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遇正想著,另一邊斯言發現唐遇沒有跟上來,就催促了一聲。唐遇迴頭比了個“馬上來”的手勢,再次轉迴來看向草叢裏的小奶狗。小奶狗也心有靈犀的看向唐遇,先是動了動粉嫩的鼻子輕輕嗅了嗅,隨後睜著一雙水漉漉的眼睛,小小的“嗚……”了一聲。唐遇的表情更加僵硬了,對峙了幾秒鍾後,唐遇忽然一彎腰將小奶狗撈了起來,抱在懷裏若無其事的快步跟了上去。“怎麽了?”斯言走到唐遇身邊,忍不住問道。“沒什麽。”唐遇微微打開臂彎,讓少年看了一眼自己懷裏的奶狗,說:“蹲在草叢裏,不知道是誰家的。”“誒?好小啊,真好玩。”斯言眼睛一亮,伸出手指去逗,誰知還沒等戳到奶狗的額頭,穩穩窩在唐遇懷裏的小奶狗就猛地一抬頭,一口咬向斯言。“喂!”少年手疾眼快的縮迴手指,卻還是嚇了一跳。斯言又看了小奶狗一眼,才心有餘悸道:“還挺兇的,不過好歹是條黑狗,留著吧,說不定能辟邪。”唐遇點點頭,抱著撿來的小奶狗跟著隊伍。而走進村莊之後,喪樂的聲音就清晰起來。一行人循著聲音很快找到了源頭,那是一處不是很標準的四合院,大門口掛著白幡。門外搭著一個戲台和供人吃飯休息的塑料棚,來往有不少村民在幫忙,戲台上站著四個人正在吹奏,喪樂就是從這裏來的。但最引人注意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在院子門口,還站了一個女人。女人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的模樣,長發一部分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剩下的都垂順的披散下來。女人的膚色白的近乎透明,眉眼卻如同鬆墨暈染出的一半濃鬱,她穿著鮮豔的朱紅色上衣和直接拖到地麵的黑色長裙,掙著一柄油紙傘凝望著眾人,有種驚心動魄的豔麗。“謝謝你們來參加葬禮。”女人輕輕揚了揚嘴角,側身為眾人讓開了道路,“請進來吧。”火鋒沉默了一下,帶著大家走了進去。進門之後正對的就是一口巨大厚重的黑棺,不知是用什麽顏料染的,唐遇隻覺得那種黑色深沉的近乎邪異,不論是光線還是聲音都能被吞噬殆盡。靈堂就搭在院落裏,頂部掛了兩條挽幛,白布被雨澆濕後有氣無力的垂在地上,底端已經沾上了泥土。黑棺前後各點著一盞油燈,靈棚雖然能夠遮雨,但燈火還是被風吹得搖搖晃晃。棺材前擺著一張祭案,點著白燭,供奉著同樣漆黑的神牌和香爐,還有五碟祭菜。祭案下麵還有燒紙用的銅盆,旁邊放著一張草席,一個看起來隻有四五歲的小男孩帶著重孝跪在草席上,男孩深深低著頭,對周遭的一切和進門的他們都毫無反應。自從進入村子之後就一直臉色不好的女性npc一見黑棺就畏懼的扯住了同行男人的衣袖。其餘玩家見了這幅詭異的場景,也忍不住低聲私語起來。就在這時,一個一身黑衣,頭戴寬簷黑帽的老人從主屋方向向他們迎麵走了過來。老人拄著一根手杖,臉上有一塊手掌大的痣,令他看起來格外陰沉。老人其實並不算特別蒼老,估摸隻有六十左右,但步履卻格外蹣跚。他走到眾人麵前,在距火鋒三五步的地方站定。先是看了紅衣女人一眼,才轉向玩家,用渾濁而發淺的眼瞳嚴厲的一一從眾人臉上掃過,才動了動嘴唇“噓”了一聲,陰氣森森的道:“莫說話,當心驚了財神。”“財神,什麽財神?”其實就是屍體吧。為了避免驚擾死者,某些地方似乎有著這樣的傳統,算是一種避諱,也是出於對死亡本身的敬畏。唐遇一邊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院子,一邊默默想到。將他們領進來的紅衣女人見到老人後微微屈膝蹲了蹲身,就輕聲告別眾人往主屋方向去了。等到女人走後,在院子中幫忙的村民才向眾人解釋道:“這位是滿老大,我們村唯一的‘出黑先生’,這次白禮就是滿老大幫忙主持的,你們聽滿老大的安排就行。”“嗯,每人拿一條收好,然後就去吊唁吧。”出黑先生也就是陰陽先生,見大家都安靜下來看他,滿老大就打開隨身的布袋,裏麵裝著一把紅布條。火鋒道了聲謝,接過來揣好,然後就直直走向了那口黑棺。見‘龍血’的三人都接了,其餘玩家也紛紛上前領了紅布。布條很薄,料子也很粗糙,入手還有些許粉質感。唐遇和斯言將布條折起來放進衣服內側的口袋裏,排隊等著祭拜。這時,他們前邊的玩家忽然低聲罵了一句,唐遇探了探頭,才知道原來紅布還會掉色,那名玩家因為手上出汗太多,滿手都染上了紅顏料,氣得他直接將中段已經有些發白的布條摔到了地上。斯言見狀忍不住“嗤”了一聲,不客氣的嘟囔了一句:“傻子。”唐遇也覺得男人的行為有些不妥,那個滿老大讓他們帶著紅布條,應該不是毫無緣由的。可扔都扔了,又剛好輪到了那名玩家上前祭拜,唐遇便沒說什麽。很快,扔掉布條的那名男玩家草草磕了幾個頭就起身走開了,然後是那兩個npc。斯斯文文的男人神色自如的上了香,隻是跪在蒲團上時盯著靈位的時間有些長,女人卻以自己一靠近棺材就頭痛欲裂的理由拒絕了祭拜,對此滿老大也沒說什麽。再接下來,就輪到了唐遇和斯言。唐遇把抱在懷裏的黑色小奶狗交給斯言,走到黑棺前跪了下來。巨大的黑色棺槨架得很高,跪下來後這種感覺格外明顯,就好像這口黑棺正在俯視著他一樣。之前的小男孩就跪在棺材左邊,隻是一直沒有抬頭,雙眼緊緊盯著膝蓋下的草席和地麵。男孩長相可愛,眼睛很大,但臉色卻有些蒼白,唇也抿得緊緊的。唐遇從祭案上拿起細香,在白燭的火焰上點燃,然後插進了靈位麵前的香爐裏。唐遇注意到那張漆黑的靈位上用金筆描刻字跡,卻隻寫了“董周氏”,並沒有出現具體的名字,這種情況一般隻會在極度男尊女卑的環境裏才會出現。上完香後,唐遇雙手合十,打開後掌心朝下規規矩矩的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頭。結束之後,滿老大沙啞的說了句“孝子迴禮”,對麵顯得毫無生氣的男孩就忽然動起來,俯下身深深地向唐遇叩了下去,額頭撞在磚石地麵上發出結結實實的三聲悶響。唐遇心中一顫,被這樣小的孩子跪拜讓他感覺非常不舒服。就在這時,他的餘光瞟見祭台上白燭的火焰忽然抖了幾下。第47章 響鑼村(4)燭光的晃動不算劇烈, 但卻分外詭異, 隻因為這時靈堂裏明明就沒有風。唐遇喉頭發緊,卻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走到斯言身邊接迴小奶狗,輕聲叫他注意燭火變化。果然,斯言下來的時候神色也有些凝重, 顯然也是碰到了同樣的事。吊唁結束後,眾人就呆了一會兒就有村民過來招唿可以吃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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