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他聽到紅木櫃子裏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電筒照過去一看,隻見一隻蒼白的手推開了門板,穿著紅裙的女鬼以扭曲怪異地姿勢緩緩地爬了出來,那滿口的鮮血滴落到了地上,抬頭的時候,兩隻眼睛眯成了弧線。 像是在笑! 臥槽!紀無歡背心一涼,控製住有些顫抖的小腿,趕緊轉身下樓,一路狂奔。 相比剛才,此時外麵的場景更為恐怖了,路上那一排柳樹上竟掛滿了上吊的紙人,隨著陰風輕蕩,出去的路隻有沿著魚塘周圍的一小圈。 更詭異的是,紀無歡發現自己的身體變輕了許多,好像風一吹就會飄起來似得。 他將道具拿在手裏,戰戰兢兢地穿了過去,期間還遇到了紅衣女鬼,好在道具多,直接往上砸,等離開小樓後,再次迴到了街上。 此時的外麵的街道也和先前的不太一樣了,兩邊的店鋪、房屋的門都是緊閉的。餘光瞟到裏麵有白影子緊貼在門窗上,那一張張畫出來的紙人麵孔正死盯著他。 當紀無歡接近的時候,門窗轟然被推開,他們一湧而出,全部撲了上來! 嚇得他趕緊使用了漆黑手槍,逃到了50m外,然後拔腿就跑。 終於,青年再次來到了墳地裏,這次他看清楚了,地上果然又有一張張白色的紙錢。 他曾經跟著這紙錢逃出了墳地,而這次,他跟著紙錢走了進去,隨著漸漸深入,他又看到了那塊恐怖的墳地,那中間打開的棺材裏似乎還直挺挺地躺著一個人影。 他大老遠地就繞開了它,果然,在墳地的後麵也有白色的紙錢,撒了一路,通往更深的地方。 紀無歡跟著紙錢一路快跑,跑了近十分鍾後終於跑到了墳地的邊緣。 他終於要出去了! 可是在那迷霧之下,卻險些一腳踩空。 紀無歡停下來一看,赫然發現自己的麵前竟然是一個懸崖!邊緣的碎石泥塊滾落掉了下去,如同地獄深淵,深不見底。 沒錯,在墳地的外麵,竟然是深不可測的懸崖! "臥槽喵!" 青年一聲驚唿,可其實心裏卻不怎麽驚訝,相反,他覺得自己很可能猜對了。 不過理智上明白了是一迴事兒,這感情上還是有點不能接受。 換作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有勇氣直接往坑裏跳吧? 可隨著迷霧中的紅色人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紀無歡咬緊牙關決心賭一把,往前一衝,縱身跳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喵嗚--" 下一秒,整個人都被黑暗與迷霧所吞噬,如同從高處墜入冰冷的水中,強烈的失重感,讓紀無歡的腦子哐一下清醒過來了,身體猛顫,他睜開雙眼一看。 赫然發現又站在了墳地裏,身處剛才被女鬼抓進小木樓的位置,眼看著身後又撲來一道黑影,同樣的招數,紀無歡自然不會上當第二次了。 他猛然轉身,將手中的黑匕首捅了過去,這次距離很近,成功插進了女鬼的肩膀。 "啊啊啊啊--" 伴隨著淒厲痛苦的哀嚎聲,女鬼摔倒在了地上,紀無歡不敢戀戰,見好就收,隻是丟出了好幾個一次性道具定住她,然後隨著地上的紙錢再次狂奔起來,很快又到了懸崖邊。 這次沒有任何猶豫,他直接跳了下去。 伴隨著又一次強烈的下墜感,他忍住了尖叫,但身體還是猛地顫了一下,睜開雙眼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滿臉焦急的男人。 "紀白癡、紀白癡、紀白癡!!" "嗚,圓圓喵……"紀無歡這一瞬間是既感動又委屈,激動到紅了眼眶,沙啞地叫了起來:"我差點迴不來了……" 太驚險了,要是再被抓住一次,他可能就真的迴不來了。 原來這次魔方係統給予的提示是混在任務目標裏的。 "離開村莊"。 雖然他被拉進了噩夢裏多次,但其實不論是在徐宅、木樓又或者是街道都是在村子裏的,想要擺脫女鬼,主動從噩夢裏出來的唯一辦法就是從墳地外的懸崖上跳下去。 失重感能讓人清醒過來。 "圓圓喵……我剛才……"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聶淵先一步抱進了懷裏。 男人緊緊地摟著他,那力度霸道地像是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裏,手指不斷撫摸著他的後頸:"我在,別怕,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 是在安撫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紀無歡的臉貼在聶淵結實又溫暖的胸口上,意外地發現他的心髒跳得很快,快到身體都有些顫抖。 男人已經很久沒有過這麽大的情緒波動了,隻有他知道,剛才自己有多麽慌張,而現在又有多麽後怕。 這麽多年了,他頭一次如此清晰又刻骨的感到害怕。 懷裏的紀無歡像是察覺了他的緊張,抖抖毛絨耳朵,把腦袋擠了出來,就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將臉貼在他的脖子上,輕輕抽了抽鼻子,反而安慰起他來:"圓圓喵……我沒事……"毛乎乎的尾巴還纏在了他的手腕上,用尾巴尖兒撓撓他的手心兒。 聶淵沒迴答,但一顆心卻又跟著軟了軟,更加用力地抱緊了他。 兩人就這樣緊緊地擁抱了一會兒,紀無歡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咦,我身上怎麽濕了……?"再一看周圍,發現他們居然到了墳地裏。 "我剛才怎麽叫你,你都醒不過來。"情急之下不得不潑了0度的冰水,然而就算是這樣,紀無歡也沒醒過來。 所以才把聶淵嚇得夠嗆,最後扛起他就往外衝,直接跑到了墳地裏,打算找出那個罪魁禍首--把該死的紙人揪出來給剁了。 此時見他冷得直哆嗦,男人趕緊動手幫換衣服,卻發現帶的衣服都被扔得差不多了,沒辦法隻好又脫了自己的外套,把人摟在懷裏用體溫暖了半天,紀無歡才好一些了,臉上好歹有了幾分血色。 "咳咳咳……圓圓喵,我知道怎麽對付她的噩夢了。"紀無得意地甩甩尾巴,精神了許多:"我們可以直接出去了。" 管他什麽白家姐妹、徐家少爺。 直接出去? "不行。"聶淵的眼裏藏著殺氣。 "為什麽呀?"紀無歡眨眨眼睛,其實他不怎麽意外對方會這麽說,但就是想聽到他親口把理由說出來。 "因為她欺負你。"聶淵沒經過腦子就說了出來,還順手揉了把亂晃的尾巴,摸完才發現,對方正開心地望著自己。 開心,大寫的開心! 紀無歡樂完了才說道:"嗯喵~我剛才捅了她一刀,她受傷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不能拉我入夢了,我們現在就趕緊去把她附身的那個紙人找出來喵。" 等找出來,她就完了! "傻瓜。"聶淵突然笑了聲,指著旁邊的地上。 紀無歡看過去,發現那裏正躺著一個人影,伸長脖子仔細一瞧,居然是個花花綠綠的大號紙人!那紙人的胸口上插著三下。 "你已經把它抓住了?" 聶淵把下巴擱在毛茸茸的頭頂上,輕輕嗯了聲。 對於大佬來說,有些b根本不用裝,那逼格兒就已經出來了。 "哇喵~!"紀無歡都沒忍住驚唿了一聲。 牛叉啊!大佬還是那個大佬! 在紀無歡死裏逃生的時候,聶淵當然也沒閑著,直接殺到了墓地,成功找到了這個藏在某墓碑後麵的紙人。 或許是因為她正在夢裏和紀無歡鬥,本體沒有任何保護,輕而易舉地就被拿下了。 難怪她第二次撲上來的時候突然變得好對付了呢。 估計是夢裏夢外都受到了重創。 "對了,那個徐家少爺呢……?"紀無歡覺得有些奇怪,在他地盤上鬧了這麽大的陣仗,都不出來看看的嗎? 話剛說完,在看過去的時候,赫然發現那個紙人不見了! "跑了?!" 聶淵挑眉,在他過去撿迴三下的時候。 紀無歡又看到了地上的紙錢,心裏莫名咯噔了一下,抬頭對聶淵說道:"圓圓喵,順著它繼續走……" 男人依然不問為什麽,背起他跟隨紙錢往更深處走去。 或許是那女鬼真的是受了傷,一路上都沒有出現,隻是走著走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天居然黑了下來,紀無歡心裏的猜測似乎一點點的被驗證了,隨著周圍的墳包變少,他們已經到了墳地的邊緣。 又往前走了幾米後,聶淵停了下來,赫然發現,幾步之外竟然是懸崖! 紀無歡猛地一怔,還真是? "圓圓喵,你是不是也被那個女鬼碰到過?" 聶淵正要搖頭,突然想到剛才那個女鬼撲出來的時候的確是碰到了他的肩膀。 果然,又是在夢裏,紀無歡微微挑眉,還好他機智發現得快,否則今天又耗在裏麵了。 "怎麽了?"聶淵問道。 "……圓圓喵,你知道嗎?我剛才從這裏跳了兩次下去……"紀無歡用下巴指了指深不見底的懸崖:"才醒來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在夢裏?"聶淵也是個聰明人,這一提,就明白過來了:"夢中夢?" "不全是……"紀無歡也很難解釋這種感覺,與其說是夢中夢,不如說是靈魂在被一點點地勾走,被拉進了另一個層層深入的恐怖噩夢世界裏。 剛才他在徐宅裏被拉進了第一層噩夢,跑到墳地裏被女鬼追上,又拉入了第二層,然後連著跳崖兩次才醒來,本以為是出來了,結果竟然還有一層! 那女鬼終於坐不住了,把聶淵也給拉了進來。 看樣子是要魚死網破,把兩人一起弄死了。 剛想到這裏,一道紅色的影子就從旁邊飄過,那恐怖女鬼出現在了懸崖邊,擋住了去路。 她幽幽地漂浮在半空中,麵容猙獰而扭曲,滿嘴的鮮血嘩啦啦地往外流,連裙子上都在滴血,喉嚨中發出了詭異而淒涼的抽泣聲。 看來她剛才的確是受傷了。 雖然已經和這女鬼見麵多次了,但紀無歡仍然覺得心裏毛毛的,趕緊對聶淵說道:"我們快走吧喵。" 反正這裏距離懸崖很近,他們可以定住她,然後直接跳下去,離開這個噩夢後去現實裏把她找出來。 "走?我好不容易才進來了。"男人勾起嘴角,將紀無歡放下,揉了揉他的毛絨耳朵,將背後的布兜捆緊:"紀白癡,你變成貓。" 嗬,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她以為把人都拉進噩夢裏,她就無敵了? 欺負了他的人,還想就這麽溜了? 沒門!聶淵等這一刻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