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剛落,那漆黑無麵的頭像,立刻火速翻身一滾,其姿態諂媚,就仿佛是聽到主人下令的小狗。何太哀微微一怔,對哦,這個猜測非常合情合理又簡單,他之前怎麽完全就沒想到?他看了看地上的神像腦袋,又迴看了一眼神像的高度,同小憐商量:“那我過去把這顆頭像按上去吧?”少女微微皺眉,略微有些遲疑的:“先等等。”何太哀:“怎麽了?”小憐道:“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何太哀說:“沒事,我們先試一試,沒反應再找想別的辦法好了。”小憐:“不,我不是指這個。”何太哀:“你是指?”少女抬起下巴,看向室內的那尊殘缺的神像:“你覺得,這個神像,是誰的神像?”何太哀心中一跳,少女的這個問法非常古怪,做為本局最大的幕後黑手,做為篡改了整個背景故事脈絡,並將這“修訂過的信息”傳遞給了玩家的“狡詐鬼王”,故作鎮定道:“這是故事背景裏的‘正神’吧。”小憐:“你不覺得這有點怪異嗎?做為‘正神’,為什麽它的形象那麽森冷詭異,又是漆黑的,又是無麵,根本不是一個正麵神明的模樣。而且,你看這顆腦袋,個人感覺尤為混亂邪惡,你盯著它看久之後,是不是會本能地感到厭惡?”“……”何太哀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也不敢多說,索性硬著頭皮裝傻,“你的意思是?”小憐道:“我們根據背景故事,先入為主認為雕像都是‘正神’的。那麽,有沒有可能,其實眼前這個雕像,根本不是‘正神’,而是‘邪神’的呢?”“‘正神’被封印,‘邪神’當道,邪神鑄造自己的神像,來封印‘正神’。或許把這個‘腦袋’歸位了,封印反而會被加固。”何太哀:“……”何太哀心裏鬆了口氣。雖然少女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之處,但到底是沒猜到事實真相。他思索了一下,順著少女的思路繼續說道:“你是怕我們‘好心辦壞事’,反而加強了‘邪神’的封印?但既然我們能裝上去,若是事態不對,再將它的頭重新砍下來就好了。”神像頭顱在牆角瑟瑟發抖:“……”少女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你說得有道理。”她說到此處,頓了頓,又繼續道:“但後續再砍掉肯定比將這顆腦袋裝上去要難許多,所以,我想”所以,你想?何太哀總覺得少女接下去的提議,是會比較兇殘的,他不禁同情地看了一眼抖成一團的神像腦袋。小憐淡淡道:“裝上去又砍下來這種事情太麻煩了。雖然不一定要砍下來,但萬一要有如此後續處理,確實挺討人厭的。你剛剛說,這顆腦袋能聽懂我們的話,對嗎?”何太哀點頭:“對。”白衣的少女彎下腰,一隻手按在了神像腦袋的額際。漆黑的石料,襯托得少女一隻手白皙到似乎會發光。她此時臉上的表情很淡漠,眼簾低垂,所有神思都被遮掩住了,隻見她一頭潮濕的漆黑長發披垂,有一綹貼在她的臉頰處,蜿蜒著一直順著她的脖頸,沒入衣領之中,莫名帶了一點嫵媚。“現在就指一條路讓我們從這裏出去,不然,我打爛你的腦袋。”第40章 神鬼莫測19零星的白色蝴蝶翩飛,這種蒼白的顏色浮在空中,偶爾閃現一點微弱的金光,總讓人聯想到“支離破碎”之類的修辭。白色蝴蝶輕飄飄地落在了神像頭顱的頭頂之上,蝶翅輕輕扇動,平和安詳得幾乎帶出一點寧靜意味了,但這表象之下暗藏洶湧殺機,確乎又是不可錯認的。顯然,少女此時的威脅,要比先前何太哀提出的威脅兇悍得多,而這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邪神腦袋,也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類少女,絕對不是在同自己開玩笑。“嗑噠”、“嗑噠”,何太哀發現在少女的手掌之下,這一顆神明頭顱的雕像哆嗦得異常厲害,跟開了“震動模式”的,抖得“一顆頭”跟地麵接觸著,居然發出一串“茶杯蓋磕碰杯身”般的動靜。如果是人,“膽小”的“這顆腦袋”搞不好會活生生嚇暈過去。小憐:“我數三秒,你要是指不出明路,我就動手了。”“一。”“二”“三”未出口,隻見神明的這腦袋迅速一個打滾側翻,伴隨“”的一聲巨響,屋內那座屹立不動的殘缺神像所正對的牆麵,突兀地塌陷了下去,並露出後頭隱藏的一條甬道。“……”何太哀也是服了,這副本裏的“邪神”到底是怎樣的慫包?看少女這一連串逼問,那是威脅得相當到位。自己之前也逼問過這顆傻球腦袋,然而在少女這一頓操作對比下,他就顯得太遜了,同樣是威脅,他當初就完全沒威脅到要點上。“還是你厲害。”這一句稱讚,何太哀是真心實意,“既然通路找到,那我們”話說到一半,他轉頭一看,消了音。隻見少女低頭正費力地,是打算把地上的神像腦袋給抱起來。何太哀冷靜地觀察了一會兒,提議道:“你是打算把它帶走?其實抱著挺麻煩的,不如放地上,當踢皮球一樣踢著走好了。”他話音落下,那顆漆黑的神像腦袋就很明顯地震動得了一下,似乎難以置信,無法想象如此慘無人道的建議,居然是從何太哀這個同為“邪神”的混賬口中說出的。而小憐聽了何太哀的話,似乎頗有意動,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踢著走確實省力,可是我們對它的掌控也會下降。你看,它是有自己意識,可以行動的對不對?若是它借勢然後自己滾跑進什麽密道裏,就不好了。”何太哀歎了口氣:“是你想得比較周到,不過,若是打算將這個雕像帶走,不如換我來抱吧。”小憐聞言,隻是說:“我可以的。”何太哀笑道:“我怎麽可以讓你一個小姑娘做體力活啊,那我是不是男人了?當然是我來。”說完他拍了拍衣袖,擺好姿勢,上前便是一抱,結果這“狗腦袋”重得要死,無論他怎麽使勁,居然都是紋絲不動!何太哀:“……”尷尬!大寫的尷尬!他先前看少女搬雕像時,眼見少女一副略有為難的樣子,於是他想著如果換自己來的話,雖然會有一些吃力,但男生力氣肯定比女生大,那也肯定就沒問題的了。哪想到一開始自己有關兩人的實力評估就有誤,他氣力比人家少女不如,這可還行?小憐低聲道:“誰搬都一樣,我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