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迴答顯然出乎意料,卻令嚴燁格外受用。他眉眼間盈上笑意,麵上流露出遮掩不住的喜色。俯下頭吻她的麵頰,又蜿蜒遊移到小巧可愛的耳垂,良久的沉默,最終低聲道,“妍笙,謝謝你。”

    這個稱唿令她微微驚訝。

    從相識至今,連同上一世,他喚過她娘娘,喚過她陸小姐,也喚過她卿卿,然而直唿“妍笙”兩個字卻是頭一遭。他的語氣夾雜著一絲莫名的慨歎同酸楚,她有些不適應,神色尷尬地問他:“怎麽這樣說呢?”

    他將頭深深埋在她脖頸間,遮掩住麵上的所有神情。為什麽謝她?具體的緣由沒法兒細說。天底下人人都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一個人願意與他同生共死。如今這個人卻真的出現了,就在他身下,柔軟溫香的身子,填補上多年來的一塊缺憾。

    心頭的震動無以言表,他內心的火熱無處消磨,隻能側過頭狠狠吮吻她脖頸上細膩的皮肉,近乎低語似的呢喃,“卿卿,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的,是麽?”

    這滋味教人難耐,令她渾身都發起熱來,抑製不住般的,她在他身下顫栗著嚶嚀,口齒不清地說:“別這樣,會癢呢……”

    這句話沒有答在點子上,他不依不撓地在她白玉般的嬌軀上攻城略地,唇舌一路順著脖頸朝下滑,嗓音沙啞得教人聽了臉紅,又問她:“卿卿,你愛我麽?”

    體內湧起一股陌生的悸動,教她慌亂害怕。那隻帶著薄繭的大手順著背脊一路撫下去,在圓潤挺翹的臀上輾轉撫弄,她隻覺得身子像是被無形的火焰點燃了,長長地嬌吟了一聲方迷迷糊糊地應他,“我愛你,一直都愛你……”

    她意亂情迷地說愛他,天底下沒有任何男人能抵擋這樣的誘惑。他頗感愉悅,指尖順著翹臀繼續往前遊走,她仿佛被驚醒一般,慌了神,壓住他的手驚惶惶地嬌喘,“太奇怪了,我不喜歡這樣……”

    他卻勾起唇,笑容帶著一絲邪肆的況味,輕柔地分開她纖細勻稱的兩條長腿,低下頭吻她的唇,腰身緩緩地沉下去,口裏輕聲曖昧地呢喃道,“乖乖,相信我,你喜歡的。”

    不似之前那樣撕心裂肺,這是世上最美好溫柔的疼痛,教人沉醉其中難以自拔。洶湧的波濤中,她神誌模糊,隻覺自己仿佛成了一葉舟,隻能攀附著他的肩浮浮沉沉。

    其實嚴燁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她是天下一等一的傻子。他問她是否愛她,簡直問到了她心坎兒裏去。那麽多年的朝

    夕相處,關乎他的一切早已被她烙在了心底。她對他傾心以對,若沒有那樣刻骨的愛,又怎麽會有那樣濃烈的恨。反抗逃避了這麽久,仍舊落在了他手中,她發現自己依然愛著他,即便曾經被他傷得那樣透徹。

    頸窩處傳來濕濡濡的觸感,那是她埋首的位置。他心口一窒,抬起頭來打量她的麵色,瞧見她眼中的淚光時心沉了沉,腰上的動作驀然頓住了,輕聲道,“疼麽?”

    妍笙隻是搖頭,兩條細細的胳膊摟住他的脖子,淚眼婆娑地望著他,“你說會一直愛我對我好,我便又信了你一次。嚴燁,別再傷我的心。”

    她雙頰紅紅的,鼻頭和眼皮也紅紅的,看起來格外嬌弱柔媚。他看在眼裏,隻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肉裏,這是他愛的女人,傻氣脆弱又強得厲害,這樣的幹淨美好,教人湧起滿腔憐愛。

    他親吻她的額頭和臉頰,近乎歎息的語氣,“我怎麽舍得。”說完挺腰緩緩動起來,溫柔繾綣的力道,低笑著問她:“這樣可以麽?”

    她羞得腳趾頭都紅起來,渾身像隻煮熟的蝦,細聲細氣地嗯了一聲。

    ******

    四更天的梆子且剛敲過,整個紫禁城還是一片的死寂陰沉,唯一可聞的隻有慶寧殿裏隱隱傳出來的誦念經文的聲響。

    夜燭早已燃盡了,一室之內是黑暗的,微開的窗扉外頭傾灑進來少許的月光,映照在嚴燁的眼中,透出一種清冷迷離的光輝。

    懷中的嬌嬌睡得很沉,唿吸沉穩而綿長,細細聽去甚至還有輕微的鼾聲。他抬起眸子覷了眼外頭的天色,估摸著是時候走了,因輕手輕腳地托著她的脖頸放到軟枕上,趿拉上皂靴下了她的繡床。

    蟒袍曳撒穿到身上,他立時變得鋒芒淩厲,眼中的神色是迷離而森冷的,仿佛同昨夜柔情繾綣的不是一個人。動作輕微地拉開殿門再反手合上,斜眼看過去,隻見桂嶸小跑著迎過來,抖開披風給他係上,又小聲道,“師父,您吩咐的事徒弟都給音素姑姑交代了。”

    他聞言微微皺眉,目光中的神色變得複雜,也不應聲,隻提步便朝著宮門處行去了。

    天大亮時陸妍笙方才從夢中悠悠轉醒,睜開眼隻見外頭已經隱隱可見明晃晃的陽光,可見時辰已經不算早。

    少頃,殿門被人從外頭推開來,是玢兒同音素端了洗漱的用具入了內。一眼瞧見她們,妍笙頓覺萬分窘迫,昨兒夜裏的事這兩個丫頭必定是都知道了吧,她同嚴燁兩個廝混了一整

    晚……

    愈想愈覺得羞臊,她扯起錦被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幾乎無顏麵對二人似的。

    反觀兩人卻淡然許多。玢兒麵上沒什麽異樣,將手中的赤金麵盆擱下後過來扶她起床。她身上不著寸縷,掀開錦被一瞧,白玉瓷般的身子上有深深淺淺的吻痕,瞧得兩個丫頭麵紅耳赤。

    身上還殘留著難以啟齒的酸軟,她大為尷尬,想說些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隻得別過臉去。

    音素見狀也不再耽擱,急忙取過衣裳替她穿戴。伺候著她梳妝妥帖後,玢兒端過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呈遞在她眼前,騰騰地冒著熱氣。

    妍笙不解,抬眼望向音素,問:“這是什麽?”

    音素麵上的神色莫名,答道,“娘娘,這是避子的湯藥。”說著微微一頓,又道,“廠公交代過,這藥的劑量他再三掂量過,對人的身子不會有什麽害處。”

    這番話像是一道驚雷在腦子裏炸響起來。她麵上怔怔的,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避子的湯藥,是啊,她同嚴燁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有身孕也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

    如今皇帝病著,她雖然名義上受過一次招幸,可若就此懷上身孕,必然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她同嚴燁的關係不能被皇室的人知道,畢竟身份擺在那兒,她是貴妃,他是東廠的督主,這個道理她當然明白。

    隻是這碗藥由他送來,教她感到說不出的難受。他揚言愛她到如何如何的地步,卻不希望她有身孕,不希望她懷他們二人的孩子,再通情達理的女人也難免感到悲酸。

    她垂著眼看那碗湯藥,覺得無比刺目恐怖——喝下這碗藥,對她而言簡直同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沒有分別!

    音素抬眼覷她,見她麵色慘白一片,心頭覺得幾分不忍,開口道,“娘娘,廠公這麽做自有他的考量。您是個小姑娘,這種事從未經曆過,若是有了身孕事情可就難辦了,他也是為您著想。”

    聽音素這樣為他開脫,她卻覺得愈發憤懣起來,捶著床道,“道理我明白,可我就是生氣,難過!”她說著說著居然哭起來,委屈哽咽道,“這算什麽事,他既然不敢讓我有身孕,那又為何這樣對我!別是害怕有了孩子,將來擺脫我更難罷!”

    音素在一旁聽得眉毛糾結成一團,“主子,這您可就冤枉廠公了,如今你們兩人這麽沒名沒分的,要是真有個孩子那還得了麽?”

    她抱著軟枕趴在榻上一個勁兒地流眼淚,眼下是什

    麽話都聽不進去了,隻嗚咽著說:“嚴燁若不來同我說個清楚,這藥我是絕不會喝的!”

    她委屈得渾身發顫,玢兒立在邊兒上也是一副手足無措的神態,扯扯音素的袖口,悶聲道,“姑姑,瞧這情形咱們是治不了了,恐怕得勞煩您去請廠公來一趟。”

    音素緊皺著眉頭看她一眼,無奈道,“如今正是太後的喪禮,廠公這會兒恐怕還在慶寧宮,當著那麽多的皇親,怎麽去請?”

    玢兒聽後大感苦惱,再看一眼陸妍笙,哭得都快背過氣去了,頓時覺得腦仁兒疼。主子簡直是被廠公給慣出來了,脾氣養得愈發大了。她歎道,“娘娘,又不是真要藥您的孩子,不過一副避子的湯藥,後宮裏哪個女人沒喝過,何至於哭得這樣傷心呢?廠公這麽做全是為您想哪。”

    陸妍笙腫著一雙眼猛地抬起頭看向她,“你是誰的人?怎麽盡幫著嚴燁說話了!”

    她在氣頭上,根本油鹽不進,玢兒敗下陣來,不得不妥協,“好好,奴婢什麽都不說了,等晚些時候廠公來了您再同他說去。”

    正此時,外頭卻傳來一個內監的公鴨嗓門兒,喊道——

    “蕭太妃駕到。”

    寢殿裏的三個人陡然一愣,顯然都有些沒反應過來。陸妍笙蹭地從床上坐起來下了床,滿腦子疑雲頓起。

    蕭太妃不是被太後禁了足麽,怎麽會跑她宮裏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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