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逸師太以嚴厲的目光掃視華山派眾人,見到他們駭然失語的模樣,大聲喝道:“快說,令狐衝在哪裏?不要想著包庇他!”


    茶館裏一片寂靜,華山派和恆山派之外的人都沒有再發聲,他們不想得罪恆山派,帶著好奇看著眼前這一幕:五嶽劍派之間鬧矛盾。


    華山派諸弟子中排行第二的勞德諾躬著身子,小心地說:“定逸師叔,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大師哥沒有在這裏,我們也在等他過來,和我們會和。”


    定逸師太粗聲說道:“泰山派的人跟我說的,說是見到令狐衝和‘萬裏獨行’田伯光在迴雁樓一起喝酒,還挾持了我的徒弟儀琳。難道泰山派的人冤枉了令狐衝不成!你們華山派的門規真是越發的鬆懈了,真是不像話,非得向嶽掌門稟明不可。”


    定逸說到這裏,怒氣勃發,一揮手把桌麵上的茶具通通掃落到地上,哐啷幾聲,全都摔得粉碎。


    嶽靈珊心中一急,眼眶有些發紅,淚珠就快掉落,說道:“師叔,他們肯定是在說謊,要不然……要不然是他們看錯了人。”


    定逸大聲道:“泰山派的天鬆道長是什麽人,怎麽會看錯?又怎麽會胡亂冤枉人?令狐衝這畜生,居然和田伯光這這種人混到一起,我可不會輕易饒了他。隻是我得到消息後,去晚了,令狐衝和田伯光挾持儀琳走了。”說到這裏,定逸的聲音都有些嘶啞,神情甚是懊惱。


    定逸的目光掃到嶽靈珊身上,突然伸手抓住嶽靈珊的手腕,喝道:“你們華山派擄了我儀琳去。我也擄你們華山派一個女弟子作抵。你們把我儀琳放出來還我,我便也放了靈珊!”


    嶽靈珊隻覺得右手腕像是被一隻老虎咬住了,掙脫不得又疼的厲害,半邊身子麻麻的,絲毫提不起一點力氣,身不由己隨著定逸來到大街上。


    勞德諾急忙追上,站在定逸側邊,道:“師叔,我大師兄得罪了您,你生氣時應該的。隻是這事和小師妹無關,還請放了她吧。”


    定逸斜眼看著他,大聲說道:“好,你接得住我這一掌再說!”右手一揮,衣袖像是變成鐵的一樣,重重地擊在勞德諾的胸膛,發出了“嘭”的一聲沉悶的響聲。


    勞德諾感到一股極大地勁力打在胸前,身子吃不住這股大力,腳部離地三分往後飛去。


    趙伯端一看,發現勞德諾向自己這個方向撞來。如果自己不躲避的話,定會被頭發花了一半的老頭子壓到身上。趙伯端隻好暗運內力,伸手抵住勞德諾的後背,接著手往後一縮,卸去了衝擊的力道。


    勞德諾胸口一悶,氣血上湧,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落到了衣襟上。他站穩了後雙手抱拳,對著接下自己的趙伯端道:“在下勞德諾,多謝這位少俠的幫助。”


    趙伯端站了起來,也拱手道:“在下趙伯端,剛剛也是在幫我自己,不用多謝。快去追你師叔,她就要走了。”


    勞德諾拱了拱手,急忙朝著定逸方向追去。他經過師弟們的身邊時,讓他們跟在自己身後,一起去追趕定逸師太。


    趙伯端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沒動的木高峰,想到:令狐衝是從田伯光手裏救了儀琳,等到儀琳脫身之後,就會真相大白,自己沒必要去湊熱鬧。倒是這木高峰要小心看著,莫要叫他偷襲自己。


    趙伯端走了幾步,出了茶館大門,就看見兩個打著油紙傘的青年人攔住了定逸。他們和定逸說了一些話後,一齊走去。他料想這二人就是劉正風的徒弟向大年和米為義了,他們是來接恆山派眾人去劉正風府上的。


    趙伯端轉身迴到茶館,坐了下來,撚起一顆鹽煮蠶豆,正要放在嘴裏的時候,感到背上被一道懷有惡意的目光看著。他轉了一下身子,發現這道目光的主人正是打過一場的木高峰。


    趙伯端屈指一彈,對著木高峰將那顆外皮裂開的蠶豆彈了過去,道:“木高峰,你想幹什麽?”


    木高峰咧嘴一笑,露出黃牙,用筷子夾住了蠶豆,道:“想怎麽一劍殺了你這個臭小子。”


    趙伯端哼了一聲,心中把警惕提高到十二分,預防這駝子的襲擊,但沒有再開口挑釁這的駝子。


    茶館裏坐著的五六位武林人士聽到木高峰的名字後,臉色紛紛一變。他們都聽過這駝子在武林中出了名的不講道理,隻顧搶好處,不息殺人,手上染的血非常多。他們急忙離開了茶館。


    木高峰見到自己的名字一出,就嚇跑了這些人後,臉色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茶館裏就剩下趙伯端和兩個駝子,顯得空蕩蕩的。茶博士的見到客人一下走光,損失不小,來收拾桌麵的時候苦著一張臉。


    趙伯端看著茶博士的苦瓜臉,料想他心中正在暗罵木高峰這駝子,勉強算是同一陣線的人,丟了一兩銀子過去,道:“他們沒有付的茶水錢,我幫他們付了。”


    茶博士接住了銀子,臉色一喜,連忙道:“這位大俠,多謝您了,在下重新給您上一壺茶,用的絕對是最好的茶葉。”


    趙伯端喝了大半壺茶水,依然沒有見到木高峰有偷襲自己的動作,小心起身,慢步走出茶館。趙伯端心裏想到,看來木高峰不想讓江湖上的人知道,林平之在他手裏。


    這時天色依然黑著,飄撒的毛毛細雨停了下來,街道上也有人活動了。趙伯端估摸著到了吃晚飯的時間,環視四周,快速找了一家距離很近的酒樓。


    半個時辰後,他吃過了飯,正在二樓靠窗位置歇息的時候,從窗外發現一大批人正往一個地方趕去。


    趙伯端叫來小二,問過後,知道那裏是群玉院,是衡山城裏最著名的青樓。他心中轉念想到,此時令狐衝和儀琳就在那裏躲著,十分的狼狽。要是這時他把令狐衝救出來,就是結交令狐衝的絕好機會。


    趙伯端做出決定後,足下一點,身形一縮從酒樓窗口穿過,輕飄飄落到街麵上。


    小二本來見到趙伯端突然跳下,臉上有些驚訝,就要驚唿。後來小二見到他穩穩的站住了身軀,知道了他是一個武林高人,才沒有把驚唿叫出口。


    落在地麵上後,趙伯端身形一閃,就跨過了三丈的距離,帶起了一條幻影,行動迅捷無比。幾個閃身過後,他的背影消失在小二的視野當中。


    趙伯端當然不管別人的心思,以飛快的速度往群玉院趕去。運起輕功,半盞茶時間不到,他就來到了群玉院二丈之外。


    天色已經沒有絲毫亮光透下,厚厚的雲層擋住了西斜的陽光,使得今天比以往黑得更早,街麵上幾乎沒有行人了。有一處地方卻是大為不同,那就是群玉院。


    趙伯端看見五六十人舉起了十幾枝火把,牢牢圍住了群玉院。他們檢查每一個從裏麵出來人,非常仔細。趙伯端詳細分辨,發現這些人大部分是青城派的弟子,也有一些恆山派的尼姑。


    嗖的一聲,一個矮小的道人舉著一根火把,來到三層樓高的群玉院底下,大聲說道:“令狐衝,你殺了我的弟子羅人傑,給我滾出來!”聲音響若雷霆,好幾條街外地人都聽見了。


    群玉院裏無人答話,隻有一些被巨聲驚嚇到的客人,推開窗戶,伸出腦袋向外張望。有人大聲罵道:“那個家夥大吼大叫的,壞人好事。跑到青樓來找什麽人呀?真是吃飽了撐著。”


    餘滄海臉皮被氣得有些發紅,幸好黑夜裏看不清楚,但是心中的熊熊怒火再也壓製不住,右臂一揮,一點寒芒飛出衣袖。這顆寒芒閃過了三丈的距離,直接打在剛剛出口罵人的那人腦袋。


    “哎喲!”那人痛唿了一聲,手捂住腦袋,急忙縮迴了窗戶內。


    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餘掌門居然那普通人出氣,心胸未免有點小呀。”一個駝背的身影出現在一處屋頂上。


    餘滄海向那駝背看了一眼後,高聲道:“木駝子,你不在塞北吃風,跑衡山湊什麽熱鬧。那令狐衝臭小子殺了我的弟子,我是來抓他的,你不要多管閑事!”


    木高峰冷笑一聲,大聲道:“你餘滄海死了弟子,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不過你的口氣可不要這麽衝,不要平白得罪別人。”


    餘滄海不再說話,扔下火把後肩膀一動,飛躍到群玉院的二樓。他一手拉著窗沿,一手拍開窗戶,就要進去。


    屋內一個人影提著刀,出現在窗戶邊,擋住了餘滄海。這人笑著說道:“沒想到青城派的掌門居然到了群玉院,真是想不到呀。要我為你介紹一下這裏的姑娘們麽?”


    餘滄海縮迴手,跳了下來,厲喝道:“田伯光,你剛剛可是殺了青城派的人?”


    田伯光也不含糊,直接說道:“剛剛有個小子打攪我快活,爺一怒之下,把他一刀殺了。”


    餘滄海作為一派之主,怎受得了這樣直接的挑釁,當下抽出長劍,身子躍起向田伯光攻去。忽的一下,餘滄海衝進了屋內,和田伯光乒乒乓乓交起手來。


    趙伯端聽著聲音,發現餘滄海和田伯光交手了十幾招後,刀劍交擊之聲連綿不覺。他心下暗暗佩服田伯光的功夫,麵對餘滄海這樣的宗師依然有攻有守,不落下風。


    趙伯端悄悄躍到身邊屋子的頂上,幾個跳躍,來到群玉院的屋頂。他踩著濕滑的瓦片,仔細看著四周有無人要衝出去。


    田伯光哈哈笑道:“餘掌門,沒想到你來群玉院,是要和我爭奪小紅。早知道的話,我讓給你。”


    餘滄海氣得胸部都要炸裂了,大聲吼道:“青城派的弟子們聽令,進來搜人,一間房子也不要放過!”


    青城派的弟子們齊聲應答“是”,不在外麵守著了,全都衝進群玉院,一間間房屋搜起人來。


    趙伯端站在高處,發現三個模糊的身影在一處走廊上慢慢移動著,似乎要衝出來。他身形閃了幾下,來到三人身前不遠的地方,道:“令狐衝,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幫你擋住青城派的眾人。”


    微弱的光亮下,蒼白臉色的男子帶著疑惑道:“請問閣下是?”


    趙伯端向著這個笑傲江湖世界的主角看去,發現此人年齡二十五六,普通無奇的一張臉,怎麽也算不上美男子,比林平之差遠了。


    趙伯端道:“在下趙伯端,看不過青城派如此行事。現在我帶頭衝,為你們打開一條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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