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皇城的昌福宮內殿,太後金炎寧修長略顯富態的身軀慢悠悠地抱著自己的雪白波斯貓踱了幾步。


    鎦金扶手的方椅上端坐著謹慎待命的張淑媛,她知道太後不喜旁人在她思索的時候說話,所以就眉眼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察言觀色。


    “鳳藻宮每日都要去查看,一來給人看,二來安撫奴才們。總之後宮的消息不得透漏出去半點,你若來不及稟報哀家,你處置誰就直接讓紅月,碧羅送入水牢去。”太後凝神對張玉景吩咐著。


    “是,太後娘娘!臣媳看來鳳藻宮裏都是忠實的人,除了那個惠嬤嬤她有被皇上使喚著伺候了幾天夏玲瓏,她就不一樣了。”張淑媛小心地稟報著,還是不敢遺漏半點狀況償。


    “還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在作祟,把車太嬪請來。一會兒還要勞煩玉景,你給彈奏一曲舒緩一下哀家的心緒吧。”太後收斂了憂鬱,卸下指甲套,蔥白佛手撫摸著波斯貓的毛。


    夏天的夜色遲遲未至,人都煩躁這一天怎麽還不過去,隻好找些事情消遣。


    新鮮果子,冰糖梨子茶配著奶酪豆腐。女官稟報過,車太嬪就搖動著胖身子進了殿門。


    “妹妹,快來坐下吧!張淑媛馬上就給咱們彈一曲塞上行,來,坐床上來。”太後溫和如往昔的美顏招唿著車太嬪。


    張玉景的膝蓋處豎著一把箜篌,她平常嫻雅靜如處子的一個人。此刻手指翻飛跳躍在排弦上麵,大漠穹廬外圍賽馬的熱鬧場景就被戴到了祥和的殿堂中來。


    車太嬪聽的入迷了,太後眯眼問她:“這些天太妃太嬪們沒有什麽動靜吧?”


    車太嬪沉浸在樂曲的當中反應過來時還算是記得太後的發問,趕緊迴答:“迴太後娘娘,她們都安生著呢!”


    “那就好。哀家另外給你個消遣的事情做,你把那個夏玲瓏給哀家盯緊了。你女兒熱合公主哀家會讓人去金帳國接來這裏避暑玩兩天。”太後對車太嬪說著。


    “您說的那個夏采女,臣妾讓人把身邊的人給派遣一個靈活的宮奴就好了唄。阿對了,有個打鐵的宮奴長的結實……”車太嬪附耳對太後說了些話,太後美眸舒展拍了拍車太嬪的手背說:“還是你腦子轉的快,以後要經常過來喔!”


    宮城寢殿隔壁的禦書房裏,赫連柔不見往日的玩世不恭對皇上燕雲石說:“雲石,你的人目標太大,我的人已經調遣過去三十人收購人參的。其實都是在新羅的南北沿著綠江,和京師慶州專門尋找了,隻得到了一個線索她搭乘了新羅皇室的商船到了月城去了。”


    “這個很棘手啊!我北燕國與那南月國交惡二十年,她竟然就那麽決絕地去了那裏。”皇上燕雲石這些天一直都是處理朝堂的事物完畢,就是宿在寢殿和窩在禦書房裏拉著赫連柔關門想辦法。


    “可以讓阿迪力公子以西番土可曼的身份去南月國,那裏的西番人很受歡迎。”赫連柔似乎是絞盡腦汁想出來的方法,雖然他和燕雲石都還不是全然信任阿迪力。


    “而今,隻有如此了。朕和母後也是仔細地封鎖消息,讓宮內外的人都以為皇後有重疾病。”燕雲石愁雲布滿俊顏,眼下浮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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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城碼頭不遠處的“望月樓”後麵的庭院中庭的一件石磚廂房內,悲憤絕望甚至有些自卑到落淚的尉遲鶴,鐵鏈把雙手反綁的麻木。頭疼的感到頭皮要被掀開來的滋味,身陷囹圄首先想到的就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幾個字。金鳳劍不見,鋼牙用力咬破嘴唇想要讓自己容顏變的不堪入目,也許就有苟活的機會。


    嘴角流了多少鮮血,不知道。疼痛無感,隻有一點血液流淌出來麻麻的抽動著嘴角。


    忽地,想起原主的母親金沐寧說過的那句西域梵文,就念了出來。


    藍色光芒電光一樣閃爍,一下子屋子裏多出來一男一女兩個西域打扮的人。深藍色衣褲罩著長及膝蓋的袍子竟然是金沐寧的侍衛錐子,女的深藍色蓋頭遮住半張臉,露出驚鴻美眸,尉遲鶴認出來是水盈盈。


    “主人,我們來晚了。請恕罪!”藍色西域裝束的錐子和水盈盈就這麽奇特地出現在尉遲鶴的眼前,尉遲鶴這種情形下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的人,又有苟活的希望了。


    “既然如此,快些設法把這鐵鏈打開。”尉遲鶴凝眸望著二人,他們既然稱唿自己為主人,就先致使他們完了再敘究竟。


    “主人,這鐵鏈是死扣需要上好的兵器才可以砸毀。”錐子頭纏藍色布,神色焦急。


    “我配帶的一把金鳳劍是有削鐵的力道,現在不在了。”尉遲鶴歎息一聲道。


    “主人,這裏地下都是石溝縱橫,水盈盈遁地好長時辰我們才找到這間屋子的。”錐子的手和水盈盈的雙手都是指甲幾近破落的血淋淋的。


    “主人,現在隻有待我梳洗片刻走出去設法讓人來打開這鐵鏈了。”水盈盈露出麵紗的美眸黯然木納,從隨身的包裹拿出鏡子衣服就地更換梳妝起來,錐子背轉身來。


    屋子外麵的走廊傳來腳步聲音,錐子趕緊躲到窗戶下的桌子下。


    “我把她鐵鏈釘到牆壁裏麵,她武功再高也插翅難飛了。這個郡王澈對女人要求很高,尤其喜歡身手不凡的。這下子,我們在月城的錢就賺不完了,到時候各國南番的女人天天嚐鮮啊!”兩個新羅男人走了進來。


    水盈盈搶先一步迎到了門口,嫵媚萬千的解開披風,裏麵是酥胸半露的波斯舞娘裝束。


    “你這個娘子是哪裏的?竟然在此……”兩個高大的新羅人碰都還有碰到水盈盈,身子就僵直了。


    錐子上前手掌連續而下,僵直的二人麻布袋子一樣渾然倒下。


    錐子麻利地掏出一把細條長匙,在鐵靴底子敲一下,掉出另一截更細的鐵條來。


    生鐵鏈條用撥的,很快就嘩啦散開。尉遲鶴搓動麻木的雙手說:“你們不要遁地了,把他們的衣服換上吧。”


    錐子掐住一個的人中,手掌按住他麵門逼問:“金鳳劍在哪裏?說。”


    那人手指向昏迷的另一人,尉遲鶴上前扇了那人連續的耳光低聲嗬斥:“不要找替身了,樸成尚,現在就說我的劍去了哪裏?”


    “閣下到底是誰?為何會有那樣的劍?”已經被點了周身的穴位,那個樸成尚說話還是那麽囂張。


    尉遲鶴蔥白的右手捏住他的左手拇指和食指,用力一掰即可骨頭脆響,兩根指頭掉下。那人三角眼通紅,氣勢低弱不堪地迴答:“在隔壁房的床下暗櫃中。”


    尉遲鶴一手戳著他麵門說:“我的人如果找不到,休怪我迴頭滅你九族。”


    水盈盈出去片刻拿迴來了金鳳劍,尉遲鶴拿在手看過確定無假。


    “這間茶樓也是你開的吧?”尉遲鶴站起身,腳踩著地上的樸成尚問。


    “你一路順著你的銀子記號找我,就是要拿我當禮物送給什麽羅浮郡王。你是仇恨我金國人麽?這裏有多少新羅人在內?迴答我,不然我讓你變成沒有手指的人。”尉遲鶴注視著麵前處於劣勢還死豬一樣抗拒的新羅男,作勢扯住他的手掌還要斷了他的手指。


    “今天隻有我們兩個新羅人在,其餘都是南月國的雇工和二十個羅刹奴。”樸成尚垂頭黯然地迴答著。


    尉遲鶴轉身之際作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給錐子,再迴頭樸成尚已經被錐子手掌搓動脖子骨斃命了。


    細心的水盈盈審視過沒有生還的遺漏就往兩具屍體撒了一圈的水,很濃的爐灰味道半個時辰沒有消散,屍體逐漸濃縮到隻有一片焦黑色在磚石地板上。


    尉遲鶴想到了遙遠的記憶中有一種現代特工們用的“化屍水”的東西,就問水盈盈:“你消失了很久,怎麽就成了為我效力的人了?”


    錐子上前說:“都是因為主人您擁有了如意金印,就等於擁有了我們二人。”


    “我也知道是如意金印帶你們來的,那你們一直在什麽方位?”尉遲鶴疑惑地問錐子。


    “迴稟主人,我們一直都在主人皇宮宮殿的廢棄房屋中居住,暗中關注主人您.。這一路到新羅,我們也是夜半在山穀裏才跟上了主人您的。後又躲在船艙的食物木桶中七日,幸好水盈盈會易容,她易容成了老船娘我們才沒有被餓死。”錐子說。


    尉遲鶴難過的美眸顯露苦澀的擔憂,把眸光轉向水盈盈。


    “主人,我原本受了夏玲瓏的利誘加害了獨孤離小姐,大祭司饒我一命把我的宿命連接在這如意金印裏麵。”水盈盈覺得已經說的足夠明了,就停住不說了。


    “那麽,阿迪力呢?他為了找你發瘋了好一陣子的。”尉遲鶴說完就有些後悔有管人閑事之嫌。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吧。”水盈盈由於地下遁地的艱難,手臉都有血跡就把麵紗又掩蔽住半張臉。


    外麵傳來了敲門的聲音,傳來店小二的聲音:“老爺,外麵一樓有人鬧事,您出來看看吧!”


    這一聲“老爺”把尉遲鶴的思緒牽引到了一個點子上,她隨機應變地說:“進來說話吧。”


    店小兒有些驚恐,尉遲鶴溫和地說:“我表哥因為急事返迴新羅,來不及吩咐你這裏的變更,他臨走時候把這茶樓和院子都轉賣給了我。”


    店小兒是個亮黃膚色小個子的南月少年,他的臉色疑雲重重之後恢複了順從說:“小的叫黃小寶,今年十九了。在這望月樓還是金國老爺的時候就做事了。”


    “你說,這裏原本第一個老板是金國人?那人叫什麽?”尉遲鶴雖然知道跟她沒關係,還是好奇地問了問。


    “端木一鳴,他人很好,對小的很關照。不過,最後去了南詔,現在南詔戰亂。”店小二黃小寶有些難過地說。


    “黃小寶,你隻要聽我的話忠心對我,我也會像端木國舅那樣的對待你的。”尉遲鶴不耐煩地對黃小寶說。


    黃小寶精明的大眼睛仰視著尉遲鶴誠懇地點頭,尉遲鶴不經意地眸光瞥了瞥水盈盈,水盈盈表情木然仿佛說的端木一鳴這個人對她來說是個陌生人。


    尉遲鶴身後帶著錐子和水盈盈出來院子裏,黃小寶穿著合身的褐色短衣褲在前麵引路。入夜燈籠光線照亮庭院的桑葚如血紅瑪瑙串一樣掛滿纖細的桑樹枝頭,尉遲鶴坐在一個梨木亭子裏聽黃小寶的稟報:“廚房的一個廚子跑了,拿走了二十斤上好的幹貝和十斤燕窩。還好,這些原料的菜色在月城不算稀奇。”


    “通知下去,今夜現在到明日一整天,本茶樓盤點休業。”尉遲鶴對黃小寶吩咐著。


    “是,老爺。我這就去了,那我可以請假麽?明日。”黃小寶調皮地乞求著。


    “不準,你這個資深夥計以後合適的時間可以請假,近日不行的。”尉遲鶴當然知道,這個黃小寶對自己掌握這個茶樓情況,是個離不開的幫手。自己長期流浪在南月國,又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金沐寧留給自己的嫁妝就是兩個忠實的護衛。她要是讓他們也跟著繼續顛沛流離,就太沒有責任了。留在月城開店度日總也好過在皇宮大內應付小三和自己的皇帝丈夫好過些。


    尉遲鶴換過那一身新買的絳紫色香雲紗長衫蠕巾包發,翩翩而立在望月樓二樓的樓梯口送客。


    “真是奇怪啊,我才花了二十兩銀子,連那卓瑪姑娘的手都沒有碰到這樣就要關門了。”有幾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眼神還繼續猥褻地迴頭盯著台子後麵廉幕中卸妝的姑娘們看著。


    “這位客官,往後如果不是來吃飯賞歌曲而別有用意,就不要來這望月樓了我說。”尉遲鶴口氣很不好,臉上淡笑著。


    “啊,還有你這樣的店家啊?做生意就要以客為尊的嘛,難道給錢給你賺還不賺呢?”那個猥褻客說起做生意的道理來。


    “那麽,客官您來錯了地方。這裏一直都是金國國舅大人兼貴國太史端木大人的店,以前是,現在也是。你要是認為來錯地方了,我退還你那二十塊銀子。”尉遲鶴招手讓黃小寶過來。


    “把這位的二十兩退了給他,往後靠近舞台一丈不設定座位。收費價格會作以調整的。”尉遲鶴給陸續向樓梯下走的客人們朗聲說著。


    樓下的客人也走光的時候,尉遲鶴叫過黃小寶吩咐:“吩咐夥計把店門打烊了小心火燭,南班子北班子的樂隊歌舞都給叫到這裏來我看看。”


    “是,老爺。”黃小寶樓下樓上利落地走動一迴,就把差不多五十人的樂隊歌舞班子集合到了二樓的中央。


    尉遲鶴長身挺立在他們麵前,朗聲自我介紹:“即日起,我接管這家店。大家可以叫我“金老板”,當然我和國舅大人一樣都是金國人。”


    尉遲鶴說話語速這陣子受了獨孤離的影響比較緩慢,才說到這裏,人群似乎欣欣然起來。樂手歌舞者們本來僵硬的麵色頓時活躍了起來,有膽子大的上前說:“太好了!是端木大人要迴來了麽?”


    “沒有,是我從新羅人的手中買下了這個店,我想聽聽你們的想法。”尉遲鶴眸光柔和地打量著這些男少女多的圈子,男的多數長相陰柔白淨,女的容貌細致生動。南班子為南月國人,被班子為赤金國人。他們最後的想法是希望像第一個老板端木一鳴那樣,尊重他們這些人,不要讓食客們幹擾他們的表演。這也是尉遲鶴想要得到的答案。


    茶樓後麵東西南北各有一個套院,包圍著中間的帶有花園閣樓水渠景致的大院子。南月國的磚石結合木雕屋簷地下,還有黑亮卵石做成的特殊的排泄雨水的石頭水槽。最後的一個低矮的草屋院子住著膚色黃黑的南海羅刹奴,不會說太多話,隻是做苦力的。根據黃小寶說,南月國的有錢人家都有這種奴隸做苦力。


    ---題外話---周末結束了,我可以努力提升字數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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