戰事用不上,才想過來當作禮物贈送給太子殿下的。”


    “就在紅海沿岸的黑衣波斯國,鄙人還摸過,試過這種齒盤。數百枝箭矢齊發對準五十丈的目標,節省兵力無可代替。”南月國人淡定自信地闡述這種武器給新羅人。


    “算你厲害,本公子就帶你一起前往皇宮。”兩人約好時辰,南月國商人就沿岸下船準備去了,新羅人沒有再說話。


    船又緩慢地行駛了半日,才到達月城的內港口。在這江中行使的航程中,尉遲鶴就觀看著人潮洶湧,商號林立的江岸。看習慣了北方的兩個強國金國和燕國的人煙稀疏,房屋田地隨著四季的更替來去都是開闊。而這裏,截然不同的擁擠和繁盛,人們說話的聲音比車輪壓軋石板路麵的聲音要小多了。


    遠望高處,白雲穿繞高山巔。再近一步四五層高的樓閣,比比皆是。尉遲鶴身背金鳳長劍,穿著新羅男人的白長衫,頭戴鬥笠式樣的黑紗帽子。一個包袱裏麵裝著一套換洗的衣物和一些金子。船靠岸了,她腳步跟著隔壁艙的商官後麵下了船。


    前方是一片未知,但不斷有新奇的街景填充著茫然的心境。


    一群新羅人的出現在這個南方國都根本沒有看見當地人臉上的驚奇,因為周遭各種特色服飾的暗黃膚色南番人,長袍包頭毛發濃密的西番客都是商販。


    “喂,小子,你是新羅哪裏人啊?”尉遲鶴被前麵站住後轉頭看她的人問話。


    “在下金國人,是真骨統領府的異國親戚。”尉遲鶴把早就想好的措詞說出來。


    “那你是安統領的弟媳婦的什麽人哪?”那個聲音就是住在她船艙隔壁自高自大的那個人,樣子說不上英俊。長下巴,眸光倨傲。


    尉遲鶴決定唬一唬他,就說:“赤金國西城侯之子尉遲浩昌,閣下如何稱唿呢?”


    長下巴的眸色發亮,傲氣的姿態微微轉向客套。他雙手一拱施禮道:“在下真骨樸成尚,乃前任國王庶孫。”


    尉遲鶴見他把姿態放的和自己同等,也說明他的地位在新羅真骨裏麵算是最高的了,新羅王的庶出孫子。


    “樸兄客氣了!兄弟我初次來到南月,還請多多關照啊!”尉遲鶴本身嗓音偏向中性,加上完全沒有妝點臉部就像初出茅廬的少年一樣的青澀。


    樸成尚臉上閃爍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薄唇世故地弧度大盛說:“客氣,客氣啊!說不定為兄我去金國的時候還要指望兄弟的關照呢。”


    “那麽,樸兄的貴商號可有兌換南月銀兩的買賣的?”尉遲鶴想把身上的金子兌換了使用比較方便。


    “那個小事,你有多少兌換給我就好啊!”樸成尚還是世故的笑容說道。


    在尉遲鶴轉身從包袱裏掏取金子的時候,樸成尚給他的隨從使了個眼色,尉遲鶴有看見但沒有多想。但她隻拿了五顆金元寶出來,圍成一圈的新羅人們眸光嘩然。這種金元寶就連新羅的王室成員也是要看身份才能夠持有的,尉遲鶴過後才知道,自己犯了財不應該露白的大忌諱。


    一個沉甸甸的錦袋子樸成尚雙手遞到了尉遲鶴手上,尉遲鶴也沒有打開來看看就確定無誤的收入包袱中告辭走了。


    “大人,我看他很嫩,這麽闊綽一定是貴族吧?”一個隨從說道。


    “你們知道什麽,他的母親是金國的公主。這些金子正好用來籠絡太子手下的人,這個女人麽,我要想法子把她獻給羅浮郡王南澈。”樸成尚撫摸著自己的長下巴說。


    尉遲鶴負劍邁開流星步伐走到前方不遠處的地攤上買了一張月城的地圖,這是她在現代的習慣,希望能夠即可用得上。後麵的新羅人的陰謀她渾然不覺,還是繼續往前走著。


    新羅白寧麻布的衣服已經熱汗滿身,看著南月國人穿的都是各種顏色的雲紗長衫。就進到一家成衣鋪子裏,這半條街都是販賣成衣的店。選了兩件紡紗白布寢衣寢褲,配了兩件香雲紗絳紫色右衽長衫很合身的穿上了。掏出來銀子付賬時候,眼尖的店家一看她用的錦袋子裝銀子的,就知道是有錢的傻佬。


    “客官,鄙人的店裏還有雙麵繡的三層荷包可以裝大小銀角子的,買一個吧!”精明的南月商人趁機介紹著他的貨品。


    “好吧,一共是多少銀子呢?”尉遲鶴也覺得荷包比起袋子裝錢要方便些的。


    “三十兩南銀”那個店家露出鑲嵌金牙的嘴說。


    掏出來銀子仔細看了一眼,發現底部都有一個“樸”字。也以為那個人把銀子刻了自己的姓氏是否就是因為整理賬目的時候有用,就沒有在意。


    衣服還沒有換,就走進一家金國人開的茶樓打算吃一餐豐盛的。


    兩層的黃檜木茶樓,一半用金國的瘦體字寫著“望月樓”橘黃色燈籠順著屋簷串串掛滿上半邊的整麵外樓。


    茶樓的裏麵很大還搭著一個高台,台子上竹笙鐵管奏樂下,眉目顧盼生姿態的南月國憐人開口唱:“落花滿天蔽月光……”


    此刻的夏夜外麵天光還很明朗,裏麵吃著點心喝著茶的人們坐滿了一半。尉遲鶴不喜歡這種聽不慣的曲折的強調,邁步走上四人並行的紅木雕花的手扶梯到了二樓。


    二樓的座位清一色金國傳統的長條床型椅,前麵描金四方桌子匹配著。牆上裝飾著鎦金羯羊頭骨,也是一個高台上白布為背景。羯鼓,馬頭琴,箜篌木蘭鼓月琴一應齊全的北方樂器有二十人的伴奏班子排列兩旁。


    這裏的前排座位已經被衣冠華貴的客人們占滿了,尉遲鶴隻好找了個靠這窗戶的位置一個人坐下了。


    “好,來領賞啊!”幾個好像喝醉一樣叫嚷的男人們從懷裏掏出銀子拉過,才剛剛幾個人一起舞蹈的吐蕃舞女的手上,趁機也捏了人家的手。


    “客官,您如果不看異國歌舞,隻是吃飯就請下樓去把位子留給後麵來得客官吧!”尉遲鶴正在看著高台上的熱鬧,過來一個店小二不卑不亢地詢問著她。


    “我就是要看歌舞啊!”尉遲鶴很不屑地說。


    “十兩銀子包括歌舞,幹鮮果子八樣和主食六樣。”那店小二伶俐地說著。


    “你給公子我說說看,六樣主食都有啥呢?尉遲鶴玩味似的對小二說著。


    那小二看尉遲鶴一身新羅國的衣服說話卻是赤金國的語言,眸光閃爍陰鷙。他有些顫抖地說:“牛肉烤餅,炸醬麵條,紅棗糕點,玫瑰糕點,奶酪豆腐,扁豆鍋盔。”說完他就跑了,尉遲鶴也沒有深究他這是為何。


    一聽這些故國的食物就有親切感了,眼前又是高台上麵不斷更換的北方各個部落的風情歌舞,其他的她沒有想那麽多。


    等待事物的時候,把眸光望向窗外,不遠處有清冽冽的水渠和石板磚砌的平整的寬闊石橋連接著街道。現代的記憶中的雞蛋花整齊地種植在木槽中點綴著街景,磚石結構的建築精致到每塊磚上麵都是線條流暢的鐫刻。


    不明白為何,古人也是要把吃食的地方和歌舞的地方設置到一起,高台上麵表演的端莊。到了看客男人們眼裏就是,另一種意思了。


    吃食終於上來了,店小二用的是木頭推車分成三層。一樣樣拿出來,果子新鮮的,和幹果一共八個翠綠瓷盤盛著。現代來的她一眼就認識是枇杷果,荔枝,綠石榴,桑葚。幹果是杏仁核桃,佛手柑橘曬幹的小方丁混合金橘。


    因為每天練習劍術和紮馬步,尉遲鶴人雖然瘦飯量卻是常人的三倍多。何況這些天新羅的醃菜吃的厭煩了,風卷殘雲吃相大方不難看,也是讓路過的店小二吃了一驚。


    吃著吃著竟然就像醉了一樣,神智逐漸了無意識,昏睡過去。兩個新羅衣服的大漢將她架走了。


    意識還是模糊著,頭疼欲裂努力定神以後,尉遲鶴發現自己被鐵鏈子反綁著。仔細迴想似乎身體沒有遭受什麽侵犯,頓時明白還是被人識破是個女兒身了。束胸下方的荷包,裝有如意金印的小包裹也還在。


    對方沒有意圖謀財害命,就隻有看上她的姿色了。心酸委屈的時刻,眼角溢出了淒楚的淚水。


    ====


    與此同時,燕國皇宮裏麵太後和皇上連續幾日寢食不安,太後接著這件事情把夏玲瓏的貴妃位份連降低八級成為從八品采女。


    ---題外話---真骨:古代朝鮮的宗親貴族階層,算是骨品階級當中排行第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呆女逆襲,鬼王的寵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緋墨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緋墨行並收藏呆女逆襲,鬼王的寵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