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來,要離在弱水河畔守猰貐守得十分辛苦。

    這猰貐雖然法力在要離之下,可是他能禦水禦火,法力也僅是比要離低一點點而已。

    每當猰貐從弱水中出來覓食,他從不離開弱水上,隻是在河的周圍飛旋而已。

    要離剛要製服他,猰貐便藏到弱水之下,令要離十分苦惱。

    離魂也因要離久久不能拿下猰貐而有些不快,拍案而起,“為何一個法力高強的上神,卻拿不住一個上古兇獸?!”

    “啟稟王君,那猰貐十分狡猾,從不離開弱水之邊,要離上神每次要捉他迴來,那兇獸便藏到弱水中去。”

    “其他人呢?都是廢物嗎?”

    “那猰貐法力高強,天兵天將都不敢同他正麵交鋒,要離上神同他拚殺之時,若有人能從旁製住他,他就插翅難逃了。”

    “你說有人能製住他便可,那到底誰能製住他呢?人呢?”

    “老臣無能,製不住猰貐啊!”

    “都是一幫廢物,委舾獸族這麽多人,難道隻有要離一人能與猰貐抗衡嗎?”

    “王君,要離上神已經修煉出了無邊異火,無人能敵。縱使猰貐禦火禦水,要離上神也能同他大戰三百迴合。可是縱觀我族其他人,能修煉出異火的已是寥寥無幾,如何能同猰貐相爭呢?”

    “全是托詞,給本王滾下去!”

    離魂獨自一人在王帳內生氣,卻仍束手無策。

    羌溪龍城內,貉貊又一個人在這裏度過了一萬一千四百年有餘,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終日宿醉,尋不到樂子。

    她時常懷念廿熹師兄弟一行到此曆劫的日子,也想到九州去看看,可是每每想到年輕時在九州經曆的那些傷痛,她便心中憤恨,不願離開羌溪。

    這一日,她正躺在龍城外麵飲酒,忽然有一隻兇獸誤闖到羌溪來了,

    貉貊並不急著要殺他,她在羌溪活得十分寂寞,好不容易有人誤闖到這裏來了,她一定要好好逗弄逗弄他。

    貉貊使出了她曾經對付獻藝師兄弟五人的伎倆,將這兇獸綁了,想嚇他一嚇。

    誰知?

    貉貊還未問出話來,那兇獸先嚇得哆嗦起來,“上神饒命,上神饒命。”

    貉貊笑道,“哦?我在此幽居幾十萬年,你如何知道我是上神,而不是上仙,小仙呢?”

    那兇獸連忙跪地求饒,“凡小獸麵前的,都是上神,是至高無上的神仙啊。”

    “哈哈哈哈……真是個每種的,遇上你這樣的窩囊貨,真是無趣。”

    “上神既覺得小獸無趣,可否放了小獸,我保證不在您麵前惹您心煩了。”

    “想得美,臭小子!說,為何到此地來?”

    “上神容稟,小獸乃是無意間擅闖到此地的。”

    “哦?”

    “小獸原是在委舾東洲修煉的神獸,誰知一萬多年前兇獸猰貐來到東洲,他無惡不作,修煉日益精進,藏在弱水內,東洲的神獸聽了他的名號便聞風喪膽,能逃的已經都逃了。”

    “小子,和我打哈哈呢!猰貐早就被關在圄魔塔裏數百萬年了,恐怕早就化成膿水了,如何又會迴到弱水呢?”

    “上神有所不知,此事都怪委舾的要離上神,當年仲海公主無意間讓要離上神服下了魘夢花,致使要離上神中了幻毒,無意間焚毀了圄魔塔,塔內的妖孽流落九州,雖有九成被抓迴去了,可是仍有逍遙在外的。猰貐如今能作惡,便是因當年未被華族的天兵天將捉拿走。”

    “哈哈哈哈……我這徒兒果然有出息,連圄魔塔也破了,看來我報仇有望。”

    “上神,您說……您說什麽?”

    貉貊拂袖將那兇獸重重地扔出幾米外,使出仙法將他的記憶抽除,大笑道,“本神今天心情大好,不欲殺生,你且快些逃命去吧!羌溪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若再誤闖,便有如此壺!”

    說著,貉貊將手中的酒壺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那兇獸見了,連忙一溜煙飛起來逃命去了。

    貉貊自言自語道,“看來今兒是出門的好日子,本神不得不去委舾瞧一瞧了。”

    貉貊來到東洲,見要離正苦苦守在弱水河畔,便大笑一聲,“徒兒,又在這裏用功呢?”

    要離聽見了久違的聲音,抬頭卻見是貉貊來了。

    許久不見貉貊,要離心中十分激動,可是貉貊飛近了,要離卻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開口稱唿她。雖然他曾向貉貊拜師,可是當時隻因情急從權,才草草認了她做師父,心中並未真正想做她的徒兒。想到爹和貉貊上神之間的恩怨,要離心中愧疚,覺得無顏麵對貉貊。

    猶豫再三,要離開口道,“上神,您怎麽來了?”

    “傻徒弟,要叫師父啊!哈哈哈哈……”

    要離難為情道,“師……父……”

    “這就對了嘛!一個男人還這樣害羞,你砸圄魔塔時的氣魄和膽量去哪裏了?”

    “師父,您是如何知道的?”

    “這個你就別管了,為師對你十分滿意,看來讓你替為師殺了貔鮻,指日可待了。”

    要離聽了這話,便不知該如何迴答了。看來貉貊還不知道,他是貔鮻的兒子。現下,貉貊仍把自己誤認成是離魂之子。要離有心承認,又怕貉貊一時氣惱和自己大戰,誤了捉拿猰貐的大計。

    正在盤算著,貉貊接著說道,“徒兒,廿熹那丫頭呢?”

    “師父,我們已經成親了,廿熹還懷了我的骨肉。”

    “什麽?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兒,多年未見,你淨做些讓為師滿意的事情,哈哈哈哈……”

    “師父,徒兒將圄魔塔中的妖孽放了出來,為害九州,是仙界的罪人。”

    “哎~無須多慮,若非如此,你今日怎會有和為師相見的機會呢?”

    要離低頭不再說話,貉貊一個人在羌溪憋悶得太久,卻非常健談,“你在這裏傻傻守著,何時才能等到猰貐呢?”

    要離沮喪道,“不瞞師父,徒兒在此守了上百年了,也沒見到猰貐幾次,偶爾能遇見他出來,自己一個人同他打鬥,還未讓他敗下陣來,他就鑽到弱水裏逃走了。這弱水沒有浮力,他將靈獸打到河裏便可任意宰殺,終日藏身於此。”

    “你果真是個有耐性的好徒兒啊,哈哈哈哈……”貉貊非常豪放,“不過,你若是這樣守下去,隻怕你和那丫頭的孩子都出世了,也逮不到猰貐啊。”

    “師父,徒兒無能,敢問師父可有妙計?”

    “廢話,為師此行便是來幫你的。臭小子,禦火之術修煉到何地步了?”

    聽見貉貊的問話,要離也不說話,直接使出無邊異火對著弱水河畔的一棵樹就燒過去。

    貉貊大聲叫好,“好!好徒兒,你連無邊異火都修煉出了,為何不直接將猰貐焚了?在這裏蹲守,實在是蠢笨不堪!”

    “師父,猰貐犯了大罪,,可是他的性命卻不該由徒兒來決定,徒兒必須將他擒了交給華族天牢。”

    貉貊不悅道,“墨守陳規,迂腐至極!”

    貉貊趕緊謙虛道,“徒兒無能。”

    “看為師如何治他!”貉貊簡單粗魯地一句話,便飛身到弱水之上,痛快淋漓地使出仙法,將弱水炸起了一汪汪巨大的水花,那水一圈圈從河麵打開,炸到萬丈高的天上,又直直落下去,砸到河麵上漸起無數水花。

    貉貊在弱水河麵上盡展法力,攪動河川,十分痛快。

    半個時辰不到,猰貐便被逼出了水麵。

    貉貊對要離大笑道,“徒兒,看見了嗎?必須攪得他天翻地覆,無處可藏。”

    要離堅定的點點頭,不留一絲機會便飛上去與猰貐大戰起來。

    要離與猰貐打得如火如荼,十分激烈。猰貐剛要敗下陣來,又和往常一樣,要逃到弱水中去。

    怎料?

    有了貉貊,這弱水也不再是藏身的好去處了。

    隻見貉貊將弱水攪動得天翻地覆不說,她還用異火將整個弱水燒得滾燙全開,偌大的開水泡在水麵上冒個不停。弱水沒有浮力,隻有猰貐能藏身在裏麵,貉貊這一把火燒得也不怕會害了河裏的其他生命,實在是快哉!

    貉貊大聲笑道,“孽畜!看看你是想進弱水中做個白水煮開的兇獸,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給我那徒兒一個立功邀賞的好機會呢?”

    猰貐此時哪還顧得上問貉貊是從哪裏來的,見弱水已經變得滾燙,他隻顧著四處亂竄奔逃,而要離卻在他的後麵窮追不舍,讓他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猰貐在弱水中藏了數年,腹中的給養不多。而要離卻在弱水河畔養精蓄銳多年,這一追讓要離覺得十分痛快,並不甚疲累。

    不多時,要離便捉住了猰貐,將他扭起來收到北州送來的法器中。

    要離連忙飛身到貉貊身邊,單膝跪地謝恩,“徒兒多謝師父不遠千裏到此,為我解圍。”

    “哈哈哈哈……乖徒兒,快給為師磕三個響頭,表表你的孝心。”

    要離真心實意地、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貉貊心中卻突然一陣心酸,自己在羌溪幽居多年,從未有親人和朋友,如今竟有一個混小子死心塌地認自己做師父,還對自己言聽計從,貉貊覺得十分感動。

    她強忍住情動,“徒兒,快起來,為師交代你的任務,你可還記在心上?”

    要離知道她說的何事,隻是為難起來,“師父,您說的難道是……”

    “廢話,不然我幹嘛收你做徒弟啊?”

    “師父,其實……”

    要離還未說完,貉貊卻突然打斷他的話,“徒兒,你莫要忘了,你還有個東西在我這呢!”

    要離想起貉貊拿走了廿熹的吉祥草,便焦急問起來,“師父,您何時能把廿熹的仙草還給她?”

    “這個嘛,選擇在你手裏,如果你現在就去把貔鮻殺了,你馬上就能拿著仙草去尋你的小娘子。”

    要離知道,爹和貉貊的事,眼下他難以一時便處理掉,隻得先說,“師父,來日方長,徒兒還須細細謀劃。”

    “還謀劃什麽?你如今老婆也有了,法力也漲了,你還缺什麽?”

    “這個……”

    要離正左右為難之際,不知該如何迴答貉貊的話。突然,有一個小仙使飛過來說,“上神,七海那邊傳來消息,仲海公主仙身不適,請您速速迴去。”

    要離連忙問道,“什麽?可是胎動?”

    “小仙不知,消息上隻說公主仙身不適,請您速速迴去。”

    要離激動起來,“不行,我得趕快迴去,我不能讓妮妮一個人去麵對這些,我離開上州已經很久了,她們母子一定想我想得辛苦。”

    貉貊大笑道,“哈哈哈哈……乖徒兒,生了兒子,別忘了我這個師父,當年為你二人說媒的恩情。”

    要離恭敬行禮,“師父的大恩大德,徒兒沒齒難忘。隻是眼下情勢危急,要離還須速速趕迴上州去,陪伴她們母子,還請師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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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妨,你速速去吧!”貉貊話才說出口,接著問,“你們為何會在上州仙居呢?”

    “師父,此事三言兩語難以說清,來日徒兒定向您一一道清。”說著,要離重重跪在地上,“師父,徒兒如今還有一事要求,可否將廿熹的吉祥草先還給她。她在上州生產,離開了七海,徒兒怕萬一她遇到危險,會受到傷害。”

    “你這小子,就知道護你媳婦兒,把我這個師父當成救命仙醫了。”

    “師父,徒兒求您了。”說著,要離便磕下一個響頭,腦袋靜靜地扣在地上,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叩首。

    貉貊卻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無妨,她不會有事的,這仙草為師先替你們收著,若來日你提了仇人的人頭來,師父便和你交換。”

    要離見貉貊無論如何都不願鬆口,一時也不再強求。此刻,趕緊趕迴上州才是最要緊的。

    貉貊大笑著,笑聲在弱水之上不停地震蕩著。滾燙的弱水漸漸冷下來,河麵的開水泡也漸漸停了下來。她扯動猩紅的紗衣,在天上飛旋了一周,隻留下一個聲音,“徒兒,後會有期。”

    那聲音久久迴轉,卻再也見不到貉貊本人了,她早已飛遠走了。

    要離將關了猰貐的法器托付給靈王便隻身一人趕迴上州,看望廿熹母子去了。

    要離心中十分焦急,不知廿熹母子現在如何了。離開上州已有上百年了,要離深感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好在猰貐終於被擒住了。日後,他便可安心在上州,和廿熹與幼子,共享天倫之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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