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白芷媛猛然坐起,等再一看,卻發現哪有什麽紙人?就在她以為剛才發生的一切僅僅是噩夢的時候,掀開被子才發現…… 那紙人正趴在她的身上,兩隻手搭在腰間,像是抱著她,那張僵硬又死板的臉向上抬起來,詭異地注視著她。 對於白芷媛來說,這個姿勢並不陌生,因為姐妹倆以前睡在一起的時候,姐姐就喜歡這樣摟著她! 這一幕嚇得白芷媛失聲尖叫,慌張地跑了出去,然而等帶著人迴來的時候,那紙人卻又不見了,白老爺和梅媽都安慰她肯定是看錯了。 然而白芷媛卻知道,並不是這樣,姐姐真的迴來了! 從那以後,白家經常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放在某個地方的東西突然間就不見了,比如夜裏巡邏的仆人經常聽到有女孩的哭泣聲,又比如白芷玉的房間裏時不時會傳來一些奇怪的動靜聲。 可推開門來,卻發現裏麵一個人都沒有。 白芷媛更是經常夢到姐姐,夢到姐姐滿嘴鮮血地趴在地上哭哭泣,漸漸的,她的臉變得模糊扭曲起來,仇恨和嫉妒吞噬了整張麵孔。 這些還隻是前奏,等到了後麵,白芷玉的鬼魂開始作祟傷人了,一個月內發生了好幾起仆人意外受傷的事件,他們都說是被人給推倒的,但查下去卻找不到兇手。 而且沒過多久,這幾個人的身體開始變差,發燒感冒、臉色蒼白、身體虛弱,就跟中了邪似得。 白老爺最初不信,但這樣的事情多了以後,也開始意識到有些不對,請了一個道士來看,道士告訴他,在府中作祟的女鬼正是白芷玉。 白芷玉年紀輕輕就慘死了,對人間有太多的眷念與不舍,自然不會甘心。 白老爺一聽是竟然自己女兒的鬼魂立刻心軟了,再三懇求道士不要傷害她,道士隻能答應下來。 最後他們想了一個折中的方法,假裝她還活著,給她最好的生活,以此來平息她的怨氣。 從那以後,仆人們依舊要叫大小姐起床,伺候大小姐穿衣,陪大小姐散步,給她買衣服、首飾,白老爺甚至打算為她找個合適的對象。 最初這種方法的確有用,白芷玉的鬼魂暫時安靜了下來,沒有再傷人,然而這樣的平靜隻持續了兩年多的時間……直到某一天夜裏,她殺死了一個仆人的小孩。 隻會因為那個小孩在夜裏看到了她,被她恐怖的模樣給嚇哭了。 聽到這裏,紀無歡也明白了,難怪梅媽和白芷媛麵對那個不存在的"人"會如此熟練。 "後來呢喵?你姐姐……" "不,不是,我再說一遍,她才不是我的姐姐!我姐姐不是這樣的!"中年女人激動地大喊道。 盡管還在極力否認,但她其實知道,自己隻是在自欺欺人,那個恐怖的女鬼的確是她的姐姐,隻是變成惡鬼後的姐姐不再和以往一樣善良、溫柔,她的內心隻剩下了仇恨、嫉妒與殘忍的殺戮。 對於白芷玉的鬼魂,府裏的仆人還是害怕的居多,很多做滿一個月後拿了工錢就跑了,漸漸的,白家有鬼的事情也傳到了外麵,原本和他們有生意往來的商人也開始拒絕來往。 生意人多少都有些忌諱,覺得沾了這種不幹淨的東西後會影響運勢,加上後來仆人孩子慘死的事情發生,這一下,整個鎮子裏的人都知道了。 白家有厲鬼! 眼看著白家漸漸衰敗,欠債累累,在短短三年的時間裏,諾大的宅院裏就隻剩下了零零散散的幾個人,白老爺忍受不了這樣的落差,在某一天夜裏,終於不堪重負,上吊自殺了。 留下一封遺書,以死謝罪 這也就是白家落魄的真正原因。 "不……我應該告訴他的,不是爸爸的錯,那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白芷媛完全控製不住情緒,哭得撕心裂肺。 當初的她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犯了錯,闖了這麽大的禍,生怕會被責怪,所以一直沒敢說是她引來了姐姐的鬼魂,更不敢說,招來的女鬼其實早就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姐姐了。 話說到這裏,事情的起因算是明了了。 原本姐姐白芷玉的死算是一場意外,但卻因為妹妹白芷媛給紙人畫上眼睛,導致她附身在上麵,成了惡鬼,幾年來一直在白府內作祟,使得白府家破人亡。 在白老爺死後,餘下的財產就都被白家二伯給吞了,還把白芷媛這個"掃把星"給趕了出去。 到了那個時候,還願意跟著她的就隻有梅媽了,兩人就這樣被迫離開了家鄉,到了這個村子裏。 原本以為都逃到外地了,白芷玉應該可以放過她們了。 然而她們錯了,不久後,那紙人又出現了! "她纏上我了……"說到這裏的時候,白芷媛露出恐懼的神情,握著瓦片的手指在顫抖:"她不想我過得好,她不希望我過得幸福!她不會放過我的,永遠都不會放過我的!" 因為自己沒有完整的人生,所以她嫉妒著妹妹,故意折磨她,一點點地摧毀她,看她永遠活在痛苦與絕望之中。 至於再後麵的故事就和紀無歡推測的差不多了。 白芷媛與徐家少爺意外相識,和很多愛情電視劇情一樣,兩人一見鍾情,墜入愛河。 白芷媛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但她明白,白芷玉的存在就是一顆隨時都可能爆發的隱形炸彈,可她沒辦法,隻能用上以前在白府裏使用的方法,假裝她還存在,為她布置房間,把徐少爺送給她的東西全部分為兩份,差一點的自己用,最好的那一份給姐姐。 企圖用這樣的方式來平息她的怨氣。 結果當然是失敗了,在結婚前一天,白芷玉現身殺死了梅媽,打暈白芷媛後,將她塞進了裝嫁妝的木箱子裏,一起去了徐家。 她本打算在殺死徐家少爺後將罪名嫁禍給她,讓她背上"殺夫"之名,蒙冤受屈。可誰知動手的時候沒有一刀致命,隻是戳瞎了徐家少爺,驚動了徐宅裏的其他人,有人發現她沒有影子,認出了是鬼,被嚇得落荒而逃。 於是白芷玉不得不把所有人都殺了。 "等等……"紀無歡忍不住出口打斷她:"你為什麽不直接毀掉那個紙人喵?" 按理來說,既然女鬼是附身在了紙人身上,那麽直接毀掉紙人不就一了百了了,鬼片裏都是這麽演的。 "毀不掉啊……"說到這裏,白芷媛的臉上浮現出恐懼的神情,手指止不住地顫抖,她捂住臉發出絕望的聲音。 早在幾十年前,白芷玉傷害第一個仆人的時候,她就想毀掉那個恐怖的紙人的了,然而不管是丟棄、火燒或者是潑水,都會在幾天後又重新出現在房間裏。 為什麽會這樣呢?紀無歡感到奇怪。 "然後?"聶淵追問道。 後來,痛失愛人的白芷媛傷心至極,精神恍惚之中,竟然溜進了徐宅,看到棺材的旁邊放著紙紮人,神使鬼差的給它畫上了眼睛。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喵?" "我……"白芷媛停止了哭泣,像是哭幹了眼淚,滿臉的疲倦與悲傷,聲音沙啞地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太想他了……" 想到就算是變成鬼也想再見見他。 紙人隨著屍體下葬,他化身為鬼新郎開始日日夜夜地尋找她,要複仇。 所以這就是徐家少爺變成鬼的原因。 而白芷媛當初之所以會這麽做,其實是屬於腦子一熱,因為她早就知道,附身紙人後的惡鬼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人了。 同樣的錯誤,她犯了第二次。 絕望之下,她想過自殺,可這個時候白芷玉又出現了,不讓她死,並且引導她去墳地。 原本已經心灰意冷的她來到曾經愛人的墳前,卻突然湧起了仇恨,她恨透了這個姐姐,恨她殺死了自己的愛人,恨她毀了自己的一切,一向懦弱膽小的她頭一次生出了與之抗爭的決心。 她決定繼續活下去,並且躲避鬼新郎。 於是他們兩鬼一人就這樣陷入了一種互相壓製的狀態。 由於鬼新郎的存在,白芷玉害怕被其發現因此不敢再作祟,也不敢殺死白芷媛。因為讓鬼新郎消失的唯一辦法是讓他找到白芷媛,但是白芷媛卻故意藏了起來,偏偏不讓他找到自己。 躲了整整三十多年。 "我犯了太多錯誤,造成了太多的慘劇,但這一次,我不會讓她再隨便害人了。"為此,她寧願躲在這黑暗的地下室,把女鬼和自己困在這裏,並且永遠不嫁人。 "……"槽多無口。 其實紀無歡很想和她說,雖然你姐是沒法害人了,但是你這前夫不還在到處飄麽,一不小心就嚇死幾個路人,他們也很無辜好吧? 不過人家都這麽說了,他也不能不給麵子不是?最重要的是,他還得問一個問題。 "她的紙人現在在哪裏?" 白芷媛輕輕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幾十年來,這個紙人都是神神秘秘的,有的時候能看見它,有的時候它卻會自己消失,不過大多數時候是跟在她身邊的。 "這麽說來……你前幾天去了墳地?" "沒有……我哪敢去呀。"白芷媛說著露出一個苦笑。 那怎麽會這樣?紀無歡想了想,又問道:"那幾天前的晚上,你有沒有從村子裏集市另一邊的那條居民街上走過喵?" 白芷媛稍微思索了兩秒,就點頭道:"那天夜裏我出去過……" 自從住進徐宅的地下室裏,白芷媛就很少在白天出門了,一般都是夜裏活動。 靠,不是吧?紀無歡猛地頓了一下,冒出一個細思極恐的想法,難道說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被女鬼碰到了?墳地裏的一切都是夢? 這麽說來的確有可能,因為那一夜他不但見到了女鬼,還見到了幾十年前的徐宅,最重要的是,跑了整整一夜,他的腿傷竟然都沒有真的發作。 那麽現在呢?現在發生的一切會不會也是夢?!眼前的這些人都是真的嗎?會不會是紙人假扮的? 紀無歡的心沉了沉,心裏不安極了,他看向聶淵:"圓圓喵……快,說一個隻有你和我知道的秘密。" 聶淵原本不想迴答,但見紀無歡緊張到尾巴和耳朵都繃成了天線,想了想,隻能緩緩說道。 "……我以前有一個酒窩。"第229章 紀無歡微微一怔,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個秘密。 腦子裏立刻生動形象地出現了聶淵小時候的模樣,象征性地憋了幾秒,然後沒忍住:"噗!" "不許笑。"聶淵瞪過去, 一把捏住他的臉。 "哈哈哈……"然而紀無歡根本忍不住,就算被捏成了"金魚嘴"但還是笑得差點摔到了地上:"圓圓喵, 你的小酒窩哈哈哈……" 沒錯,男人的左邊嘴角旁邊曾經有過一個可愛的小酒窩。 正所謂裝逼要從娃娃抓起,小時候的聶淵其實長著一張包子臉,濃眉大眼的,挺可愛一小正太,但他從小就不太愛笑。 為了保住大院小霸王的地位,甚至故意冷著一張臉,作出超兇的表情, 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慢慢的, 這小酒窩後來就沒了。 但如果他現在開懷大笑的話,仔細瞧瞧,還是能發現嘴角邊有一個非常淺的小印子。 這對於裝逼如風的聶大佬來說, 絕對是最最最隱蔽的秘密了。 除非是從小就生活在一起,彼此特別熟悉的人, 否則沒幾個人知道這件事情。 其實本來他不說,紀無歡都快忘記這迴事了,此時說起來,他一迴憶,想起聶淵小時候那故作"深沉"的小模樣, 就覺得真的好好笑哦。 特別是聶淵越不許,他就越是想笑。 最後笑得又劇烈咳嗽了半天, 差點停了下來,氣得男人把他抓過來又是喂水又是一陣蹂躪的。 愣是把紀無歡的臉rua成了包子,看著他委屈又不敢言的表情,聶淵心裏舒服了,把人按進懷裏揉了揉表示安慰,換來一聲軟軟的抱怨:"圓圓喵……壞蛋!" 啊,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