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能呆一個多小時,陸本來是想跟唐栩說些甜言蜜語,但不知道誰先提了句“季中賽”,然後話題就無可避免地轉進到了季中賽各個隊伍的表現上。 這樣的主題,唐栩很快就能投入進去,並且開始講解。 說是沒認真看,那也是相對唐栩平時同時盯著大地圖小地圖英雄技能情況和等級經濟等全部因素而言。 哪怕分了很多心思在看陸身上,唐栩看比賽還是看得很用心。 陸就帶著笑聽他講,看著唐栩那張清秀好看的臉,聽他分析每個戰隊的優劣,看他在說起這些時光芒閃爍的眼睛。 陸真的喜歡看到唐栩這樣子。 他覺得唐栩天生就屬於職業賽場,他熱愛這份事業,也有著極高的天賦。 甚至唐栩自己都承認了,他還懷念賽場,他隻是邁不過自己心裏那道坎而已。 如果能讓唐栩重燃起熱情的話,哪怕暫時發掘不出事情的真相,把唐栩的合約從委內瑞拉轉到lsg二隊,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到那時和自己的老隊友解釋需要一些功夫,但……費功夫也沒所謂。 陸正出神地思考著,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嗡嗡震動起來。 唐栩和陸一起看過去。 於是他們也一起看到了來電人的名字:張瀟。 . 陸:“……” 他甚至有點不敢看唐栩的表情了。 怎麽每次一出來就會被張瀟打電話啊?大哥是在自己的手機上安了雷達嗎? 驚疑之際,旁邊的唐栩推了推陸胳膊,示意他趕緊接。 陸一想,能讓張瀟現在突然打電話來找的,一定是要緊事,他也不敢怠慢,立刻接起電話。 電話接通,陸的一個“喂”字剛醞釀好一個聲母,那邊張瀟的聲音已經劈頭蓋臉衝進來。 “子哥,我們現在在長安醫院,你方便過來嗎?”張瀟問。 “長安醫院?”陸愣住,“怎麽迴事?” “阿盾的手,隊醫看過之後沒有好轉反倒惡化了。”張瀟說,“就在剛剛,突然疼得不行,我和老李在醫院陪他。你要是方便的話最好過來,不方便的話,直接迴酒店等我們也行。” “我過去。”陸毫不猶豫,“哪個科室?” “現在在急診,等下估計要換地方,你到了之後聯係我,我告訴你在哪裏吧。”張瀟說,“那先這樣,我去聯係阿脆阿塔他們。” “好。”陸掛了電話,急急站起身。 . 唐栩雖然沒聽到張瀟那邊說什麽,但陸說的話他都聽全了,也跟著站起來問:“怎麽迴事?” 陸雖然心急的不行,但還是能看出,唐栩的神情非常擔憂。 “瀟哥說阿盾的手出問題了,我得先去醫院看他。”陸說,“沒法陪你了,對不起。” “沒。”唐栩居然徑直拉著陸就往外走,“怎麽又出問題了?不是已經找隊醫了嗎?” “我不知道,瀟哥也沒說清楚,但好像隊醫按完之後,情況反倒比原本更糟了。”陸說。 如果手傷很嚴重的話,會極大影響操作,更有甚者根本沒法上場。 這麽一來,原本高歌猛進的lsg的季中賽之旅很可能就要突然折戟。 但這並不是陸在擔心的事情,相比起來他更擔心阿盾本人。 阿盾今年才19歲,是去年新進隊的輔助。 人很好,性格活潑外向,遊戲打得不錯,輔助位置上是個英雄海,不錯的大局觀,優秀的進攻意識,是目前隊裏的指揮。 一旦有版本新的強勢套路,他會非常積極主動去練習。很多職業選手都會有吃老本的傾向,但在阿盾身上完全看不到這一點,他總是滿懷熱情地擁抱變化。 隊裏的adc阿脆年紀稍長,性子也略怠惰些,阿盾作為下路組合,總是拉著他練這個練那個,阿脆有時候被他磨得怨聲載道,但陸看得出他是欣賞阿盾的。 應該說隊裏就沒有人不欣賞阿盾,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阿盾都是個世界級的職業選手,也是非常優秀的隊友。 可為什麽偏偏是他手出了問題。 在msi決賽還有一天多就要開始的節骨眼上手受傷可能影響整個隊伍的話,一向自我要求甚高的阿盾心態又會怎樣? 這些事情陸都不敢去深想,即便不深想他都可以猜到答案。 坐電梯下樓時陸已經叫了網約車,唐栩一路陪他下來,兩個人各懷心事,什麽話都沒有說。 到了一樓,陸急匆匆衝出大堂,出租車已經停在酒店門口。 陸拉開副駕駛車門,坐進來,關門。 車門“梆”的一聲響。 接著,又是“梆”的一聲。 陸怔住,他錯愕地迴頭。 唐栩坐在車後座上,正拿著隨身帶的口罩,掛在自己耳朵上。 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不知為什麽陸此刻看著他平和的眉眼,竟從中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冷冽。 唐栩慢條斯理地整理好口罩,這才抬起頭看了陸一眼。 “手傷不是小事,可能影響職業生涯。”唐栩說,“我想去看看他。”第54章 手傷 即使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明了,陸卻用了半天,才搞清楚唐栩到底在說什麽。 而且就算搞清楚後,內心依然覺得難以置信。 “你要跟我去看阿盾?”陸試探著又問了一次。 “對。”唐栩說。 “我的隊友可都會在那兒。”陸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事情的發展太離奇了,“你不怕被他們看到?” “我會離遠一點。”唐栩說,說話間他竟然已經戴上了一副樣式很誇張的框架眼鏡,眼鏡配合上口罩,一瞬間整個人的長相氣質都變了。 陸目瞪口呆地看著唐栩又戴上帽子,恢複了正常的變裝造型。 他驚了好久才勉強說出話來:“你怎麽還隨身帶著這麽多東西?” “以防萬一。”唐栩說,“這不是就用上了嗎?” 唐栩都上車了,陸不可能把他扔下去,何況陸也沒有把他扔下去的立場。 所以陸隻能點點頭說:“行,那你小心一點。” “嗯。”唐栩簡短地迴答。 陸轉迴頭,看著前方的行車道,隻是無論車流還是路燈都沒能入他眼睛。 他內心驚疑不定。 不明白為什麽唐栩非要來看阿盾,如果是陸自己受傷的話,還可以解釋,但是阿盾和唐栩,真的是八百杆子打不到一起去的兩個人。 關心阿盾的手,確實是個理由,但關心到這種程度好像也有點過分。 陸簡直要懷疑阿盾是唐栩失散多年的弟弟。 而且唐栩的狀態也很反常。 現在的他呈現出一種很罕見的,冰冷強硬的氣勢,正是這種氣勢讓陸沒有過多勸他。 要知道,唐栩一向是個很溫柔的人。 哪怕剛剛在行政酒廊裏,他都像個馴順的小獸一樣,和現在判若兩人。 車複前行。 長安醫院在lsg下榻的酒店不遠,但也不那麽近。 或許是大賽臨近,隊裏出於穩定軍心的考量,才沒有大張旗鼓到附近醫院。 因為在決賽來臨之前,如果爆出隊內首發成員受傷的消息,對戰隊將是巨大的打擊。 出租車在長安醫院外停下。 窄道左右,大片梧桐樹連成濃重的墨綠,樹葉隨著夜風簌簌作響。 出租車紅色的尾燈與醫院大樓蒼白的燈光匯在一處,有種散亂的危險感。 陸給張瀟去電話,確定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後,轉頭看唐栩。 唐栩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抬頭望著醫院大樓。 夜色裏,陸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我先上去,你要做什麽,自己拿捏。”陸對唐栩說。 唐栩點點頭,連話都沒有說。 這反而讓陸稍放心了一點,不管唐栩是因為什麽到這裏,至少他還沒有失去理智。 陸走進大樓,很多人在等電梯,於是他直接改道樓梯,嗵嗵嗵地一路向上。 科室在六層,陸上去時氣喘籲籲,徑直推門進了還亮著燈的診室。 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李鳴坐在病床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在桌前,阿盾在病床上,右手從手腕下5厘米開始,纏著厚厚的繃帶。 阿盾的臉色看起來比繃帶還要蒼白,一雙眼睛卻紅紅的,明顯是哭過。 聽到陸推門,三個人一齊迴過頭來,陸無意管別人,徑直走向阿盾。 阿盾叫了一聲“隊長”,聲音又哽咽起來,他飛快地低下頭,眼淚卻還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像斷了線的珠子。 “別哭。”陸忙說,“疼嗎?怎麽弄成這樣了?” “不……不疼。”阿盾抽泣著說,“醫生給開了止痛藥,可是……我這樣怎麽打比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