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長老不說話了。花長老道:“我到現在,都能清楚地記得亥長老充滿恨意的眼神,還有師姐哀傷和不解的表情。我帶重傷的師姐迴去,但她傷得太重,救治無效,當時還在門派裏的長老都被印師姐召集到病床前,她將事情來龍去脈陳述了一遍,說是錯因皆在她身,她的死與人無尤,又說是亥長老沒做錯什麽,其實她會傷那麽重,主要是之前被小亥師弟咬了受了重傷,這傷治不好,本也就時日無多,”“她說,亥長老本來就什麽都不知道,此事細節也不用再跟亥長老說了,她讓我們日後也不要為難亥長老。”錢長老半晌沒得言語,重新開口便是:“糊塗啊,真是糊塗!小苔最後神智不大清楚了,你們也跟著神智不清嗎?還不同亥清悠講真相?你看看他做的好事,後麵也不知道在發什麽瘋,他分明是對我們天師府有怨了!這叛出天師府,又偷盜‘遊戲’,他是想要做什麽,又是害了多少人?”花長老歎氣:“當時也是想不到會這樣。”錢長老也是長歎了一聲:“如此,這又同現在的事情有什麽幹係?你是想說一切源頭都在當年?為什麽這詭屍如今又橫行了,多年都不曾出過意外,今年怎麽會突然出現異常,你們當年,難道都沒有善後處理嗎?”花長老繞著長發的手指停住,她抬眼,看向一直未曾言語的溫婪,說道:“我也是覺得很奇怪。當年該燒該毀該封存的東西,我們都處理掉了。便是當年印師姐關押小亥師弟的暗室,我們也給填埋了。說起來,我倒是想起一樁事。”錢長老看了看花長老,又轉頭看了看溫婪,他意義不明地“嗯”了一聲,問道:“你是想起什麽事了?”花長老正要開口,溫婪卻是冷眉冷目搶先開口道:“你是問我關於我房內鬼氣一事,對嗎?”聞言,花長老放下手,柔聲道:“不錯,給溫婪打掃房間的陳阿姨迴家探親去了,當時有門中弟子自告奮勇自願幫忙每日打掃,然後他們便察覺到溫婪房中似乎有鬼氣出現,卻又不肯定。我也當時也去探查過,倒是沒發現什麽異常,現在出了這事,我想了想,總是心中不大踏實。”“你現在住的屋子,便是當年小印師姐的屋子。溫婪,你有動過什麽嗎?比如說,地下的暗室之所,你挖開來進去過了?”溫婪半晌不語,然後他道:“我若是進去過呢。”這就等於是變相承認自己確實進去過了。花長老一臉的無可奈何:“那就不妙了。”錢長老眯了眯眼:“怎麽個不妙法?”花長老輕聲道:“溫婪靈力霸道,倒是不怕這些屍花能傷到他,但那些屍花的傳播,卻相當詭異,它可能悄無聲息地擬做死物之態附著在人的衣物上。這傳播源頭若是溫婪,他每日接觸那麽多人,恐怕是”此時池中詭屍“嗶啵”一聲,突然生變,無數妖異的彼岸花,突然就在其身上盛放開來,那般大紅詭豔的顏色,比血液的色彩更靡暗,渾身上下透出一股死亡的味道,植株亭亭不詳。溫婪忽感不對,他伸手捂住喉嚨,一種很惡心的感覺,仿佛有什麽衝逆而上,他張嘴直接嘔了出來。伴著穢物,一朵彼岸花幽幽綻放。現場靜寂若死。花長老一手按住眉心,喃喃:“怎會這樣?”***天師府,刑堂最深處。身上出現異變的溫掌門,被隔絕安置在此處。這地方戒備自然很是森嚴,尤其是牢房室內對犯錯之人的監控,但溫婪也並非犯了錯事被看管,而是屬於“生病”,雖說為了避免失去理智暴走這樣的事情發生而給溫婪加了“束環”,但生活配置是完全沒有怠慢的。所以當何太哀隱匿身形,費勁力氣潛入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溫婪盤腿靠著抱枕正在一邊和牛奶一邊看書。何太哀:“……”何太哀心想,這還是休假來了?他這邊正想著要怎麽跟溫婪聯絡,畢竟這地方總該是有監控的吧,結果溫婪就像是已經感知到了他存在,放下書看向他所在的位置:“你來了?”是在跟他說話嗎?何太哀有些不太確定,為了避免“烏龍”事件,他還特意轉頭迴去查看了一下自己身後是不是正好有人走進來。溫婪:“我就是在跟你說話,何太哀。這裏沒監控,有也被我拆了。”聽見這話,何太哀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顯形出來。溫婪赤腳跳下床,兩手抱臂在胸前,一臉不耐煩的:“怎麽這麽晚才來?等你好久。”何太哀:“你們這裏要進來真是太難了,各種鎖和機關,我差點死在路上。”溫婪哼道:“他們去搜我房間了?”何太哀“嗯”了一聲,然後道:“但是他們沒找到小憐。”溫婪點頭:“這個是自然,我之前覺得事情不大對,就將小憐藏在了別的地方。”何太哀歎氣:“我來的目的,你大概也是知道的。現在你被關起來了,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麽,你有沒有什麽任務指令?”溫婪一抬下巴:“算你識相。”何太哀笑了笑,露出虎牙:“當然要識相了,我可是你的鬼奴啊,為溫掌門排憂解難分擔煩心之事,是我分內之事。”溫婪:“……”溫婪哼道:“收起你這副諂媚的嘴臉!”何太哀立刻不笑了:“哦。”溫婪從懷裏摸出一個小方盒,很小的一個,他將此直接丟給何太哀,然後說:“打開。”何太哀也不遲疑,直接開盒,倒是沒想到裏頭飛出來一隻蝴蝶,黑色的,身上還纏著一道白色的細線。蝴蝶翩翩,騰空而起,何太哀一把牽住白色細線,一旁溫婪道:“這隻蝴蝶會有意識地往小憐身邊飛,有這隻蝴蝶指引,你便知道小憐被藏在什麽地方。”黑翅的蝴蝶姿態柔弱,被細線捆縛之後即便再三扇動翅膀,也是飛不離白線的長度範圍。何太哀也沒想到是這樣的尋人方式,還怪有趣的。他觀察了一下蝴蝶,隨後將其重新收迴盒子之中。何太哀問:“找到小憐,然後呢?”溫婪走到了何太哀麵前,隔著欄杆,他說:“這是我的命令,我命令你,見到小憐之後,護好小憐的安全,你死了不要緊,但小憐不能有絲毫損傷。”話音落下,何太哀隻覺手背一燙,那金色的咒令紋路,霍然消去了一道。“哈!”何太哀臉上浮現笑容的同時,溫婪當場變了臉色,他臉色鐵青:“你?!”“哦,溫掌門是想問我咒令是怎麽迴事吧?”何太哀好整以暇地舉起手,用力搓了搓手背,居然直接將剩餘的咒令印記全給搓沒了,他笑了笑,“就等著溫掌門最後這一咒令的消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