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議。

    抽簽?瓜爾佳氏和馬佳氏聞言心動,來到岫雲寺肯定是要抽簽的,若是不好也能快些許下願,以保平安。

    瓜爾佳氏給傅恆求了一支簽:出入營謀大吉昌,似玉無瑕石裏藏;若得貴人來指引,斯時得寶喜風光。

    恆實律師在一旁接過一看,道:“此卦石藏珍寶之象,凡事稱心大吉。”說完,馬佳氏也得了一支簽,雲珠接過一看:當春久雨喜開晴,玉兔金烏漸漸明;舊事消散新事遂,看看一跳過龍門。

    這是給二哥傅清求的簽了,雲珠轉手遞給恆實律師,道:“大師請看看這支。”

    “此卦久雨初明之象,有災無危,遂意榮歸。”

    瓜爾佳氏聞言,臉上緊張之色頓去,兩個兒子在西北戰場,傅恆雖是她嫡出幼子,心裏更得她疼愛,可傅清也是在她跟前長大的,她也關心他的安危。

    “有災無危……”馬佳氏念了兩次,心中鬆了口氣,綻顏道:“平安就好。”轉頭問雲珠:“姑奶奶不給四阿哥求一支?”

    “春和與他一處,自是一好同好了。”弘曆出行前她已經在薩滿那裏求了個平安符給他了。

    “求一支安安皇後娘娘、熹妃娘娘的心也好。”瓜爾佳氏將簽筒塞給她。

    也是,特特求了旨出宮來上香的,總不好兩手空空地迴去。雲珠對於拜佛抱著無可無不可之意,接過簽筒閉目跪在蒲團上,她默念著“保佑大清”搖了兩下,筒裏掉下一支簽,她撿起來前後翻看:時行運遂不須愁,一到桃花皆自由;果然淵內龍飛躍,脫俗超化始出頭。

    “施主問的什麽?”恆實律師問道。

    怎麽不是直接解嗎?雲珠詫異地瞅了他一眼,也不隱瞞:“問西北親人、戰事。”

    恆實律師含笑道:“求得此簽者,正處運勢交接關頭,一旦躍過,就會超丹脫俗,有大作為,正是否極泰來,遇事大吉之象。問簽者,心懷家國善道,則貴不可言。”

    瓜爾佳氏臉色微變,女兒身為四阿哥嫡福晉,將來自是“貴不可言”,卻不當這時說出來。雲珠若有所覺地睇了她及馬佳氏一眼,莞爾道:“我本是替皇額娘她們問的。”

    瓜爾佳氏想起方才自己勸女兒抽簽時說的話,心中暗舒了口氣。

    “我看天色還早,不如再走走,看看寺中美景,也不白來一趟,額娘姑奶奶覺得如果何?”

    “幾位施主不如先用齋飯?”

    “有勞大師了。”雲珠看了看瓜爾佳氏,輕輕頷首。

    恆實律師吩咐了小沙彌下去準備,出了觀音殿還是順路帶著她們去了西側龍王殿前看那石魚。石魚長約十七米,有三百來斤重,看似銅,實為石,擊之可發五音,傳說是南海龍宮之寶,龍王送給玉帝。後來人間大旱,玉帝送給潭柘寺消災。一夜大風雨時,石魚從天而降,掉在院中……據說石魚身上每個部位代表一處區域,哪裏有旱情,敲擊該區域代表部位便可降雨。

    “真的會下雨嗎?”馬佳氏身邊的一個丫環問道。

    小丫環十三、四歲的模樣,可能剛從二等丫環新上來不久,馬佳氏有點尷尬,身邊的嬤嬤就瞪了那小丫環一眼,“真有這麽靈驗,大清還會有旱災這迴事?!”這澇災旱災好點的幾年一次,壞的年運是年年發生,大家戶裏買來的丫環奴仆多是因災情家裏過不下去才走的這條路,老百姓對這些詞是耳熟能詳。

    這下輪到恆實律師麵色有些窘了,“這個,現在寺中的石魚是後來製的,原先的早損於戰火中了。”這是人造的,不是原來的龍宮寶,所以不靈驗是正常的……汗。

    雲珠笑了笑,普通百姓最愛這樣的故事,不過這石魚有了佛印,拜的人多了,寄托了千萬人的意念,未嚐不能將祈雨之意上達天(龍王或玉皇大帝)聽。隻是,神仙們有沒有空來行雨或者能不能來行雨又是一迴事了……得了玉蘭樹留給她遠古記憶,雲珠比任何人都明白,就算是神仙聖人,也有躲不開的劫,也有爭奪之事。

    況且,從洪荒破碎時起,仙凡便已殊途。

    石魚身上的鱗片、鰭紋都被摸得棱角模糊了,它受歡迎的程度估計還超過殿裏的龍王爺。雲珠心中一動,凝神一看,這石魚潔白潤滑的身體竟隱現水潤蒙澤之象,難不成康熙爺用金鏈鎖鴟吻當真不是一時眼花,而是這些器物天長日久聞香聽經,又集聚了千萬人的意念而真有了靈識?

    她不由上前,也學著馬佳氏的模樣,將手摸向魚頭。手一按上石魚,一股至軟至輕似薄紗又仿佛泊泊然水流般清潤的東西倏忽被攝進了體內,雲珠抬起手,端詳著顯得更為瑩潤白嫩小手掌,有些黑線,玉蘭樹啊玉蘭樹,你到底又將什麽東西吃下肚了?!將目光轉迴石魚,那使魚顯得更鮮活靈動的水潤之色好似降了水少,除此沒什麽變化。

    一旁觀注著的她的恆實律師佛法修為在二代弟子中算得上翹楚,慧眼通透,可畢竟年青,他想不透其中的關鍵,卻察覺,這

    位四福晉剛才摸了石魚一下後身上閃過一層水光,整個人似乎如水般明秀不少。她身上陵光神君的氣息似乎濃了一點。

    第一次在愛新覺羅皇室中看到這樣的人……他有些興奮,又覺得奇異,想到雍正五年七月那次傳得紛紛揚揚的天降神瑞,有鳳來儀……莫非正應到了眼前這位皇四子的嫡福晉身上?真是奇妙。

    79、岫雲寺遇故(下)

    迴了落腳的庭院,吃了頓美味的齋飯,蔡嬤嬤和青岫等陪著瓜爾佳氏在房裏休息,馬佳氏則拉著雲珠等人則略作了休息後在小沙彌的引導下繼續逛了寺中幾處有名的景點,如塔林、金代詩碣、毗盧閣等。

    站在毗盧閣上遠眺,寺院遠山盡收眼底。

    眼前殿宇嵯峨,整座寺院香煙繚繞,透過青煙,幡幢微蕩,遠山清涼朦朧,如置仙境。馬佳氏歎道:“真美!”她每次來,都喜歡在這裏觀景。“要是明仁和他阿瑪也在這裏就好了。”她如此想著,眼前優美的景色立時變得有些索然。

    站在她身邊的雲珠則望著千山拱翠心中一陣可惜,要是能遊山就好了!眼看大好山巒近在眼前,那裏花繁草盛,鬆柏楓林如波,不知衍生了多少山珍在裏頭……自己卻不能將它們收集到自己的空間裏,哎。

    十幾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及心性的沉潛煆練仍不能徹底將上一世的烙印抹去,她那小倉鼠一樣的收集吃食的慣性隻是換成了更有利於空間發展的植被罷了。看到大好河山就心動……可終究也隻是心動。

    昏頭的行為,她不會去做的,流浪無依的生活她也已經過夠。說起來,她有著極為關心愛護她的家人,從小時起,她想到的沒想到的,他們通通都給她辦到了,即管是現在她貴為皇子福晉,對她忽然興起收集稀罕果苗種籽的行為愛好不但不會說她“玩物喪誌、有失體統”甚至還借著她生辰等機會將自己尋來的給她送進宮……

    人生總是不能盡善盡美的,把握已經有的,努力去經營自己想要的結果,便夠了。

    “等來年四月玉蘭花開,姑奶奶一起來這裏賞花吧。”馬佳氏說道。

    “嗯,到時叫上明亮明仁,一家子熱熱鬧鬧地一起來。”雲珠莞爾,她這位二嫂有時興致來時便會樂嗬嗬地出一些主意,雲珠雖知來年這戰未必打完到時隻怕都沒什麽心思來賞花還是應了。

    從毗盧閣下來,兩人順著大雄寶殿一路出去,待到天王殿時,忽聽有人喊道:“雲珠姐姐?”

    雲珠停

    步側首望去,一位梳著烏亮大辮子、頭上戴著支珊瑚綠鬆石珠花,身穿粉紫色雲錦旗袍外罩紅色比肩褂的少女正婷婷站在彌勒像下瞅著自己,笑逐顏開小跑過來道:“果然是姐姐,我還怕自己看錯了呢。”

    是兆佳.玉桂!雲珠開心地拉著她:“好久不見了,好似長高了一些,也變漂亮了。”

    “是麽?”得到肯定,她高興地轉了轉身,抬了抬小巧的下巴,“我額娘也這麽說呢。”選秀時她才剛剛夠上選秀的年齡,臉上的嬰兒肥未褪,身量也是小巧玲瓏的,在一眾高挑的八旗秀女裏矮了人一截似的,沒少被嘲笑。“不過,還是沒有雲珠姐姐美——”她羨慕地望著一身水綠色素紋提花旗裝的雲珠,隻覺得她似乎比選秀更漂亮了,尤其是那身清雅嫻靜的氣質,有如枝頭裹著綠萼含苞的白玉蘭,高貴脫俗。

    “玉桂,這是——”一位三十來歲、穿著寶藍色旗服頭戴五蝠銜珠簪,耳綴赤金點翠耳環,膚色白皙,長相與玉桂極相似的婦人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嬤嬤、丫環。

    “額娘,你來,這就是我說過的富察.雲珠姐姐。”玉桂拉著婦人的手嬌聲道,“雲珠姐姐,這是我額娘。”

    雲珠發現在宮外的玉桂顯得活潑又嬌憨,言語間眉眼靈動,比選秀時更為鮮活可愛。

    “啊?”本來就覺得雲珠渾身氣韻清雅中透著難以言喻的高貴,聽女兒這麽一說,她立時省起了這是什麽人,忙拉著玉桂行了個禮道:“烏蘭.塔娜見過四福晉,實在失禮了。”

    “夫人快請起,此乃方外之地,不必多禮。這是我二嫂,馬佳.尹蘭。”

    “你好。”烏蘭氏和馬佳氏友好一笑。

    瞪了眼朝自己悄悄眨了下眼的玉桂,雲珠瞧出她對自己的態度並非裝出來的,心裏也有些高興,“夫人帶玉桂來禮佛?”

    “是的,她阿瑪跟著大軍去了西北,所以來上個香。”

    雲珠正要說什麽,就聽殿門口處又傳來一聲驚唿:“雲珠?呃,給四福晉請安,四福晉吉祥。”

    雲珠無語地看著腹部高高隆起的巴林訥穆.赫蘭,心想,大清這次舉兵征伐西北,自己打著關心昔日朋友的名頭跟弘曆打聽才知道,原來察哈爾抽兵赫蘭的父親布坦“生病了”,也不知好了沒有?

    弘曆可是知道赫蘭的小心思的,本就對她沒什麽好印象,現在她父親做為察哈爾總管居然臨陣退縮,簡直……不堪大用!

    他氣氣哼哼地

    跟雲珠說了一大堆,意思是這父女就不是扶得上牆的,以後少跟她們來往,免得被氣到雲雲。雲珠知道他是為自己著想,也不跟他頂,隻道:“就是隨意問問,選秀後我可沒再見她了。”

    “以後遇到了也不用理她!”弘曆冷笑。弘鼎娶了這個女人算倒黴,不僅身邊的格格通房被處理了個幹淨,連政事上都沒能得到半點助力,這布坦皇父現在放著不管,等戰事一定,保準被清算。弘鼎若不想事後被連累,就得上戰場拚一把。

    “免禮。”雲珠眉宇舒泰地隨口問道,“幾個月了,怎麽還到這裏來上香?”

    “五個月了。”赫蘭撫著高聳的肚子,眼底閃著得意的光芒,雖然弘鼎隻是一個三等侍衛,可再落魄也是個宗室,等這次立了戰功還怕不能封個將軍貝子的?再者,整個府裏就自己一個女主人,那可是別人比不了的。“聽說這裏的香火好,來拜拜,保佑能一舉生個小阿哥……”明媚的大眼若有似無地瞄向雲珠的腹部。

    旁邊的馬佳氏瞧得清楚,心中一怒,她最是清楚婚後長久不孕對女人的壓力,這女人居然敢在雲珠麵前放肆,暗譏雲珠至今無孕?!冷笑一聲道:“巴林訥穆總管還好吧,聽說他病了?我還以為福晉是來給自己阿瑪消災的呢。”

    李榮保之前也是察哈爾總管,因病致退。這巴林訥穆.布坦是他之後升上來的總管,卻在大清出兵征戰西北的時候“病了”,其中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有趣的是,兩人的女兒一個嫁給了皇四子,一個也指給了宗室阿哥做福晉……命運是奇妙地相似又高低截然不同。

    “噗!”玉桂忍不住笑了出來,被她額娘瞪了一眼,拉著她向雲珠告退繼續上香去了。這種宗室貴婦的爭鋒,她們這些小官小吏的家屬還是避開些的好。

    赫蘭臉陣青陣白,心中氣惱不已。她事先並不知道父親會做出那樣的事……送信迴家一問才知是父親身邊新納的姨娘哭訴,情深不忍分離,肚子裏的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沒有阿瑪等等……明擺著是怕布坦一上戰場,她肚中骨肉不保,她自己被大婦打壓淪落塵泥。偏偏她父親居然答應了不去西北。

    什麽腦子!

    害得她在弘鼎麵前好一陣子沒臉,若不是懷了孩子,哪還有自己如今在府中的風光。勉強扯了個笑,道:“自然也要消個災的……臣妾就不打擾四福晉了。”

    雲珠笑笑,在眾人簇擁下迴了行院,如今的赫蘭過得如何將來又怎樣,她並不放在心上。

    “有什麽

    可得意的?!”四阿哥的格格如今已生下長子,還與她同姓富察,表麵一派賢惠優雅,指不定心裏怎麽憤恨呢!赫蘭心中嗤笑,嫉恨地收迴目光,抬頭卻對上彌勒佛憨靄又仿佛看透一切的笑臉,心中又掠過幾絲悵惘,小的時候在察哈爾她也跟富察.雲珠也有過一段兩小無猜快樂日子的。隻是那樣純淨的友情在後來父母頻頻的告誡、對比中逐漸流失,她開始嫉妒、不甘,憑什麽她不如富察.雲珠?!

    她巴林訥穆.赫蘭長得比富察.雲珠美多了,騎射好,性格更是活潑開朗,更有滿洲姑奶奶的風範!

    原本,李榮保上疏訖病退,雲珠隨家人迴京,自己的阿瑪終於成了察哈爾總管,總領察哈爾軍政事務,她巴林訥穆.赫蘭也成了察哈爾的天之驕女,一切就該歸於平靜。

    可事實並不如她想象的美好。她的阿瑪額娘並不像富察家將雲珠捧在手心裏一樣對她百依百順疼寵有加,額娘更看重自己的弟弟,而阿瑪,眼中向來隻有權勢美人……

    選秀,是龍門,躍過了自然風光無限成為人上人,躍不過,隻能像她額娘一樣,成為家族聯姻壯大勢力的籌碼。

    聽從教導嬤嬤的話,她努力學規矩努力練才藝,她知道,以她阿瑪察哈爾總管的官職隻要不出差錯早晚是能將從四品升至與總管職位相匹的從三品的……這麽一折中,她阿瑪勉強夠得上大臣的標準,再加上手中握有察哈爾的軍政大權,不出意外,皇上應該會讓她進入複選。如果她再表現得優秀一點,即便不能拴給皇子也能指給宗室阿哥當個嫡福晉。

    上京備選時她信心十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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