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時間過得格外快。再睜開眼時是被敲門聲吵醒的,祈天河一抬頭外衣滑落,他沒注意而是靜靜看著白蟬。此刻的白蟬和柳天明一樣,全神貫注描繪線條。先前從槐樹洞裏取出石膏像時,輪廓肖似秦讓,如今經過白蟬的加工,雖然畫得是女鬼,眉眼中卻跟他自身有相似點。外麵敲門聲不斷,白蟬沒有反應,隻得祈天河去開門。門外小西笑容燦爛說:“該吃午飯了。”祈天河迴過頭,發現白蟬已經擦幹手上多餘的顏料,便說:“好。”小西去叫其他人,祈天河和白蟬一前一後下樓,桌子被收拾過,大部分人已經坐好。巫將是最後下來的,麵無表情地坐下,全身上下透露著生人勿進的意思。午飯一如既往是麵,祈天河注意到除了他和繃帶男之外,剩下的人全在喝麵湯。期間趙南貴不小心胳膊肘撞到了巫將的碗,裏麵的麵湯因為慣性晃出來幾滴,巫將盯著顫動的波紋,神情冷峻。‘啪’的一聲,筷子被掰斷,沒人看到巫將更細致的動作,等他們抬頭看去的時候筷子的一端已經快要戳到趙南貴的眼球。最後關頭巫將竟然克製住了,重新坐下,輕飄飄說了句‘抱歉。’祈天河抿了抿嘴,幾個小時前還正常的玩家如今一個比一個暴躁,轉變似乎是從秦讓把石膏像丟進樹洞說要賦予靈魂時開始的,白蟬也是迴到旅館後情緒逐漸有些不對勁。一頓飯吃完,眾人好像有了緩和,白蟬不再像寶貝似的抱著那個石膏像。祈天河靠近他,小聲問:“什麽情況?”白蟬:“適才有鬼在不斷嚐試附身,爭取身體主動權的過程有點煎熬。”祈天河覺得自己狀態還挺好,除了容易餓和口渴,沒其他異常。白蟬知道他在想什麽,說:“和有npc選你當室友有關。”祈天河反射性朝對麵看去。那邊小西正對身邊熟悉的幾個同伴說:“我看到廚房有隻雞,可以殺了它取血給石膏上色。”幾個npc結伴進了廚房,沒多久裏麵響起雞尖叫的聲音,祈天河皺了下眉,恰逢繃帶男從身邊經過,看到白蟬時腳步一停,沉聲道:“離他遠點。”祈天河納悶地迴過頭,繃帶男已經不見了,疑惑:“他什麽意思?”白蟬:“恐怕是怕我失手誤傷你。”祈天河聞言表情古怪。白蟬:“白天鬼的力量還很虛弱,玩家一方麵受鬼的影響,再加上吃食有問題,越是靠近午夜所有人的情緒會越暴躁。”白蟬的說法很快得到證明,情緒恢複隻是假象,下午又爆發了一場激烈的衝突。這次的主角是一個進副本後沒怎麽說過話的玩家和秦讓,玩家魔怔般地念叨著秦讓是鬼,想用刀砍死對方,不料推搡的過程中身子摔倒,當場把自己的臉給劈裂了。牆上遍布斑駁的血跡,老人讓他們暫時出去,要打掃現場。外麵天色早已昏暗,祈天河本想叫白蟬再去那棵槐樹下看看,左顧右盼沒瞧見人。旅館後,白蟬遞給柳天明一顆藥丸:“有清心的作用,可以暫時抵抗負麵情緒。”無功不受祿,基本的道理誰都知道,柳天明沒有接,問:“我需要付出什麽?”“適當的時候不計代價阻止我。”柳天明很快想通什麽是‘適當的時候。’“你怕自己會對祈天河下黑手?”白蟬頷首:“這裏鬼氣的影響對我很深。”柳天明狐疑:“那你完全可以自己吃了它。”“沒用。”白蟬明明在笑,卻感覺很陰沉:“我和你們不同。”具體是哪裏不同,他沒有說,柳天明也沒有問。就在這時,白蟬突然側過臉看向某一處,柳天明跟著望過去,隻有看不見的空氣。再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空空如也的地方突兀地出現一道人影,繃帶男冷冷望著白蟬,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離他遠點。”柳天明眼睛一眯……隱身道具。白蟬寒聲強調:“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繃帶男眉頭聚攏,正要說什麽一聲尖叫從屋內傳出,白蟬和柳天明跑進去的時候,他看到拐角處朱殊瑟的身影,沒有進旅館邁步跟了上去。廚房內,陶連正緊緊抱著一個女孩子:“小西,你再堅持一下!”柳天明粗略一瞥,就知道傷在大動脈,沒救了。“吵什麽呢?”巫將姍姍來遲。陶連堵住不斷往外冒血的頸部,斷斷續續說:“我們準備再殺一隻雞時,小西被,被公雞啄斷了脖子。”“……”白蟬不知想到什麽,麵色微變。巫將則是一臉玩味:“沒記錯的話,就是她指定要和祈天河住一個房間。”現在npc死了,祈天河便會像所有人一樣,受到鬼的幹擾。