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紅衣女人住的主屋外,院子兩側都各有四間房,門口還有各有兩間小一些的倒座房。除了紅衣女人住的正房,滿老大和幫著發喪的樂手暫時住的主屋旁邊的耳房以外,院子兩側和門口的房屋都是閑置狀態。想想也是,這個村子位於偏遠的深山中,也不是什麽旅行勝地,一年都不知道有沒有外人來,村民們又都有著各自的家,自然不可能自己有家不迴,非要睡在死了人的院子裏。火鋒將死去的玩家送進了離黑棺最近的一間房,屋子裏麵不大,十分昏暗,又因為常年不住人悶著一股潮氣和黴味兒,火鋒和盧凡將屍體扔到炕上後,就不再管了,走出來對圍在門口的玩家道:“一共12間房,一間能睡兩個人,大家剛好20個人,分一下吧。”另一側最靠近棺材的房間被默認空了下來,至於之前在大巴上被嚇破了膽,一下車就沿著小路跑沒影的玩家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大家都不認為他能活下來,就算活了,棺材邊上空著的那個房間也就是他的了。至於剩下的……唐遇想了一下,說:“我們兩個住倒座房。”倒座房就是門口兩邊的房子,因為剛好和主屋相對,坐南朝北,采光最差,再加上還讓出了院門的寬度,所以修的十分狹小,在以前一般都是給下人住的地方。唐遇說得一臉坦誠,他們兩個小夥子年輕力壯的,剛好適合到祖國最艱苦的地方去(不是),剛好適合住這種破屋子。“……倒座房啊,也不錯呢。”火鋒聞言笑起來,似乎極為熟稔的走到唐遇和斯言身邊,眉開眼笑的說:“那你們住左邊的,我們就住右邊兩間好了。”隻要是倒座房,左右都無所謂。唐遇點了點頭,斯言倒是想跟他們爭一爭“憑什麽你們想住右邊就住右邊”,但想想今天的事,又覺得實在沒什麽心情。“正寬,我,我們也住倒座房好嗎……”和他們一起來的女性npc抱住了斯文男人的手臂,害怕的說道。唐遇這時候才知道斯文男人似乎叫正寬,但對於女生的示弱,男人卻很快從女人臂彎裏抽迴了手臂,繃著臉說道:“你要不跟別的女生住吧,我倆住在一塊兒不合適。”說著,男人抬眼看向龍血三人組裏唯一的女生莫莉,眼神帶著請求。可誰知莫莉隻是瞟了兩人一眼,重點在他們的手腕上停了幾秒,才捋了捋頭發,輕哼了一聲:“我才不想和她一組呢。”拒絕了斯文男人,莫莉眸子閃動,在一眾玩家間巡視片刻,忽然抬手指向其中一位女玩家,道:“你暫時跟著我們一起行動吧。”被指的女人剛好就是之前為了同伴的死而憤怒落淚,想要站出來替死去的玩家說話的女人,她聽到莫莉的話愣了一下,就見盧凡自然的接過了話題,嘴角啜含著微笑柔柔的說:“放心吧,我們是‘龍血’的玩家,隻想通關副本,沒興趣殺人的……”第48章 響鑼村(5)於是倒座房四間屋子的歸屬權就被定了下來。從左到右分別是那對npc, 唐遇和斯言, 莫莉和臨時加入的女玩家,最右邊是火鋒和盧凡。那個叫“正寬”的男人還要拒絕,最後卻被女人氣急敗壞的一句“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你自己嗎?”給堵了迴去。其實選擇倒座房的原因很簡單,院子裏的棺材怎麽看怎麽不詳,一旦晚上出了什麽問題, 最靠近院門口的倒座房無疑擁有最短的逃跑路線。火鋒把右邊靠近門口的房間分給兩個女生時,斯言低低的哼了一聲, 說看起來他還剩點良心。但另一方麵, 既然敢這樣做,也是說明了他們至少有些底氣。死了人以後晚飯也就隻能不了了之了, 反正這時候就算讓他們吃他們也不可能吃得下去的。夏末的天不應該黑得那麽早, 但因為下了一整天的雨,即使現在已經放晴卻還是陰的厲害,不過六點鍾, 已經黑得像深夜一樣了。副本世界中夜晚永遠伴隨著危險, 在什麽都不知道的前提下第一晚就在外亂跑無異於作死, 於是大家在組好隊友後就都揣著複雜的心情迴到房間去了。唐遇也斯言進了院門左邊的倒座房, 一拉開門, 就是一陣灰塵鋪麵而來, 嗆得斯言和唐遇一起咳嗽起來。兩人捂著口鼻玩命退出房間,讓房門開著通一通風,剛好看到另一邊的龍血三人也被嗆了出來,斯言一愣, 然後馬上毫不客氣的嘲笑起來。呆在外邊閑來無事,斯言和火鋒大眼瞪小眼的互嗆了一會兒,唐遇和其他人則是一臉無奈的轉頭繼續打量著院子。唐遇下意識看向黑棺的方向,卻發現棺木黑的幾乎要融進夜色中,隻有棺材前後的長明燈以及祭案上的兩點燭火在閃爍不定,因為擺放的位置太過對稱,又像是一雙眼睛在窺伺他們一樣。而棺材的旁邊,燭光照映出了一個小小的身影。白天裏守著棺材迴禮的小男孩依然跪在棺材邊,那身重孝服不知道是不是臨時扯的,在男孩兒身上看起來很大,幾乎要把那個小小的身子整個都裹進去。男孩還是低著頭,拿著冥錢一張一張在白燭上點燃,再扔進祭台下麵的銅盆裏。這在一些地區的喪葬文化裏似乎叫做“燒千張紙”。死者的親屬一邊守靈一邊燒紙,一次還隻能燒一張,就這樣一張一張的從入夜一直燒到天亮,中途不可間斷。隻是……“也不知道這家人是怎麽想的,那麽小的孩子呢,就讓他自己守靈?”斯言顯然也注意到了那邊,就停下和火鋒吵嘴,有些不敢苟同的說了一句。但也隻說了一句,他就閉上了嘴。因為之前將他們接進院子的紅衣女人從主屋邁著輕盈的腳步,緩緩的走了下來。女人懷裏抱著一捆蠟燭,路過低頭燒紙的小男孩兒時連頓都沒頓一下。她最先走到了停著玩家屍體和那個空屋外距離棺材最近的屋子,伸出纖長細膩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門。房門隔了一會兒才被打開,一顆腦袋十分戒備的探了出來。開門的是個四十左右的男玩家,看到來人是紅衣女人後,態度不由自主的好了一些,甚至連門都敞大了一些,如果不是在隨時會死人的副本裏,男人說不定還想請她進去坐坐。“這個看臉的世界真操蛋。”斯言發自肺腑的感歎道,卻被唐遇一巴掌唿在了後腦勺上。唐遇隻覺得小孩兒哪哪都好就是嘴有點欠兒,可誰知斯言卻摸了摸後腦勺,然後迴頭用看透世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哀怨的說:“你們大人的世界果然就是很肮髒。”唐遇:……過副本怪不容易的,麻煩你有點緊張感好嗎?女人給中年男人那屋送了蠟燭,然後又敲開下一扇,送了一圈之後終於走到了唐遇和斯言的麵前。女人紅唇輕輕張合,把之前跟其他屋子說的話又重新跟唐遇他們說了一遍:“院子裏很少有客人來,這些屋子都好幾年沒人住過了,也沒安電燈,隻能麻煩二位晚上拿蠟燭照一下亮了。”“謝謝。”唐遇道了謝,從女人手中接過蠟燭,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女人的手背,隻覺得觸之冰涼滑膩,但卻並不是女生的那種有彈性的柔軟,而是像一塊從冰箱裏拿出來的肥肉一樣,一戳就陷下去一個指印。唐遇登時就起了一身白毛汗,不過他強撐著沒有表現出來,隻是不著痕跡將把視線從女人臉上挪開。女人確實是美的,身姿纖細眉目如畫,隻是女人的皮膚實在太白,紅唇又紅的太過鮮明,反倒給唐遇一種令他心頭發寒的不真實感。女人就是來送蠟燭的,他們接了,女人就轉去其他房間裏。剛好通風也通得差不多了,唐遇和斯言迴到房間,拿出打火機點燃蠟燭,豆大的燭光照亮了屋子。屋子非常簡陋,大概三米乘四米寬,除了一張落滿灰塵和蟲子屍體的炕和一條過道以外沒有任何擺設,屋子裏即使通了風也依然有種揮不去的潮濕味道,就像是餿掉的抹布一樣。斯言也很嫌棄這間屋子,他把蠟燭放好,和唐遇一起把炕上的蟲子屍體掃到地上,最後拿出兩個睡袋,分了一個給唐遇。睡袋這東西拉起來的話會把人的手腳都束起來,而在副本世界裏,動作遲上一秒都可能無法逃生,所以兩個人都隻是墊在身下當做墊子,隔開灰塵和潮氣而已。唐遇剛剛鋪好睡袋,就忽然感覺被小小的扯了一下。之前圖省事被他放在帽子裏,並且也一直乖乖趴在裏麵的小奶狗忽然動了起來,扒著他的衣服後領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唐遇偏了偏頭,感覺自己被毛茸茸的尾巴蹭了一下,但下一秒,小奶狗就在他的肩頭輕輕踩了一jio,靈巧的跳到了睡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