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盛前來訓斥,罰月例、罰抄經書……皇後和熹妃小試了幾次後悟了,看著溫馴可愛的小白兔其實是隻善於潛藏利爪的雪狐,半點虧都不吃的。

    可恨的是她的身後站著大清現任及未來的最高統治者。

    皇後烏喇那拉氏畢竟還顧忌著自己膝下無子,家族還有自己的地位還要靠著皇帝念及往日情份,不敢做得太過。熹妃就複雜了。

    憑著自己的位份還有弘曆那麽個出色的兒子,兒媳受皇帝看重不過是錦上添花,雖然借著她自己順利執掌了宮務,又增了臉麵。然而,有一個太過厲害,不好壓製,不太聽話的兒媳婦,她更多的是感到威脅,這個富察.雲珠不僅得了皇帝的青眼,還漸漸占去了兒子心中的重要地位,將來,還要誕下嫡孫——繼承她兒子將來一切的人。想想,太讓人不安了,這不是孝順伺候自己的兒媳婦,這是來搶奪自己一切榮光的敵人啊!

    內心極敏感的熹妃就這麽內心複雜地麵對著雲珠,難以討厭她——目前她可是能幫自己對抗皇後的大幫手,富察家又在朝堂上有著不小的影響力,是弘曆的助力,但又忍不住警惕提防,麵對苦心經營來的一切,還有未來可能有的榮耀,她是不可能在到手之後舍棄掉的,默默無聞於後宮一角的生活她已經過夠了。

    隻是,她看了這麽久,還是看不透雲珠。她不爭不妒,寬和大方,連子嗣似乎都不怎麽上心……

    自問耐性極好的熹妃在沒摸清敵人致命之處時是不可能真正出手的,何況,她跟皇帝皇後一樣知道,雲珠是天生的鳳命,是陵光神君的化身,動了她,會不會招來不好的後果?會不會引起皇帝的不悅?

    她還隻是一個妃,她沒有足夠強大的家族,她還有等著繼承大統的兒子,不能行差踏錯。現在好了,能讓自己迴複青春的“神奇玉蘭果”又攥在雲珠手中,自己跟皇後有求於人,更加不好太過份,連以往暗著在孝道上壓壓她的手段都不好再施了,看看天底下,有當婆婆當到這麽憋氣的嗎?!

    “皇後娘娘金安。”熹妃領頭帶著齊妃裕嬪等嬪妃給皇後行禮請安。

    “妹妹們請起。”皇後含笑地享著底下嬪妃的恭敬,眸光在掃過熹妃時頓了頓,從宮務被皇帝下令交給熹妃打理後,兩人可說是麵和心不和,隻維持著麵上情罷了。為了利益,她們一個深深提防,一個恨不得對方早早死掉……簡直是對她們在潛邸時合作的一種諷刺,可世事就是如此。

    待諸位嬪妃行禮請安後,雲珠才上前

    請安行禮:“媳婦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萬福。”

    “快起。”皇後朝一旁的芍藥道,“給四福晉看坐。”

    芍藥伶俐地端來一個繡墩擺到皇後下首處,雲珠笑了笑,謝過後安靜地坐著,無視其她嬪妃再度射過來的嫉妒目光。位置是擺得挺靠前的,隻是繡墩又不是台麵上的人坐的,皇後這是故意抬她來刺激別人的神經呢。

    有的坐總比沒有好。自得了玉蘭果,皇後明麵上對她也不再那麽冷淡了,漸漸地又恢複了端莊可親、溫柔和氣的態度。當然了,這些後宮嬪妃那反複不定跟現代氣象台一樣的態度雲珠是不管的,你們如何是你們的,我隻做我自己。

    她的這種我行我素的淡定,直把皇後、熹妃鬱悶得差點吐血:本宮就這麽不被你放在眼裏?!又讓暗中旁觀的雍正樂得不行。

    坐定後,雲珠對皇後道:“皇額娘,明日媳婦就要到岫雲寺上香了,皇額娘可有什麽吩咐的?”她也不是天天到景仁、承乾兩宮請安的,從年初皇後鳳體不堪勞累需要“靜養”之後這規矩就定下了,五日請一次安,而熹妃自是不能越了皇後的禮,也依了這規矩改成了五日請一次安,將日子定在同一天,這樣,變成了雲珠給她請安後由她帶著給皇後請安,宣示媳婦還是與自己親近,一來,刺刺皇後的眼,二來,防著皇後多了機會拉攏雲珠。

    這樣的好事雲珠樂觀其成,順帶地也讓弘曆的格格侍妾少在自己麵前礙眼。

    皇後和靄道:“多帶些嬤嬤侍衛,注意點安全,有什麽缺的就跟內務府打聲招唿,皇額娘做主……”

    這是在暗指自己管著宮務不拿事嗎?熹妃差點咬碎銀牙,在自己麵前端什麽慈母姿態啊,她還能缺了自己兒媳婦東西用?!

    因著雍正喜佛,宮中諸嬪妃禮佛者多,當下擺著一副羨慕的神態,寧嬪等人跟雲珠談起昔日也到寺院裏上香的經過,言談之中有些討好。這段時間皇後跟熹妃的變化怎麽可能不被發覺,明探暗探,總算得到一點信息,四福晉手中有可恢複青春的奇藥,皇後和熹妃就是得了她的孝敬才會變得年輕起來。

    雖不知這世上是否真有這種奇藥,但若能得到一點,使自己更加青春貌美,那承寵懷上龍胎的可能豈不大上很多?

    海貴人入宮時日尚短,不知其中深淺,想著腹中可能有的骨肉及近日皇帝的恩寵,嬌笑道:“四福晉有心禮佛是好的,祈祈福,保佑皇家血脈平安無恙,可別再不明不白地就沒了。”

    一句話,皇後跟熹妃臉色微變。

    今年三月二十皇後的千秋宴上,答應蘇氏迴了鍾粹宮當晚就落了兩個月的胎……因為蘇答應之前並無懷孕的消息傳出,因此也隻能歸結於她的不小心,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才導致胎兒不穩並落掉。海貴人話裏,明著既是指遠在西北戰場的弘曆弘晝,明裏卻是指蘇答應的落胎,一句話幾層意思,立時讓在場的皇後、熹妃和裕嬪不太自在。

    “誠心向佛,佛祖自是保佑的。”雲珠淡淡地迴著。這是雍正後宮的事,她做為一個兒媳婦,並不想過多地涉入其中。再者,既置身於這皇宮,做了皇帝的嬪妃,這些……她們不該早就料到了嗎?成敗麵前,有何好說的。

    精神力不可察地掃過海貴人身上,雲珠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懷孕了?難怪拚著得罪人拿話堵住皇後跟熹妃呢,倒是個有心的。

    “你明日還要出宮,且迴去準備吧。”皇後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我與你母妃她們還有要事商議。”

    雲珠起身給皇後福了個禮,道:“謝皇額娘,那媳婦就先告退了。”又給熹妃裕嬪等人行福禮,裕嬪懋嬪側身避了開來,唯熹妃穩穩坐著,頜首道:“去吧。”

    出了殿門,雲珠扶著素問的手,聽到裏麵皇後的聲音問道:“再過兩個月就是弘晝大婚了,弘晝還在西北……熹妃,皇上可有什麽說法?”

    熹妃道:“臣妾正想請主子娘娘示下呢,如今大婚內務府和禮部都籌辦得差不多了,這大婚總不能缺了新郎官吧?”弘晝迴來或不迴來,對弘曆來講都是一件好事,她才不要做得罪裕嬪的事呢,落到皇上眼裏也不得好。畢竟不是六宮之主,自己犯不著背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皇後暗自咬牙,這熹妃還沒被權利迷了心眼嘛。“裕嬪呢?”

    裕嬪耿氏遲疑了一下,恭順道:“這事還是請皇上定奪吧。”她更傾向於讓兒子留在西北建立更大的功勳早日封王,大婚,也不是不能推遲舉行,讓欽天監再選個日期就是,白白將兒子從西北召迴,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有建功的機會。隻是這樣的話她是不能說出來的,想想,將兒子的前程放到皇帝手裏最為妥當。

    “如此,一會兒裕嬪便跟我到乾清宮跟皇上討個主意吧……”

    雲珠漸漸往前走,聲音越來越小,她微吐了口氣,唇角含笑,再過不久,吳紮庫氏就該進宮跟自己做伴了,這皇宮隻自己一個皇子福晉還是太紮眼了。

    78、岫雲寺遇故

    (上)

    岫雲寺,原名潭柘寺,康熙三十一年時皇帝親撥庫銀一萬兩整修潭柘寺,在震寰大師的主持下,曆時近兩年整修了殿堂共計三百餘間,使這座古刹重換新顏,到三十六年,康熙皇帝重遊潭柘寺,親賜寺名為“敕建岫雲禪寺”,並親筆題了寺額,從此,潭柘詩成了京城最大的一座皇家寺院。

    從震寰大師開始,每屆的岫雲寺主持都是皇帝欽命,皇室對這座皇家寺院的賞賜從禦書經卷、壽山石觀音、十八羅漢、“金鑲玉”“玉鑲金”竹到安裝在雄寶殿頂上的鍍金劍光吻帶都是前來上香的皇親宗婦不得不拜見的。

    雲珠坐在寬敞舒適的馬車裏,透著薄紗看著外麵的景色。從京城內城到岫雲寺,駕著車馬,走禦道,也要一個時辰左右。出了城,一路叢林繁茂,遠山層林染著青黃紅各種絢爛而豐富的顏色,象征著豐碩的收獲季節。

    做為京城附近最大最有名的皇家寺院,一路,也有幾處茶寮,更有老百姓沿途賣著各種時令水果、自家做的小吃及銀紙香炷,到是給這一路優美的風景添了幾分俗世生氣。

    岫雲寺背倚寶珠峰,坐北朝南,周圍有九座高大的山峰呈馬蹄形環護,宛如在九條巨龍的擁立之下。雲珠遠遠就感受到一股龐大而沛然的佛氣,慈悲的白色、罡正的金色……裏麵竟還隱隱透著絲龍脈所特有的紫色?

    她水眸微眯,難不成這岫雲寺還藏了愛新覺羅家的什麽秘密?!

    十月的北京,已能感受到淡淡的寒意,特別是在郊區,迎麵的秋風更是清冷。不過,岫雲寺周圍高大的山峰擋住了從西北方襲來的寒流,從地理位置上卻比別處氣候更溫暖、濕潤,難怪這裏的植栽顯得格外的蓬勃。

    都說秋天是岫雲寺最美的季節,潭柘山的紅葉名冠京城,山上長滿了柿子、紅果、山楂、秋梨等果木樹以及黃櫨、丹楓,雖不知金風過後,這裏是否“霜草縈淺碧,霜梨落半紅”,可現在它已經是漫山如火似霞,宛如丹桂塗朱,層林盡染了。

    真是美極。

    “福晉,到了。”素問和靈樞扶著她下了馬車,葉嬤嬤已指揮著幾個二等宮女帶好供果,馮益也讓隨扈的侍衛將車馬安頓好,自己則帶著幾位身手好的緊跟在雲珠和富察府的幾位女眷身後。

    “幾位施主請這邊走。”岫雲寺早派了知客僧等在山寺門外,見她們下了馬車,但合掌念微了聲“阿彌陀佛”,深邃黝黑的目光在看到雲珠時掠過一絲訝然,遂又複古井般平靜。

    近距離才能感受到整座寺院依山勢巧妙布局,錯落有致,殿宇建築巍峨,要走完一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對古代養尊處優的女性而言。

    “額娘,怎麽樣?”瓜爾佳氏畢竟快五十的人了,雲珠擔心她坐了這麽久的馬車,不知能不能再走看著就不短的階道。馬佳氏一落車,就體貼地扶著她。

    “精神好著呢。”瓜爾佳氏拍了拍馬佳氏的手,對問話的雲珠笑了笑,放眼四望。

    活了兩世,她還未曾真正遊過岫雲寺。雲珠一路行來為沿途天然的美景感到心曠神怡,這會兒卻也為這座名寺的風華感到驚歎,以前聽說北京故宮的設計靈感是來自於潭柘寺,她現在相信了,如果這寺內的建築規劃在康熙修整時沒做太大改變的話。

    隻見寺內建築以一中軸縱貫當中,左右兩側基本對稱,隨著山勢高低而建的殿築群顯得規矩、嚴整、主次分明、層次清晰,然,殿、堂、閣、齋、軒、亭、樓、壇等多種多樣的建築形式,紅牆碧瓦飛簷翹角,巍峨與清幽,盡在古樹名木鮮花翠竹點綴之間,又使得它的環境變得極為優美,情趣各異。

    “每一次來岫雲寺,我的心就會變得寧靜下來。”瓜爾佳氏說道。

    馬佳氏展眉道:“額娘說的是,我是最不耐煩這些……事的了,可每次來岫雲寺覺得就是看這些景致也是美的。”

    是啊,也不知是建築規劃的原因還是千年古刹的佛力凝聚,這是她在清朝看到的第二處擁有“力量”的所在。

    寺院東路由庭院式建築組成,有方丈院、延清閣和清代皇帝的行宮院,主要建築有萬壽宮、太後宮等。這些庭院幽靜雅致、碧瓦朱欄、流泉淙淙,修竹叢生,頗有江南園林的意境。負責招待她們的恆實律師將她們安置到一處寬敞清幽的庭院裏整理休息,又讓小沙彌端來清茶與果品,方退了出去。

    休息了約一刻鍾,瓜爾佳氏身體緩過了勁,雲珠和馬佳氏這才陪著她到大雄寶殿去上香拜佛。沿路的有著名景點便在恆實律師的介紹下一一觀看,如“猗軒亭”,它是方形流杯亭,亭內巨大的漢白玉石基上雕琢有彎彎曲曲的蟠龍形水道,當泉水流過時,放入帶耳的酒杯,任其隨水飄浮旋轉,止於某處,取而飲之,並飲酒作詩,這是取自古代有名的“曲水流觴”習俗了——雲珠想不到在一座寺院內竟也有如此風雅的景觀。想起後來網絡上不少小說寫佛儒道本一體,難道真是這樣?不由神情有些古怪。

    大雄寶殿位於中軸天王殿後麵,

    寶殿正脊兩端各有一巨型碧綠的琉璃鴟吻,是元代遺物,上係以金光閃閃的鎏金長鏈——這是先帝康熙初來潭柘寺時,看見鴟吻躍躍欲動,大有破空飛走之勢,於是命人打造金鏈將它鎖住,並插一劍,即“鍍金劍光吻帶”。

    大雄寶殿正中供奉著佛祖塑像,神態莊嚴、後有背光,背光上雕飾有大鵬金翅鳥、龍女、獅、象、羊、火焰紋等。佛像左右分立“阿難”、“伽葉”像。

    從大雄寶殿出來,她們又在幾處主殿上了香,照例供了果品、添了香油錢,便往寺院西路去。

    寺院西路大多是寺院的殿堂,主要建有戒壇、觀音殿和龍王殿等等,一層層排列,瑰麗堂皇。

    “觀音殿的簽頗靈,幾位施主不妨請一支看看。”恆實律師是岫雲寺欽命第三任住持林德彰律師的弟子,律學高深,這次大師令他來接待香客,本以為隻是王公親眷,不想竟隱隱在最年輕的女香客身上看到陵光神君之象……大驚之下差點將手中的佛珠撚斷,念了幾聲“阿彌陀佛”之後心神才定了下來,知道大師是為了自己鋪路,心中十分感激。

    從來佛道門派的興盛都離不開君主的扶持,佛門要普渡眾生,就必須立於眾生俗世,這也是修行。觀這幾位香客的衣著打扮,氣度談吐,再看她們眉宇隱含憂色,聯想到朝廷對西北的動靜,定是家中有男兒上了戰場,他心中一動,有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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