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組賽之後幾天,唐栩照舊每天到場館看比賽,但有了之前見到李鳴的恐怖記憶,唐栩再也不敢早到,每一次都卡著點急匆匆進場。 好在,他沒有再碰到李鳴,或者任何會讓他感到緊張的人。 四天小組賽很快結束,lsg以全勝戰績排名第一進入決賽,短暫的兩天休息之後,將迎來決賽輪的較量。 這兩天與其說是休息,不如說是最後的戰備期。 前四天各隊都拿出了自己為msi特意準備的戰術,實力強的隊伍暴/露的少一點,實力略弱的隊伍為了向前一步已經把自己的東西傾囊而出,這些都被隊伍的分析師記錄下來,並製定針對特定對手的戰術。 所以陸甚至比前幾天更忙了,訓練的時候不能帶手機,訓練完又要搞戰術,小組賽第四個比賽日之後的那天淩晨一點,他才抽出空和唐栩說晚安你早點睡。 而且實際上他發來“我睡覺了”的消息,則幹脆是淩晨四點半,天都快亮了。 以唐栩的狀態,每天跟陸熬到同個時候肯定是頂不住,幹脆坦然接受了兩人之間的時差,反正就兩天,每天早上起來看陸的消息,迴他消息,然後晚上收到他的消息。 幾個小時一次的對話,就跟互相寫信似的,於是每條信息都變得很長,說自己今天做了什麽,問對方今天要做什麽,字裏行間寫滿掛念。 第一天晚上八點,唐栩已經吃完飯,洗漱準備看會兒劇睡覺。 以往他還會熬一會兒夜,等著和陸說說話,但現在陸忙得沒空打電話,他就幹脆早睡,休養生息。 剛洗澡出來,吹著頭發時,客房電話忽然響起,唐栩急急跑出去接,來電話的是前台。 “先生您好,您有一位訪客。”前台說。 唐栩一愣:“訪客?” “這位先生姓陸。”前台繼續道,“您要讓他上樓或者跟他通電話嗎?” 唐栩怔住,陸? 他不是在忙嗎? 他短暫地猶豫了下,和前台說:“麻煩讓他接下電話吧。” “好的。”前台溫柔地說,接著電話那邊響了一陣,另一個聲音響起。 “晚上好。”電話那邊,陸笑著說。 他的聲音通過電波的壓縮,顯得格外溫柔。 單隻是聽到他聲音,都讓唐栩泛起一陣莫名的心悸。 “你怎麽來了?”唐栩又驚又喜地問。 喜什麽自不必說,驚的是陸就這麽跑過來,訓練怎麽辦? “突然有一點空閑。”陸說,“但其實我的時間不多,你先放我上去,我們見麵再說,怎麽樣?” 這話聽起來莫名的有點糟糕,像抓緊一切時間幽會的男女。 但唐栩仔細一想,好像也差不離,他也想見陸,算起來他們從陸生日以後就沒私下裏見過了。 於是他讓陸把電話給前台,說了聲之後,前台便給了陸臨時房卡,讓他上樓。 . 很快陸出現在房門口,一見麵他先給了唐栩一個大大的擁抱,唐栩也沒再矜持,認真迴抱著陸。 但這個擁抱結束之後,陸攬著唐栩,卻沒有要進門的意思。 唐栩有點奇怪:“先進來再說吧,你不是說沒什麽時間嗎?” 陸笑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房間裏king-size的大床:“如果你這是某種邀請的話,我確實很願意。” 這暗示太明顯了,唐栩臉一下漲紅,錘了陸一拳:“說人話。” 陸笑著又摟了摟唐栩的肩:“我的意思是,雖然很想跟你私下裏呆著,但今天其實我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去樓上行政酒廊坐坐?” . 行政酒廊是酒店高層的小餐吧,隻對某些特定房型的住客開放,算是高端且私密的會麵場所。 但即便是這樣,依然可以算是公共場合。 唐栩聯想起之前張瀟的電話還有碰到李鳴的經曆,頓時猶豫了:“不好吧?會被外人看到的。” “行政酒廊有單獨的隔間,私密性很強。”陸說,“能看到我們的也就隻有服務生而已。” “難道服務生不是人嗎?”唐栩反駁。 雖然唐栩也知道,這種高級酒店的服務生都有很高的職業素養,別說他們兩個電競選手了,就是看到大明星私會偷/情也一樣什麽都不會說。 但自從那次看電影被張瀟連環call之後,一想到和陸呆在一起,被別人看見,他就覺得別扭,甚至有點恐懼。 內心深處,唐栩依然覺得,自己是見不得人的“東西”。 “他們是人,但他們什麽都不會說,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想和你一起去。”陸說。 他誠懇地看著唐栩:“你每天都一個人呆著,隻跟我接觸,對我來說這樣當然很好,可對你自己來說,天天藏在一個小角落裏,甚至變得不敢見人,這樣真的可以嗎?我有點擔心你的狀態。” 說完這番話陸看向唐栩的眼睛,唐栩卻垂下眼簾,避開了他的目光。 他咬著嘴唇,不肯迴話。 陸在心裏歎口氣,知道這次估計又要被拒。 但他還是低頭親了下唐栩前額,盡最後一點努力溫言道:“我們上去坐坐,不做什麽過分親密的事,就隨便喝點東西,聊聊天,好嗎?” 唐栩沉默了很久,低著眼看著腳下的地麵。 就在陸已經認命地打算摟著唐栩進屋去時,唐栩終於開口了。 “好。”他說。第52章 熱評第三 行政酒廊在酒店頂層。 走出電梯,先看到大理石牆麵上中英雙語的“行政酒廊”字樣,向前台領班出示房卡,證明行政層房客身份後,方可免費進入。 因為陸給唐栩訂的是套房,行政酒廊的免費餐位原本就有兩個,所以他也不需要另外付費。 前台領班登記房間號時,唐栩和陸並肩站著。 陸側頭去看,唐栩嘴角微微抿著,看得出有點緊張。 他想摸摸唐栩的手,緩解對方情緒,手剛伸出去一半卻又想到,自己要是真這麽幹了,怕是隻會讓唐栩更緊張。 陸趕緊收手。 唐栩卻忽的側過頭來,衝他笑了笑,然後出乎陸意料的,他伸手碰了碰陸胳膊,用口型說: 我沒事。 行政酒廊的布局與酒店自助餐廳類似,正中是自助餐台,但供應的主要是飲料及一些點心,少有可以果腹的正餐。 另個區別則是行政酒廊的座位,布局較自主餐廳分散許多,且所有的座位皆靠牆,前後之間打出極高的隔斷,每一組座位都是一個單獨的隔間。 如有需要還可以放下簾子,營造出完全隔絕的私密空間。 但即使在這樣的環境,和陸一起,唐栩還是有些局促,陸能感覺得到。 因為他看都不看兩邊的東西,就連正常人一定會有的,稍微多看兩眼餐台上的食品和飲料這樣的動作他都沒有,徑自跟著領位的服務生向最裏麵一組的座位走。 但這麽緊張的情況下,他竟然又主動伸手,扯著陸的袖子。 動作很小,但陸明白這是從牽手弱化到挽手臂,再弱化到扯袖子的心路曆程,所以隻是這樣一個小動作,他心裏也覺得甜。 幸運的是,今天行政酒廊裏沒有其他客人。 唐栩坐在裏側,陸糾結了下是挨著唐栩還是坐到唐栩對麵去。 以他自己的想法,肯定是挨著唐栩,恨不得摟著唐栩才好,但這種情況,肯定不管怎樣都要考慮唐栩的想法。 唐栩輕拍了下自己身邊長椅的皮麵,示意他坐過來。 陸大喜,黏黏糊糊在唐栩右邊坐下,順手就撈住他的手,攥在手裏。 唐栩身子短暫僵了一下,但還是沒掙紮,乖乖任他牽著。 陸不想唐栩不自在,所以他抓著唐栩的手揉了一會兒,稍解思念之情以後就放開他,問道:“喝點什麽?我去給你拿。” “果汁就好。”唐栩說。 “你好歹弄點咖啡喝吧。”陸一愣,“行政酒廊的咖啡品質都蠻不錯的,果汁就算是鮮榨的,也就那麽迴事啊。” “喝別的我睡不著覺。”唐栩笑了笑說。 “好好好,那就果汁。”陸又捏了捏唐栩的手,去自助餐台取東西。 除了果汁,陸還拿了點小餅幹小蛋糕的迴來,總感覺唐栩這種小可憐得多吃點甜的,才能讓他人都變得甜起來。 “今天怎麽突然有空過來?不是應該在訓練嗎?”唐栩給陸切了一小塊蛋糕放在他盤子裏,問道。 “阿盾說手不太舒服,就暫時沒訓練,讓隊醫給他處理一下。”陸說,“老李給我們放了個兩小時的小假,讓自己放鬆一下,找地方解決晚飯。” 陸本來是想賣個可憐,讓唐栩問他“你怎麽還沒吃晚飯”,沒想到唐栩的關注點完全沒在這兒,他眉頭微皺:“手不舒服?嚴重嗎?” “應該不是很嚴重,就是覺得累,按摩一下應該就好了。”陸其實也有點憂慮這事,“前段日子阿盾偶爾就會說手酸,但是他年紀小,沒想著會有什麽事,誰知道突然嚴重到影響訓練的地步。” “你身為隊長,沒有提醒他平時要注意手、肩、腰、背的保護嗎?”唐栩問。 他語氣竟然有點嚴厲。 陸本來就沒怎麽休息,也掛念著阿盾的事兒,而且這種時候他跑過來找唐栩,其實時間很緊,整個人壓力都挺大,他滿心想著要見唐栩,唐栩居然還質問他。 要知道,唐栩從來沒有對他黑過臉。 各方麵因素湊在一起,哪怕對麵是唐栩,陸的火氣還是一下竄上來,連平時的習慣性自製他都放棄了。 “你的意思是,他手不舒服怪我是麽?”陸語氣很生硬地反問。 唐栩愣了愣,語氣軟下來:“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可沒看出來。”陸煩躁地說,“阿盾手不舒服我也很擔心,但是你把原因歸罪於我平時沒提醒他,這有點過分了吧?” 唐栩沉默了下,湊過來,摟了下陸的腰,跟他說:“我真沒有那麽想,就是有點擔心他,因為據我所知,他好像還很年輕……說了讓你不高興的話,別生氣了,對不起。” 其實被唐栩摟住的時候,陸就已經生不起氣來了,雖然很不爭氣,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這樣不爭氣。 “我也是壓力太大了,脾氣有點急。”陸歎口氣,握住唐栩的手,“我沒真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